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绿柳听到侍郎大人的话之后顿时跪下,紧了紧衣裳哀求说道:“大人,求大人放奴婢一马,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的。”
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下去。
吏部侍郎皱起眉头,上前便要去扶,绿柳却是死活不肯站起来,伏在地上哭了起来:“求大人怜悯,奴婢早已心有所属,却不想自己清白身子就这样没了,大人,您乃朝中重臣,求大人放过奴婢吧。”
吏部侍郎闻言大怒,想起那船东的供词,指着绿柳破口大骂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本官,贱婢,你老实说是不是那内院管事花言巧语,连同你来蒙蔽本官!”
“说,是不是那内院管事!”
正在这时,在内院与绿柳抱头痛哭的年轻士子从内院走出,二话不说便向侍郎大人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之后望向侍郎大人说道:“在下河北道乡试解元,李修洁见过侍郎大人。”
“你又是何人。”侍郎大人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士子,又看了眼绿柳通红的眼睛望向年轻士子时满是柔情和失魂落魄,顿时明白过来,寒声说道,“你就是绿柳的心上人?”
李修洁没有丝毫的隐瞒与畏惧,承认道:“正是在下。”
“好啊,好啊。”
侍郎大人指着李修洁怒气冲冲说道:“你乃河北道解元,进京赶考不知用功读书来日金榜题名,却在这风流之地流连,李修洁,来年你若能高中,我这吏部侍郎,让你给做!”
此话一出,李修洁脸色顿时煞白,绿柳听后芳心打颤,眼看着心上人的前程便要断送在自己手中,急忙匍匐着来到李修洁脚边用力磕头,痛哭流涕:“大人,他不过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大人您切不要与他一般计较,我跟您走,我这就跟您走。”
“跟本官走?”
侍郎大人只觉得颜面无光,抬脚踹开绿柳,怒喝道:“你这个不知检点的风尘女子,我见你有几分才气又加是个清白身子,才会花重金与你共游秦淮河,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现在还冒出一个心上人出来!”
“鬼知道你跟这混蛋小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这种淫荡贱人,我要你何用!”
李修洁见吏部侍郎便要冲绿柳大打出手,急忙上前护住她,望向吏部侍郎,眼神之中满是仇恨。
“来人!”
吏部侍郎大喝一声,身后随从上前,侍郎大人指了指悲痛欲绝的绿柳:“把她给我带回去,回头告诉涪陵阁,这贱人多少钱,本官买了!”
说完,吏部侍郎狰狞的看向李修洁与绿柳,咬牙切齿说道:“想要双宿双飞,下辈子吧!”
“侍郎大人,好大的威风呀。”
正当吏部侍郎怒不可遏,府中随从强行拉开李修洁,准备把绿柳带走时,一位白衣少女款款从内院走出,笑盈盈的看着他。
随即御珑淇与王汲也相继走出,伴在那少女左右。
吏部侍郎定睛一看,脸上怒色瞬间化为惊愕与不可置信,急忙向那少女跪下:“下官吏部左侍郎,刘玉浦,拜见公主殿下。”
含山公主没有理睬,上前扶起绿柳与李修洁把他二人护在身后,看着刘玉浦,微笑说道:“侍郎大人,这涪陵阁可是御叔叔开的,您在这里耍威风是不是不太好?”
刘玉浦不知中秋那夜与秦钟一同装神弄鬼的还有含山公主,只当她是来涪陵阁找陇国公之女玩耍,便开口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是这名为绿柳的清倌人糊弄微臣在先,微臣只是来讨个公道而已。”
接着,他便把那夜绿柳儿伙同一帮人装神弄鬼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真的吗?”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含山公主走到大堂主座,看着刘玉浦说道:“所以大人是来讨要这绿柳姑娘的?”
“殿下明鉴。”
“这可就凑巧了。”含山公主抿嘴一乐,牵起依然还在瑟瑟发抖的绿柳走到刘玉浦面前微笑道,“我也看上了绿柳姑娘,准备带她进宫与我为伴,侍郎大人我便问您要了她,可好?”
吏部侍郎不敢去看含山公主,心中却无比疑惑,这堂堂公主殿下,怎么会忽然插手自己的事情,还非要袒护这涪陵阁的清倌人。
就算殿下与涪陵阁的关系好,那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正当吏部侍郎疑惑时,却听主座上的含山公主轻飘飘的说道:“刘大人,那夜花船上的白衣女鬼,你也不怕了吗?”
听到含山公主的话,侍郎大人顿时心一惊,明白了。
和着那夜在花船装神弄鬼吓得自己尿了裤子的女鬼,竟然是公主殿下装扮的。
难怪当时自己觉得这女鬼长的那么眼熟,当时情况也容不得自己多想,现在回忆一下,不就是含山公主?
念及至此,侍郎大人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急忙叩首道:“既然殿下看中了绿柳,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微臣,微臣不敢与殿下争。”
“那便好。”
待吏部侍郎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告辞离开时,含山公主忽然喊住了他,微笑说道:“这绿柳姑娘的心上人,可是堂堂解元,却不知来年春闱到底能有几分成绩,侍郎大人到时您可要秉公处理呀。”
“不然,我便跟父皇去说说,让他派锦衣卫查下您买绿柳姑娘的那些银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见那吏部侍郎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双腿止不住打颤眼看着就要跪下,含山公主立刻板起脸,面无表情的呵斥道:“滚,别再让本公主看见你。”
吏部侍郎领着府中下人们仓皇而走,绿柳和李修洁急忙向含山公主跪下,感激说道:“谢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
没等绿柳把话说完,含山公主便起身扶起了她,微笑道:“绿柳姑娘,我刚才那话也没造假,你要是想安然过日子,便先随我入宫待你这位心上人金榜题名,再让他来明媒正娶了你。”
说着,含山公主看向李修洁,面色清冷:“李修洁,本公主要你今生今世,只能娶绿柳一人,不得纳妾,不得寻花问柳,一心一意只对她好,听见了没有?”
“草民听见了,草民一定悬梁刺股,来年金榜题名,不负殿下,不负绿柳对我的一片痴心。”李修洁感动的热泪盈眶,冲含山公主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皆大欢喜,李修洁与绿柳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禁相拥无声流泪。
就在这时,守在内院秦钟屋子里的一名丫鬟火急火燎的跑到大堂,兴奋说道:“醒了,醒了,秦秀才醒了!”
“什么?”王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秦秀才醒了!”大丫鬟这才发现大堂内的几个年轻人贵不可言,急忙跪下大声说道,“他真的醒了,我都看见他睁眼睛了!”
还没等王汲反应过来,只见含山公主与御大小姐纷纷扭头便往内院跑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跟在后头的王汲百思不得其解,抓了抓后脑勺疑惑说道:“我与秦兄弟莫逆之交,激动也就算了,可怎么看起来,这公主殿下和御大小姐怎么比我还操心秦兄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八拜()
秦钟恢复意识已经有阵时间了,但他却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身上的几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一觉,秦钟睡得很安详,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的所有觉,都不如这一回舒坦。
太累了。
上辈子累,为了别人累,这辈子累,为了自己的生计累,原本心中打算做一个逍遥公子的愿望正在渐行渐远,秦钟实在是不愿醒过来。
但是他总能听见王汲在喊他,偶尔还能听见御珑淇的声音,但让他惊醒不再浑噩的,是秦武的哭声。
这些仿佛都过去了漫长的时间,长到秦钟想要睁开眼睛时,都费劲了力气。
原来自己这个没爹没娘的,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发自内心在关切着,在心疼着,秦钟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于是他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汲的一张大脸,扭头望去,床榻边的是御珑淇与含山公主,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醒了,真醒了。”
见秦钟彻底睁开了眼睛,王汲兴高采烈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手舞足蹈:“我就说,秦兄弟不可能是个短命鬼,你瞅瞅,这立马就醒了。”
王汲的高兴发自内心,油然而生,滑稽的模样让一旁的两个女孩儿都不禁抿嘴微笑,秦钟挣扎着撑起身体,坐在床上一脸迷茫,又低头看了看绑满纱布的上半身,忽的想起自己是被两个蒙面刺客所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忽然吼道:“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呢,叫他们出来,小爷我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说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哪里来的力气,跳下床便去拾案台上的家传破剑,刚走到一半,秦钟忽然停下了脚步。
“没有力气”
噗通一声,秦钟就摔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帮人见状急忙上前又把他扶上了床,御珑淇没好气说道:“刚醒就开始折腾,你这条命是真的不想要了?”
“呔,明明就是有人嫉妒本秀才的俊俏容貌,所以痛下杀手,怎么反而还埋怨起我来了?”
“本秀才大难不死,这是因为我那苦命的爹娘保佑,但是这个仇,小爷我一定要报。”
秦钟坐在床上,接过王汲递上的温茶水一饮而尽,悲愤说道:“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白日行凶,我就想问了,这金陵府衙门是干什么吃的?”
“我大明朝读书人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
好心给秦钟倒水的王汲听后忍不住尴尬说道:“这个秦兄弟啊,那两个刺客全都被你给杀死了,幕后主使庸国公也被陛下抄没家产,贬为庶民,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等那个庸国公出京,我们暗中找人去揍他?”
秦钟惊讶的看了眼王汲,心想这小子不过就跟自己厮混了几日,怎么原本挺单纯一孩子现在变得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了?
先前的话就是说着玩,要是被金陵府尹知道自己带坏他侄儿,明年状元郎的有力竞争者,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想到这,秦钟一改前态,和颜悦色的看着王汲说道:“王兄,这动手打人可不是好习惯,我大明朝一向与人为善,怎么能打人呢。”
“你刚才说庸国公,是那个老小子派人杀的我?”
“还被陛下抄没家产,贬为庶人?”
“活该!”
秦钟猛地一拍大腿,慷慨激昂的看着众人说道:“我一早就知道那个死胖子不是好人,大家听我说,这长得丑还胖的,绝对都不是好人。”
御珑淇被秦钟逗得直乐,也不管大小姐的姿态靠在含山公主的肩上哈哈大笑,含山公主却把持住了最后一道防线,抿嘴乐道:“秦钟,听王汲说那两个刺客乃庸国公府上蓄养的亡命徒,身手超凡,却被你给杀了,看样子你还是个高手呢。”
“是啊,秦兄弟。”
含山公主这么一提,王汲顿时想起先前在停尸房见过的那两具尸体,看向秦钟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和秦兄弟你认识这么久了,除了那次在秦淮河露了一小手,却不知道秦兄弟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是啊,秦钟第一次见面时,我那侍卫不过就是轻轻碰你一下你就倒在那里装死,没成想你竟然身怀绝技。”御珑淇看着秦钟,说道,“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敢杀人?”
“御大小姐此言差矣。”
秦钟正色道:“我可是读书人,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怎么会行凶杀人呢。”
“装,你可劲儿装。”
御珑淇冷笑道:“看来这伤确实是都好了,都能强词夺理了,秦钟你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你看你受个伤,金陵府尹的侄儿在你身边彻夜照顾,我这陇国公府的大小姐替你换药,现在更厉害了,连公主殿下都来探望你,你面子很大嘛。”
秦钟听后立刻好好感谢了番含山公主,妙语连珠把小姑娘羞得面色绯红,随即便情真意切的看向王汲说道:“王兄,你这兄弟我没认错。”
回想起这几日来的劳心劳力,王汲也是被自己感动得不行,握住秦钟的手喊道:“秦兄弟,患难见真情啊,你我二人今后,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
“要不咱拜了吧?”秦钟说道。
“拜,现在就拜。”王汲也跟着激动起来,“大好男儿,怎么能没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们虽都是读书人,但效仿一下武林好汉有何不可,现在就拜!”
“好!”
秦钟也不管身上还带着伤,跳下床榻跟王汲走出屋子来到院内,也不管歃血为盟,也不管斩鸡头挂狗肉,双双掀开前襟便跪下,冲着院子里那棵被陇国公斩的只剩半截的老槐树磕了几个响头。
含山公主与御珑淇互牵着手站在一旁,含山公主凑到御珑淇耳边小声说道:“姐姐,秦钟不会是睡傻了吧?”
御珑淇冷笑连连,见秦钟与王汲相互搀扶而起正仰头大笑,沉浸在绿林好汉的威风之中,上前说道:“秦钟,你为什么不谢谢我?”
秦钟止住笑声,疑惑看去。
“要不是本大小姐为你换药,你这条命早就没了。”御珑淇叉腰,颐指气使道,“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让你磕头道谢,不过分吧?”
秦钟听后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缓缓坐下,王汲见状急忙问道:“钟弟,你这是怎么了?”
“兄长,我只觉得头晕眼花,胸口沉闷,只怕是伤还未好快扶我去床上躺着,再让厨房炖锅鸡汤,我要好好补补。”
王汲见秦钟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不像有假,急忙背上他往屋内走去,不一时便走出屋子,喊来一个大丫鬟让她赶紧吩咐厨房杀鸡炖汤。
“秦钟!”
御珑淇气得直跺脚,指着屋内骂道:“早知道就不该救你这个白眼狼,活该你去死!”
没等来秦钟的磕头道谢,御珑淇又不能真的对秦钟这个伤人动手,自知嘴上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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