悔不当初!
一轮冲锋,奴隶千人,死伤殆尽。
二轮冲锋,亦是奴隶千人,无缝衔接。
“苍啷啷!”
置鞬冢抽刀出窍,直指拓拔匹孤:“若不收兵,休怪我刀下无情!”
“呱噪!”
拓拔匹孤白了一眼置鞬冢,对左右说道:“捆上!”
“咔咔咔!”
五花大绑。
置鞬冢嘴里塞了不知谁的木履,支支吾吾的死瞪着拓拔匹孤。
“带走,太碍眼!”
拓拔匹孤淡淡一句,置鞬冢被带走了。
悔之晚矣,置鞬冢这才想起。这拓拔匹孤,人称鲜卑孤狼,无情无义。
少许乳酪充饥拓拔匹孤又饮奶酒,看着战场上那尸体在支就塞城墙那里堆成缓坡,好似一条血红的步道。
支就塞一丈高的城墙,埋没了一半。
任谁都想不到,鲜卑人攻城,不计死伤。二十四部兵马,如今动用了十六部。
八部守城,八部运送箭矢。
令旗闪动,运送箭矢的部队抽调了一半,手持长柄大斧,立于城头之上。
盾牌的缝隙中,长柄大斧不停地挥舞。
成廉手中弈有一秉,但见他不停的挥舞,每一击必是血肉横飞。
然而,源源不断的鲜卑人来。
仿佛杀不尽一般,将士们累了,开始有人负伤、有人死亡。
支就塞吏卒之中,看着身旁的战友战死,渐渐的,他们开始怀疑。
没有吕布,他们能否如成廉所说一般,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那传奇,哪怕是不能名垂青史,起码也能飘荡在这片草原之上。
然而,太难了。
戍卒五原李俊,挥舞大斧的手,火辣辣的疼,尽是血泡。
一双手臂,僵硬得像是灌铅一般。死神将至,也许可以死得不要这么劳累。
李俊实在提不动大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为他持盾的兄弟早他一步去了,这北城墙攻势最猛,已经撑不住了。
“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尔!”
成廉那沙哑的声音传来。
李俊睁开眼,看向成廉。但见成廉翻城墙而出,手持长柄大斧大吼道:“杀!”
大斧一挥,砍倒一片鲜卑兵,抢回了一个战友的尸体。
“杀!”
李俊大吼一声,伏波将军马援的名言,在耳旁回响。
大斧挥舞,李俊如成廉一般,跳出城墙,挥舞着大斧冲向成廉。
“回去!”
成廉余光瞥到李俊,却看到越来越多的戍卒,手持大斧翻墙而出。
这些人,身上满是血色,猩红的眸子,满是杀气。
杨彪站起来了,摸向腰间佩剑。
这成廉骁勇不下奉先,这一句马革裹尸,吼得人热血沸腾。
再见他挥舞大斧的英姿,只有虓虎二字可以形容。
奉先真是托对人了!
这一吼,看他奋勇杀敌,我都想上去。
也许,武力不及吕布。
但这一身血性,就当与吕布比肩。
然而,他还有智略。城下戍卒,已经备好了火油。
成廉出去抢戍卒的尸体,就是怕被这火油付诸一炬。
“撤!”
成廉大吼一手,挥舞大斧给戍卒们断后。
戍卒们大斧一挥,眼见火油从城内泼出,各自向后褪去。
鲜卑人见火油,目陋惧色。
成廉返回城内,半丈高一跃便入。
“呼!”
大火气。
汉军戍卒,在这冲天的火光中,清理战友的尸体。
火光烤在脸上,嗅着空气中的臭味,将士们放声高歌。
第135章 党人三策()
烧火焚尸,支就塞陷入火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烧尸的味道。
二百吏卒,挤在城中正中心,成内倒是没有那么冷了。仓内党人也是今日才知,支就塞大祸临头。
张俭、严瑜、老王密,与党人十数人,凑在一起,划了三条策略,交给杨彪。
杨彪打开一看,心中称奇,立即唤来成廉等诸将,将三条策略一一道出:
沿城墙内侧掘土,城墙内侧挖一丈深的壕沟,以防敌军开掘隧道焚柱攻城。此其一;
焚柱,是非常常用的攻城手段。开掘隧道,以木柱支撑,一直挖到城墙底下。待隧道挖成,起火粪柱,地面塌陷,城墙自毁。
掘出残土烧制土墼,待火势稍减,加高城墙。此其二;
土墼,取土和水烧制的方形土块。长城内烽燧,有不少以土墼筑墙,远比夯土要坚固。
今日起,城内屯水,待火灭,城墙加高以水泼之。此其三。
大火过后,城墙必定受损。如今这支就塞四门早已付之一炬,好在这是十冬腊月,水入墙则冻,坚固无比。
有此三策,诸将无不拍手称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这支就塞内,成群的老士人,真乃上天所赐。
党锢之祸,多么可笑。这些老翁,都乃治世之能臣。
支就塞外,拓跋匹孤迎来了一个贵客。
五原人李肃。
李肃非是独自前来,还重金在郡内找来了能工巧匠数人。
工匠,同七科谪。在大汉地位低下,堪堪能够果腹而已。虽说大部分人,不愿意为鲜卑人卖命,但李肃重金之下,还是请来了数人。
当然,这重金他会加上一些,向拓拔匹孤讨要。
拓拔匹孤本来不太喜欢这李肃,在石门鄣为一任候官,弄得边塞怨声载道。要不是这李肃祸害的是汉家边关,对自己有利,拓拔匹孤早就斩了这李肃了。
如今,拓跋匹孤将这李肃待为上宾,因为除了这些能工巧匠,他还带来了一张图。
临车之图。
临车,隆冲以攻高,盖楼车高足以临敌城而攻之。
这种车,高一丈有余,登临车攻城,与城头士兵平射。尤其是对于转射,平射可从中间开孔,直接射击转射之后持连弩的戍卒。
带来了工匠与临车之图,拓拔匹孤不禁对这李肃刮目相看。备美酒与其共饮,而后吩咐兵士,登山伐木。
夜幕降临之时,匹孤在穹庐之内独饮。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支就塞吏卒,在看到临车之时,一脸的惊恐。
……
成廉定策那日,吕布入宫了。
长秋宫的侍卫,也许没想到,有人敢躲在曹节的车马中,将曹节俘获。曹节被吕布拉入车中,居然无人留意。
也许大家都在警戒四周。
曹节初见吕布,便一眼认出了,此人是吕布。
剑眉鹰目,天生的七杀格,极凶之煞。看着吕布双眼的怒火,曹节就知大事不好。
“尔小竖何人,知道某是谁吗?”
曹节佯装不识吕布,一声厉喝。心中却在思虑策略,明晃晃的环首刀,抵在哽嗓咽喉之处,他不敢多做声张。
只希望这一声厉喝,车外侍卫可以听得到。
然而,他也不敢太过高声,以免吕布狗急跳墙。
吕布哪里看不出,他曹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吕布的第一眼,眼神中的惊异与恐怖,已经出卖了他。
但见吕布环首刀贴着曹节哽嗓咽喉之处,向他说道:“大长秋不识吕布?”
“吕布何人?”
曹节洋装犹疑,此时早已背对吕布,眼珠不停的转着。多少年风风雨雨,从不知什么是怕字。
如今吕布就在身后,想这吕布在边关所作所为,曹节怕了。这种深深的恐惧,仿佛让他回到了八年前,朝堂之上一场政变,诛了窦武、陈蕃,而后权倾朝野。
那一次,九死一生。
若不是张奂那个傻子班师回朝,恐怕此时早已死了。
苍天眷顾,这一次一定也如此。
曹节想明白了,僵硬的身体舒缓下来,对吕布说道:“某想起来了,五原吕布。王甫多次提及与你,为何要对本官刀兵相向?”
“刀兵相向?”
吕布笑了,也不顾及车外侍卫。马车行进,“咯噔、咯噔”的声音,侍卫们策马又有马蹄声,且相距不近,根本留意不到里面声音。
“莫在这与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尔等不将吕布逼入绝地,焉能铤而走险,身赴洛阳?”
“这,不知从何说起?”
曹节微微一笑,他知道吕布看不到他的笑容,但是感受得到:“某一宫闱之人,奉先在千里之外,何来逼入绝境,不知是否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
吕布也笑了,手中的刀抖起来,曹节惊出一声冷汗,连道:“小心这刀,你即劫持于我,必有目的,可别误杀了我。”
“放心,手底下有分寸。”
吕布收刀,示意曹节与其并坐,开口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某要面君。”
“面君?”
曹节眉头紧锁,面露为难之色:“奉先这是要将曹某逼入绝地啊!未经通报,带你面君,陛下苛责,曹某必死。莫不如这一刀就剐了我!”
既然吕布有所求,曹节就放心下来了。吕布不会杀他,如今身在曹节车马之中,唯有他曹节能带吕布入宫。
“你以为某不敢杀你?”
吕布摸向刚刚放下的环首刀,轻轻抵在曹节肋下:“吕布以入绝地,大不了鱼死网破。”
“剐了你,吕布登邙山落草为寇,你猜朝廷会不会招安?”
“这……而身为汉臣,岂能落草为寇?”
曹节脑子飞速旋转着,直至感觉到马车行进越来越稳,恐怕是进了皇城,对吕布说道:“进皇城了,只要某高喝一声,你便插翅难飞。不如与我同去长秋宫,拿些钱财,远避江海。”
“边关之事,不要再管了。”
曹节一张老脸布满细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摸着鼻子,居然有一种稳操胜券的感觉。
吕布猛然一惊,这才发觉,这曹节是在拖延时间。
入皇城不久,马车停了。
看不到外面,吕布也不知是南宫,还是北宫。
只是耳旁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羽林军来了!
第136章 皇帝驾临()
“光禄勋”下设七署,其中两署:羽林中郎将所属“羽林郎”一百二十八人,为皇帝的宿卫侍从;羽林左、右监所属羽林左骑八百人、羽林右骑九百人,担任宿卫侍从和“出充车骑”。
羽林郎择选有三:
自六郡、三辅良家子,此其一;
“六郡“指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其地理环恒关中,民风尚武、人精骑射。
三辅地区,早称三秦。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这三辅地区,乃是大汉副都,雄踞关中地区,为大汉与西凉之屏障。
凉州羌氐多乱兵,六郡、三辅的战略意义尤为重要。征选六郡、三辅良家子为羽林郎,便是为了笼络六郡、三辅地区豪族。
选自从军死事之子孙,此其二;
选自征战有功者,此其三。
围住吕布的是,羽林左监帅羽林左骑二百人。
曹节何其谨慎,与身边近侍早有约定。每入皇城,必挑帘探头出车,与近侍说上两句。
否则,定是车内有异。
皇城守军,将吕布团团围住,又有羽林军,源源不断赶来。
“好几个曹节,老成人精了都。”
吕布笑了,笑得很狂妄。
一脚将曹节踹出安车,自己从安车上跳下,刀指曹节吼道:“皇城守军不过两千人,能耐我何?”
好大的口气!
曹节倒吸一口凉气,这吕布口气这么大,本事他也有所耳闻。
也许,他真有那个能力。
回头看看吕布脸上那股蔑视天地的气势,曹节大呼不妙。
吕布真有这么大胆子?
皇城行凶,九族都不够杀的!
羽林右监笑这吕布太过狂妄,高喝一声:“小竖末狂,放了大长秋,留你以全尸!”
“吕布,你一人总有万般武艺,不想想你家中九族?”
曹节受制于人,弱弱的提醒吕布。他真后悔,刚刚眉头挑帘出来看看,先稳住吕布。
如今刀兵相向,吕布毫无惧色。不管他把不把两千羽林军放在眼里,如果吕布奋起反击,死的第一个是自己。
自己一命,换吕布一命,不值啊!
就希望,这吕布年纪家中亲人,尽快伏法。
“九族?”
吕狠狠的踹了曹节一脚:“某父吕良,族中早已没有亲人。尔进馋言诛吾父,不会不知这些吧。”
“母族魏氏,受尔等压力,早已与我断绝关系。如此母族,某管他死活?”
说到这,吕布心中闪过一丝苍凉。舅父,待自己视如己出,却敌不过他心中的魏氏。
也未要他做什么,只是了解一下现在的吕布,相信他有能力,去肃清整个大汉边关。
然而,舅父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个外子,已经有能力,用自己的羽翼将整个魏氏再提升一个台阶。
或者说,让魏氏成为大汉第一豪族。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心中的悲凉一闪即逝。吕布知道,脚下的路,能与他一直走到最后的,便是手下八健将。
除了这些人,就连相得益彰的杨彪,也不过是过客,迟早是一敌手。
“这……”
曹节心中这个恨啊!
这一切筹划与吕布部署,将吕布孤立起来,曹节都知道。没想到由此,吕布行事不计后果,皇城之中,刀兵相向。
午后的时间,整个洛阳北宫,围满了侍卫。各个手持弓箭,直指吕布。若是旁人被擒,他们早就放箭了。
可是被擒的是大长秋曹节,皇帝刘宏最亲近的人之一,众人不得不静待时机。
“速去通报黄门令。”
羽林左监一声令下,命人通报王甫。
“你去通报许侍中。”
羽林左监又则一人,通报侍中许相。
平舆许氏,在士人中的声望却有褒有贬。这个家族既有因“月旦评”而驰名的许劭、许靖兄弟,也有因为党附宦官而臭名昭著的许训、许相父子。
许训罢了太尉,三公做了一遍,又将儿子许相安排在了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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