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与张佑赫交流最新敌情,卢象升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计策,他把张佑赫叫到一个僻静之地向他交代自己的作战方略。听罢卢象升的战役设想,张佑赫也不得不佩服卢象升打仗方面确实比他要强很多,怪不得张大帅常说,打仗经验上卢象升或许不如副帅陈挣,可要是在战役选点上陈挣不如卢象升。正白旗战兵一般是一人三副盔甲,有最外层铁甲、第二层皮甲和最内层棉甲。天雄营战兵缺少盔甲,在白庙战场上缴获的女真正白旗装备迅速让天雄营武装起来。
多尔衮用三千偏师吸引破奴军追击大军,而正白旗主力主力乘机逃出包围圈。连续的奔波虽然让正白旗成功调动了破奴军数支追击、包围部队,却也令正白旗骑兵人和马出现了疲惫。正白旗在定兴以北十五里处休整,而镶红旗岳讬部在涞水东北二十里与天熊营罗天部对峙。如此一来,正白旗和镶红旗再次将天熊营夹在中间,有了一次被大清两支主力夹击的经历,罗天带领天熊营一点也没惊慌,毕竟是在破奴军兵力总体占优的情况下,破解这样的僵局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不久,破奴军齐衡部赶到了天熊营正东十八里,瞬时扭转了天熊营被夹击不利态势。
罗天部和齐衡部相隔不足十五里,控制着涞水至涿州南官道,倒是把在定兴的正白旗退路给阻断了。被阻断了归路的正白旗贝勒多尔衮,本打算再次带领主力向东南运动,准备再次用骑兵调动破奴军齐衡部离开官道。这时正白旗斥候来报,在安肃附近发现一支明军正沿官道逼近正白旗驻地。多尔衮对明军逼近到没有过度紧张,他不认为明军能对大清铁骑构成多大威胁,大清从努尔哈赤起兵起主要战役就没输过,从心里是倒是有敢战的信心。
多尔衮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镶红旗贝勒岳讬在涞水驻扎时间不短了,他们磨磨蹭蹭不去突围难道是在那里等死吗。眼下多尔衮顾不上岳讬在涞水做什么,从南面来的明军多尔衮认为威胁不大但让人心烦。多尔衮与二个带兵梅勒额真牧可登和乌勒登,当然还有熟悉地形严卓陈,他们要商议正白旗下一步突围方向。要是没有南面出现的明军捣乱,多尔衮还是打算再次回到白洋淀,调动破奴军围追堵截正白旗骑兵才能从中发现破绽。
这次入关大明直隶多尔衮多次感受到死亡来临,即便是面对战力孱弱的明军多尔衮也不敢存丝毫侥幸。多尔衮向帐篷内几个心腹之人说出了他作战谋划,要是能击败从安肃赶来的明军,那么正白旗就向东前往霸州再次隐藏在三角淀。要是不能击败身后明军,那么正白旗就向涞水西突围,把所有祸水引向镶红旗。多尔衮这一谋划不得不说他的肠狠毒,多尔衮这个计谋就等于把镶红旗彻底推到破奴军包围圈中,至于过了涞水后的打算多尔衮并没有明说,与会的三人还是大致能猜到多尔衮突围路线,那就是从密云古北口出关。
镶红旗贝勒岳讬在涞水已经驻扎了近十天时间,不是岳讬不想动而是他手下几个带兵将领私心太重。镶红旗三万七千骑兵入关后战损不大,劫掠地财货却是所有入关大清主力最多的一个旗。人说钱帛动人心,镶红旗每个战兵备马上不是装着财物,就是驮着抢来的大明年轻女子。贝勒岳讬手下三个梅勒额真萨伊萨、萨秉阿敖尔、喀达喇库心怀鬼胎想保住各自的财货,他们领头的都不想丢弃钱财,凭什么要求下面的战兵抛弃好不容易到手的财货。
其实在破奴军逼近镶红旗时岳讬下令丢弃钱财保命,当时这帮战兵各牛录私下把财货藏在隐秘的地方。虽然其间镶红旗前往青县躲避破奴军追击,但岳讬被这帮要钱不要命的手下挟持,再次回到涞水寻找他们隐藏在此的财物。这一找就找了五六天时间,有些牛录还为埋藏的财货归属发生冲突,搞得贝勒岳讬成天为这些杂事烦恼不已。岳讬内心焦灼却没有人能帮他,严卓陈派来引路之人虽然熟悉地形却不知晓各种军情,突围这种大的军事方略必须得岳讬自己亲自谋划。
镶红旗岳讬部不动,在良乡、房山一线的破奴军李晨部也不敢轻举妄动。多尔衮带领正白旗在直隶左冲右突不停运动,把破奴军调动得疲惫不堪,李晨猜测镶红旗也在等破奴军逼近,他们好找寻突围路径。李晨的这一判断得到了副帅陈挣和参谋长古新的认可,他们要看看建奴大军动向后再想办法组织围剿大军。此时,破奴军兵强马壮不假,也落入了大锤砸棉花无处着力的窘境,数支战兵营围剿两支大清主力很是使不上劲。
这诡异地平静在崇祯六年元月初三,被多个突发事件彻底打乱。大明兵部尚书孙承宗与内廷秉笔太监曹化淳联袂来到破奴军大兴主营,他们是来谈条件释放破奴侯索要的罪臣孙元化。崇祯皇帝给出的条件是,孙元化一家流放破奴城可以,但破奴军必须在三月前歼灭正白旗和镶红旗主力,而且这个歼灭地点必须放在建奴肆虐过的安定门外,负责指挥这场围歼战必须由大明朝廷主导。破奴军副帅陈挣想都没想就打算回绝这个太不靠谱的建议,而参谋长古新则给孙承宗和曹化淳留了一道活口。
破奴军副帅陈挣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尽管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号召大家讲政治,破奴军真正理解张平安这个讲政治内在含义的人并不多。陈挣就属于不太讲政治的人,好在陈挣身边有个讲政治的参谋长古新,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难题。随后古新几乎是答应了崇祯皇帝提出的所有条件,只不过大明朝廷指挥战役的官员不是兵部尚书孙承宗,而是大明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虽然卢象升已经不是破奴城宣慰使司的官员了,但他在破奴军中的地位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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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肃县北六十里孔家镇曾经是紧邻官道的一个繁华集镇,二千户的大镇经过去年建奴扫荡劫掠后成为一个了无人烟地鬼镇。晴朗多日的蓝天今天挤来成片乌云,它们聚集在此欣赏人类之间的杀戮。东奔西跑多日躲避破奴军追杀的大清正白旗八千主力骑兵,今天要迎战从南面迫近的大明官军。正白旗梅勒额真乌勒登是今天的作战的主将,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确定明军带兵将领是谁。对于这种知己不知彼的战场,乌勒登心中也没有底气。
好在正白旗旗主贝勒多尔衮给他一个交战底线,用女真人惯用的快骑突破敌军侧翼的战法,撕开明军防线突破一点全面开花。如果此战正白旗骑兵要是伤亡过大,多尔衮允许乌勒登带兵撤离战场。为此,乌勒登选择了孔家镇东的平原地带作为作战地点,他认为在这里作战可以充分发挥大清铁骑进退迅速的特长。在战前,正白旗斥候倒是想抓一些敌军斥候了解情况,没成想明军没派都是数千人抱团扎营。这种明军典型扎营方式,至少让乌勒登安心不少。
主战场是正白旗梅勒额真乌勒登选定的,他把正白旗出击的八千骑兵分成了二部,前锋大军不足二千骑兵,专门试探追击明军的虚实。后方主力作为主攻大军,一旦前锋获得突破,随后乌勒登就可以发起全线总攻。因此,乌勒登在前锋大军进军时,也带着三百白随侍摆牙喇率先进入战场观察敌情。骑在高大枣红马上的乌勒登在平原地带看不出多远,不过对面明军给他第一印象就两个字“乱”和“穷”。说对方乱,主要还是明军旗帜太过混乱,有保定府官军旗帜还有安肃县民团三角旗。再说一个穷,在乌勒登看来对面明军就像一群要饭的乞丐,红色战袄远远地都能看出其破旧不堪。为此,乌勒登对这场战役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第八百零三章奴血染旌旗之十面埋伏(一)()
似乎是在印证正白旗梅勒乌勒登对明军“乱”和“穷”的判断,正白旗南面的明军在发觉敌人接近时列阵时显得极度惊慌。五个圆阵排列了半天乌勒登也没看出来明军所列阵型是圆阵还是方阵,乌勒登只看到了三里外不圆不方的五个三千人圆阵。在明军圆阵后方倒是能看出有两个五千人左右的大方阵,看样子对方明军准备了火炮,这个虎鐏火炮倒是对正白旗骑兵构成了实质威胁。乌勒登十分清楚虎鐏炮散弹对骑兵近距离杀伤极大,要是正白旗不能避开虎鐏炮的攻击,其开战后伤亡必然不小。
其实乌勒登一直在找明军主将所在位置,大清八旗与明军交手已经十余年,深知明军作战的软肋所在。明军军阵里最能打仗的战兵是各个将领们的家丁,家丁的作用与大清白摆牙喇极为类似,只要打掉了对方主将的家丁,这仗的胜局也就随之奠定。乌勒登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在明军军阵后方不远处,看到了明军主将的大纛旗,以及明军主将身边的精锐。明军主将的阵位处于整个军阵后方一个村子边缘,这个村庄乌勒登也是知道,被称为下孔家庄。
这个村庄里的百姓要么逃亡,要么现在已经到了辽东成为了女真人的奴隶阿哈。乌勒登仔细观察明军主将所在村庄,他看罢再次确信了明军不堪一战的印象。只不过乌勒登看到了明军主将阵位所在,改变了最初还要派前锋试探进攻的战法,而是一次就投入全部主力击垮明军。乌勒登在明军主将身边看到了大约有数百身穿铁甲红色战袄的明军战兵,由此,乌勒登可以推测出明军主将是个有钱的主,能养得起这么多家丁。当乌勒登回眼再看向明军前方军阵时,他心中地疑惑似乎得到了答案。
明军军阵里有数万乞丐般明军战兵,明军主将一定是克扣前方明军官兵们的粮饷,喂饱了自己身边家丁。这种做法在明军将领中非常普遍,乌勒登为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破敌关键,心里多多少少还是颇为自得。现在打仗也有流行战法,这个战法就是有草原狐狼之称的破奴军统帅张平安发明的大斜面进攻战法。对于这个战法女真人研究和演练了多次,他们都打心底佩服发明这个战法的发明人狐狼张平安。
战场上容不得瞻前顾后,下定了作战决心的梅勒额真乌勒登,把进攻主力汇集成一个铁拳重点攻击明军左翼。在正白旗聚兵准备进攻前,明军天雄营主帅卢象升紧张得手心流汗。自从与破奴军亲卫营汇合后,卢象升又找到了在破奴军指挥作战的感觉。卢象升战前布置是围绕引诱正白旗主动进攻上做文章,卢象升深知建奴看不起明军,他还知道建奴作战也开始使用大斜面进攻战法,因此,卢象升完全按照明军惯用布阵方式,露出了主帅所在阵位。
在战前军事安排细节上,亲卫营拿出八千两银子和数十匹坏腿的驮马,换取了保定府和安肃县驻防官军身上的破烂战袄,天雄营战兵们换上这批烂战袄显示明军战力孱弱的表象。亲卫营三千老兵采用一带一的方式,带着五千孩儿兵暗藏在左翼两个军阵之中。负责固守主帅指挥阵位的破奴军亲卫营隐藏在下孔家庄残垣断壁之内,为吸引建奴正白旗进攻明军天雄营左翼,卢象升特地把指挥阵位选择在两个方阵偏左的位置,敌方进攻主将要是没瞎眼一定会从这个方向上进攻。
其实打仗前备战就是双方主将之间提前斗智,任何一点疏漏都会带来战局灾难性结果。天雄营的弱点是斥候力量薄弱,卢象升也在赌正白旗斥候前期经过破奴军多次打击后其巡查范围在缩小。正是如此,天雄营抱团前行不派斥候,卢象升也怕自己这方斥候被抓后暴露其作战意图。今天天雄营以步兵出战,卢象升要求各部坚守各自阵位即可。作为今天出战的主力,亲卫营在盔甲外套了一层破烂战袄,黑色的头盔和银色面甲是破奴军最典型的标志,当然会在战前隐藏在身后。
特别是破奴军采用的是圆盔,而大明制式头盔为八瓣铁盔,这也成为卢象升所要重点隐藏的目标。破奴军亲卫营将士们在拿到破战袄后胡乱套在外面,尽管明军战袄看似宽大,破奴军官兵们身强体壮外面又有盔甲,许多官兵们只能是把战袄撕成破布裹在盔甲外面,这也使得正白旗梅勒额真乌勒登看到了乞丐兵的原因所在。破奴军调整军阵步伐用的小战鼓,卢象升在这个容易暴露破奴军身份的细节上格外注意,他下令各个主阵用大鼓鼓舞军心士气,进而能掩盖破奴军小鼓的声响。
“呜呜!呜!呜呜呜!”伴随着正白旗骑兵进攻前吹响的牛角号鸣,正白旗出击骑兵向西聚阵打马缓步前行。交战双方离着二里多远,正是骑兵冲阵的最佳距离。梅勒额真乌勒登亲自带队走在中部,他一面向身边传令兵口述各种命令,还时不时关注对面明军阵型有无变化。正白旗骑兵用了大概二刻时辰在行军中变化出击阵型,三个锋利的出击箭阵在战马的慢跑中渐渐凸显出来。如雷震耳马蹄声践踏着大地,震抖的土地震撼着列阵中天雄营没上过战场新兵地心房。
随着正白旗骑兵临近,天雄营中许多新兵被敌人惊天战意吓得面如土色。更有忍受不住骑兵冲阵压力的明军,不由自主地丢弃武器想要逃离战场。分散在军阵四周的督战队,看到逃兵没有丝毫手软,他们用逃兵的人头警告这帮新兵什么是森严地战法。一切皆如宣大总督卢象升战前所料,正白旗主力骑兵冲击的是他这个主帅的阵位,就是要用一次突击就打乱明军指挥中枢,进而分化瓦解明军的斗志。
正白旗冲锋的战马在加速,越来越夺人心魄的马蹄声引发了天雄营新兵们内心慌乱,五个向北主阵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军阵动摇的情况,各部破奴军出身的军官们用马鞭和棍棒进行弹压。明军军阵中传出的军官怒骂声,夹杂着战鼓不统一的鼓点,这种杂乱声响在乌勒登耳中是那么悦耳动听,他甚至能预想到明军溃败后,正白旗骑兵快意地从敌人后背收割明军的生命。奔跑一里后,正白旗左侧骑兵摘下骑弓,从左后马鞍抓出二支骑弓短箭射向明军军阵。
正白旗骑兵作战经验老道,他们深知明军虎鐏火炮射程也就在十来丈,只要不靠军阵过近明军虎鐏火炮对他们的威胁就不大。“轰!轰!轰!”明军在正白旗侧翼通过军阵前点燃了虎鐏火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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