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帮助罗猎处理了一下肩头的伤口,傻子都能看出来罗猎肩膀上的牙印儿应该是女人咬出来的。瞎子一边帮罗猎擦着药膏,一边忍不住笑。
罗猎心情不好,听着这厮幸灾乐祸的笑声忍不住骂道:“你丫再笑,小心我揍你啊,还有没有同情心?”
瞎子此时又留意到罗猎脖子上的抓痕,脑补出罗猎被人连抓带咬的画面,强忍着笑道:“你对叶青虹干什么了?她下手这么狠?”
罗猎道:“跟她没关系。”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身上,想起刚才松雪凉子精神失控的场面,内心不由得一阵发毛,这女人十有八九精神不正常。
瞎子的好奇心显然无法得到满足,仔细观察了一下罗猎肩膀的牙印儿,低下头去,张开嘴巴比划了一下,还没等靠近,就遇到罗猎愤怒的双眼,讪讪笑了笑道:“应该是个女人咬得,嘴巴不大,牙齿挺齐整,下口挺狠,得亏咬在你上面。”
罗猎抓起一旁的衬衫,用力一抖,披在身上,心中却明白这次落下了口实,瞎子不知要拿这件事取笑自己多久。警告瞎子道:“你给我记住,别到处乱说。”
瞎子连连点头道:“我你还不放心。”
“放心,你丫嘴巴就没有把门的时候。”
罗猎穿好衣服来到木箱前,看到木箱还上着锁,向瞎子招了招手:“打开!”撬门别锁方面可是瞎子的强项。
瞎子走过来,看了看锈迹斑斑的锁头,又转身找了一把铁锤过来,对准锁头全力一挥将锁头砸断,对待早已锈死的锁头还是暴力砸开最为直截了当。
罗猎打开木箱,却见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笔记教案之类,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页,看到上面熟悉的隽秀字迹,突然感到鼻子一酸,险些当着瞎子的面流下泪来。
瞎子好心举着蜡烛帮他照亮,罗猎道:“站远点,别把书点着了。”
瞎子叹了口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得,你自己慢慢看,我睡觉去。”
罗猎将木箱内的东西一本本拿出来,在灯下慢慢翻看,从中找寻着昔日的记忆。这些东西大都是教案和课本,在罗猎的记忆中,母亲是个做事极其认真一丝不苟的人,或许是因为父亲的过早离去,罗猎幼年时很少看到母亲笑过,母亲薪水不高,微薄的薪水除了维持母子两人的生活之外,大都用来救济学校的困难学生。
在罗猎的内心深处,母亲是善良的,无私的,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性。
木箱的底部有一沓信件,罗猎将信件拿起,这沓信年代不同,寄信人也不同,不过其中的一封信却吸引了罗猎的注意,因为这封信并未拆封,罗猎将这封信从中抽了出来,从八卦形的邮戳上看,还是大清邮政,也就是说这封信寄出于满清尚未覆灭之时,看了看上面的年月,距今已有二十多年,应该是在自己出生前三个月寄出的。
这封信来自于北平,寄往的地址是黄浦,收信人是沈佳琪,如果不是发现了这封信,罗猎还不知道母亲曾经有过在黄浦生活的经历。
罗猎摸了摸这封信,信封内很明显有一颗东西,用力一摁,质地极其坚硬,应该是石头或是金属。罗猎将这封从未开启过的信放在桌面上,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不知母亲因何没有开启这封来信,究竟是疏忽还是刻意选择不去开启。
斟酌了十余分钟之后,罗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母亲生平的好奇和关切让他决定打开这封信,身为沈佳琪唯一的儿子,他有权处理母亲留下的这些东西。
罗猎抽出飞刀,用刀锋小心跳开了这封尘封二十余年的来信,先将里面暗藏的物体倒了出来,里面是一颗黑黝黝的石头,蚕豆般大小,卵圆形,罗猎将之托在掌心,凑在灯下仔细观察,确信这并非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应当是一颗种子,他此前从未见过,也许只有找到植物学方面的专家才能够得到解答。
罗猎将种子小心放在一旁,展开信封内的那张信笺,却是一幅画工精美的钢笔画,上面绘制着一片花园,两个背影,从背影来看应当是一男一女,他们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空中,在空中漂浮着一艘巨大的船。
罗猎皱了皱眉头,不知这幅画所描绘的真正含义,在这幅画的右下角,手写着一个英文单词——rebel。
反叛者,罗猎内心中随即反应出这一单词的中文含义,不知所谓的画,奇怪的种子,反叛者指的是母亲?仰或是只是这幅画的名字,并没有特殊的意义?罗猎收起那幅画,又将那颗种子小心收起,心中暗自做出了解释,或许这封信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白云飞果然信守承诺,在他安然抵达黄浦之后,马上让人放走了方克文。
方克文重新回到罗猎所在旅馆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点,他仍然穿着失踪那天的衣服,呆滞无神的目光看了看旅馆的招牌,正准备进入旅馆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响起了汽车喇叭的鸣响声,转身望去,却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他的后方,瞎子倚在左侧车门站着,土豪风范十足的貂皮大衣披在肩头,黑色文明帽的阴影下,藏在墨镜后的小眼睛笑眯眯望着方克文。
同时在旅馆的二楼上,罗猎从窗口观察着街道周围的状况,提防意外的发生,虽然他和松雪凉子已经达成了协议,可是仍然要小心为上,毕竟方克文的身份已经暴露,只要他活在世上始终是方康伟继承家业最大的威胁。
确信周围街道并无异样,也没有人跟踪方克文,罗猎方才迅速离开了旅馆,等他来到楼下,瞎子已经将方克文护送上车。
罗猎来到车上启动引擎,方克文一脸茫然道:“去哪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小桃红母女已经获救的消息。
“北平!”
方克文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我不走,我要去救我的妻儿。”
瞎子一旁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肯走就下车,反正你老婆女儿都已经去北平了。”
方克文将信将疑道:“真的?”
罗猎在前方点了点头,方克文对罗猎的话还是信任的,听闻老婆女儿已经平安,一颗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瞬间散了架,居然瘫倒在了座椅上,口中仍然喃喃道:“真的?难道这是真的?”
瞎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真的。”
罗猎道:“瞎子,让方先生好好歇一歇,咱们送他去北平和家人团聚。”
方克文连连点头,目光已经湿润,他害怕自己会当着罗猎两人的面落下泪来,赶紧将眼睛闭上,平复了一会儿感情方才道:“辛苦你们了。”
罗猎微笑摇了摇头,他轻声道:“我擅自替方先生做主,只是咱们这次一走,方先生的身份恐怕就……”
方克文道:“只要她们母女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一百二十二章【很重要】(上)()
上野书店,坂本龙一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松雪凉子,不知为何,松雪凉子来到室内仍然舍不得将她的墨镜摘下。
坂本龙一有些不悦地望着松雪凉子道:“怎么才来?”
松雪凉子歉然道:“因为有事耽搁了,实在抱歉。”
坂本龙一道:“方家的事情进展如何?”
松雪凉子道:“方克文已于今天上午离开津门,按照先生的吩咐,我没有为难他们。方康伟明天出院,我已经拟好了所有转让协议,只要他在上面签字,方家码头的经营权就属于玄洋会社了。”
坂本龙一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喜,此事虽然有些波折,可毕竟最终的结果还算理想,其实如果没有方克文的插曲,此事早就解决。他的目光仍然盯着松雪凉子的面庞,松雪凉子低下头去,躲闪他的目光,明显有些心虚。
坂本龙一看出了一些端倪,指了指松雪凉子的墨镜:“取下来!”
松雪凉子咬了咬樱唇,终于还是将墨镜取了下来,她的右眼明显有一圈乌青,这是被昨晚罗猎一记重拳所致,到现在淤青未退。
坂本龙一饶有兴趣地望着松雪凉子的熊猫眼,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面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谁忍心下得去这样的重手?”
松雪凉子的脸红了,头垂得更低:“属下无能。”
坂本龙一站起身来:“打你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松雪凉子摇了摇头。
坂本龙一的口吻充满嘲讽道:“看来他很强啊。”
松雪凉子道:“是罗猎,先生不让我动他。”
坂本龙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让你动他,是福山的意思。”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松雪凉子的双眸,似乎从中发现了某些不妥。
松雪凉子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发誓,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坂本龙一的脸上掠过一个将信将疑的表情,然后道:“尽快办完津门的事情,有件事要交给你去解决。”
松雪凉子道:“什么事情?”
坂本龙一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松雪凉子接过照片,有些诧异道:“周晓蝶?”她当然认识照片上的人,周晓蝶就是肖天行的宝贝女儿,自从凌天堡事变之后,肖天行被杀,周晓蝶也离开了苍白山。
坂本龙一道:“找到她,查清她的底细。”
松雪凉子道:“她有那么重要?”
坂本龙一道:“很重要!”
张长弓、阿诺和铁娃护送小桃红母女抵达北平之后,就在前门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平日里深居简出,静候罗猎几人的到来。
当日下午罗猎三人顺利抵达了小桃红母女的暂住地,三人沿着幽深狭窄的小巷来到那座不起眼的门前,不等瞎子上前敲门,院门从里面打开了,铁娃的笑声响起:“罗叔叔和瞎子叔都回来了!”
毛色青黄的安大头从门缝中第一个窜了出来,径直向瞎子扑了过去,两条前腿已经搭在了瞎子的身上,把瞎子吓了一大跳,当他看清是爱犬安大头的时候,激动地将安大头从地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安大头见到主人也是异常兴奋,叫个不停。一人一狗抢了所有人的风头。
扎着两只羊角辫的思文闻声跑了出来,趴在门前怯怯望着门外。
方克文蹒跚地走了两步,看到女儿,顿时热泪盈眶,他喉结动了动,哽咽道:“思文……”
思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滚圆,清澈的双眸中涌出了晶莹的泪光,终于她哭着跑了过去,鼓足勇气扑入了方克文的怀中。父女连心,虽然没有人告诉思文和方克文之间的真正关系,可是冰雪聪明的她却已经猜到了。
众人看到眼前父女重聚的温馨场面,一个个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小桃红始终没有出来,一个人在房内,听着外面的动静,默默整理着衣服,一边整理一边流泪。
方克文的回归终于让这个家变得完整,夫妇两人终于可以单独相处的时候,小桃红多日以来的担心和委屈方才得以释放,靠在方克文的怀中低声啜泣着。
方克文轻声劝慰她道:“莫哭,莫哭,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小桃红总算止住了哭声,拿起手绢擦了擦眼泪道:“回来了就好,我只担心孩子好不容易盼来了父亲,转眼之间又要失去。”
方克文因家人团聚而心情大好,脸上阴霾尽去,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家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老天爷也不忍心再折磨咱们。”
小桃红道:“还不是罗先生他们帮忙,如果没有他们,咱们一家恐怕没有活着见面的机会。克文,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方克文点了点头。
小桃红起身道:“我这就去买菜,做点可口的饭菜,谢谢罗先生他们。”
“我跟你一起去。”
两口子出了门,却见罗猎几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却是要准备离开了。
方克文道:“怎么?这是做什么?”
罗猎笑道:“方先生,你们一家团圆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不能耽搁,这就得走。”
小桃红佯装生气道:“都不许走,就算是走也得等吃过饭再说,思文,把他们的行李都扣下来。”
思文应了一声,首先去抓住了铁娃的手腕子,她和铁娃玩得最好,当然不想他们离开。
罗猎和张长弓对望了一眼,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吃过晚饭再走。
小桃红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买菜,罗猎和方克文在堂屋坐了,虽然方克文一家暂时脱离了困境,可是罗猎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向方克文道:“方先生,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方克文对罗猎也没有任何隐瞒:“我准备过阵子带她们娘儿俩去南边,找个太平的地方安家。”北平津门毕竟离得太近,方克文对此前的这场劫难仍然心有余悸,虽然他放弃了家族财产继承权,可是很难说方康伟会就此放过他,他可不想妻女再发生任何的不测。
罗猎点了点头,离开对方克文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克文看出罗猎似乎有话想说,低声道:“罗老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罗猎道:“方先生最近身体怎么样?”
方克文活动了一下手臂道:“很好,自从离开苍白山之后,我的身体就在慢慢康复,卓先生的药非常有效。”
罗猎皱了皱眉头,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道:“自从离开九幽秘境,我几乎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方克文有些紧张道:“什么梦?”
罗猎叹了口气道:“梦到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竖立漂浮在虚空中缓缓转动。”他曾经听罗行木说过做过这样的梦,而通过麻雀的转述,他知道麻博轩也做过同样的梦。他们三人的共同特征是全都进入过九幽秘境,和他们同样进入九幽秘境的还有颜天心和方克文,颜天心如今已经远在天涯,她的状况罗猎并不清楚,眼前只有方克文和他一样是从秘境走出,而且方克文在九幽秘境中生存的时间还是最长的一个,所以罗猎才会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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