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471部分

　　　　毛三来也只能在肚子里得意一下，他要是得意过头一个蔑视上官的帽子就能让他回亲兵营当把总。毛三来的感慨没完，杨威炮队的开花弹就在三河城里四处炸开。三河城民房多为茅草屋顶，高硝上百发的开花弹点燃整座城池没用到三刻时辰。犀利的北风裹挟着火龙把躲藏在暗处的二万多残敌全部赶了出来，乌真超哈营梅勒额真王一屏根本就没料到破奴军如此狠毒，这个火攻之计简直是要所有乌真超哈营大军烧死。

　　　　可现实中破奴军副帅陈挣就是有这么狠，他对建奴鞑子的仇恨甚至比张大帅还要深。张平安在平安城装病期间，多次与陈挣推演过破奴军入关的战役，设想过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挣把入关的地方定在居庸关，在居庸关耽误了截断大清主力的最佳时间。镶黄旗能逃脱这是预想中的，可莽古尔泰的镶蓝旗和通州接应的阿敏正蓝旗跑掉，陈挣这个一军主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这个谋划是千总参谋张汉所做，但具体决策却是副帅陈挣，正是这个原因，陈挣对今天拿下三河城最为关心。虽然火烧三河之策有些毒辣，但这些小道与歼灭还在直隶的镶红旗和正白旗来说也就不值一提。冬日里的大火随风而动，身处火海中的乌真超哈营战兵们无法灭掉高达数十丈的大火，北风渐渐变成了西北风，天都要灭绝乌真超哈营明奸这个天象，令破奴军毛三来部火铳兵们个个兴奋地大呼小叫。

第七百八十八章大明劫之奴血染旌旗（二十五）（）　
三河城里准备巷战的乌真超哈营二万多战兵被大火炙烤得发晕，他们无奈之中只能从躲藏处逃向无火的南城。早就等候多时的毛三来部，还得到了都统领黄伟派来的三千增援部队，加上风向转成西北风，一直被烟雾遮蔽的城墙下暴露了躲藏在民房中大股敌军。此时的乌真超哈营战兵正在为生存做最后一搏，他们找来井水泼洒在房顶，想借此阻挡火势蔓延。没成想大火一旦烧起来，人力所做徒劳抵抗只能惹来火龙报复。

　　　　乌真超哈营战兵费力泼洒的井水，就这点水印证了杯水车薪这句成语，乌真超哈营战兵抛洒的井水在大火接近时很快就被烤干，干燥的茅草和木质房梁很快就成为火龙的帮凶。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乌真超哈营战兵还想聚兵抵抗几乎是不可能。大火将三万多乌真超哈营战兵和奴隶阿哈乱哄哄地赶向南城，迎接他们的就是城墙上破奴军火铳兵连绵不绝地铅弹风暴。虽然奴隶阿哈中都是受苦的辽东百姓，但乌真超哈营数次与破奴军对战，他们作战意志一直高于女真人和蒙古人。

　　　　也正因如此，破奴军在无区别杀死城墙下的敌人时，无法顾忌混杂在乌真超哈营战兵人群中的阿哈奴隶。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奴隶阿哈们聚集比较多的地方破奴军火铳兵射击的次数远少于战兵聚集地。受大火胁迫，近七成乌真超哈营战兵手中丢弃了武器，他们想远离大火威胁的同时，也忘记了破奴军火铳的犀利。从南城墙上射来的铅弹密如雨下，只把城墙下不足方圆一里来回涌动的人潮打成一潭死水。三河南城血水可漂橹，满地哀嚎间宛如十八层地狱情形再现，除了没有下油锅各种痛苦惨景在此皆可见到。

　　　　破奴军将士用铅弹风暴横扫城墙下数万人，其精神被彻底抽干的乌真超哈营战兵终于忍受不住死亡的煎熬，他们放下武器对着城头跪地求饶。其实灭掉大火也很容易，破奴军副帅陈挣下令接受敌人的投降，破奴军炮队统领杨威，立刻用开花弹向火焰最高处轰击。上百发开花弹熄灭了大火，后续清理残火就是投降乌真超哈营战兵的差事。破奴军战后搜剿残敌在梅勒额真王一屏投降后变得简单起来，黄伟派人押解乌真超哈营军官逐房搜查，他们在许多房屋地窖里找到了数百被大火焖熟的敌人，能在大火中逃生的人没有两个，数个活着的残军也被烧掉皮肤苟延残喘。

　　　　三河一下，破奴军完全占据了直隶战略要地，贝勒岳讬带领的镶红旗主力和正白旗贝勒多尔衮率领的正白旗主力近八万人马，被破奴军斩断了回辽东的主要退路。入关后的破奴军副帅陈挣悬着的一颗心到这一刻才慢慢落下，虽然大清两大主力还可以向山海关突围，按张大帅早前预计，这两贝勒爷还没有胆量去碰这块大石头。首先，山海关地势险要，其防御工事可谓大明第一险关，层层叠叠的城防关隘连张大帅都不敢轻言夺取。大清的两大骑兵主力想从这里夺取山海关，立刻会遭到陈挣带领的破奴军侧击。

　　　　破奴军本来就喜欢侧击敌军，大清贝勒多尔衮和岳讬都熟知破奴军这一战法，他们如何敢冒全军覆没的风险去闯一条死路。当然了这两支大清主力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突破居庸关从张家口绕远回到辽东。关外是破奴军的地盘，破奴军张家口外杀狼沟还留有武天兴战兵营，杀狼沟虽然并不险要可它背靠破奴城，于广才部和山地部队张春生部随时都可以支援过来。破奴军在草原多年战兵几乎都是骑兵，他们想从这里回家只能是死得更惨。

　　　　虽然大的战略布局已经达成，可要彻底消灭大清的这两支人马破奴军也不敢轻举妄动。正白旗贝勒多尔衮是张大帅点名首要清楚的目标，虽然带兵将领们都认为镶红旗贝勒岳讬远比多尔衮打仗厉害，在他们眼里多尔衮不过是一个才长大的娃娃。只不过谁也不敢把这话明说，张大帅比多尔衮大不了几个月，张老大在战场上玩计谋神鬼莫测，现在有谁敢说张大帅是个娃娃。虽然破奴军占据了有利战略上态势，要想真正消灭掉这两支大清主力骑兵还是得花费一番功夫。

　　　　随军千总参谋张汉做出了一个战役方略，用黄伟部和许梁部围剿正白旗多尔衮部，而罗天部和严诚部围攻镶红旗岳讬部。张汉给出的出击方略采用的双钳形攻势，由最后入关的齐衡部驻防三河策应大军后路；副帅陈挣则至前线协调两路围剿建奴的四只战兵营。按说张汉这个谋划中规中矩，用的是以正压邪拼实力的战法考虑得是破奴军强悍战力。只不过张汉的这个谋划在陈挣召开战前军议时，遭到了与会的带兵将领们的一致反对。

　　　　本来与张汉同为参谋出身的天熊营副统领罗天第一个站起来，他从末尾的座位处起身走到张汉标注的地图前，用教鞭指向镶红旗劫掠的保定府区域道：“副帅请看！保定府南面多为平原而西北多山，张参谋所设想的围歼建奴方略是建立在平原地形，我要是镶红旗贝勒岳讬的话，一定想办法把破奴军引诱到山区，然后再寻找突围方向。毕竟是我强而敌弱，建奴贝勒岳讬和多尔衮，还没有傻到大清一个旗人马能对付得了我破奴军一个战兵营！”

　　　　罗天对战场的预测得到了大多数将领们的认可，都统领黄伟这时也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接过罗天交来的教鞭指向河间府地域，重点在天津卫这里点了几下道：“副帅、兄弟们，小罗天所说甚为有理，张大帅早前给出的指令是一定要剿灭多尔衮正白旗并将其斩于阵前。多尔衮此人虽然与我在做的兄弟们没打过仗，可张大帅下发的战后文报中详细解说了多尔衮打仗时战例，该人战时多用智谋，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连张大帅都重视的敌人，我们用这样平和的战法似乎有点轻视敌人了。”

　　　　都统领黄伟说完，参会将领们相互间交头接耳也认为黄伟所言非常有理。这时，陈挣慢慢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半晌回过身双手轻轻下压示意安静，他对大家道：“张汉的谋划是经我点头认可，你们说的都对！建奴两旗皆为骑兵要是我破奴军不能抓住他们的主力，真有可能让这两股建奴逃回去。”

　　　　说完，陈挣从地图边拿起一根教鞭指向梁城所南芦台道：“昨日，我虎贲营协统宋超元已经前往那里广布疑兵，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是正白旗敢从这里逃跑，他们走蓟州镇出关也没有咱们从遵化快。”

　　　　说到这儿，陈挣停顿了一下，他把教鞭点向地图天津卫道：“我看这仗这样开局，首先，许梁部率先进攻天津卫除本营战马外，还要带足二万备用马匹；黄伟部晚一天出发进攻停留在武清一线；罗天部前出至通州；齐衡部行军至宝坻；观察建奴正白旗和镶红旗下一步行动方向再做打算。”

　　　　说完破奴军主力进攻方略，在坐将领们领会了副帅陈挣的作战意图。那就是破奴军形成了战略上包围态势，静观正白旗和镶红旗突围方向，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对敌作战方略。

　　　　“当然了，咱们也不能傻等建奴入彀，我盘算着把李晨部撤到顺义，许镇部撤至怀柔。要是皇太极要想救援被困的镶红旗和正白旗，也一定会派接应大军，建奴接应大军要是进入平原地带，许镇部纠缠住敌援军李晨部即可从侧后断绝他们的退路。”陈挣随后的后一步谋划，显然针对的是建奴镶黄旗豪格部。镶黄旗战力在大清主力中属于精锐，虽然在与破奴军屡次交战中被打击过多次，每次都能迅速重组。

　　　　陈挣的这个大的方略再次得到了参会将领们大多数人的赞同，只有天熊营主将罗天心中存疑。在罗天看来，陈挣的军事布置上可谓无一漏算，只是副帅陈挣的谋划有些太过明显，罗天认为皇太极或许不会轻易上当。罗天心中有异议但不好在大会上明说，陈挣是破奴军副帅地位仅次于张大帅，千总参谋张汉的军事布置罗天可以随意指手画脚，陈挣的布置他要是说得太多就有显摆的嫌疑。为此，罗天打算回去写一个呈报表述自己的看法，至于陈挣采不采纳他罗天就不用操心了。

　　　　数天前，一直住在兵部衙门没有回家的尚书孙承宗，接到安定门守将牟成急报，安定门北建奴大营出现异动，似乎有拔营撤离的现象。坐镇兵部的孙承宗第一个反应就是关外的小狐狸有大动作了，要不然京师外建奴绝不会不顾及西面的两支建奴主力。既然建奴打算撤军，孙承宗也得开始清理麻烦事，这个麻烦就是还在安定门驻防的破奴军。孙承宗之所以认为破奴军现在是个麻烦，就是怕崇祯皇帝害怕城里的破奴军造反。

　　　　崇祯皇帝内心本就对破奴军戒心极重，万一崇祯皇帝嘴上是不会说出来，可他要找由头反悔与破奴军达成开放榷场的承诺，小狐狸必定会带兵入关逼迫崇祯皇帝履行诺言。如此一来，大明的危机必然加重。本就打算着战后承担罪责致仕的孙承宗，在回老家前还是帮大明朝廷和小狐狸消除这个潜在的隐患。孙承宗派管家孙庆文找到郑泰，让郑泰把守卫安定门的破奴军撤回张家庄。

第七百八十九章大明劫之奴血染旌旗（二十六）（）　
曾经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的桃花岭，短短数日已经变为血色修罗场。残火未尽余烟渺渺，神马堡前的山坡上布满一千多大明百姓的尸体。神马堡下方几处残破敌楼散落着或仰或趴红色盔甲的敌军尸首，他们面目或狰狞或痛苦，诉说镶红旗攻打神马堡战斗的艰苦。处于半山腰的神马堡，破奴军数面黑色战旗迎风飘扬，战旗上无数的窟窿以及寨墙上芦苇般的箭矢，还有数十个尖刺木桩上穿插着女真人流着乌血的尸体，都在展现出战斗的激烈。作为镇守神马堡的副千总李春阳和他的副手杨天鹤，此刻已经没有前几日劫掠晋商财货时的意气风发。

　　　　李春阳与杨天鹤并肩站在寨墙上向山下战场望去，他们地脸上写满了浓厚忧色。破奴军将士们来回在他们身后搬运守城物资，将士们嘴里还咒骂着鞑子驱赶百姓进攻的无耻行为。破奴军将士们这时深刻地理解了他们统帅张平安，对鞑子更加血腥的用心良苦，至少到目前为止破奴军还没有在战争中驱赶过百姓进行进攻的行为。用尖木桩捅穿镶红旗战俘屁眼，对鞑子驱赶百姓的一种报复，守护神马堡的破奴军将士们都觉得这种报复理所当然。

　　　　眼看着外围几个敌楼防线被敌人突破，守卫神马堡的破奴军死伤近三百人，这么大伤亡让千总李春阳很担心他们坚守三月的预想。他转脸对身边的杨天鹤小声说道：“兄弟，按鞑子这个进攻势头咱们的那点存货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等会儿你去盘存一下咱们的弹药。用开花弹炸死的大多是百姓，这样消耗下去我预计还能打十天，十天后该怎么办呢？”

　　　　“好的老哥，我等下一次进攻完后就去盘点。咱们去京城张家庄求援的三个老兄弟走了三天了，真不知道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听到杨天鹤提及送信的三个兄弟，李春阳顿时面现忧色心里也没有底。这三人虽然都是田鹏山地部队受伤退役的老兵，毕竟是坏了一只手，他们又是走的是没人走过的无路山里，东面山势陡峭极为难行这其中艰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正当神马堡破奴军等待镶红旗发起下一波进攻时，山下镶红旗准备打仗的战兵纷纷收拾行装安放在马背上，这种突发状况令李春阳和杨天鹤欣喜不已。破奴军也是骑兵为主，他们一看就知镶红旗鞑子要撤军了。

　　　　从鞑子慌张的动作来看，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因为这数千镶红旗骑兵在马背上捆绑阵亡同伴尸体时显得极为匆忙且马虎。李春阳和杨天鹤这两个战场老手从敌人慌乱的情形，大致猜测到破奴军张大帅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手了。就在镶红旗骑兵撤离后不久，李春阳派出两路骑兵斥候前去尾随探查，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后，斥候传来急报，他们抓获了几个可疑的山贼，经过就地审讯紫荆关大明官军和附近数十路山贼准备联合进攻神马堡。

　　　　斥候传来的这个急报，让李春阳和杨天鹤二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刚走了猛虎又来了豺狼。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李春阳立刻派出两路骑兵斥候回京师报信求援，他还特地嘱咐送信的斥候遇敌切勿接战，受点羞辱委屈不要紧只要把信送到张家庄就是大功一件。也就是在送信骑兵走了约三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时，神马堡北方小道一片嘈杂声由远及近，守卫神马堡的破奴军能看到一条火龙向山脚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