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本官念你年幼,饶你一命。”
李肃张开双臂,高喝一声:“这石门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为候官的,就算本官答应,这石门鄣二百吏卒,也不答应!”
话音未落,轰隆隆城门开、轰隆隆吊桥下。
一骑策马而出。
“谁让开的城门?”
李肃一声怒吼,看着城门官:“未有本官军令,尔敢开门,不怕军法处置吗?”
城门官别过头去,不理李肃。
李肃真想立即上前,狠狠的踹这城门官一脚,却没有时间。
出城之人,石门鄣士吏。
他要干嘛?
李肃急对此人大吼一声:“大胆,还不速速回来?”
士吏根本没理李肃,已经开到了宋宪对面。
“你可别忘了,还欠我鱼钱!”
李肃大吼一声,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士吏此时已经接过了宋宪手中除书,向城头上高喝一声:“确是中部候官任命除书,恭迎候官大人新官上任。”
“新官上任?”
李肃看着左右亲信之人,向左右亲信之人笑道:“你们答应吗?”
却不料,左右众人肃穆行军礼,向宋宪高喝:“恭迎候官大人,新官上任!”
李肃傻了,愣了半天,眼见宋宪入城,方才大吼道:“诸吏卒听令,此人手中虽有除书,交接之前,我还是石门鄣鄣尉。”
“谁把此人擒来,免这几日所欠鱼钱。”
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李肃双手背后,一脸得意。石门鄣守军,多者欠他足有两缗钱。
哪怕是军吏,也是几年的俸禄。
就等重赏之下的勇夫,将那吕布手下的蛮子拿下。
“李候官。”
旁边有人悄声对李肃说道:“您好像有一点没想到。”
“什么?”
李肃一看,说话的是尉丞李由。二人是本家,这李由也是读书人,私交甚笃,而且还欠他一缗鱼钱。
这李由定是要献策了。
第123章 诸事不利()
李肃看着尉丞李由,不只是二人私交甚笃,也是由于这石门鄣,鄣尉虚置,这李由实质上统管石门鄣军政。
石门鄣盘踞多年,李由有读过书,身受石门鄣戍卒爱戴。
李兄可有好计?
哪怕是干脆下令,将这宋宪赶出石门鄣,李肃这候官也算暂时保住了。到时候拓拔匹孤杀回来,候官还是他的。
李由看着李肃,嘴角微微动,开口说道:“李候官,赶出这将赴任的候官,免我鱼钱?”
“正是,正是!”
李肃拱手,一脸得意的扫视宋宪。毛还没长齐呢,和我斗?
“但,你好像有件事没想到。”
李由微微一笑,一把将李肃手腕扣住,开口说道:“迎来新候官,我这边军诸吏卒的鱼钱,都不用还了!”
“啊?”
李肃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挣了挣李由的手,那只手好像是钳子一样,死死的抓着。
“你……你敢犯上?”
李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忍不住牙齿发抖。
“不敢。”
说着,李由放开了李肃的手,开口说道:“新任候官已经入城,烦请交接。”
“我不!”
李肃一撇嘴,捂着头上却非冠,走向登城步道。
李由一个眼神,立即有戍卒围了上来,架着李肃来到了宋宪面前。
这一日,石门鄣满城欢呼、觥筹交错。
酒到酣时,宋宪搜出李肃手中的赊欠木简,一把火焚之。这木简有多少,没有人点过。
只知道,这木简生火貊炙,炙了石门鄣仅有的三只羊。
炙羊的香气在石门鄣中久久不曾散去,宋宪一只手拿着羊腿,看着将士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眼前忽然浮现起吕布一张脸。
这张脸,波澜不惊,淡淡的问他: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宋宪猛然心惊。
此时,酒宴末了。
石门鄣尉丞拉着宋宪的手说道:“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为兄弟。”
“好!“
李由身边人叫了一声好:“以后李尉丞就是宋候官的兄长,石门鄣内,李城尉说的算。辖地各烽燧,以宋候官马首是瞻。你兄弟二人相得益彰,共戍边疆,日后定位一段佳话。“
这都是安排好的,宋宪憨厚但为人不傻。
这李由是要与他拎个轻重了!
压了压心中怒气,奉先兄长交代的事情最重要。
宋宪微微一笑,端起酒盏对李由说道:“兄长,小弟敬你一盏。”
“好说,好说!”
李由举盏,与宋宪撞盏:“都是自家弟兄,以后……”
“砰!”
话说一半,宋宪手中陶盏,狠狠的砸在李由头上,陶盏粉粉碎。李脑袋“嗡”的一声,由头上包巾渗出血色,
石门鄣戍卒一见李由被打,先是一惊,而后“苍啷啷!”刀出鞘,将宋宪围在当中。
此时,夕阳尚有余晖。
天寒地冻的石门鄣,人人热血沸腾。
宋宪在重围之中,将手上鲜血抹在袍子上,拉肩头一只手臂绕在理由的脖子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与某宋宪结拜,你也配?”
“放开我!”
李由挣扎着,口中怒道:“看看我戍卒二百人,你想死吗?”
“你是说他们?”
宋宪抬头,轻蔑的扫视众人,高喝一声:“谁敢动我,吾兄吕奉先屠你石门鄣全军!”
“吕布!”
有人一声惊呼,退宇文、斩拓跋,谁人不知?
“吕布一人,屠我全城?”
李由不屑的笑了:“即便他敢,也要有这个本事。”
“无知之人!”
宋宪松开手臂,狠狠一脚将李由踹了个跟头。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之下,宋宪站得笔直,满脸崇敬:“我奉先兄长单人独骑,追杀头曼城五千守军,人人惊呼上司命邻凡。”
“满夷谷至头曼城,百里之遥。任那督瓒逃入头曼城中,我奉先兄长策马登城,刀斩督瓒。”
这一切,宋宪不在场。然而听说吕布单骑追杀这五千骑兵马,宋宪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画面。
黑鬃马、方天戟,头曼城下策马跃起,一跃已到城头之上。舞画戟,斩督瓒,削其四肢,立于京观之侧。
这个画面,似乎经由宋宪那肃穆的表情,传递到了石门鄣戍卒心中。人人见之胆寒,纷纷放下手中刀,双膝跪地:“请宋大人恕罪。”
本以为宋宪年幼,是软柿子。却忘了,他是吕布的人。那个草原苍鹰一般的男人,秋射时有人见过一次,剩下的就是随着草原狂风,飘来的关于吕布的传说。
传说中,那是一个七杀格的男人,手中一杆方天戟,乃是两条腾龙所化。方天戟出,极凶之煞!
……
宋宪至石门鄣不久的时候,魏续到了头曼城。
鄣尉刘侃大见待亲,论及即将到来的鲜卑犯边之时,遇到了难处。
刘侃自不会听支就塞号令,吕布满夷谷伏击杀支就塞戍卒上千,这件事吏卒们仍有微词。
……
侯成、金甲、童环,到了呼和城。
呼河城尉,一见木简,二话不说,与侯成交接。盘点兵员、仓中军械之时,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然而,不知何时,前呼河鄣尉已经溜了。军吏们一股脑的,将所有缺失,都推到了前鄣尉的头上。
侯成、金甲、童环面面相觑,心中知道,这是一个下马威。军粮、器械、戍卒、马匹,皆有缺失。
还有军犬。
过了一夜,居然又有缺失。
一看就是缺失的戍卒,将军粮、军械、马匹、军权带走了。
然而,呼和城军吏之配合,让侯成想要发怒,却无处怒起来。
……
三日,除了宋宪很好的完成了吕布交代的任务。除了石门鄣守军,还有辖地的游骑斥候,宋宪带着这些人,推上数量简易的记里鼓车,轻装北上。
魏续苦口婆心的说服刘侃;侯成、金甲、童环,焦头烂额的寻找缺失戍卒的去向;成廉在支就塞中,夜不卸甲,举目西望。
头曼城调拨一百五十戍卒,补充兵员,为何久久未到。
五十人守城,纵一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直到,三日到了。
成廉迫不及待的拿出吕布留下的木简,至杨彪处。
一见木简,两人相视而笑。
“我就说,那吕布匹夫,早已料到这个局面。”
杨彪笑盈盈的看着成廉,轻拍他臂膀:“直架,就看你能不能守住这支就塞了!”
“成廉不死,支就不破!”
第124章 某叫王智()
帝诏令,五原太守王智,捉拿五原中部都尉吕布。
……
驰道洛阳,三日足矣。
三日的时间,吕布却还在晋阳。
一下稒阳道,吕布便听闻,西凉豪侠杨阿若在太原郡任侠抱打不平。
想不到这杨阿若还没走,没有再收钱替人寻仇,而是在相间抱打不平,倒是像一豪侠了。
寻了一日,打听了数人,未见杨阿若。
又寻了一日,杨阿若没寻到,吕布偶遇云中郡王楷。
上一世,这王楷为曹操的从事中郎,陈宫、张邈,迎吕布入兖州,还有这王楷的功劳。
此人,之后一直跟着吕布,在军中为幕僚。有些学识不假,却唯陈宫马首是瞻。
兵败下邳之时,这王楷与许汜献策,向袁术求援,之后就再没回来。
天知道,是不是借故溜了。
那都不重要了。
少年王楷有任侠之风,让吕布刮目相看,倒是一可托之人。
胡汉混居百年,对并州汉民最大的影响,便是尚武。民风尚武,随之而来的便是任侠成风。
大汉多游侠,并、凉二州,可为魁首。
少年王楷,读圣贤书,习君子六艺。闻听吕布亮明身份,便应承下来吕布嘱托。一听是寻西凉豪侠杨阿若,更是如雷贯耳。
若有杨阿若相助,支就塞便多了一重保障。
吕布目送王楷走远了,这才跨马北弛道。
……
北驰道,始于晋阳之郊,有亭名曰弛道口。弛道口亭长,毕恭毕敬的站在王智身边,若能得到王使君提拔,一步荣华。
王智在亭中饮酒,煞有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之风。前方北驰道入口处,一千郡兵列阵,待吕布自投罗网。
“王使君,这吕布身手了得。近日闻听满夷谷中,五千骑边军之中,取督瓒性命,这千骑人马,恐怕……”
五原太守府别架,乃是外亲客(qiè)孙。平日里极尽阿谀谄媚谄媚之能事,今日也不免忧虑。
吕布的传说,听得太多了。客孙心中的吕布,就是三头六臂,也不为过。
“尽听些流言蜚语。”
王智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兵马说道:“那吕布年十六,说是匹夫都抬举他了。本官就坐在这,看那竖子能奈我何?”
“这……”
客孙迟疑一下,总觉得空穴来风,事出必有因。眼望这里距离兵马,尚有数十步,周遭仅有两名侍卫,对王智说道:“王使君,即便那吕布的传闻有些夸大了,这弛道口亭中,也要加些侍卫吧!”
“匹夫!”
王智笑盈盈的骂了一句,开口说道:“吾一身常服,那吕布与我仅有一面之缘,远观又怎知我身份?此时若是侍卫林立,岂不是自暴身份?”
说罢,王智轻泯浊酒,嘴里哼着并州小调。抬头见客孙欲言又止,抬头说道:“没事多用用脑子,我既名为智,便是智计在胸。那吕布死也想不到,亭中之人,就是我五原太守。”
“砰!”
“砰!”
“哎呦!”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两声闷响,齐声惨叫。面前的客孙,一脸的惊恐。
王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顿感后背发凉,缓慢的回头看去。
满心期望着,自己听错了,一切都是幻听。
一把冰凉的方天戟,抵在哽嗓咽喉!
第125章 策马驰道()
王智到底多年为官,虽受制于人,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吕布,某携皇命缉拿,尔敢抗旨不成?”
王智指向自己的千人部队,这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部队。各个良家子,身高刀砍斧剁一般齐,面向不凡、容貌甚伟、军装肃整,手中那明晃晃的环首刀,每年都会重新配发。
淘汰下来的军械,才会配发边军。
每每有武官来,王智都会将至就将这支部队拉出来练练,每一个都是精锐的中的精锐。
“看看那支部队,某劝你不要在逞匹夫之勇。”
王智昂起头颅,高傲的说道:“这是本官亲手训练的一支精锐,定有办法救我。”
五原的郡兵,良家子居多。构成之中,少了亡人、係子、七科谪子。都是二十及冠,耕种三年,二十三岁入伍,二十四岁返乡。
军官构成,更多的便是五原太守王智,和东、西二部都尉的宗族、亲信。这样的队伍,对比边军,不止少了一些血性。
还少了马革裹尸的傻气。
王智的这支部队,装备精良,又无战事,能来的家境都不错。眼见太守被擒,人人站得笔直,虎视眈眈的看着吕布。
相互之间却在交头接耳:
“王兄,我听说那吕布双膀一晃,就有三头六臂,可多远了些。”
“谢陈兄提醒,某家中还有良田、娇妻,只要人群一动,咱们就悄悄向后退去。”
“赵兄,某有好友边军为吏,这吕布鲜卑、匈奴都打,当得起义士。”
“钱兄,此役你我不与吕布为敌,那便是为国尽忠。”
“对!”
……
“还不束手就擒吗?”
王智眼见自己的军队,每个人都战得笔直,高喝一声:“吕布係子,再不束手就擒,本官可先斩后奏!”
“是吗?”
吕布微微一笑,抓王智上马,策马直奔大汉边军。
“好机会!”
王智高声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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