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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朝阳如血凤凰涅槃（七）（）
入夏的山海关天空碧蓝如洗，雄伟的城墙宛如一条长蛇横亘在平原要害，山海关北依燕山余脉，南临渤海老龙头。关城居中南北翼城护卫左右，东西罗城与主关城紧密相连。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带领三千近卫营骑兵，悄悄来到东北三十里的一座无名高山。此地险要山路难行战马无法通过，得知张大帅视察的山地部队数十斥候，早在几天前就攀爬上这四周皆为峭壁的高山。山地部队斥候还安装一个绞盘，他们将张大帅和参谋长古新拉上了高山。提前上山的参谋在此安放了三个高倍望远镜，除了张大帅的摆谱用的椅子和茶几外，还摆放了几个马扎。作为一军主帅，张平安一直保留着一个好习惯，就是在大战前他肯定会亲自巡视战场。参谋部测绘参谋数十次测绘这里的地形，但张平安还是自己想亲自看一看才放心。
这次亲临战场，张平安主要还是要看山海关防御体系上一个弱点“一片石”关隘。任何一个坚固的城池或者险要的关隘，或多或少都有其弱点。以前清军不敢轻易进攻山海关，就是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一片石”关隘位于燕山余脉深山之中，从外往里进攻即便是拿下了关隘，还得面临第二道内城墙。特别是第二道城墙长达数里，形成一个奇特而又巧妙的分支可以据敌，下方皆为高山峡谷不利于骑兵通行。守军可以借助高地向下投掷巨石阻拦敌军，用弓箭和火铳有效杀伤敌进行中的兵马。在徐达修建山海关城池之时，多考虑的是阻击外敌，对内防御面也就没有过多照顾到。特别是这里的垛墙外高内低不说，摆放在城墙上的火炮炮台都朝东，加之这个炮台不能向内移动，一旦遭到来自内部的进攻其防御力将大打折扣。
来到观察点的张平安没急着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地形，而是先看起了脚下地图。张平安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山势，随后对比参谋绘制的地图。看了约小半个时辰，张平安轻轻点点头认可参谋部地图绘制的精细。而在京城登上皇位的李自成，过足了皇帝瘾之后终于想起了该干正事。对于关外的破奴军，大顺皇帝李自成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待大事已定李自成就迫不及待地御驾亲征消除山海关这个隐患。李自成进入京城以来，最为关心的登上皇位，这让一个驿站卒出身的草寇领略到权利带来的快感。李自成年过四十还没有后代，他不可能让女儿继承皇位。因此，李自成在京城干得最卖力的一件事，就是在皇宫内不分昼夜地辛勤耕耘美女。特别是皇宫内宫女多为处女，李自成也就少了戴绿帽的担忧。
要不说京城是个风水宝地，李自成的辛苦没有白费，有三个被他宠幸的美女，太医把脉确认怀上了龙种。有了后代的李自成兴奋之余，自然会想保住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流传百世。有前进方向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奋斗的动力，把财狼般破奴军挡在关外，也就成为李自成唯一地选择。李自成很清楚狐狼张平安贪婪地个性，破奴军卖粮食给闯军卖出了天价。一石粮食破奴军要卖五十两白银，比闯军入京城时贵了近十倍。关键是闯军手里除了拷饷得来的银子，就没有能安抚闯军和京城百姓的粮食，在北方大旱和战乱双重影响田地里几乎是下颗粒无收。要是大顺江山还没坐稳没吃食百姓就会揭竿而起，这对造反起家的大顺朝来说就是一个苦涩地笑话。破奴军从南方小国运来的大米，独门买卖的破奴军让大顺皇帝李自成恨意不绝。
现在的大顺军拷饷收刮的银子数量之多，把皇帝李自成都惊得目瞪口呆。也就一个多月的光景，权将军刘宗敏拷饷筹集了七千万两白银。这些银子还没有一两取自百姓家，几乎全部是勋贵和官员，当然还有一些为富不仁的富裕人家。张家庄破奴军离开京城时，带走的多为皇宫收藏的瓷器、铜器、古典字画和大量的书籍。李自成不敢想象，要是大顺军攻破了更加富裕的南直隶，大顺军铁定还能收获更多银钱。在李自成眼里，破奴军就是一帮认钱不认爹的势力小人，卖粮食的银子要挣，连运送粮食到京城的小钱也不放过。破奴军一辆辆六轮箱车帮助闯军运粮食，回程又装满打包好的黄金白银。双方在通州城外交接，关系之融洽令外人总有两军一家亲的错觉。这次大顺皇帝李自成御驾亲征山海关，京城备足了三十万石粮食和草料。大顺军老营十五万主力大军，配合着投降的大明官军三十万，加上沿途吞并的义军三十万人马，号称百万组成了东征山海关大军。
宁远城离山海关有三百多里，在得知大顺军组成了东征大军后，张平安首先下令月坨岛破奴军不再帮助大顺军运送粮食，并将车队全部撤离到岛上躲避战乱。而装载粮食的货船还在卖给闯军粮食，只不过卖粮食的速度在减缓。在山海关连续三天探查地形的张平安，此时已经对这里的地势了然于胸。回到宁远主营的张平安，再一次把自己关在帅帐内观看地图沙盘。他最为关心的是山海关东面威远城，张平安认为，大顺军可能兵分两路，其中一路偏师突破一片石防线后必定要攻打东罗城。一旦大顺军发起对东罗城的进攻，离东罗城不远的威远城，势必要威胁这支偏师后背。站在对方立场，张平安认为大顺军一定会分兵进攻威远城，或者是用重兵监视，以期逼迫威远城不能出兵救援。熟悉军事的张平安看着沙盘，对着老龙头这个地方一阵苦笑。
对于守军来说，在宁海城这个城堡投入重兵驻防，就是防御一个非常重要的鸡肋。进攻山海关的关键是夺取最重要关城，可关城有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东西罗城，要进攻这个要地最好的战法就是两面夹攻。按照张平安自己的推测，大顺军绝对会两路出击，一次投入全部主力争取在三天内破城。要是大顺军进攻超过了这个时间，将会遇到破奴军这个变数。为鼓励大顺军进攻，破奴军一般把主力隐藏在山海关东北部燕山之中，给大顺军造成主力不在山海关外围的假象。破奴军在大战前最喜欢遮蔽战场，这次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用十几个斥候哨在山海关游弋，也是在警告大顺军不要侵入破奴军控制地域，否则将遭到破奴军反击。这个暗示也间接告诉大顺军，你们死磕不关破奴军什么事，至于效果如何张平安也只能静观其变。其实张平安清楚，登上皇位的李自成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拿下山海关，这样他在京城才能安心做皇帝。
尽管太子朱慈烺有了歪心思，张平安在表面上还是装作啥也不知道，极为尊重地把太子从沈阳请到前线，主持对闯贼大军的战役。人以信为本，张平安有了夺取天下的雄心，自然要在信义上下功夫。在朱慈烺来宁远当摆设前，张平安以推演战事的名义已经将战役大小事安排妥当，待太子来到宁远前线时，张平安只是做一个样子给大家看。朱慈烺不懂军事，在战前军议时一般都不说话，以掩饰他这个弱点。张平安军议时客气地请太子指点，一番谦让之后张平安当仁不让地一言堂不许任何人插话。这场大战没有战车营的事，前锋主力是拥有重甲骑兵的严诚部，右翼为胡明利刃营和亲兵营杜叶河部，并有山地部队田鹏部的全力配合。由于破奴军左翼面对一望无际的渤海，况且海面是破奴军水师的天下，“尚文”号炮船带领八艘平字战船与十五艘哨船构成了坚固的海上防线。
有了水师有力支持，也使得主帅张平安，在安排战事时几乎就没有考虑右翼军团的组成。中路军团构成几乎是破奴军中央集群的老底子，白狼营黄志为先导，三支亲兵营围绕亲卫营，殿后的是从鸭绿江边调回的罗天部天熊营。破奴军火力中坚杨妹妹炮队当仁不让，更有征夷行营张通、左二丫部作为全军预备队。其实在月坨岛还留有破奴军陆战营和新组建的黄飞鸿水龙营，这支偏师不求上阵，专门是用来抢劫闯军拷饷得来的财货。当然了，有了情报处副都统郑泰的谍报支持，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的夺金方略也就有了保障。也就在破奴军排兵布阵之际，大顺军前锋已经抵达大石河西岸，山海关已是山雨欲来黑云压顶。面对数倍于己且气势极盛的大顺军，驻守山海关的吴三桂一点都没有战胜强敌的勇气。
在离山海关三十里东，有十余支破奴军斥候骑兵哨在此游弋巡查，他们主要是探查战场形势，及时向数百里帅帐传递战场消息。大顺军这次进攻山海关可以说拿出了几乎九成老营战兵，留守京城的大顺军只有老营只剩区区五千人马。不知道什么原因，李自成御驾亲征没有带智囊牛金星，而是将他和新任兵部侍郎李岩留守京师。其实李自成也在拿大顺军前途做赌注，要是此战不顺大顺军或许又要回到从前四处流窜征伐。尝到了权利巅峰带来的甜头，大顺皇帝李自成当然不想过从前的苦日子。做好最后一搏准备的大顺军主力，用了五天时间抵达前锋所在大石河边安营扎寨，他们将用最短的时间攻入山海关。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浴火重生杀伐重（一）（）
当大顺军主力压上来时，一直认为手中握有重兵的吴三桂，到这时才发觉自己这点人马在数倍气势如虹的大顺军面前就是一个屁。大顺军老营战兵主要是由两部分构成，一部是阵亡将士的孩子，这些孩子生于战场见惯了腥风血雨中的生与死。因此，他们一出生注定要成为战场勇士。在闯军成立之初就设立了老营，选择老营战兵就采用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闯军打仗历来是流民炮灰冲锋在前，老营战兵往往是用做关键时刻。流民作战中数次不死，才能选拔进入老营，进了老营也就意味着处于饿死边缘的人终于能吃上饱饭。这老兵仗打得多自然战力就强，特别是陕西一带的边军投诚后，这闯军在战场基本上能与大明官军抗衡。特别是大顺军东征以来，越来越多的官军在战场上投降，此时的大顺军战力已经超过了缺少粮饷的大明官军。
大顺军号称百万不是一个虚假数目，除去几十万战兵外还有几乎数目相等的民夫帮助大顺军转运粮草物质。在北方十几年干旱的情况下要想每天吃上饱饭，当兵卖命的日子对于饥饿的流民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更别说在长城一线还有二十多万大顺军，现在大顺皇帝李自成可以说处于兵强马壮最佳时期。当闯军兵力调动谍报传到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手里时，他这个打了多年恶仗的狐狼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闯军会倾巢出动，此时兵力空虚防御薄弱的京城可以说仅用月坨上的战兵营，加上里应外合绝对能在半天内拿下。只是这样作战符合军事作战原则，却不符合政治需要。要是破奴军能很轻易地就拿下京城，那么破奴军在闯军围城时不作为，就会被一帮掌握大明舆论风向的读书人抓住把柄，随后被写入史书批个遗臭万年。
尽管张平安内心懊恼，也只能是按照先前的军事布置静观其变。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懊悔谋算失策，曾经的大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则是为生存而战。唯一令吴三桂有与大顺军一战的因素，就是战前囤积在关城内充足的粮食，吴三桂的粮食同样来自于破奴军。尽管大明伪藩华国公张平安向吴三桂提出了苛刻地投降条件，倒是很大度地把千辛万苦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卖给山海关守军。当然了，华国公不是一个善主，他不会赔本赚吆喝，三十两一石的大米还说是看在都是明军份上友情价。吴三桂是知道京城粮价高企，破奴军卖给大顺军远比自己要高得多。吴三桂收刮箱底卖了三千石粮食，加上以前的存货，他认为至少可以在山海关坚守五个月不成问题。为保关城不失，吴三桂收缩兵力将东面威远城三千战兵撤回到东罗城。
吴三桂收缩兵力的动向，很快被大顺军斥候抓捕到的俘虏所探查到。准备进攻“一片石”关隘的大顺军主将李双亮，立刻将这一消息上报主帅李自成。大顺军制将军李双亮是李自成的亲侄儿，在李自成投靠老闯王高迎祥时就跟随左右，也是李自成最信赖的部将。李双亮部一万五千人全部都是孩儿兵出身的老营战兵，其战力之强悍在大顺军中也是数一数二。数道长蛇般人流穿行于墨绿色山林中，嘈杂的行军队列不时传来军官们喝骂声。得益于大顺军占据了无数的城池，此时的大顺军盔甲上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像老营这样的精锐每个战兵都有棉甲或者皮甲，明军惯用的红色战袄成为了大顺军服色。前行开路的前锋是投降明军唐通部三万步兵，他们数人肩扛攻城长梯像极了侧行的蜈蚣。
在山区行军速度不快，更何况他们还带了二百多门的火炮。崎岖的山路，令推行火炮的炮手们苦不堪言。好在有随行的民夫帮忙，一个白天的行军终于让李双亮进攻大军到达目的地。一片石关隘守将乃是原蓟州守备袁柯文，这个五十余岁的老将看到关墙下方密如蚁群的人流心中一阵阵发冷。由于不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嫡系，一片石一千三百守军几乎都是些吃粮饷不打仗的老弱，就连守备袁柯文也只能养得起十五个家丁。特别是大明皇帝都上吊自尽，这些原明军官兵们对自己的前途极为迷茫。本来他们打算投靠关外破奴军，哪知破奴军对这些老弱残兵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给了二百石粮食让其自生自灭。昨日，闯军派来信使令他们投降，并承诺每人赏银三两。
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出手更大方，每人赏纹银三两并将他们家人劫持到了山海关。吴三桂的三两纹银还没有兑现，说是挡住大顺贼军进攻之后即可发放银钱。吴三桂还派人送来三十石粮食，说是让袁柯文他们看着办，要是一片石守军放纵贼军过关定杀其全家。由了家人做人质，一片石守军是不得不拼死抵抗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