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按说这种调兵文书没有值更官员签批是不能行文。可袁永春与蓟辽督师袁崇焕有亲，他也是袁崇焕弄到兵部，袁崇焕与破奴侯有仇京师无人不知。既然是皇帝下了圣旨又有内廷司礼监下的条子，袁永春拿起调兵公文按照圣旨的意思自己写了起来。
写完调兵公文的袁永春，跑到当值司务钱晨谋那里盖印。按常例兵部司务钱晨谋这个九品小官必须核对所有上官会签文字，要是调京营还必须有五军都督府上官会签公文。可圣旨所调兵马为勤王外军，京城备战戒严本就紧张，兵部更是六部中最忙的地方，其往来公文不断，也使得钱晨谋误以为这是廷议后急件，其他手续可以后补。于是，这份缺少兵部主官签字的调兵公文发往了大同边军和万全都司军营驻地。
大同总兵满桂接到兵部调兵公文后当即就蒙了，他不敢相信这是当今皇帝下的圣旨，可圣命难违他只能按兵部公文办理。好在圣旨上只是说包围张家破奴城宣慰使司，没说攻打张家庄，满桂带兵在张家庄北侧三里带兵扎营。同样，万全都司参将常亮，只带了二千轻骑兵在张家庄东面三里扎营。而且，满桂与常亮都派人去张家庄把皇帝圣旨内容告诉了破奴侯府当家人许义安。
对于张家庄的防务许义安倒是非常有信心，张家庄集中了三千破奴城宣慰使司护卫，这些护卫都是多次上过战场的老手，再加上万谷飞带来的五千骑兵，别说自保，大大方方突围都不成问题。可破奴军情报处统领郑泰还留在京城，要不把他给救出来，张大帅一定会将许义安撤职查办。所以，许义安一面做着突围准备，一面派出两路信使分别通知破奴城宣慰使司应天府衙门和向关外张大帅紧急求援。
对于破奴城宣慰使司派出的信使，满桂和常亮都没有派兵阻拦，他们都受过破奴侯张平安的恩惠，特别是满桂破奴侯可对他和手下有救命之恩。要满桂攻打他的恩人，满桂及其手下都有抵触情绪。可锦衣卫这边就有些不一样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在朝议前给诸位重臣汇报前线密报内容，并没有坐镇锦衣卫衙门。今日在锦衣卫衙门值更的人是从湖北千户所才调来的指挥佥事秦国彤，他虽然知道破奴侯张平安的威名，可秦国彤更看重皇帝的旨意。
当下，锦衣卫指挥佥事秦国彤下了条子办理了驾贴，命令内城五个千户所所有锦衣卫校尉、力士包围西直门内五福货栈和银广聚银楼。指挥佥事秦国彤的命令，把锦衣卫千户和百户军官吓得够呛。虽然你秦国彤手里握有圣旨，可你想劫掠五福货栈和银广聚银楼，也得看今后你能不能活命。别看破奴侯这两处买卖富得流油，锦衣卫军官可知道，京师许多勋贵在里面可是有股份的。
即便是破奴侯暂时不找你麻烦，在京师里的勋贵立马能要了你小命。果然，从不坐以待毙的破奴城护卫，拿起武器准备抵抗到底。西直门最近只有五十个值更护卫，他们在接到郑泰抵抗到最后的指令后，披挂盔甲拿出刀枪守住了银广聚大门。郑泰在转移账册和值钱物件时只注重运走黄金，银广聚留存的三十万两白银，他只能运走纯度最高的十二万两。
其他的只能留在银广聚，五福货栈里存下的六万两银子他也顾及不到了。锦衣卫千户和百户军官们，倒是把手下派到了指定地点，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到场。背景硬的说是头疼、肚子疼，没啥背景的就开始比谁更狠。稍微有点靠山的锦衣卫军官千户、百户让人砸断了一条腿，没靠山的只能靠自己，他们一下就让人把双腿都砸断，也不敢去趟这黑得发亮地浑水。
对于，一般校尉和力士而言，他们就负责浑水摸鱼捞好处，出事儿反正有指挥佥事秦国彤去顶！当秦国彤一声令下砸开银广聚大门后，一场拼杀自然不可避免。破奴军可都是在战场上杀过鞑子的老兵，又得到过亲卫营协统钱明荣亲自教导近身搏杀，其战技比锦衣卫高出不少。加之破奴军打仗从不怕死，不怕死的勇士才能把握战场胜负。
在京师的破奴军护卫们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不配备破奴军制式火铳。本来破奴军护卫在京城连盔甲都不许带，可最近局势紧张，这五十个在城里的护卫都配备了盔甲。面对大门外三千多武器齐备的锦衣卫，五十个破奴军居然分成了两波小阵，前面三十人排列成箭阵，后面二十人派出圆阵护卫前方箭阵里的兄弟。本来破奴军就与锦衣卫不对付，打打杀杀多少年了，今天破奴军要与锦衣卫做一个了断。
这次带队的破奴军把总吴天昊，他以前是陕西闯王手下，在天启三年被破奴军俘虏后，不愿意去种地成为破奴军辅兵。他参与过破奴军对林丹汗反击战，因表现突出成为张大帅亲兵营中一份子。在亲兵营呆了一年后调入刘冲部任副把总，因功调入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吴天昊本就是造反起家，对大明皇帝从来就没尊重过，统领郑泰下令抵抗到底，吴天昊决心与锦衣卫拼他个昏天黑地。
第六百一十八章千里战场万里血之冰与火的搏杀（九）（）
参与过多场大战的破奴军把总吴天昊，带队在银广聚大门后列阵，吴天昊排列的箭阵，外层以刀盾手为主中间为长毛手。当锦衣卫校尉用巨木撞击银广聚厚实木门时，厚重木质门栓与门后两个粗大的顶棍，在巨木撞击下发出刺耳地怪叫。锦衣卫校尉们为能抢劫京师最富裕的地方而抓狂，他们二十人一队轮番抬五丈长，三尺多宽的圆木一次次地冲击银广聚大门。另有数十嗓门大的锦衣卫，在院墙外高喊破奴侯张平安勾结建奴攻打京城，圣上下旨捉拿叛贼。
在破奴军将士们看来，今天皇帝下旨诬陷破奴侯勾结建奴，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建奴的老王努尔哈赤和老和硕贝勒巴雅喇都被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给宰了，如果说这都是勾结建奴的证据，那就说无论张大帅怎么辩解，崇祯皇帝都会治大帅的罪。张大帅不但给予了所有破奴军将士优厚待遇，还是他们生活下去的希望，有了张大帅他们的孩子不再受苦，而且还可以拥有奴隶，使得这些在大明没用地位的普通士兵也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破奴军久悬大明关外就没感受过大明朝廷的恩惠，因此，破奴军官兵们眼里没用大明朝廷，他们甚至不把当今皇帝看在眼里。尽管银广聚大门门栓厚实，也抵达不住木桩连续撞击。眼看着门栓即将断裂，把总吴天昊这时高举战刀吼道：“兄弟们，我数年前就该饿死在陕西，要不是张大帅我已经成为黄土地上的一堆白骨。今天过后，我的娃也可以去帅府吃饭了！兄弟们，有我无敌！我破奴军！”
“威武！”
“我破奴军！”
“威武！威武！”
“我破奴军！”
“威武！威武！威武！”三声战号过后，破奴军将士们眼神坚定，他们做好了向外突击的准备。
破奴军打仗时几乎以沉默应对，当大门被撞开的瞬间，破奴军军阵与锦衣卫接战。破奴军炭黑的战刀砍向冲进门的锦衣卫，锋利的战刀对上锦衣卫绣春刀顿时火花四溅。清晰可闻长矛入肉声过后，痛苦地哀嚎成为必然。破奴军军阵远攻近守，一个照面就放倒刚冲进门的三十多锦衣校尉。破奴军打仗注重进攻，打出大门就是他们的目标。
破奴军盔甲出大门时发出金属刺耳地摩擦声，沉默的破奴军军阵中只听到厚重地呼吸声。锦衣卫发出的呐喊仅仅为了壮胆，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身上流淌的鲜血。只要破奴军起了杀心，他们手中武器就往敌人要害之处招呼，长矛能捅心脏就不会去捅腹部，战刀能摸脖颈血管就不会去砍手臂。这五十人两个军阵简直是融合的杀人武器，军阵碾压过后满地横躺人体，几乎没有一个能动的活人。
这时，锦衣卫拿出了弓弩，他们向破奴军军阵射出了报复的箭矢。破奴军制式盔甲，张大帅当初就是以防御箭矢伤害为主进行研制，对箭矢的防护力极佳。然而，再好的防护盔甲也有薄弱之处，锦衣卫密集射来的箭矢令破奴军阵型成为一片芦苇丛。当破奴军军阵锦衣卫集中的西面推进，良好的配合使得他们推进得很快。然而，东面锦衣卫人群却乘机闯入银广聚大门。
为此，吴天昊下令破奴军军阵转向，又朝东面碾压而去。看着约三百锦衣卫冲入银广聚大院，心急如焚的吴天昊再次下令后方圆阵二十人，不管队形救援大院，他则亲自带队堵截锦衣卫东面人流。单兵对决在银广聚大院内展开，冲进银广聚的锦衣卫遭到了二十人破奴军疯狂砍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与痛苦哀嚎混在一起，让西直门大街成为人间地狱。
这巨大呐喊声居然能传出数里，连朝房议事的朝廷重臣们都被惊动。此时，他们已经商议完毕，准备去平台向崇祯皇帝奏报。可从西面传来震天的嘈杂声，让本就是精干的朝臣们不能淡定。走在领头位置的内阁首辅钱龙锡停下了脚步，他要弄清楚是不是官兵闹饷又出幺蛾子了，省的平台对奏时不知道内情被皇帝耻笑。好在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在去平台的队伍中，骆养性立刻派锦衣卫前去打探消息。
功夫不大，就有打探消息的锦衣卫校尉大汗淋漓地跑来急报。说皇帝下了圣旨，命令锦衣卫查封五福货栈和银广聚银楼。同时，崇祯皇帝还下了明诏，兵部发了调兵公文，派大同总兵满桂和万全都司参将常亮，带兵包围西直门外张家庄。刚才西面嘈杂的喊叫声，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秦国彤带领三千多锦衣卫，刚刚洗劫完五福货栈，正攻打银广聚银楼。
听完锦衣卫探报，准备去平台廷议的朝臣队伍中，瞬间晕倒了三个人。他们是内阁首辅钱龙锡，兵部尚书王洽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军机赞画孙承宗虽然没有晕倒，也被这个消息吓得瘫坐在地，急切间他连话都说不出来，面色苍白眼神忧郁地看着秉笔太监曹化淳。曹化淳此刻也有些急眼了，作为司礼监大太监他非常清楚调兵公文的行文规矩。
今天能签发调兵公文的朝臣全在这里，曹化淳就没明白没有这些大臣会签公文是如何能调兵的。这可是违反祖制的大罪，要是崇祯皇帝直接去兵部调兵，很有可能被重臣逼迫下罪己诏。作为一个皇帝下罪己诏，将是皇帝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迹，史官会把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警告后任皇帝。现如今在朝廷重臣们看来，这些马后炮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别看这帮朝廷大佬之间相互倾轧，一个个私底下斗得是头破血流。这种争斗也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大明朝廷还存在的情况下，哪怕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总有个胜利者。崇祯皇帝搞得这一出，不但想把他自己的皇位龙椅给砸了，还想把大家的饭碗都统统砸光，这就令大家不能忍受。尽管大明破奴侯一直都表现得人畜无害，稍微有官场经验的老官僚们，都能看透破奴侯的花花肠子。
崇祯时期的朝廷重臣们，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官场老手，他们斗争经验可以说是处于大明官斗的顶峰时期。朝廷重臣们看得很清楚，破奴侯张平安造反的时机已然出现，而且，这个时机还是大明的皇帝送到破奴侯手上。其实在天启朝末期，破奴侯张平安就已经有了造反的苗头，只不过张平安当时对天启皇帝朱由校多有畏惧，再加上魏阉应对得法张平安才没有与大明翻脸。
一个个都成精的朝廷重臣们，都能推断出崇祯皇帝为何要出此下策，一是他滑不过狐狼之称的破奴侯。他们早就看出破奴侯张平安一次次提醒大明，要提防蓟辽督师袁崇焕出事，破奴侯几次上奏章提醒就没安啥好心。大明重臣无人不知破奴侯为人比官场老吏还要圆滑，连在官场打拼五十余年的原阁老孙承宗，在这方面都吃过他的大亏。破奴侯真要好意提醒崇祯皇帝的话，并不是没有秘密传话渠道，关键是每次破奴侯预言完，这个预言就会流传得满大街都是。
最为关键的是，破奴侯张平安的每次上奏折预言，像得了便秘的老人，老半天才挤出一串没有实话地屁，好不容易又挤出一点有内容的羊屎蛋。每次都能证明他的远见卓识，进而映衬出皇帝的愚蠢和刚愎自用。是个傻子都不能忍受这种持续性侮辱，更何况破奴侯侮的是辱皇帝智商。朝廷重臣们知道皇帝朱由检的性格，他们是不敢提醒，破奴侯则是叫着板地明说。要是没有数十年朝堂斗争经验，一般人都会把破奴侯的一系列行为当成勇于直谏地忠臣。
如果说破奴侯在崇祯皇帝登基后前来朝拜，亦或是亲自来京师面见皇帝，诉说他的预言，这才是大明真正忠臣地正确做法。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曹化淳对重臣们一拱手拔腿就往大内跑去。这帮朝廷重臣们，一边让值更大汉将军们用凉水唤醒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面在空地上围拢商议善后事宜。不多一会儿，骆养性清醒过来，他踉踉跄跄地在手下的搀扶下坐轿向西直门跑去，根本就不用别人多说，骆养性就知道该怎么办。
当骆养性赶到西直门内大街时，宽阔的西直门内大街上已经是一片血海。人数远少于锦衣卫的五十个破奴城宣慰使司护卫，能站立起来的不足十余人。就是这十余还能站立的血人，竟能压迫上千锦衣卫不敢靠近。骆养性从西直门大街上的血迹能看出来，这帮护卫居然在街上杀了几个来回。仅在东街上，骆养性就看到了三百多锦衣卫校尉和力士的尸首。
负伤的锦衣卫看来是被扶走了，说是三千多校尉和力士聚集，可骆养性只看到了一千来人。走出轿子的骆养性此刻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他带着亲信百户走到西直门内大街崇玄观南面红桥路口。他派亲信清理了这条南北走向的胡同，里外全是骆养性的嫡系人马，这时他才派人把亲信锦衣卫把指挥佥事秦国彤叫到跟前，骆养性要亲手解决掉这个麻烦。
第六百一十九章千里战场万里血之冰与火的搏杀（十）（）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