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风吹令旗声,吕布身后五色军旗迎风招展。高地之上,五色军旗,直指五个方向。赤红的汉军兵分五路,策马扬鞭,口中高呼:“杀!”
吕布直面宇文莫那,方天画戟舞动,直惊得宇文莫那一声惊呼,拨马返回军中。
五色军旗,不停的变幻指向位置,五路兵马,冲入敌阵之中,相互配合,左右冲杀,以诡异的行军路线,避重就轻,专供鲜卑软处。
吕布手中方天戟轮开了,但见血肉横飞,鲜卑人哀嚎着奔逃。
魏续紧跟吕布,寸步不离,甚少出击杀敌,而是死死的护着吕布。
“表兄,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杨彪、没有贾诩,你我之间,只有彼此。”
魏续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吕布另一侧,总有一种感觉,那是陈治。赵老三会奇兵天降。
可是定睛一看,那张熟悉的面孔,自己却叫不上名来。
“你这猴儿,回去就给你寻一门亲事。”
吕布谈笑风声间,方天画戟横扫千军而出。惨叫声中,面前一片人马的残肢。
“还说我呢,听说你带回了一个鲜卑女子,你还叫人家姐姐。”
魏续挖苦吕布的同时,挥刀为吕布挡下一支冷箭。
“她姐姐是洛瑰。”
提起洛瑰,吕布心中有愧,唯有鲜血,才能化解这种愧疚。胯下汗血马,猛地一冲,吕布手中戟,双月左右,狠狠的将面前迎来一骑,砸成肉泥。人与马,无法分辨清楚。
“洛瑰?”
魏续迟疑一下,一刀封喉之后,大吼一声:“我知道了,是拓跋部的双生姐妹。”
“说来话长,这一役你有百人斩,我便尽数说与你。”
吕布微微一笑,挂戟开弓。
“早就够了!”
魏续微微一笑,亦是挽弓。
两支箭矢呼啸而出,一前一后,射在慌不择路的宇文莫那身上。
一片血染的大地,五路汉军,折损半数、大半,最后每一路仅有十数骑策马奔腾。
那一共是八十一骑,吕布最早的班底,那一群匪兵。每个人都是赤红着身体,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直至最后一个鲜卑人倒下,这八十一骑,聚拢在吕布身边。
高地之上,日出东南隅。
吕布立戟驻马,身旁跟着魏续和八十一个血红的勇士。笑看鲜卑的散兵游勇,向四面八方逃去。
“支就塞的弟兄,本鄣尉问你们,可曾少了一人?”
吕布一声高喝。
“二百骑在,金甲、童环在,我支就塞弟兄,一个都不少!”
魏续跟在后面高喝一声,看着满地鲜卑人的尸体,魏续下马双膝跪拜大地:“弟兄们,我们替你们活这一世。无论那拓拔匹孤在哪,我这一生,定将其斩杀,至死方休。”
“哒哒哒……哒哒哒……”
远方策马来,来人是唐琳。
唐琳一见吕布,嘞马未等战马驻足,大吼道:“吕使君,严先生、童环战死,唐琳罪该万死!”
第246章 苓儿的愤怒()
“人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吕布很想知道,严瑜为什么在军中。童环为什么回来了,拓拔匹孤为什么又出现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八十一吏卒面露哀色,魏续紧张的看着吕布。却见吕布淡淡开口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赢了!”
吕布从不是冷酷之人,这是为了军心。
苓儿啊,苓儿如何与你交代?这一世,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却不料……
吕布胯下汗血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哀伤,低下头目光涣散。但见吕布一声高呼:“驾!”
策马而去。
……
“啪啪啪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拍着太守府大门。
里面的下人,立即打开门。这么急促的叫门,只有在报丧之时。二院的苓儿与母亲,推开门眼见张君游一脸落寞的走来。
“吕布还是我家良人?”
苓儿母亲已经笃定,有人阵亡了,亦或是全部阵亡了。心底她不知如何期盼,吕布是苓儿的依靠,夫君是自己的。
“噗通!”
张君游双膝跪地,对苓儿母亲说道:“严先生在鲜卑营中为质,汉攻鲜卑,先生死于乱军之中。”
看着苓儿和母亲身子一齐一颤,不等二人发问,张君游开口说道:“吕使君身在塞外,不知军情。某下得军令,这个战机实在是太好了,先生与童环二人战死,全歼鲜卑两万……”
“啪……”
苓儿狠狠的抽了张君游一个耳光,大吼道:“也许你以为,我大汉男儿无数,但我只有一个父亲。”
说罢苓儿恶狠狠的跺着脚,返回二院。
苓儿母亲黄氏,看着张君游,将他搀扶起来:“苓儿不懂事,别怪她。君游你是刘太尉学生,识大体、知轻重。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一定是权衡过利弊的。”
黄氏见张君游要开口说话,一摆手继续说道:“我家夫君战死,救下千万人的夫君,你做得对。吕布那孩子要与你为难,来找我。”
黄氏说完,不理张君游,转身离去。
“嘎吱!”
轻轻带上二院门,黄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背靠着二门,身体缓慢的划到地上,黄氏口中喃喃:“夫君啊!夫君。你走了,何人与我抬杠拌嘴?你若不回来,我明日就改嫁。”
“你快回来吧!”
下雨了,刚刚还是一个大晴天,天空中一声闷雷,大雨瓢泼而下。
黄氏终于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那泪水却淹没在雨中。
张君游,跪在太守府门前,整个人呆在了那里。脸上一个红肿的小掌印,张君游赫然发现,自己做错了。
没错童环是始作俑者,下令的是唐琳。但自己若劝上唐琳一句,绝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个人,换两万人,张君游觉得值得。哪怕是童环、严瑜泉下有知,也是死而无憾。
然而,黄氏落寞的目光,还有张君游最后的话语,让人他赫然明白。大汉少了两个可有可无的人,苓儿母女却失去了全部。
……
“明府,此事本有回旋余地,是某冲动了!”
唐琳原原本本的对吕布叙述了原委,而后马上拱手对吕布说道:“请明府责罚。”
“为将者,当机立断,有取舍,应当如此。”
吕布赞许了唐琳,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若是吕布自己,定做不到舍弃严瑜。但又如何怪得唐琳?
那要怪谁?童环吗?
吕布扪心自问,若是拓拔匹孤杀了魏续,自己一定会做同样的事。
此事不怪任何人,却如何与苓儿交代?
吕布愁眉不展的到了石门鄣,见杨敢又得知童环尾随拓拔匹孤而归。尸体早已找不到了,吕布埋葬了童环的首级,就在金甲墓旁。
告别众人,吕布策马南下,夜至太守府。
太守府中,笼罩着阴霾。
吕布冒雨策马而归,没走一步,地上都留下血色。
正房门外,吕布叩响房门:“夫人,睡了吗?”
“奉先回来了!”
黄氏搭了件一副,飞奔的推开房门:“这孩子,也不穿蓑笠,来快进来。”
装得若无其事,吕布却看得出,黄氏哭过。红肿的眼睛挤在一起,哭的时间还不短。
“岳母!”
吕布一下扑倒黄氏怀里,岳母永远都是这样,识大体懂得照顾人心。
“孩子!”
黄氏抱着吕布,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黄氏可以感觉到,吕布身体在抽搐。
这抽搐,有感动,有悲伤,也许更多的是不知如何向苓儿交代。苓儿一直是吕布的掌中宝,吕布一定非常自责。
吕布顾不得这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两世为人,战争中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吕布很怕、很怕,他怕下一个失去的会是苓儿。
这一世,如果再失去苓儿,那么又为何再来这世间走一遭?
果然,这次重生,只是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奉先,我都理解。君游那孩子,没事你劝劝他。别让他太自责了。”
黄氏自然的揉着吕布的头,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逃亡时走散了。今天这吕布就像是自己儿子一般,不知为何,黄氏总有一种错觉,和吕布已经做了一世母子。
“吕使君。”
苓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平日里袅袅婷婷之姿不在,阴冷的脸上,留下雨水。
“苓儿…我…”
吕布刚要开口解释,却见苓儿怒而问道:“我父请命,为五原说服拓跋纥骨。如今张君游不顾我父生死,下令与鲜卑开战,敢问吕使君如何处置?”
“张君游这么说?”
吕布心中一惊,随即想明白了。张君游是后到支就塞的,他知道苓儿对童环和唐琳都有感情,索性自己做了这个恶人。
“苓儿。”
黄氏一把将苓儿抓过来:“战场之上,远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你应该知道的啊!奉先沙场才归,这一身血水都沾在为娘身上了。你别为难奉先了。”
“这怎么是为难他呢?我就要为父亲讨要一个说法。年轻从小教导苓儿,孝悌忠义,孝字为先,苓儿怎能枉顾父亲生死,做一个不孝之女。”
说着,苓儿身体不住的抽泣着,两行热泪流下,她想到了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第247章 一别两宽()
黄氏的安抚下,苓儿终于安静了。安静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狗,默默流泪,听吕布讲述这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吕布看着苓儿,默然说道:“这个结果,谁都不想。但唐琳做得对,你懂的,如果有谁要为此背上罪责,那便是鲜卑大人檀石槐。”
“我不懂!”
苓儿声嘶力竭的呼喊:“你总认为我懂,但是我不想懂。我多想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够陪在身边。多想与你形影而不离,而不是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怕你哪天战死沙场。”
“我知道。”
吕布默然,对苓儿说道:“相信我,还有两年,我要将檀石槐斩于啜仇水。”
“那又如何?苓儿没有父亲了。”
苓儿落寞的看着吕布,看他这血染的白袍,心底泛起心疼。她多想像平日一样,静静的陪着吕布,抚慰他。
但父亲之死,又当如何?
黄氏看着苓儿,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心底里生出这么多委屈。激辩朝堂的吕布,面对苓儿,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某这就去把唐琳斩了!”
吕布说着,立刻转身。
“你回来!”
苓儿大惊,奔跑着去拉吕布。她心中的矛盾,没有人能够理解。父亲战死沙场,谁该为此负责?
童环吗?张君游?唐琳?
她心里知道,没有人应该为此负责。
没有人!
但是……那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身为女儿,又能做些什么?一切的一切,她都撒到了吕布身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苓儿的脚步,感觉到她近了,吕布迅速反身,一把将苓儿抱起:“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好吗?你还有兄长流亡在外,明日我就辞官,与你母女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寻到。”
“你…不打鲜卑了?”
苓儿犹疑的看着吕布。
“不打了,没有你,纵有天下,又如何?”
上一世争霸天下,怠慢了苓儿。这一世,吕布不想了。
“我……”
苓儿又哭了,扎在吕布怀中。她不知道,吕布待她这么好。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
“别哭了,打点行囊,明日就启程。这个边关,有孙坚、贾诩。有薛兰、李颙,还有猴儿他们三个,鲜卑迟早灭亡。”
吕布抱着苓儿,轻轻拭去她脸上泪水:“我不能还你一个父亲,但我能还你一个兄长。”
“不要,我要你杀了那个檀石槐,为父亲报仇。”
苓儿扎在吕布怀中,擦了擦脸上泪水,笃定的看着吕布:“我最不能失去的人,是你。”
“我一直都在。”
吕布抱着苓儿,看两人幸福的模样,黄氏开口说道:“苓儿,奉先威震边疆,你兄长迟早会寻来的。”
……
一夜无话,只有吕布轻拍苓儿睡去的声音。
直到苓儿睡着了,吕布才出西厢,返回自己的东厢。
院落中,若洛等他多时了,见吕布出来,开口就问道:“拓跋匹孤,是生是死?”
“跑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又是这拓拔匹孤。驰骋塞外,连拉赫曼都杀了,却数次被这拓拔匹孤逼入绝境。没有这匹孤,严瑜也不会死。
伤害了太多的身边人了,吕布真想将那匹孤碎尸万段。
“哦?”
若洛失望的走过,这几日她和秋奴住在一起,听说匹孤回来了,满心欢喜。没想到吕布没有杀了拓跋匹孤。
入汉地之后,若洛一个鲜卑女子,世界之大,却无处去。只有等吕布为她姐姐报仇,之后再返回塞外。
塞外,是若洛的故乡,书写着满满的悲伤。若洛知道,自己有着和姐姐一样美丽的脸庞,返回鲜卑之后,命运必然多揣。
只想着,放下一切心头事,再返回鲜卑。不去檀石槐那里,那里已经不是鲜卑人了。
若洛觉得自己的归宿应该是在大鲜卑山,鲜卑发源地。
“若洛。”
吕布唤了若洛一声,见若洛回头,开口叫道:“姐姐,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这里不是。”
若洛嘴角勾起一抹飒爽的笑容:“我的家乡在草原上、在马背上、在穹庐中。你别忘了,你我还有仇怨。”
“那就报了仇以后再走吧!”
吕布返回屋舍,闭上眼睛,久久不能睡去。
戎马两世,吕布认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其实没有。自己和上一世一样,身边人的死亡,牵动着自己的心。
贾诩划策,已然大胜。这一场胜利,西部鲜卑已经赢弱无力。檀石槐或派其他部落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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