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战国有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楚地又称荆楚之地,故楚宣王又称荆宣王。
楚宣王问群臣说:我听说北方地区的诸侯都惧怕昭奚恤,是这样吗?”
置鞬旺顿了一下,给置鞬莫罗解释道:“这昭奚恤是楚臣,位在令尹。令尹于楚犹秦人之相,也就是与赵高类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总览军政大权。”
“楚宣王这么一问,汉朝群臣哪敢回答?说不好,既得罪宣王,又得罪昭奚恤。只有一个叫江一的臣子回答:老虎寻找各种野兽来吃。捉到一只狐狸,狐狸对老虎说:‘你不该吃我,上天派我做百兽的首领,如果你吃掉我,就违背了上天的命令。
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的后面,看看群兽见了我,有哪一个敢不逃跑的呢?’老虎信以为真,于是就和狐狸同行,群兽见了老虎,都纷纷逃跑,老虎不知道群兽是害怕自己才逃跑的,却以为是害怕狐狸。
讲完这个故事,江一又说:现在大王的国土方圆五千里,大军百万,却由昭奚恤独揽大权。所以,北方诸侯害怕昭奚恤,其实是害怕大王的军队,这就像群兽害怕老虎一样啊。”
“这故事有趣,叫什么来的?”
置鞬莫罗自问自答:“对了,狐假虎威。汉人总是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若论奸诈,我鲜卑实不能匹敌。”
“上兵伐谋,汉人的谋略,若能为我所用,方能挺入汉地。某不才愿举族入莫罗部,从此为大人分忧。”
置鞬旺适时的出言,表达忠心。
“诶,这置鞬部,可是人家师庐的。师庐年幼,本大人代管而已。若你真有心,可以并入置鞬落罗部族,也可告慰家兄在天之灵。”
置鞬莫罗与置鞬落罗,那是同一个祖父的,不然也不会被推举城首领。
二人看似闲谈,其实已经划下大策。准备将置鞬部整合成一部,暗自派人去联络各部族首领。
置鞬部中,暗潮涌动。这是盗马绝佳时机,吕布怎能错过?
第226章 小小霸王()
置鞬莫罗的动作,还是从选萨满开始,这是绕不过的问题。将自己部中萨满,推到整个置鞬部萨满的位置上。
置鞬诸部合而为一,那就是萨满一句神命的事。
当然也有其他部族萨满发对,结果便是置鞬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置鞬莫罗罚他世代为置鞬师庐的随从,此事就这么了了。
夜半之时,奶酒对饮。
置鞬莫罗开口:“今日真是见识过,你们这些读汉家典籍的人的用处了!”
“还有大用,只要你我联手,什么宇文莫那、什么飞将吕布,早晚是你我刀下亡魂。”
置鞬旺喝大了,口气不小。
“那吕布武勇我可见过,他日战场上遇见了,还是不要与其正面交锋的好。”
置鞬莫罗没说的那么详细,支就塞外,眼见着吕布杀来,他可是提前率领部族尿遁了。本以为回来之后,必遭鲜卑部族所唾弃,没想到整个鲜卑部族,看到他率部远走的人,都战死了。
“空有武勇,未见半点谋略,战场上这是没遇到我……”
置鞬旺话说一半,便闻身后有人问道:“那要是遇到你呢?”
“那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置鞬旺眼见置鞬莫罗一脸惊恐,回头一看。
挑开帘幕,漏出一张冷面,鹰目闪着寒芒。两道剑眉斜插,这不就是那五原吕布吗?
吕布还是檀石槐来使的身份,和置鞬部本部的人都见过,没有人怀疑他。他是被鲜卑门前侍卫,迎入帐中的。
因为是檀石槐来使,所以无人通传。
吕布一撇既走,走得很从容。
置鞬旺愣了一下,连忙冲出帐中。置鞬莫罗紧随其后,出帐二人指着吕布背影,高呼一声:“快拿住他!”
“大人,那是檀石槐大人来使。”
门前侍卫以为两位大人初见此人,弄错了。
“快!那是吕布!”
置鞬莫罗一声急呼,眼见吕布转了个弯。
“羊圈起火了!”
恰在此时,外面一声高呼。
顺着声音望去,火光冲天。
“牛棚起火!”
又是一声惊呼。
“马厩起火!”
还是一声惊呼。
鲜卑置鞬部,数万人联营百里,四处可见火光冲天。灭火声、牲畜的惨叫声,捉拿吕布的吼声,不绝于耳。
数万人,要是动起来,那可不是有秩序的。四处灭火的人与捉拿吕布的人挤在一起,又是夜半更深,军营之乱,可见一斑。
各部都有马厩,下山虎和陈卫,各帅千人,劫马厩赶马而去。
乱糟糟的鲜卑营中,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有人劫马厩,快追!”
千人部队,得马万匹,本就赶不来。留下一半马匹阻截敌军退路,千人赶着五千匹吗,优哉游哉,向汉地走去。
置鞬莫罗与置鞬旺这才追出,眼望夜色之中,远处依稀可见的马群,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脸的落寞。
“这吕布,太过狡诈!”
置鞬莫罗仰天长啸。
“下次遇到,我定要那吕布看看,什么才叫谋略!”
置鞬旺望着吕布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
置鞬莫罗看这个能耐不大,口气不小的废物越看越生气。怒不可遏,挥刀斩之,大吼一声:“置鞬旺杀萨满遭得天谴,本大人挥刀斩之!”
……
马五千匹,数量非常整,因为一千兵卒,没人御马五匹。
走远了,战马赶成群,吕布分兵五百断后。
大失所望,置鞬莫罗根本没打算追。战马五千,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要是再追击之时遇到吕布伏兵,那他就离倒台不远了。
隔了一日,才到支就塞。孙坚的接应部队一见吕布,抱拳拱手,一齐的施以军礼。
将士们夹道两侧,亦有人帮助吕布这一千兵驱马。
孙坚先向吕布施了一个军礼,然后笑道:“千算万算,少算了一个会制图的宋宪!”
“诶,宋鄣尉呢?”
孙坚见一张张陌生的脸,不见宋宪踪影,不由有些担心。
“置鞬部动乱,留他在塞外两三日。”
吕布很满意孙坚的表现,发自内心的关心宋宪。
“哦!”
孙坚点了点头,这就放心了,对亲随高呼一声:“抱我策儿来?”
手下人抱了来孙策,一岁多的娃娃,生得虎头虎脑。孙坚下马,接过孙策,交给刚刚下马的吕布。
“策儿,以后这就是你亚父,待你能行跪拜之礼,再来见礼。”
孙坚一脸的笃定,我孙文台之子,又是吕布义子,将来定不可限量。
“策儿!”
吕布抱着孙策,回想起第一次抱自己的女儿。顿时脸上满是慈爱,苓儿你也快快长大,这一世多给某生些儿女。
孙坚看着吕布慈爱的目光,觉得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去,不由一惊。不当父母者,哪有如此慈爱的表情。
更何况,吕布还未及冠。
吕布把孙策交给孙坚,只觉得那是拉拢孙坚的一步,至多知这孙策隐约中听过武勇之名。
殊不知,这孙策,武勇堪比霸王项羽,时人喝号:江东小霸王。
……
当日吕布拆陈卫去寻李黑、若洛。若若洛无碍,立即带至支就塞。
这一夜,吕布难眠。登燧门楼,俯览茫茫草原。下面仿佛听到了魏续与三嫂斗嘴,又仿佛听到了赵老三在屋舍内的鼾声。
举目远望,百里之外,那是头曼城。大汉塞外的屯兵之所,刘侃啊,刘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
好一个汉室忠良,你若当真便是我杀父仇人,我又该如何面对你数次情谊相挺?
吕布重情,满眼落寞。
遥想自己初次塞外凯旋,支就塞军吏都来结交,这刘侃也是差人多有关照。诛杀督瓒,这刘侃又在头曼城中,助得一臂之力。
塞外诸鄣塞,刘侃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吕布从未对刘侃下过什么命令,因为他知道,刘侃会把头曼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刘侃一定知道,他就是吕良之子。而这刘侃却从未有敌对之心。数月前,匹孤划策,全面压制。
这刘侃都未倒戈,背后下手。
你是心中有愧?
第227章 往事如烟()
夏六月,这个寒冬已经过去很久了。头曼城的边军将士们,开始期盼秋收之后,大多数戍卒,退伍的日子就要到了。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回家了。李兄听说你走时,妻有孕。这一年也未见休沐,终于能回家看看孩子了。”
“是啊,家中农耕这一年全靠大兄。我那顽劣的三弟,也不知有没有帮衬一把。”
“李兄不在,三兄弟会帮大兄的。”
……
大汉兵役只有一年,军吏们听着这些戍卒,聊起退伍返乡,不由面露不舍。下一届新兵,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子。
当然,也有人很羡慕他们。军队中的亡人、罪卒几乎每年这个时候,一直到秋收之后,黯然神伤。
若不能在军中立战功,终其一生,陪伴他们的,就是这无垠的草原,和那一年一批的新兵。
刘侃偶尔路过城头,听戍卒们对话,心中也荡起涟漪。作为鄣尉,他的妻儿自然是在军中,大兄早夭,三弟也在军中为吏。
倒是家中父母,每年休沐,回去一次。看着他们年年苍老,自己除了微薄的钱财,什么都给不了他们。
“二兄,想什么呢?”
头曼城尉丞刘怡,刘侃的三弟,走来见刘侃目光无神应该是在沉思。刘怡应该感谢吕布,若不是当初吕布任魏续为尉丞,气走了原头曼尉丞,他至今也不过军中一屯长。
“又一年了,本想今年让你复原返乡,孝敬父母。正巧尉丞有缺,无合适人选,便任你为尉丞。如今为兄早已不惑之年,父母也过了花甲,有些心生退意,想要辞官返乡,孝敬父母。”
刘侃叹了一口气,汉以仁孝治天下,皇帝庙号都要以孝字开头。身为汉室宗亲,二十年未尽孝道,心中有愧啊!
“自古忠孝难两全,二兄受先帝所托,在这头曼城一任鄣尉十余年。如今五原吕布,嚣张跋扈,做事不尊礼数,兄长还要照看着他。若说尽孝,应该辞官的倒是为弟了。”
刘怡也跟着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想返乡,不过身上无战功,没有脸回去啊!
刘氏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却也是举族而居,从军之前,年轻气盛,夸下海口,鲜卑不平,不归故土!
结果这戍边十余载,寸功未立,靠着候望、日迹积劳,还有二兄提携,这才做到一障尉丞,不过二百石少吏。
“提到这吕布,某心中有愧啊!”
刘侃压低了声音:“当年,我明知吕良忠臣孝子,却杀吕良。本以为屠灭鲜卑一部,救出那孤儿寡母。没想到……”
刘侃又叹了一口气:“杀错了,我若不追,也许那吕良还有一线生机。”
“君命难违,怨就怨那吕良时运不济,糟奸人陷害。兄长之后百般察访,寻得吕良父母。又以吕良之名,供养吕氏父母吃穿用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吕布的大父母,临死都不知,吕良早亡。”
刘怡对刘侃所行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看在眼里。鄣尉一任,十余载。区区六百石俸禄,供养四个老人,还能做到清如水,自己为这个兄长骄傲。
“秉鄣尉,吕使君来。”
城门当值假司马亲自通传。
“入城了吗?”
刘侃心头一紧,这吕布无事不登头曼城。上次来此,诛杀督瓒,头曼城赔上了千余守军。
“正在城门处等候。”
“速带我去!”
刘侃说着,带着刘怡,直奔城门处。一路走着,刘侃交代刘怡:“为兄奏请你为头曼尉丞,吕布未有询问半字当即应承,回书与除书同至,也算于你有恩。一会见过吕使君,一定要恭谨一些。”
“放心吧,兄长。”
吕布不讲排场,武艺又高,出行少与人同行。无人通传,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他带来了一个鲜卑女子。
这鲜卑女子,年纪与吕布相仿。两人各自牵马,站在一处,英气与飒爽之姿辉映,倒有些郎才女貌的感觉。
“兄长,那……”
“我看出来了!一会谨言慎行,十年前那一桩往事,切不要提起。”
这若洛生得,与她母亲有八分相似,刘侃怎能想不到。那日屠鲜卑一族,包括刘侃自己,所带吏卒都疯了似的,老人、孩童一个都没放过。
只有这两个幼童,被吕布母亲黄氏,死死的护在怀中。直到那血染的大地,只剩下两个幼童的啼哭声,刘侃这才强行带走了黄氏和吕布,将这两个女童留在了茫茫草原上。
此事在当时,也是力排众议。身边吏卒,声嘶力竭的向刘侃呼喊:“鲜卑寇边,可曾放过老人孩子?”
“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
刘侃是这么回答的,也是这么想的。给两个女童留下一线生机,刘侃做梦都想不到,今生还能相见。
毕竟十几年了,刘侃总觉得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吕布儿时记性也不好,由刘侃一路送回魏氏,再见却不记得他。
又哪里会记得儿时在鲜卑部落中,认识的鲜卑小女。更何况,孩童不是大人,十几年容貌大变,二人又怎会相认?
若洛看着刘侃,胸口有血气翻涌。强压住满腔仇恨,问吕布:“你说过的话,可作数?”
“作数!”
吕布还抱一丝希望,此刘侃非彼刘侃。闻听若洛此言,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果然是你,刘侃。
“不知吕使君来访,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刘侃上前,抱拳拱手:“这是我三弟刘怡,快见过吕使君。”
“吕使君。”
刘怡抱拳拱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僵硬。
“好说!”
吕布摆了摆手,当着城中诸吏卒,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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