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和印泥，让吴三桂在每一页上签字按手印。吴三桂没有丝毫犹豫，古新让他签字他就签字，让他按红手印就按红手印。吴三桂当然清楚，华国公都拿出这样的东西，他要是敢拒绝很可能会没有命。既然投靠了华国公，吴三桂觉悟升华很快，要想活命就必须听从华国公的一切命令。当吴三桂也记不清签了多少份文书之后，破奴军参谋长古新交给他破奴军通关文牒，并让吴三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海关做好迎接破奴军前锋的准备。
第一千零一百零三章浴火重生杀伐重（十一）（）
在吴三桂潜回山海关后，立刻召集部将军议。关宁骑兵损失八成，山海关守军已是军心溃散。当得知总兵吴三桂投靠破奴军，由破奴军入关收拾闯贼的消息，所有不知内情的将领们个个喜形于色。虽然华国公提出了剃发这个有些非分的要求，军汉们往往比迂腐的文人更讲实际。现实是山海关依旧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头都保不住了还留着头发有屁用，这正符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古语。山海关明军普通将士在剃发这个问题上，主要还是看上面将军们如何表现。当游击以上到总兵都已经剃发，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心理障碍。既然得到了华国公派遣破奴军入关作战的保证，吴三桂一回到山海关就下令收缩防线，将东罗城守军撤回到关城，给大顺军造成兵力吃惊的假象。山海关明军连续放弃东西罗城只守卫关城，在这个时候大顺军上下对今后战事极为乐观。
大顺皇帝李自成认为，或许在两天之内山海关必定被大顺攻占。也就在大顺军做着最后一战的准备之时，大顺军军师姚玉霖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饭食，上吐下泻卧床不起。姚玉霖派人向皇帝李自成禀报，当前山海关战事已无大碍，恳请皇帝李自成下旨让其回京养病。李自成对于山海关战役头号功臣姚玉霖生病一事还是颇为重视，好在山海关战役进入了最后阶段，让军师回京休养也算是人之常理。军师姚玉霖在得到李自成的同意其回京养病的圣旨后，立即带着百余护卫出发离开大营。姚玉霖的离开并未影响到山海关大顺军战事，西面前线主将李过和东面李双亮都加强了对关城的进攻。大明北方数年干旱，非常适合打仗的好天气愈发多了起来。破奴军山地部队田鹏部穿过本部斥候探查出的道路，接近了山海关北部“一片石”关隘。田鹏一到此地，立刻对一片石发起了总攻。
驻防“一片石”大顺军只有二千来人，关墙上曾经摆放防御用火炮早就被拉到东罗城战场，没做任何防备的大顺军一见有外敌进攻顿时乱成一团。“一片石”官道本就不宽，却要保障进攻东罗城大顺军粮草，因而在这条官道上往来运送粮草的独轮车连绵不绝。更令守卫“一片石”的大顺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城墙下面突然冒出数百身穿毛茸茸衣服的破奴军。只见这些身穿伪装服的斥候一个个将飞爪套在墙垛上，一帮手脚麻利的斥候借助绳索攀爬到了城墙之上。而在远处观战的都统领田鹏，手指着“一片石”关隘大门方向，直骂这帮斥候眼瞎没找对突破地点。向关外大顺军运送粮草的民夫，哪里见过如此近距离作战，他们被突然冒出的破奴军吓得四散奔逃。民夫逃跑是不会去管他们的独轮推车，密集且装满粮食的独轮车翻落把城门通道堵塞。
洞开的城门让冲锋的破奴军一涌而过，那些攀爬绳索的斥候也才刚刚上到城墙。破奴军山地部队田鹏部经过扩编达到了一万七千人马，他们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控制了“一片石”所有城墙，并切断了大顺军李双亮这支偏师的退路。破奴军作战最喜欢打歼灭战，破奴军甲等战兵营胡明部主力骑兵也从山海关东北山区冲出，利刃营以二个万人骑阵杨威于大顺军正东，特地留出正北放任大顺军突围。在利刃营军阵后方，是破奴军重甲战兵营严诚部，他们以十六个千人骑阵护卫着利刃营后背和两翼。都统领严诚将三千重甲骑兵放在北方右翼，胡明认为大顺军想要突围必定会固守威远城，随后再找机会与破奴军决战。其实李双亮的这支大顺军偏师在破奴军出现后，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他们正处于山海关明军吴三桂部和破奴军中间，被两面夹击的大顺军绝没有取胜的可能性。站立在威远城墙上的大顺军将领李双亮，此时内心满是绝望。
城墙之外三里干枯的土地被破奴军黑色军阵站满，从阵后拖来的火炮车不紧不慢地流过厚实军阵方块。更有数百辆封闭箱车由驮马拖行走向阵中，这些箱车没有靠近威远城，而是停留在骑兵军阵之内。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越来越多的黑甲骑兵从山区中走出。李双亮是越看心中越是没有底气，破奴军居然全部是骑兵，李双亮大致根据破奴军军阵就判断出威远城外大概有七八万人马。只是破奴军好像不止他看到的这些人马，还有洪流般骑兵从山区走来正逐渐汇入战场。破奴军打仗历来是不张扬，除了马蹄声外，黑压压且沉默的军阵令人感到踹不过气地压抑。破奴军装备精良，银色面甲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魔幻般耀眼光芒。李双亮努力使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可破奴军骑兵军阵太过庞大，以至于守卫威远城的大顺军卒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攻入东罗城的唐通部，在没有通报主将李双亮的情况下放弃东罗城向北方来路突围。看到没有阵型密密麻麻向北跑的唐通部大顺军，李双亮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唐通就是没担当地胆小鬼，你在这个时候带着步兵逃离战场必定遭到破奴军骑兵半途截杀。唐通部有三万多人，他们抛弃了受伤兄弟自顾自逃窜，沉默多时的破奴军终于在大顺军唐通部逃离战场时动了起来。李双亮不是没见过破奴军打仗，在老闯王高迎祥时期他就听说过破奴军战力强悍，打仗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唐通部数万步兵如何能跑得过破奴军骑兵。李双亮的担心很快成为现实，破奴军重甲骑兵冲击败退的大顺军唐通部步兵。破奴军选择的进攻位置非常奇特，他们用一道出击弧线切掉了唐通部尾部三千多人。就看到破奴军重甲骑兵如同一道耕田用的铁犁，向外翻滚的大顺军卒被战马冲击力撞出数丈开外。破奴军重甲骑兵透阵之后，满地都是死伤的大军兵卒。
破奴军重甲骑兵也有数骑被绊倒，由于重甲骑兵是固定在战马身上，倒地的破奴军骑兵不易再次站立。而重甲骑兵后方约有一千轻骑兵跟随前进，他们的速度明显要比重甲骑兵慢上许多。这支轻骑兵主要是救援受伤的重甲骑兵，他们首先用长矛清除受伤兄弟身边活着的敌人，随后等待救援箱车。只见数辆箱车外壁上有着白底圆圈里面写着一个斗大的黑色“医”字，他们到达伤兵身边就有身材低矮的女护兵扛着担架从箱车中下来。女护兵先是用小刀割断固定在伤兵身上的绳索，随后动作麻利地两人合作把伤兵放入担架，快速地把伤兵抬入箱车。而透阵的重甲骑兵在协统的指挥下完成转向，再次用弧线进攻战法又切掉唐通逃兵人群一段尾部。连续两次切割唐通部溃兵，让还在逃跑中的大顺军卒陷入了空前绝望的境地。有对比才能感到差距，破奴军重甲骑兵所战马高大冲击速度快，大顺军军官所骑马匹跟破奴军重甲骑兵战马相比就如同一头叫驴。眼看着不能逃离破奴军的魔爪，许多兵卒按照大明战败的规矩丢弃武器跪地投降。
本来唐通部七成是原来蓟州明军，他们认为打不过破奴军于战场投降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军心士气被彻底打垮的大顺军，看着后方兄弟投降破奴军没有追杀，这些人也选择了投降。二万来人跪在方圆数里的地上投降场面让人震撼，破奴军在大顺军投降后，重甲骑兵随即撤离战场。严诚部八千轻骑兵进入战场分割投降大顺军，并将他们分批押往破奴军军阵后方。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有令，对待大明战争属于兄弟内部相争，只要敌人投降都不要杀。破奴军这些年打仗杀俘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让这帮人不杀俘虏反而有些困难。好在破奴军参谋部多次向各战兵营督察队下达军令，要严格执行张大帅在关内作战不杀汉人俘虏的帅令。有了参谋部多次下文提醒，各部督察队也是一次次在战前提醒统领，切勿下达违抗张大帅军事的事儿。破奴军收拾战场没用多长时间，大顺军在山海关外这支偏师，就只剩下被包围在威远城的李双亮部。
破奴军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主将，是利刃营都统领胡明，他下令从俘虏中选出数十人给大顺威远城守将李双亮传话，只要李双亮肯打开城门投降破奴军，就绝不伤害任何大顺军投降军卒。刚才破奴军向威远城大顺军展示了重甲骑兵的威力，陷入绝境中的李双亮下令射杀这些劝降军卒。李双亮用这种态度向破奴军表明心迹，他带领的大顺军老营将士绝不会投降。李双亮还指望着威远城的抵抗能拖延破奴军进攻步伐，为西面大顺军主力备战争取时间。既然派去招降的大顺军卒被威远城守军射杀，胡明也就下达了攻占威远城的军令。作为中央集群大军攻城，自然少不了杨妹妹炮队这个重要角色。早就对威远城地图了然于胸的杨妹妹，在开战前还是亲自来到威远城西面，他将炮击的方向选在这里。
第一千零一百零四章浴火重生杀伐重（十二）（）
伴随着破奴军二百余门火炮对准威远城西面城墙依次开炮，破奴军对威远城的进攻战正式拉开序幕。破奴军高级将领都知道张大帅对投诚的吴三桂极度不信任，他笑称吴三桂这人就是三国时吕布，倒是一个合格的“带路党”。对于“党”这个称呼，张大帅并不反感。大明朝堂文官结党之事，破奴军将领都有所耳闻。熟悉山海关情况的吴三桂，把威远城的弱点告诉了参谋长古新。威远城在崇祯十五年，其西北城墙曾经垮塌过三十丈，虽然经过修缮却不结实。吴三桂向大明朝廷要了二十万两银子维修这段城墙，最后到手不过区区五万两。吴三桂从中克扣了四万五千两，以至于这段城墙没得到彻底修缮。当李双亮带兵突破“一片石”关隘，吴三桂将威远城官兵撤回关城，威远城墙不结实也是其中主要原因。
因此，中央集群炮队都统领杨妹妹在接到参谋部传来的紧急文报中，得知了威远城西北城墙的弱点。尽管吴三桂说明军在撤离带走了所有火炮，这几天东面大顺军带来的火炮都是些二三百斤的小炮。熟悉火炮的杨妹妹当然知道，“一片石”官道崎岖，不能运输大型火炮。这些二三百斤的小火炮最大射程不过一里多一点，对破奴军火炮根本就够不成实质威胁。利刃营主将胡明把五千火铳兵派往此地，并在辅兵的帮助下构筑了简单护墙。
破奴军炮队将三十门重炮摆在威远城西北三里之外，利用重炮近距离直射准确度高的优点，轰击威远城不结实的外墙。“轰！轰！轰！”三十门重炮依次发射，八斤和十斤炮弹准确砸入威远城西面城墙，连续的爆炸让威远城西北城墙像纸糊般垮塌下来。早就等待城墙外破奴军直接冲下壕沟，随即数人相互帮衬穿越壕沟扑入陷入烟尘中的城墙。利刃营协统黄易善也是在赌，他赌炮队重炮开花弹一定能摧毁威远城墙。破奴军战兵不但有面甲还有放风沙的轻纱，当利刃营将士冲入烟尘中并没有被沙尘迷糊双眼。很显然，黄易善的这场赌博取得了完胜，本就不高大的威远城有两段城墙被重炮开花弹摧毁。数千破奴军火铳兵沿着垮塌的斜坡冲上了城墙。他们在上城墙的过程中，几乎是踏着大顺军死伤战兵的碎肉在往上行进。
就在炮阵上指挥炮队准备再次炮击的都统领杨妹妹，一看利刃营居然在火炮停歇的间隙冲了上去，他顿时有些急眼。杨妹妹心中埋怨胡明手下抢军功不要命，一面下令炮队火炮装填后不准再次开炮。心急火燎的杨妹妹还将在后方等待的三百门弩炮调了上去，他要为进攻中的破奴军利刃营提供持续炮火支援。而在这时，黄易善派了的传令兵也到了炮队阵地，带来了协统黄易善请求支援的口信。杨妹妹一面骂着黄易善不是个东西，一边派十七个炮队观察参谋去前线，为炮队指挥需要打击的方向。别看杨妹妹嘴上骂不停他内心笑开了花，利刃营都统领胡明不但送炮队军功，战后还得搭上人情。破奴军利刃营属于几个能征善战的主力战兵营之一，他们一旦突破了敌人防线一般不会给对手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大顺军还没有从破奴军火炮轰击中反应过来，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头蒙轻纱内附面甲的破奴军火铳兵。破奴军火铳兵先是清理出南北两段可以列阵的一小块区域，并以此为要点扩大战役缺口。大顺军反击时还采用对待明军的战法，用盾牌手结合长矛兵在弓箭手配合下冲击上城的破奴军。让对手处于自己火铳铅弹打击范围，才是破奴军取胜之道。面对手拿冷兵器冲来的大顺军，破奴军用火铳密集不间断的射击，将大顺军打得不能靠前。就在破奴军一小块阵地前十丈，大顺军战兵的尸体堆成一堵护墙。铅弹打在这尸墙上，喷溅出雨点般血柱。破奴军火铳兵在千总的指挥下，愣是打出了一道大顺军无法逾越的死亡线。待破奴军站稳脚跟之后，准备多时的反击军阵向前推进，他们在大顺军尸墙处形成了对射。
大顺军弓箭手从自己军阵后方只能采用抛射，从天而降的箭矢倒是让奋战中的黑甲破奴军变成了刺猬，却没有多少火铳兵受伤。破奴军盔甲是专门防备女真人狼牙大箭，大顺军箭矢在穿透力上远不如女真弓箭，除了给破奴军带来沉重装饰外，基本没有破奴军火铳兵死于大顺军箭矢。破奴军采取前方火铳直射，中间小阵替补射击，后方军阵吊射战法，逐渐把大顺军往后赶。只是半寸深粘稠的鲜血让破奴军行进艰难，到没有其他能阻止破奴军扩大战役缺口的阻力。也就在天黑之前，利刃营七千战兵在炮队配合下几乎占领了威远城整个城墙。被破奴军赶下城墙准备打巷战的大顺军，又遭到了炮队弩炮覆盖。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