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却而不受,分别之时,那婢女却跟来了。
“婢子,秋奴,见过吕鄣尉。”
秋奴低着头,不敢看吕布。
二八年华的少女,生得美貌,出身却是不好。看这样怯生生的,名字里还有一个奴字,刘侃待她也不好。
“你会做裘皮吗?”
吕布猜测,即使刘侃贴身婢女,针线活应该不差。
“会。”
秋奴说了一个字,不知道吕布何意。
“那你跟着我吧。”
吕布说完,走在前面,秋奴在后面跟着。眼看入冬了,天气渐冷,应该给苓儿做一身裘皮袍子了。
“嗯。”
秋奴跟在吕布后面,看这吕布不苟言笑。总觉得他待自己,会比刘鄣尉还要差。
带着秋奴,吕布思前想后,还是别去见苓儿了。被秋奴撞破了苓儿女儿身,难免旁生枝节。
苓儿那里有魏续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
“奉先。”
走出没多远,又有人在身后叫吕布。吕布回头看去,眉头紧锁。
第47章 有那么一种人()
总有那么一些人,自认为和你很熟,丝毫看不出,你非常不待见他。哪怕是烦了,对他呵斥两句,他也不以为然,依然认为和你很熟。
没有自知之明,脾气倒是不错,打他一顿吧还不至于,不打是真讨厌!
面前就有俩,一个现在很熟,九原令王涛之子王琦。这个王氏,不是王甫那个王氏,而是祁县王氏,老王允家族旁支。
当年王允还挺看好这王琦,心肠是热,却总是没有自知之明。
还有一个,日后很熟,五原人李肃。
那个劝吕布杀丁原的李肃,这一世是第一次见。上一世初见,那是在洛阳了。
董卓做了一年多的并州刺史,迁河内太守时,从并州带走了李肃。殊不知这个李肃,和吕布一起为董卓敲响了丧钟。
还有一个人,吕布就不识了。能有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看穿着,是边军出身。颚下有道疤,应该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奉先。”
王琦走过来,问吕布:“听说你与文短从军了,可是要参加秋射?”
“文短参加,某身体有恙,告假休沐。”
吕布不想和王琦多言,道出鄣尉身份,那王琦一定激动得张牙舞爪。
那颚下有疤之人,恐怕还要怀疑一番。十六岁啊,有时行事还是不便。
“哼,定是怕秋射夺劳。”
颚下有疤的男子,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吕布一眼。只有一眼,而后看向吕布身后秋奴,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
和无知之人,吕布向来不做争辩。尤其是这种跳梁小丑,和他多言简直失了身份。
“这是渡辽营骑司马,李朝,字望月。年二十有八,可是渡辽营最年轻的骑司马。奉先你身在边军,知升至骑司马有多不易。”
王琦和吕布解释,话里话外的意思,人家厉害,说话难免狂妄一些,不要介怀。
“这是我好友李肃,与奉先一样,也是寒门子,如今也在河阳亭做到了亭长。”
王琦又和吕布介绍李肃,区区一亭长,他那口气仿佛做了县令一样。
“幸会。”
吕布玩味的看着李肃,太多的恩怨情仇,此时早已化作烟云。
“这位姑娘是?”
李朝问起秋奴的名字,满脸堆笑,笑得很滑稽。
“头曼城刘鄣尉的婢女,让我照看下。”
吕布见秋奴颔首不语,开口代答,这秋奴还真是腼腆得紧。
“行啊,这么快就得到鄣尉的信任了。”
王琦兴冲冲的对李朝说道:“奉先武艺在九原城中可是出了名的,也许比你更早做到骑司马。”
“骑司马,麾下五百人,可不是会两招花架子就行的。”
李朝说着,昂起头来,漏出颚下那骇人的伤疤:“去年鲜卑犯边,某可是连斩鲜卑三骑,才由一什长,升至骑司马。”
“厉害!”
吕布竖起大拇指,然后对王琦说道:“王兄,我还有要事在身……”
“你也不参加秋射,有什么要事?你我久别重逢,今晚畅饮好好叙叙旧,明日再在这稒阳城中转一转,后日一起看这秋射。”
王琦说完,拉着吕布:“李兄入渡辽营之前,可是在稒阳服役,熟门熟路。”
“稒阳有几处美景不错,这秋射倒是真没什么可看的。北方边军,唯有我渡辽营,才是精锐中的精锐。”
李朝这话,是对秋奴说的,说话时却得意的看着吕布。
人中吕布,也有为难之时啊!
王琦这么死拽着,生怕他跑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细一想想,王琦虽然不知深浅,但好歹魏氏和王氏有一些瓜葛,给舅父个面子吧。
而且这李朝是渡辽营的人,吕布迟早是要入主渡辽营的,先从他口中听听,如今这渡辽营中,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
接下来的一日半,吕布一直在为舅父的面子买单。
李朝钱不多,态度倒很阔气。
一吊钱,花出了一千吊的气势。
集市上买了点胭脂水粉,强硬的塞到秋奴那里。秋奴看了吕布一眼,见吕布轻轻点头才收下。
吕布也是看这李朝太烦,图个耳根清净。
没想到李朝得意洋洋的的对吕布说道:“你们边军军粮都拨不出,胭脂水粉都买不起吧。”
“……”
这要是上一世,吕布一定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这一世,吕布懒得和他计较。
毕竟这一时期的渡辽营,吕布知之甚少。李朝斩虏首三级,能从什长升到骑司马,想必渡辽营中也有根基。
忍他一日,还是听说了不少渡辽营的消息。这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早已腐朽,吕布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渡辽将军,居然也是平氏君的人。
怪不得王甫急于拉拢,这几个月,屡有书信往来。平氏君的势力在北边军中,根深蒂固,如今双方争宠,犹如在王甫头上悬着一把刀啊。
不论为官忠奸、为人如何,王甫有两点做得很合吕布心意。
书信言谈间,拿吕布当成是身份对等的人,此其一;
书信中,王甫再三关心了保儿近况,此其二。
晚宴是在馆驿,驿丞与李朝有旧,餐上添了些肉醢。
“好久没吃肉了吧,管够。”
李朝一脸的骄傲,好像根本不知道,塞外边军捉鱼、射猎,吃得比他们渡辽营好多了。
边军的日子是真苦,所以吕布才收了须卜氏的羊群为戍卒过冬。上一世,军粮不及,冬日里走兽很少,狼群居多。
吕布清楚的记得,上一世,魏续蜷缩在土塌上瑟瑟发抖。土塌里面是有烟道的,可以引火取暖,却没有柴。
魏续哭着问吕布:“表兄,如此边关,你我为何要戍?”
“保家卫国!”
这是吕布的回答,现在想想,笑话一样。
平氏君何人?皇帝乳母而已,却也能在这边军之中呼风唤雨。
边地戍卒,为了大汉的荣耀,宁愿放弃生命。在冰冷的土塌上瑟瑟发抖至多一日,就要出去,站在那五丈高的燧火台上,迎接那呼啸的北风。
我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居庙堂之人,肆意的破坏。
宦官、外戚、士人、皇帝,没有一个人脱得了干系。
第48章 又有豪强至()
黄昏,昏黄的日光越发昏暗。
支就塞兵,在稒阳城外扎下军营一十二座。
起火貊炙。
周边的都是各军驻扎地,炙羊的香气飘过去,引得他们艳羡的看向这里,直咽口水。
汉军戍卒一日两餐,隅中朝食、晡时飧食而已。本就吃得不饱,支就塞这里却在貊炙,将士们看着周边军营羡慕的目光,自豪感油然而生。
“子曰:食不时不食。”
一旁营中小吏酸酸的来上一句,引得金甲、童环将士们一阵大笑。
夜幕降临,周边军营的戍卒咽着口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这该死的支就塞,居然还没吃完。
肉还炙得这么香。
吕布终于告别了王琦、李朝等人,返回军营之中。
上一世,吕布为戍卒时参加过一次秋射,之后就没再参加过了。以为明令禁止携带女眷,就让苓儿扮作男装。
如今看来,既然刘侃带女眷秋射,想来虽有令禁止,应该并不严查。
吕布也就把秋奴带回营中了。
秋奴眼见将士们大块肉,吃得欢。想起了晚宴时,李朝居然认为:人家吕鄣尉很久没吃肉了,真是笑煞。
虽然不严查女眷,但吕布身在风口浪尖。为了苓儿的安全,吕布对苓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回帐中。
苓儿心领神会,返回帐中,对秋奴避而不见。
魏续见吕布带回来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嘴里叼着一大块羊腿,凑到吕布跟前:“表兄,这是夺了谁家婢女?”
“诶,文短怎么能说是夺的呢?咱们吕鄣尉,年少武勇,定是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看上了咱们鄣尉。“
金甲哈哈一笑,也凑了上来。一只手揉着胀胀的肚子,说罢居然还打了个嗝。
“从面相看,吕鄣尉命里桃花多,各个倾国倾城,保不齐真是看上咱们鄣尉了。”
童环也凑过来了,口若悬河的讲着相面占卜之术。最近和张俭在一起多了,居然还能讲两句《周易》。
“我看明日风不小啊。”
吕布微微一笑,不理几个活宝。把秋奴交给老实人唐琳照看,去帐中找苓儿。
苓儿嘟着嘴。
一整日都在等吕布,吕布却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小姐姐。
心里委屈。
苓儿不说。
吕布随意箕坐在胡床上,看着苓儿。不需要解释,苓儿会懂我,就像前世一样。
沉默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看着对方。
又仿佛什么都说过了。
“闷葫芦。”
苓儿抿嘴一笑,问吕布:“晚上可有用饭?”
“没!”
吕布摇摇头,虽然和王琦、李朝一起用晚宴,话不投机吃得甚少。
“你等着。”
少许,苓儿在一旁布包中,掏出一只羊腿。
吕布接过羊腿,狠狠的咬了一口,撕下了一大块肉,用力的咀嚼。
香。
夜渐渐深了,帐外风声夹杂着点点鼾声。
支就塞十二军帐,十人一帐。剩下的两幢军帐给吕布和苓儿。
秋奴来了,自然要独居一处。吕布又在帐中加了一张行军榻给苓儿。
行军榻,六条榻足,可以拆卸。榻身可以折叠,形成一个扁木箱,榻足装在俩面,携带非常方便。
设计巧妙,行军榻自然价值不菲。若不是私盐自支就塞出塞,前支就塞尉郝绍骄奢淫逸,走时也没带着行军榻。
不然,吕布区区一个塞尉,是没有行军榻住的。若要设法购得,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夜深人静,风吹军帐,“嗖嗖”作响。
吕布看着苓儿挂着甜甜的笑容睡去,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熟睡中,吕布笑了。
苓儿吐了吐舌头,悄悄睁开眼睛。拿出尺子小心给吕布丈了丈身姿。然后用笔记在木简上,这才悄悄睡去。
吕布眯缝着眼睛,微微一笑。
……
翌日晨起,一轮暖阳。
温暖了这十月寒夜。
明日秋射,其他军营都在临时抱佛脚。吕布营中却在呼呼大睡,大战在即,一定要养好精神。
苓儿起得早,为吕布打好净面水。二人之间话不多,寥寥数语说得都是射术。苓儿的看着白鹇弓,也想提弓出去魏续、唐琳他们一起练射术。
吕布净面、更衣,出帐眼望支就城方向。
城门处大开,居然又来了两方豪强,正下马入内。两人策马并行,左右随从数十人。
吕布认得,此二人。
一个是上党豪强陈促,陈氏本是太原泫氏人,陈促祖父陈龟,历任五原太守、匈奴中郎将、尚书令。
时外戚梁冀专权,陈龟弹劾不成,绝食七日,以死明志。西域胡夷,并、凉州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
到了陈促这代,陈家业已衰落,迁居上党。仰仗陈龟威名,属于那种实力不强,名声很响的豪族。
另一个是成宜豪强田乾,田氏两代盐官,名气不响,家底却是殷实得紧。
城中,王琦、李朝、李肃三人,也望着前附后佣的两方豪强,心中暗自感慨。
大丈夫,就当如此。
“豪强、显贵齐聚,今年秋射注定不凡啊!”
李肃叹息一声,今年与王琦、李朝同来秋射,真是来对了。也许应该在这些高官显贵面前露个脸,保不齐被哪位高官征为掾属。
“知远兄,你可知臧使君他们身在何处?”
李肃问起李朝,嘴角挂着笑意。按李朝的性格,应该正等有人问呢。
“自然是在游园水榭。”
李朝一脸傲娇,指着西南方向说道:“走,某带你们去。”
“李兄居然能入游园,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琦想也知道,游园处必是戒备森严。非是豪强、显贵,不能入内。
“走!”
李朝头前带路,其余二人跟上。
游园不大,灌木为主,有一丈宽的溪流流入。
平日里,游园并围挡,今日却以苴麻遮掩,四面有门。四门处,都有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
李朝几人围着游园走了一圈,吕布和秋奴也到了。
吕布想来游园看看,也许那个白夫人在内。她口气不小,臧旻、呼征都不放眼里。
若是她在,倒要看看几人在一起时,地位究竟如何。
出行之前,苓儿在帐中留意到,秋奴一直目送吕布出营,耷拉着眉毛,脸上写满了担忧。
心稍稍颤了一下,苓儿又自嘲似的笑了笑。人家秋奴姑娘定是看一旁的金甲、童环一脸凶神恶相,跟在老实人唐琳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虽着戎装,苓儿身材瘦小,也怕被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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