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314部分

　　　　或许女真人自己也对守卫西平堡信心不足，他们只在三个城门的左右城墙上布置了五十门小将军炮。这种发射一斤实弹的将军炮射程不过二里，破奴军在三里外列阵，可以轻易避开将军炮的杀伤。再加上这种一斤小将军炮是滑膛炮，射击精度确实不敢恭维，炮手是瞄准了敌人，可炮弹打出去往往会偏移十来丈，打不打的准全靠运气。

　　　　因而，破奴军进攻部队在敌人开炮后，推着飞桥直扑西平堡城墙前壕沟。辅兵们则从后方运来草编土袋，构筑了数个厚实半圆阵地，方便进攻部队躲避敌方火炮射击。这次破奴军攻打广宁的战役，就没用破奴军掩护部队进攻的利器战车，主要还是考虑到，从破奴军到义州这条山道太过崎岖，厚重的战车不好运输到前线战场。

　　　　即便是攻城所用的“决死”战车，破奴军辅兵也是把“决死”战车护板拆除后运抵战场再重新组装。当破奴军刀盾手推起飞桥冲向西平堡壕沟，采用的是分段快推，他们三十人为一小队，每个小队先是躲在辅兵搭建的半圆护墙之后。待后方兄弟刀盾手气喘吁吁地过来时，他们随即接手，一手持盾一手推车前往下一个交接地点。

　　　　破奴军刀盾手这种接力推车法，让西平堡城墙上汉军旗明奸还没来得及发射第二轮火炮时，破奴军填壕沟飞桥就已经架设完毕。除了七个飞桥推歪倒在了壕沟中外，约二十多架飞桥稳稳地架设在壕沟之上。这个时候的破奴军炮队，开始向西平堡城墙上发射密集的炮弹，阻挡城墙上明奸战兵对即将发起攻击的“决死”战车可能产生的威胁。

　　　　坐于帅台之上的大门兵部尚书孙承宗，手拿望远镜观察西平堡敌情动态。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破奴军炮队发射的火炮，不但威力大、准确性高，甚至一炮就击毁了一处墙垛。孙承宗无意间听小狐狸张平安说，这是破奴军新铸造的三斤火炮，只是拿来实战一下看看效果。破奴军开花弹准确性更高，居然把城墙上炸得看不见一个人影。

　　　　孙承宗看到这种情况内心也是一阵阵苦笑，破奴军完全不需要派威力强大的“决死”战车，仅仅依靠攻城长梯就能拿下西平堡。可小狐狸偏偏派出了七辆“决死”战车，就是要炸毁西平堡北面城墙，故意削弱西平堡城墙未来的防御功能。一处毁坏过再修缮的城墙，远远比不过老城墙。想到这儿，孙承宗询问道：“破奴侯这炸毁的城墙修复可得花费不少时日，你就不能少派点炸城战车？”

　　　　“孙大人您可真能耍笑，我破奴军死一个战兵除了抚恤外，还得养活他们的眷属，林林总总算下来要花费五百多两银子。决死战车一辆也不过四百两银子，这可比死一个战兵便宜多了。所以说，我破奴军战兵宝贵，他们能保破奴城长久的平和，不要把战兵当消耗品。没有了他们，我这个统帅就是个屁！这么跟您老说吧，哈森苏木这场战役下来，我一夜变乞丐穷得叮当响。”

　　　　张平安这句似回答而又有所指的回答，让孙承宗明白了，破奴军不准备再为大明去死伤战兵了。坐在帅台上的郭汝南显然没领会张平安话语中的内涵，他发问道：“破奴侯的意思，咱家能不能认为是，大明要把给辽东官兵的银饷给予了破奴军，破奴军即可帮助大明继续进攻辽东腹地？”

　　　　郭汝南这句话把张平安逗乐了，他笑道：“呵！呵！呵！郭公公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辽东粮饷连魏忠贤那个阉货都不敢动，你居然敢提这茬。给你提个醒，你说的这句话，就当个屁放完就得了。要不然，你回到京城不出半月必定死于非命！”

　　　　作为大明兵部尚书的孙承宗，当然知道辽东边军军饷中的猫腻。这钱从户部到兵部之至到了小兵手里，有多少大明官吏在里面插手，个个都要从中剥下一层皮。郭汝南这个提议要是被不明真相的天启皇帝同意，就等于剥夺了这帮贪官污吏敛财的手段，这帮势力惊人的官吏弄死个大内少监跟玩似得。深知内情的魏忠贤，别看他在朝堂一手遮天，要是魏忠贤敢动辽东粮饷，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深想下去的郭汝南也是冷汗淋漓，连魏公公都不敢动的事儿，他居然傻乎乎地瞎说，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吗。虽然破奴侯言语很糙，至少还是好意，郭汝南感激地对张平安连连拱手致谢。不过，此时张平安的眼神已经被“决死”战车冲击所吸引，从三里外军阵后缓缓向前的五辆“决死”战车，相互相隔三十丈坚定地扑向西平堡北侧城墙。

　　　　浑身漆黑的“决死”战车，散发出死亡的气息，沉重地车身压得结实车轮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喊叫，如同地狱分尸恶魔凄厉狂吼。守卫西平堡明奸们，早就看到了破奴军释放出来的魔鬼战车。他们不顾破奴军开花弹爆炸产生的如雨弹片，拼命为火炮填充弹药。明奸战兵们都明白，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明奸炮手发射的实弹即便是打在了“决死”战车身上，也只是在战车木质车身上掀起一片木屑，实弹在“决死”战车上增添一个三寸弹坑而已。其中有四辆“决死”战车，通过了飞桥慢慢靠近了西平堡城墙。

第五百三十六章草原狐狼的庙算广宁战役（二十三）（）　
当“决死”战车一过飞桥，战车里驾驭手马上点燃了火药引线，撒丫子就往身后二十丈外半月护墙跑去。此时护墙后挤满了攻城重甲步兵鬼刀队，负责掩护鬼刀队的火铳兵们，在军官的指令下，丢下手中火铳就去接应驾驭手。他们四人一小队，抬着身着三层重甲的驾驭手快速奔向护墙后。五辆“决死”中只有三辆顺利通过飞桥，有两辆战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飞桥上不能动弹。

　　　　好在破奴军将士们都明白，三辆“决死”也足以炸毁西平堡北侧城墙。带队军官还是派人拖出战车里驾驭手，这主要还是张大帅发明的“决死”战车威力过大，这些战车要是被爆炸的“决死”战车引爆，里面的驾驭手绝无生还的可能。大约过了二炷香的时辰，三声巨大的爆炸在强劲的西北风中闯出一阵逆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还在飞桥上的两辆“决死”战车。

　　　　躲避在半月护墙后的破奴军，不等硝烟散去一声呐喊冲向西平堡北城墙三处缺口。待二千重甲步兵鬼刀队把破奴军战旗插上西平堡城墙时，观战的破奴军主帅惬意地站起身形，对一拱手孙承宗道：“孙尚书，您老准备签收接手西平堡的文书吧。打了几个月的仗，本侯也该好好地歇歇了！”

　　　　孙承宗这时也起身，郑重地对张平安一稽首道：“老夫代大明恭贺破奴侯，数月苦战下来，破奴侯的功勋足以彪炳千古！。”

　　　　孙承宗恭维的话音未落，张平安就猜到老狐狸有求于他。这个老狐狸说话暗藏玄机，孙承宗不提接收西平堡一事，就表明这里的事情没完。看来得与孙承宗私下进行交易了，既然要交易，就不能在阳光下被人抓住把柄。孙承宗唠唠叨叨说着场面上的大话，似乎与当前战事没啥关系。

　　　　“孙大人年岁大了，这里风太大不如到我帅帐去取取暖？郭公公一路辛苦，本侯准备了些土特产，郭公公下去查验一下！”

　　　　郭汝南是怕了张平安，更何况张平安给的土特产永远都是那么地实惠。郭汝南刚刚拱手告辞，即被张平安再次叫住：“郭公公，魏忠贤要讨本侯开心，送我的画卷富春山居图给本侯送来！你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连皇上御赐给我的书画古玩，你捂在哪儿等着长霉呀！这么大个人了还没眼力劲，怪不得大内尚膳监太监出缺，这个破职位魏忠贤都舍不得给你。在大内混得这么惨，只能说明你就是个二百五！”

　　　　郭汝南听罢，他的脸色从羞辱地通红到惊吓得惨白，仅仅用了一息功夫。魏忠贤给破奴侯书画，那是为天启皇帝的赏赐陪绿叶。毕竟破奴侯张平安这次军功大得吓人，天启皇帝为此高兴得几天几夜地不睡觉，又是哭又是笑就等着破奴侯送来努尔哈赤人头去太庙献捷告慰先祖。为此，天启皇帝专门赏赐了破奴侯，宋朝米芾和宋徽宗十余副书画精品。

　　　　破奴侯最喜欢的大内瓷器专门精选了上百套，大内存放的宣德炉更是全部赏赐给了破奴侯张平安。郭汝南本想着借此多捞点赏钱，没成想破奴侯说出了大内一个没多说人知道的隐秘。本来尚膳监太监出缺，天启皇帝本来准备给郭汝南，哪知最后魏忠贤给了周应秋（魏忠贤侄儿）的熟人尚衣监少监姚成华。大内内侍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六个，破奴侯张口就说出来，这就等于告诫郭汝南，别跟我玩心眼，要玩你会死得更惨。

　　　　打发走郭汝南，老小两在亲卫的护送下走回帅帐。待孩儿兵奉茶离开后，张平安端起茶碗浅浅地抿了一口道：“老爷子说吧，想让我干嘛？”

　　　　“你小子如今是翅膀硬了，说话都这么直接！老夫想让你帮个忙，带大军拿下西宁堡！”

　　　　“不帮！凭啥呀，你又不是没看到袁崇焕那奸臣样。老子看着他就向拿鞋底抽他的脸！在陕西剿贼时我就跟您说过，袁崇焕这人就是个小人，您老还一直护着他，怎么样，他恬不知耻地抱魏忠贤大腿还给魏阉修生祠。一个饱读诗书的进士，为人如此下作；他读的圣贤书被狗吃了？”

　　　　面对小狐狸没完没了地对袁崇焕人生攻击，孙承宗再也忍耐不住，他把茶碗重重地往茶几上一丢道：“张平安！你有完没完？屁大的事你唠唠叨叨还没个头了，老夫不要脸面求你，你想干就干，不干就给个痛快话！”

　　　　眼见孙承宗发火，张平安一下就消停下来，他没有立马回话而是考虑这事的利弊。好半晌张平安才平和道：“老爷子真大明忠臣也！您为了大明江山鞠躬尽瘁，堪称我等学习的典范。平安对您老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当张平安开始废话连篇大拍马屁时，孙承宗就预感到他的请求一事有门。但张平安一定会提条件，不然对不起他草原狐狼的称呼。果然，拍完马屁的张平安停顿下来押了一口茶，话锋一转道：“老爷子，小子我这么干有啥好处？”

　　　　“二万匹素色丝绸，京师十万石陈粮给你酿酒。不过西宁堡不能用火药战车炸毁！”孙承宗对小狐狸的需求了如指掌，破奴军需要大量的烈酒用于战场救治，京城正好有陈粮要出卖，只要他上奏章天启皇帝一定会答应。至于魏阉一党，对这种交易反对的声音也会小很多。

　　　　“就这点东西？西宁堡可老值钱了，这些物资只够打到沙岭驿的费用。可以按您老的吩咐不破坏沙岭驿的城墙，不过打下沙岭驿后立刻交接。您老爷子必须留下字据，还得立刻回京城督促给我的物资立刻发货！”

　　　　交易讲究的是讨价还价，孙承宗还能不知道小狐狸的德性。要是破奴军打下沙岭驿，大明边军守卫广宁的把握性就大了许多。小狐狸怕老狐狸变卦，老狐狸对小狐狸也不放心：“平安呀，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些物资运输，得走宁远至义州这条线路，这样路程近你可以省不少钱。”

　　　　“啊呸！您老别得寸进尺！当我是傻子呀！上次袁崇焕劫走我几万两银子，您老给我追回来没有？哦，我物资卡在袁崇焕和辽东边军手里，让他们摆弄我没门！把物资统一交给我宣慰使司驻京衙门，行不行给我个痛快话，要是不行，小子我还不伺候了！”

　　　　孙承宗终于拍板道：“就按你小子说得办！不过，辽东边军后续大军和辎重还得二月才能安排停当，破奴军至少要在这里停留二个月。”

　　　　“这事情没得商量，沙岭驿我破奴军打下后绝不过多停留，我在义州留一营战兵待一个月，用以震慑女真人。不过，咱们提前说好，要是辽东边军赶我们走，我可不会死皮赖脸地呆下去。”

　　　　孙承宗点点头认可了小狐狸的建议，他询问起破奴军下一步打算：“你小子要这么多硫磺，够林丹汗喝一壶了。怎么着，你打算一战定乾坤？”

　　　　“老爷子，按说您不该问。我要是把打算告诉您，您再一个口风不稳，最后倒霉的可是大明朝廷。我破奴军在额斯热格山前线的斥候，抓捕到蒙古斥候外，还抓捕了畏兀尔和突厥骑兵斥候。经过审讯，林丹汗本部现在有七十万能打仗的青壮。林丹汗忽悠畏兀尔人，说是打败我破奴军后，把漠南草原封赏给他们。这帮畏兀尔傻蛋们，居然相信了蒙古人的谎言，他们在撒里畏兀儿（作者注：现今新疆北部）被蒙古人压榨得活不下去，就想着寻找新的牧场，林丹汗的这个封赏给了他们希望。据说，畏兀尔人有七大部族三十多万青壮加入了林丹汗的部队。”

　　　　说到这里，张平安从装地图的藤框中，找出一副从大明兵部复制的大明全域图，摆在地上给孙承宗讲解：“林丹汗这次大度得很，罗斯人灭掉了金帐汗国，林丹汗联络了罗斯人说我破奴城比他富裕百倍，他拿出三十万两黄金让罗斯人帮他卖命。说是打下富裕的破奴城，我破奴城金银他只取二成，允许罗斯人劫掠破奴城十天不封刀！如今，突厥人成为了罗斯人的帮凶，已经有十二万到达和林。据被俘的突厥斥候交代，罗斯人与我破奴军一样有火铳和火炮，突厥人火铳还是一个叫奥斯曼帝国（作者注：奥斯曼帝国就是如今的土耳其，其版图比今天大很多）给提供的。

　　　　好像这个叫奥斯曼帝国是突厥人的后裔，他们的皇帝称为苏丹。要是罗斯人和突厥人，他们的火铳兵达到二十万，我破奴军在战场上有何优势可言？我曾经获得过罗斯人的火铳，这个火铳射程与我破奴军火铳不相上下。我破奴军在没有火力优势的情况下，这仗还怎么打？为此，我在这次战役结束后，将全力应对林丹汗方向的进攻。您老说说看，要是您嘴快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没我破奴军的牵制，到时女真人攻打大明还会有什么顾忌！”

第五百三十七章草原狐狼的庙算广宁战役（二十四）（）　
听完小狐狸张平安的讲诉孙承宗才终于明白了，张平安为何谋划打科尔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