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手持战刀或长矛女真镶红旗战兵围着一个破奴军将士,或砍、或刺把激战中破奴军一个个放倒。破奴军复合盔甲虽然能抵挡女真人战刀劈砍,对女真战兵长矛突刺防御力却差了许多,当女真人的长矛刺入破奴军官兵的身体后,他们的奋战也随着停歇。女真人也发觉了柯云海是破奴军高级将领,他们对柯云海以及他身边三个破奴军士卒展开了最后的围攻。
此刻完全脱力的柯云海已经不能握实战刀,痉挛的手臂不再听他使唤,颤抖的双脚也无法站立。女真人要活捉这个破奴军高级军官,好在战后邀功请赏。连自杀都没力气的柯云海绝望中转身,对着山上孔祥义发出最后的喊声:“孔哥,给兄弟一个痛快!”
山上孔祥义虽然被女真进攻长梯搞得手忙脚乱,但他的眼光一直都在留意山下的战斗。柯云海绝望中的喊声,顿时令孔祥义心中一紧,为顾全大局孔祥义不得不放弃救援柯云海,但柯云海绝望中的那一声高喊,也令经历过太多生死的孔祥义泪流满面。孔祥义跪倒在地给柯云海磕了三个头,高喊道:“兄弟们!向柯千总处投掷手雷,咱们送柯千总先走一步!”
第五百零三章草原血战之包围与反包围(八)()
苦菜谷的初冬寒风依旧,清晨的太阳为躲避寒冷也懒散了许多,微弱的晨曦在东南挑起一抹亮色。经过一夜的调兵遣将,田鹏手里已经有了一只强大的反击部队。三千火铳兵组成破奴军惯用千人方阵,呈品字形向北方四里外破奴军阵地推进。二十辆移动弩炮炮车,由驮马牵引居于品字阵型中央。破奴军亲卫营副千总张佑赫,带领亲卫营二千骑兵游弋在阵型东面,警惕地监视着二里外女真镶蓝旗骑兵。
奋战了一夜的破奴军千总孔祥义,看着南面推进的破奴军军阵,缓慢地站起布满箭杆而显得沉重的身体,借着晨曦观察着当下战场,昨晚战斗的残酷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破奴军投掷手雷的战兵,用五六颗手雷把辎重营千总柯云海炸成碎片,破奴军宁愿炸死自己军官也不当俘虏的态度,令他们的敌人也为之叹服。女真人的进攻也随之暂时停歇。
这个暂时的停歇并不代表女真人就要撤军,二万多伤兵战兵需要转移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要是他们的进攻停歇,一旦破奴军增援部队赶到,还没撤退的镶红旗伤兵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因此,镶红旗战兵的进攻更加地猛烈。与之相反的是,镶蓝旗战兵这时却有了一个很好休整的理由,他们要去穿好盔甲后再进攻。对于镶蓝旗战兵的怠战,贝勒岳托也不好勉强,毕竟人家前来救援死伤无数。
虽然岳托也知道镶蓝旗战兵面对破奴军火铳射出的铅弹,穿不穿铠甲并无两样,攻破破奴军第一道防线镶蓝旗损失的确很大。既然不能阻止镶蓝旗战兵休整换盔甲,岳托还是执意留下镶蓝旗三千弓箭手为镶红旗进攻进行掩护。对于岳托的这个请求,莽古尔泰表示了默许,在他看来反正主攻是镶红旗战兵就行。女真人重新组织进攻花了近一个时辰,也使得孔祥义他们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刚才女真人进攻射出的箭矢,给予了阵地上破奴军不小的损伤。在不足三十丈的阵地上不满了箭矢,破奴军将士身上也都被女真狼牙大箭射成了刺猬。虽然狼牙大箭没有能射穿破奴军将士的铠甲,由于箭矢深入盔甲要想取出并非易事,他们相互帮忙用战刀砍去箭杆,以减轻箭矢在身上的重量。作为阵地上指挥的千总军官,孔祥义着手清点破奴军手里的弹药。
到这时孔祥义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第二道防线破奴军,为打败夜袭的女真战兵,投掷了大量的手雷与弩炮开花弹。即便是火铳兵手里的弹药,也已经不足十发,这点弹药不足以应付女真人的再次进攻。为此,孔祥义又一次清点了还能打仗战兵的数量,这一点人不要紧,孔祥义发现能还能拿武器作战的破奴军将士只剩下二百九十人。
刚才这场夜战,第二道防线上七百多破奴军阵亡二百三十人,重伤一百三十五人,至于轻伤剩下的人一个没跑个个带伤。孔祥义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这里的地形,相对第一道防线这里的地形比较陡峭,要是失去了手雷这个防御利器,至少还能用石头阻缓敌军的进攻步伐。说干就干,孔祥义一面带领受伤不重的将士动手搬运石块,另一方面着手把重伤员和阵亡将士的尸体抬到最后一道防线。
负责再次进攻的镶红旗贝勒岳托,虽然想急于再次进攻。可镶蓝旗掩护他们进攻的弓箭手,由于连续拉弓射箭基本都已脱力,没半个多时辰的休整不能再次射箭。岳托深知,弓箭手射箭也是个体力活,弓箭手一般连续射上十箭后,都会后力不计。因此,岳托也只能看着大好的进攻时机悄然流逝,万般无奈的他也只能耐心等待。
岳托这一等就等到了卯时,眼见着天光放亮,岳托不敢再等下去。此时的女真战兵都在战场上忙于抢救受伤的同伴,至于死在破奴军阵地前的战兵还无暇顾及,在这些女真战兵看来,破奴军已经被困死在山头,先救活人晚些时候再把死亡的兄弟带走。完全暴露了战役意图的女真大军,此刻也不再隐藏行踪,他们打起火把重新列阵,打算对破奴军阵地最后一击。
照例,女真镶蓝旗弓箭手想阵地上破奴军抛射箭矢,就听得“呜!呜!”作响的箭矢摩擦空气的声音令人毛孔发炸。在第三道防线上的破奴军重伤将士,没能躲过这场箭雨侵袭。微弱的晨光下,重伤的破奴军将士身上插满了箭杆,已经陷入昏迷的他们没能再次看到即将升起的太阳。早就在山脚下准备停当的女真镶红旗战兵,扛着进攻长梯向着山上破奴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女真弓箭手射出的狼牙大箭十分厉害,孔祥义最后一点反击力量,被来自山下三千弓箭手又消耗掉一半。已经无法支撑单薄防线的孔祥义,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孔祥义命令把所有手雷和开花弹砸向镶红旗进攻的人潮中,他知道只要是炸乱了最前面的进攻,对于后续上来的女真战兵来说,前面同伴的伤亡能加深他们在进攻中的恐惧感。
每个能战斗的破奴军身边都摆放好三把火铳,他们的身旁还有一个躺着为他们装填火药的伤兵。这些伤兵的手边,除了弹药外还有一把自杀用小刀,他们一个个解开了脖颈上的喉甲,准备敌人破阵时给自己最后一个痛快。镶红旗的进攻长梯已经搭在破奴军护墙上,举火铳还击的破奴军将士们已经无力推歪敌人的长梯,他们麻木地举火铳射向最近的敌人。
孔祥义看着失血过多反应缓慢的部下,也预感到末日的来临,他拿起战刀冲向东北,这里刚刚跳入三个镶红旗战兵,正与守卫在此的破奴军砍杀在一起。“呜呜呜!”一声长长的牛角号鸣回荡在空旷的战场,田鹏带领的增援部队向北方挺进。他们排成进攻品字阵,驮马运载的弩炮居中,亲卫营副千总张佑赫带领的二千骑兵策应大军后方。
尽管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熟悉地形的破奴军进攻大军,用整齐的沉闷的踏地声向敌人宣告他们的决心。进攻中的镶红旗贝勒岳托,看着攻入破奴军阵地的己方战兵在增多,也不得不下令撤军。昨天晚上镶蓝旗贝勒莽古尔泰,打了破奴军一个措手不及,并不意味着破奴军软弱可欺。在眼前这个阵地的破奴军人数不过二千多一点,镶蓝旗主力和镶红旗四千战兵啃了一晚上,也没能全歼此处的破奴军残部。
万一破奴军增援部队赶到战场,镶蓝旗都是骑兵跑的倒是很快,镶红旗的步兵与破奴军对战,绝对是死相最难看的那只。岳托深知,莽古尔泰已经把镶红旗主力伤兵接应出去,达到了解救镶红旗的战役目标。因此,镶红旗还在这里与破奴军残部死磕,莽古尔泰一定不会再伸援手。在这里与破奴军南面的阵地不过四里多一点的路程,破奴军到达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镶红旗贝勒岳托也是一个狠决之人,判断清楚形势后鸣金收兵。对于倒地破奴军死亡战兵的尸体,女真人还不敢砍去头颅请功邀赏。不是女真人仁义,而是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报复起来没有底线。在女真人看来,一旦激怒草原狐狼,女真人的下场一定是非常难看。至少草原狐狼俘虏女真高级军官后还能出钱赎买,要是彻底触怒草原狐狼,今后想要一条活路就很难了。
作为女真高级军官不想砍破奴军将士的人头邀功,女真战兵去触霉头就没多大意思了。岳托此刻也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能否迅速撤兵上,对于破奴军阵亡将士的遗体暂时没精力顾及。别说破奴军将士遗体女真战兵们没来得及顾及,连他们镶红旗和镶蓝旗阵亡将士的尸体都没工夫管。毕竟二万多镶红旗伤兵需要转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搬完,直到岳托下令收兵时,还有一千多伤兵在最后转移到镶蓝旗大营的路上。
被女真人长矛扎穿盔甲左肋钉在地上的千总孔祥义,刚刚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战刀捅入敌人的胸膛,这个镶红旗战兵无力地把他压在地上,孔祥义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绝望之际,破奴军特有的步伐声让孔祥义看到希望降临,女真人鸣金退兵令他有了推开身上敌人的气力。当孔祥义艰难地爬起身形,只看到了六七个浑身染血的破奴军战兵,有一双眼被敌人戳瞎的士兵摸索着身上短刀,给了自己脖颈最后一刀。
离他身边五步远的同伴,眼看着胜利在望却不能解救一起奋战的兄弟,不由得失声痛哭。莽古尔泰早就根据斥候来报得知了破奴军动向,他不是不想再续辉煌,破奴军严密的军阵令镶蓝旗女真骑兵无从下手。
第五百零四章草原血战之包围与反包围(九)()
冬日的哈森苏木草原,细细的白色雪花薄薄地覆盖在大地之上,曾经肆虐的寒风似乎也要休整,轻柔的微风安抚着女真南方军营有些破碎的战旗。昨日血腥的战场,如今已成为乌鸦和秃鹫的天堂,它们非常感激浪费的破奴军。正是由于破奴军只是砍去了女真人的头颅计算军功,还为猛禽们贴心地扒去女真人身上的盔甲,才使得这些在冬天里没吃食的鸟儿们在这里大快朵颐。
草原上威风凛凛的霸主草原狼,也会在夜晚快速地猛吃一顿,并在天亮前早早离开。草原狼不像鸟儿们能飞翔,它们身上的毛皮时常成为人类的目标,为了生存草原狼选择在白天远离人群。大战过后,破奴军正积蓄力量准备投入下一场战役,随军工匠修补着损伤的战车。为把伤员安全运回破奴城,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甚至把自己的指挥箱车,让工匠们改造成运送伤兵的箱车。
虽然张大帅这一举措感动了前线的破奴军将士,可他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在他的中军帅帐之内与古新和情报处曲国政一起商议大事。曲国政拿来了从大明京师传来的最新谍报,辽东兵备道按察使袁崇焕上奏朝廷,驳斥破奴伯在战场上气死努尔哈赤的奏折。说努尔哈赤在攻打宁远时,被宁远城红衣大炮所伤,这次破奴伯张平安在科尔沁草原决战,并不是努尔哈赤带队,而是由其弟巴雅喇带领女真少部与破奴军在哈森苏木草原纠缠。
张平安看完袁崇焕这个奏报抄本当下就有些奇怪,这个袁崇焕那里的胆量敢撅他张平安的虎须,我还没找他的麻烦,袁崇焕居然率先向他发难。好半天张平安才想明白,这那里是袁崇焕在上奏折,明明就是阉货魏忠贤在幕后指挥。如今,大明朝廷东林党人基本在阉党的打压下苟延残喘,而投奔破奴伯的官员由于层级太低,阉党不屑也不敢找茬,在朝堂也没有太大声音。
魏忠贤之所以这样做,就是破奴伯张平安在陕西剿匪的功劳,阉党把持的朝廷一直都没给出像样的封赏。特别是破奴伯张平安向朝廷要了大量儒家典籍,说是要教化百姓,破奴伯这种委曲求全的做派,博得了大明读书人的推崇。掌控大明舆论风向的东林党人,借机上书朝廷批评阉党有功不赏,难为大明外藩功臣破奴伯。东林党人不但上书朝廷,还在民间广布流言,说阉党蒙蔽皇上,就是想方设法把大明的柱石逼反。
东林党人其他言论都好解释,就是逼迫破奴军造反一事过于敏感。连天启皇帝朱由校都知道破奴伯不是个好东西,别看破奴伯年纪不大也没做太出格的事情,可破奴伯本质就不太好,他要是造反天启皇帝还真不会装作是个笑话。处于舆论弱势的阉党当然要反击,他们也不敢明着找茬,破奴伯张平安是个睚眦必报不好相与之人,要是逼急了还不知道出什么怪事。
魏忠贤也知道张平安对大明爵位不是很在意,可即便是不在意,大明要是连这些虚衔都不给,就表明大明朝廷慢待有功之臣。因此,魏忠贤就得找人揭露破奴伯张平安外表忠厚内心奸诈的人品,向世人展现阉党与邪恶的外藩斗争光辉与正义的一面。这个事情的切入点就是破奴伯上奏疏,在战场上骂死努尔哈赤这个可疑的细节上。
在阉党看来,女真统帅努尔哈赤不是这么容易被破奴军俘获或者杀死,只要破奴伯拿不出确实有效的证据,他们就可以把这个斗争的口水仗搞大。别看张平安利用几部典籍,嘴里喊着教化治下百姓的响亮口号,就有收买天下读书人的想法,可破奴伯张平安贪财阴狠的个性,他那个烂大街的坏名声在这场争斗中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张平安站在魏忠贤的立场考虑问题,很快就把整个事件给联系起来。看来魏忠贤并不傻,他早就猜到张平安抛出努尔哈赤死亡就是为了给自己和破奴军捞取好处,这个阉货采用应对之策就是朝堂争斗惯用招法,一个“拖”字诀,封堵住张平安狮子大开口的想法。张平安想到这儿,有些看不起魏忠贤的智囊。站在大明的立场上,魏忠贤这个想法张平安倒是很能理解,毕竟大明勋爵不是菜市场卖白菜,现在张平安还年轻,要是他张平安后面拿出更大的功劳,大明朝廷赏无可赏之时,就是张平安造反之日。
关键是魏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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