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写给对方的信件中,都会夹一叶叶子,在那段时间,学院里不同树木的叶子都会被我摘下一叶,夹在信封中间,然后让她猜会是从哪里摘下的,不过她十次有九次都能猜中,而对面她给我的信件中的叶子,我只有傻眼的份了,后来我将我们所有的通信放在家中,我称它们为……来叶信。
那一年,成都军区和兰州军区都来学院里招人,从某种情况来说,成都军区比兰州军区吸引人多了。为什么?你打开中国的地图就在知道什么回事了,那是一片带着土黄色的大地,它一定没有成都军区辖区的环境好一点,当然除西藏分军区以外。
但是,我选择了兰州军区,原因很简单,因为孟雪晓在那里啊。
刚开始选择参军绝对不是因为报效国家,不是为以后的工作中上升刷履历,更不是为了响应医大的号召。
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能离她近一点,仅此而已。
接待我是一个叫张洋的少校军医官,那时我对军衔还没有什么感觉,戴着眼镜的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看到成都军区的人很吃香,而他那儿都可以撒把米罗鸟了。
当时,我问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去了可以自己选择地区么,只要在新疆的南疆就行了。”
“可以。”张洋很干脆的回答道。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招兵的家伙叫张洋,他说的可以自愿选择主要看个人意见完全是糊弄了我一下。到了部队才知道,新兵连哪有时间让你写信的,而且想个人选择那是痴人说梦话。如果真的能个人选择的话,一些偏一点的地方谁也不愿去,那边防怎么办?
革命工作不是要听从安排的么?不是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么?以至于后来我在一家军医院里遇到他时,才知这丫就是那家医院政委,心里马上想到,看来老子还真的让他给忽悠了,也许他当时也觉得当初说话太忽悠了吧,在军医院里对我还是那么好了一点。
那时我各科的成绩不错,在大一的暑假被孟雪晓介绍到一个已经毕业后,在一家很牛叉医院做专科医生的学长那里实习,这在班上算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毕竟我们最少要三年学习后才能实习。我第一次实习的那家医院的名字在整个西南都很响亮,人们叫它华西医院。
第二年的时候,我在急诊室里实习,还得到一个a+。
所以对于我参军的这件事,我们班的辅导员是不太赞同,他说我以后一定是个名医的料子。
但是,人生总是充满变数的,本来可以成为名医的我,可以救治许多人的我,最后却成了一名特种兵,成了与死神与伍的我。
学校搞了一个大型欢送会后,那天晚上我喝酒了,到天亮时才躺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在迷迷糊糊中就被拉上车,然后塞上了列车。
每节车厢的前后有两名老兵,我们不能随处走动,不能吸烟和大声吵闹,新兵们也没有什么心情吵闹,有的还沉浸在和亲人的分离之中。
上车后我就睡着了,一觉居然睡到第二天的早上,餐车推来的时候,我才被边上的人给摇醒。本想去洗个脸,洗手间那边早已排起队伍来。两边的老兵在那里聊着天,没有管我们这边。
吃了早餐后,我又继续睡,都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瞌睡。一个老兵过来看到我迷迷糊糊的样子后,意味深长地笑道:
“睡吧,睡吧,好好睡吧。这样的日子可不多。”
其实他这么说,我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我们进了新兵连后能有好好好睡觉的机会就很好少了,这和大学里的军训一个尿性。
列车快到兰州的时候,和我一起参军的四个同学,在两名大军区军官的劝说下,决定去大军区,只有我一个人决定去新疆军区,不是我不喜欢在大军区,而是孟雪晓在新疆。
我一个人在那里,昏昏欲睡在列车上,第三天的下午后总算到站了。我是第一次坐那么长时间的车,当时给我的映象就是以后打死也不要坐火车了,太漫长了,当下地面的时候时,感觉地面好像人还像在车上一样的在移动。
下车后老兵开始在那里指挥列队了。然后新兵们在车站里乱哄哄的一团。这时张洋已经不知去哪里了,昨天他走的时候对我说道:
“好好在新兵连里呆着吧,到时我再来接你。”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拍了拍了我的肩说道:
“不管怎么样,靠自已最好。”
我点了点头,如果说在我的军队生涯中,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军人第一句话是什么的话,我想是这一句话了。做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自已最好。
新疆处于亚洲大陆的边缘,大部分地方降雨量少,植被稀少,属于典型的干燥气候,所以一到这个地方,会给人一种皮肤干燥,嘴唇出血,头发静电的感觉,刚来流鼻血更是常事,内地水嫩的小鲜肉在这里呆个一个月,外表就会显得成熟许多。
我们被塞在十几辆东风军用卡车上,用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后才到目的地。当我们腿有些发麻地跳下车时,身体稍微差一点儿的早在车上吐了个昏天暗地的。
当看清眼前的营地时,我们的心情就像那个营盘一样的荒凉起来了。那是地方像什么样子呢?外面一层黄砖围墙,一排叶子掉光了的白杨树,偌大的操场是用石板垫成的大部分地方还是沙土,几排低矮的土砖平房不用想就知道是我们的宿舍了,不过,光看那简陋程度,估计牧民们的羊圈比这营房还要好多了。
看到这情形,没有一个人心里不荒凉荒凉的,这和想象中的军队的距离也相差太大了吧?我们那一届的兵都是喜欢在杂志网上调侃的80后,那些柏油马路、高楼大厦、网吧、迪厅ktv都见多不多了,美国的军事大片都被我们们看得一遍又一遍的。所以大多数认为参军了吧,什么凯拉夫头盔、防弹背心都是一人一件、穿上都很拉风、什么军事基地的话要么就是一排飞机或一排坦克,最差劲的也是几幢迷彩大楼吧?因为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但现实是看到像民房一样的营盘时,我们以为回到六十年代了,不,是五十年代。
第10章 :兵姿()
现实与理想的距离一下子变成天与地的距离了。后来我就知道了,我们那一届算是最后一届在老营地里集训的新兵,第二年的新兵们开始在新的集训地,各方面的条件比我们好多了。
我被分在新兵三连一班,班长叫熊掌记,我不知道当初他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有何用意,他的体形还真和熊沾不到边上,一米八左右,瘦瘦高高的,双眼透着精光,不过他那大嗓门倒是有熊沾上边,挺大的,后来,我们习惯叫他熊掌柜。
再后来我又知道,他家祖上是在东北那块打猎的,他爷爷从小就会猎熊,所以他出生后给他起了一个熊掌记的名字。
当过兵的都知道,连队里的指导员做思想工作那是一套套的,新兵们能被他们给哄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中国每年有几十万的新兵入伍,每一个人的思想是不一样的,城市兵和农村兵想法不一样,大学生兵大多个个都觉得自己牛气得不行。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句话放在新兵连太适合不过了,在当兵之前,抽烟的、喝酒、打牌的、喜欢找小姑娘谈人生理想的,这些角色在新兵中一把一大片。
新兵连的工作之一就是将我们这些新兵在思想上狠狠整治一顿,将我们身上所有的毛病给整治了。
当我们看到那平房营盘时,心里瓦凉的时候,房志刚连长出场了,他的个头不高,带着一线军人特有的那种黝黑,他集合我们道:
“同志们,大家看到这里的环境,心里有失望的想法吧?那么部队是这个样子呢?”
下面有人心里开始白他一眼了,这不废话么?
“但是,同志们,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千里迢迢来到祖国的西北当兵,是为了什么?来观光的?是来玩的?
不是!我们不是为了来享福的。当我们穿上那套军装时,就是一名军人了。从大里说,我们做的一切是为了祖国、人民。从小里说,是为了咱爸咱妈咱姐咱妹的,我们不好好保家卫国的话,难不成让他们来保护我们?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丢不起那个人。
我们个个都是大人了,当兵那点苦算得了什么?算不了什么!想想身后的亲人,把我们养了十几年,难不成我们就不能为他们吃点苦么?你们说,我们不能吃那个苦么?”
“能!””
下面有人小声在说道。
“说大声一点!”
房连长吼了起来,那嗓门还真大,偌大的操场上响起了他的回音,前排的人甚至觉得耳膜有些难受。但是我们一下子有了那么一点精神,都大叫能。
我都说嘛,有时人啊,对他好好地说吧,一副爱理不睬的鸟样。反而一顿臭骂或大吼一下,反而听话多了。佛家说这叫当头棒喝。我觉得我们那时就是那样,被指导员一吼子,再不拖拖拉拉的了。
当兵最开始学会的两件事是什么?一是走路,二是叠被子。
知道为什么部队上的床单是白色的?当时班长是这样说的:军人的床单是白色的,是因为活着躺在上面,死了躺在下面。
新兵们听了这句话后,一愣愣的,有几天睡在上面,总觉得自己要挂了的感觉。以后再没有哪个不把床叠得整整齐齐的。
我们突然发现,活了十几年,居然走路的走法是不对的,首先我们以前走路要么拖沓,或者说走路时要么在扫瞄大街上的美女,要么在找地上有没有钱。
抬头,挺胸,目不斜视,正步走!这是我们学会走路的第一课,什么两人成排,三人成列也是我们以后必须的。
如果你去问现在带新兵的老兵们对一届又一届的新兵们有什么看法的话,大多都会说:鸟,不是太听话。
我估计这样说话的老兵们,当年他们是新兵时,在老兵眼中也是一个鸟样。
在许多人眼中,在新兵连时,一次又一次的正步走,齐步走,一遍又一遍地将被子拆了又叠,叠了又拆,好像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一样,甚至现在还有人在网上提出军队搞这样的内务纯粹是瞎扯谈,纯粹没事找事的。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下一次你看到网上有人在这样说的时候,首先能证明第一件事,就是他从来没有当过兵;其次,他从来不知道军队存在的意义;最后,这丫一定是个脑残或者居心不良的家伙。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在入伍时学会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们房指导员把我们放在大冷天,吹着恶狠狠地西北风时,他说道:
“我承认,你们都有自己的思想,在社会上这是好事,但是在这里,却会成为坏事,甚至误国。一个国家的军队,就是一部战争机器,我们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不可缺少的零件。
就像一部发动机,如果这部发动机都有自己的想法,当驾驶员下达发动的命令时,每一个零件都按自己愿意做事,哪怕这发动机发动起来了,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车毁人亡。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是为了保证一支军队力量团结,所向无敌的基石。就是我们的大炮一样,伸向前方,决不打后方!
服从命令就是为了能打胜仗,是为了能让自己和战友在战场上活着回来!”
他说完后,一脚将放在地上没有叠好的被子给踹开,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差不多全连的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被子都踹开了。
看着那被子被他踹在地上,沾子一半的泥土,新兵们心里不提多别扭了。
“你们以为叠被子是一件无聊的事?””房连长走到一名新兵江新的面前说道:”我踢了你的被子,你服不服?”
“报告,服!”江新说道。
“服?你服?你服个什么?你眼中明明告诉我,我这里在小题大作,无事生端”房连长大声地说道:“连这都沉不住气,心浮气躁,在战场上敌人向你挑衅的时候,是不是就要冲出埋伏地,找他单挑?”
“你们都听好了,每一个人都会浮躁,没有人生下来会沉住气,在这里!我们必须学会沉着!学会冷静!在战场上才能真正做到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军人的内务,军人的仪姿,不仅仅代表一名军人,而是代表着一支军队的精神。”
房连的一通吼,我们还找得到理由不练习内务,不好好走正步。
当你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正步,一遍一遍将被子叠得像豆腐块的时候,其实是一次又一次地捶练自己浮躁,慢慢地在将自己融入在这个集体之中,慢慢地将曾经许多从没有想到坏习惯去掉,开始走向一名真正士兵的道路。
走姿、站姿、坐姿、蹲姿……新兵连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就练这些的,所有姿势我们称之为兵姿。
在那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在你的生命打上了许多不可磨灭的标签。
当兵越长,就越会养成一些强迫症,当你某段时间回家后,父母早上一醒来,发现你居然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成豆腐块,你爸还会发现,哟,自己的牙刷,牙膏,毛巾也居然变成一条线的标准了。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年轻的士兵休假回家乡,他高兴地向父母讲述在部队的生活,突然他停下了,注意起窗外大街上走着的四个姑娘。
母亲对父亲说:“看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参军前他从不留心姑娘。”
他们的儿子专心注视着姑娘们,直到姑娘们的身影消失,他才回过头发父母说:“看到没?有一个姑娘的脚出错了。”
(多年前,我听到这个笑话,觉得有点搞笑,多年后再重温这个笑话时,总觉得心里哪里有些堵呢?)
吃过晚饭后,班长们就去开会了,我们就在宿舍里交谈起来,七嘴八舌地除了自报家门外,无一不是后悔来当兵了,看到这条件,这土炕,心里都是凉凉的。我也在想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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