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254部分

　　　　刘冲部亲兵把总张国瑞在高速行进的马背上，翻手从后背摘下线膛火铳，一勒马缰左手臂架铳身，右肩紧顶火铳把算准了提前量，对准这个蒙古主将就是一铳。当莽古思离地不到二丈时，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抽向他的屁股，如同一个实心砖头砸在了他肉厚的臀部。一阵痛到骨髓的剧痛，令莽古思放开抓梯双手，一个门板砸地摔落在地，掀起一片尘土。

　　　　莽古思的亲兵赶紧上前搀扶，破奴军骑枪瞬间把他们穿透，伴随着将旗陨落，以及破奴军从后方的夹击，蒙军作战意志不可避免地崩溃。从后背追砍敌人，是破奴军最惬意地游戏。许多破奴军老兵专门砍杀蒙古逃兵挥舞马鞭的手臂，锋利战刀下劈过后，留下在地上翻滚带血断臂。更有甚者待战马与蒙古逃兵齐身后，凭感觉平砍，切飞蒙古战兵头颅，无头人体还下意识地用马鞭抽打马屁。

　　　　随着张黎主力撤离战场，聪明的刘冲马上意识到张黎带兵撤离的用意。他没有去询问张黎要干什么，而是主动地接管雄鹰营留下战兵的指挥权。莽古思已经被自己抓住，他就是要尽可能多地消灭蒙古残军。刘冲深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要是在天黑前还没完成追击残敌的目的，他也要退兵。因此，刘冲对身边传令兵发出一道道命令：除恶务尽，不留残敌。

　　　　这道含有血腥味道的命令，让追击的破奴军将士亢奋不已。当刘冲收拢清缴蒙古大营五千骑兵，马上命令火狐营甲队千总何厚才，带领这五千骑兵前去增援张黎雄鹰营。待何厚才带兵离去后，刘冲看了看方圆十余里草原上满地的血色伏尸，又看了看西方天边的晚霞，遗憾地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心有不甘的刘冲，决定留下张黎部二个千人斥候队，与自己本部二千斥候再追击五十里。

　　　　对于蒙古军营里的破烂帐篷，刘冲有些看不上眼，可他手下辎重副千总刘秀才，却抠门地不让刘冲销毁。说是破奴军蒙古统领哈斯额尔敦部，需要大量的蒙古包，这些破玩意可以帮张大帅省不少银钱。刘冲也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也就准许刘秀才带领手下收破烂。

　　　　待到刘冲杀完俘虏，垒万京观尸山，再来到喇嘛艾勒洪果尔驻地时，才发觉洪果尔的蒙古军营已经被破奴军完整包围。不过，张黎把刘冲的驻地，从东面调整到北面，他率领雄鹰营防守难度最大的东面，田鹏部山地部队依然固守在洪果尔大营南面。破奴军依然是围三缺一的打法，就希望洪果尔胆子大一点从西面突围。其实，洪果尔在破奴军大战莽古思时，是有机会向东撤离。

　　　　关键是洪果尔个性中有个缺陷，就是和破奴军张大帅一样喜欢财货，张大帅喜好黄金深入骨髓，却知道取舍。洪果尔喜欢把财货带在身边，走哪儿带哪儿，连打仗都得把金银带在身边。所有，他收拾营寨就花费了一半天时间，当他要正式撤离时，田鹏大军已经到了他营地三里之外。要是洪果尔态度再坚决一点，抛弃物资财货，已他全是精壮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还是能在田鹏大军进攻前撤离。可洪果尔舍不得丢弃财货，才使得田鹏有机会带大军把洪果尔围住。

第四百三十八章风雪急战马嘶草原血似海（九）（）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田鹏进兵时还是非常小心，他并不担心洪果尔逃跑，要是洪果尔敢跑，也就给了破奴军追杀他的机会。田鹏最担心的事情，无外乎明安对洪果尔的救援。要是明安带全军五万骑兵支援洪果尔，他这一万多骑兵，只能自保。好在侦查斥候来报，东面五十里，并未发现蒙古大军。有了这个消息，田鹏放下心来，专心对付洪果尔的三万骑兵。

　　　　任何信心源于实力，田鹏也不例外。近二万破奴军骑兵，打败三万蒙古骑兵，对于田鹏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因此，在张黎援军未到之前，田鹏所做准备就是怠兵之谋。他做出勾引蒙军出击的架势，一半人衣甲头盔不卸，坐地休整，同时，另一半骑兵继续在马上警戒。即便是休整战兵，田鹏也是按火铳队形列队完毕后，才让士卒坐地休息。

　　　　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一旦敌人敢发起骑兵冲锋，破奴军就能用火铳远距离射击，彻底打败敌人进攻企图。只要进攻敌军败退，负责警戒的骑兵即可乘势追击，破奴军远程火铳就可轻易地破解蒙古骑兵冲阵，在加上田鹏部有张黎刘冲部弩炮六百，打个击溃战一般不成问题。更何况蒙古骑兵排成的军阵，是个月牙阵，把自己辎重半围在中间，月牙阵的屁股对着破奴军，这就是个典型防守军阵。

　　　　对面的蒙古主将洪果尔，乃是参加过围攻破奴城的战争，他深知破奴军火铳与弩炮的威力。尽管破奴军休闲的做派引人反感，洪果尔却不敢有丝毫进攻动作。他也预感到破奴军用的是疑兵之计，洪果尔自己这三万骑兵，要是损失惨重的话，他的财货就将不保。就在双方主将斗智过程中，一个时辰过去了，破奴军休整的部队开始上马，做出了进攻的态势。

　　　　这下把洪果尔紧张坏了，他立刻命令全军戒备，弓上箭、刀出鞘，防备破奴军可能地进攻。哪知过了好半天，破奴军前次戒备的骑兵，居然下马休整洪果尔刚动了想跑的心思。斥候再次来报，破奴军骑兵五千，堵住了蒙古大军东撤之路。这下，洪果尔真不敢再走了，他带兵向南，其部必定遭到破奴军侧击以及来自后背的双重攻击，根本家没有任何胜算，因此，他立刻命令就地重新扎营。

　　　　洪果尔命令就地扎营这个举动，令田鹏彻底放心，他一面命令炮队架势弩炮，一面修建基础防御护墙，一边等待张黎主力大军的到来。当天色昏暗时，喇嘛艾勒北面出现隆隆作响的马蹄之声，侦查斥候来报：雄鹰营都统领张黎带领主力前来增援，离本部不足七里路程。得到这个消息后，田鹏没有丝毫犹豫，留下三千骑兵监视蒙古大营外，他带领主力先是向东然后南插，他要把洪果尔蒙军彻底地堵住去路。

　　　　一个时辰后，洪果尔接到斥候来报：破奴军主力两万来到喇嘛艾勒北方，原先与其对峙的破奴军插入蒙军南侧。这下洪果尔开始有些后悔他早前的犹豫，要是他仅带财货抛弃辎重，从南面走或许能逃离破奴军的追击。现如今他这三万骑兵如何是同等数量破奴军的对手，洪果尔深知破奴军斥候的厉害，一旦破奴军斥候开始遮蔽战场，他连个报信之人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洪果尔只能坐等二哥明安贝勒的救援。待张黎本部一到战场，张黎就派遣二千人加强刘冲部最早在喇嘛艾勒东面的力量。现在网已经撒开，就等刘冲到位后，静等明安前来撞网。张黎在安排完扎营的同时，命令手下随军参谋向破奴军张大帅报捷。还传令给刘冲和田鹏，让他们各写一份战报，送交张大帅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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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白山指挥所的张平安，心情颇为烦躁。从大明来的东林官员，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张平安让他们成立法务衙门，他们就想着怎么把法务衙门权力扩大，在审理民事官司外，他们还想审理军务。督查衙门呢，除了按张大帅要求督查民事衙门外，还想把手伸向破奴军。这超越张平安心里底线的举动，遭到张大帅坚决反击。

　　　　张平安在他们的呈报上批复：外敌当前，大明破奴军身为大明藩属，要与大明仇敌女真、蒙古人展开决战。在此期间，尔等乃是大明官吏，居然不思报国，成天想着争权夺利，是和居心？我官拜大明破奴城宣慰使司宣慰使，又是大明朝廷破奴伯，解救东林党人及家眷于危难之中。汝等不思恩德，盘算自己蝇头小利，实乃不义！尔等上对不起大明江山社稷，下对不起吾泣血搭救之恩，此等不忠不义举动，实乃文人之耻！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张大帅用这个狗屁不通的白话文言文，拿朱砂做血奋笔直书，把这两个衙门的当家人杨涟、邹元标羞得面红耳赤。他们作为大明官场老将，怎能不知道破奴伯张平安恼怒的缘由。破奴伯是气愤他们把手伸向了破奴军，这里踔着了张平安的痛处。破奴伯强势反击，彻底断绝了他们想扩大权限的念想。于是，这帮人老老实实地按照破奴伯的要求，撰写条例细则。

　　　　张平安还从督查衙门和法务衙门呈报中，隐隐约约看到了民事衙门在他们背后怂恿的影子。不用多想，张平安就能推测出，民事衙门陈良和龙涛一定在暗中推动此事。因为，法务衙门和督查衙门上呈报时，民事衙门异常安静。陈良与龙涛非常了解张老大的底线，他们巴不得张平安愤怒之下，借此撤销这两个碍民事衙门事的衙门。

　　　　既然张平安看透了陈良他们的算计，对自己人张平安使出的手段就相当直接。张平安先是派遣帅府督办处衙门里参谋，对民事衙门账目进行清算，作为破奴城找茬的高手。张平安找了几个小事，扣了陈良与龙涛二个月的月例银，他还亲自放话给民事衙门：是聪明人，就别把他当傻子！张大帅的这个威胁话语，破奴城跟随他起事的老人都不敢轻视，凡是把张老大当傻子的人，早就在土里化成白骨了。

　　　　陈良和龙涛再次领教了张老大的厉害，他们隐藏地这么深，把不了解张老大脾气秉性的大明东林官员顶在了前面，还是被人精张老大给看出了端倪。张老大尽管不管民事，却不妨碍他通过其他手段，控制整个民事衙门。一旦民事衙门想贪图权柄，张老大就会不动声色地削权。陈良曾经听人说过，有人向张老大进言：民事衙门权利过大，搞不好有篡权之忧。

　　　　哪知张老大根本就不怕民事衙门造反，用张大帅的说法：秀才造反百年不成！只要破奴军在手，他就不怕民事衙门能造反。听到这个传言的陈良与龙涛都只能暗自苦笑，张老大设置了这么多道的核查条例，民事衙门又没有兵权，怎么会想着造反呢。不过，陈良他们又很安心，张老大的这个态度表明，只要能用心办事，他也不会给大家使绊子。

　　　　在白山指挥所的张平安，懒散地趴在作战室天井上看科尔沁地形沙盘。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女真联军的大致战法，可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他才不会现在就制定大的战略。他的具体战法要等到女真联军全部达到后，根据女真联军的排兵布阵情况做具体调整。张平安一面看着天井下的地图，耳朵也没闲着，在他身后俩个小参谋，正拿着各地发来的军报，一份一份地读给他听。

　　　　当张大帅听到，在破奴城训练的水军被淹死五人，水军千总杨千图呈报请示：是否暂停训练时，张平安恨恨道：“天气渐凉可以减少训练时辰，不到入冬不允许停训！训练哪里会不死人？屁大的事情就写呈报，命令杜小山对杨千图施以鞭刑！死五个人就鞭挞五下！”

　　　　现在破奴军水军只能称其为内湖水军，就是为破奴军将来有了出海口，组建自己真正的水军。为此，张大帅命令，在破奴军控制地域最南端的杀狼沟与破奴城各挖掘了一个二百多亩地的水塘，专门训练水军游泳。至于水军驻地，张大帅选在平安城南捕儿鱼海（作者注：现今的贝尔湖）东南，还在那里修建了一个造船作坊，开始仿造大明福船。张平安的野心始终盯在大海之上，念念不忘大海才是未来，他还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在灭绝女真人的道路上，也一定要灭绝倭寇。

　　　　就在张大帅走神期间，破奴军参谋长古新兴奋地扬起手中军报，兴冲冲跑进作战室，一边跑一面高声叫道：“大捷！大捷！大帅，我破奴军前锋大军，围歼蒙古科尔沁兀鲁特部莽古思大军，刘冲都统领正在追剿残敌。现兀鲁特部洪果尔也被我破奴军彻底围困！”

第四百三十九章风雪急战马嘶草原血似海（十）（）　
破奴军参谋长古新冲进作战室报捷，引发参谋部参谋们一片欢腾。被打断意淫思路的张大帅，却显得有些不爽，他皱着眉转头看了古新一眼：“淡定！要淡定！屁大的胜利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

　　　　张平安嘴上说着，手却伸手接过张黎和刘冲的捷报快速浏览，看罢，他又拿起田鹏的军报，待田鹏军报看完后，张平安显然深思之中。当张大帅在思考问题时，没人敢打搅，这个规矩虽然没成文，却比写入条例的规章更让人自觉遵守。好半晌张平安才抬起头来，命令道：“来人，去把国政叫到我书房来，让他把这几天前方军报一并带来。让侦缉处把近三月的女真谍报拿来，古新！跟我去书房！”

　　　　说完，张平安头也不回，起身就往书房走去。他沉稳的表情，在他达到书房门口时突然变得柔和许多。能让张平安变脸的居然是放在书房门口的一张书桌，这是朱茵生前用过的物件，每当张平安看到这张书桌，他内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朱茵那柔美的音容笑貌。张平安走到书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仔细地擦拭那张干净的桌面。

　　　　每次古新看到张老大的这个动作，都放缓了脚步，生怕打搅张平安的回忆。留守白山的破奴军，打扫张大帅书房时，都会对这张没上漆的实木书桌格外关注，每天都会心怀虔诚地把书桌里里外外擦拭干净。朱茵尽管已经亡故许久，但她用年轻的生命保护了破奴军与百姓的希望，因而，朱茵受到了破奴军和破奴城百姓的顶礼膜拜。这份发自内心的感激，只有参与过百万围攻战的破奴军和破奴城百姓才有最深刻地切身感受。

　　　　进入书房后的张平安，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中拔出思绪，他刚毅的眼神中噙满泪水。这次与女真大战前，张平安特地把出发地选择在白山，他就是要在白山这个胜利之地感受一下气氛，坚定消灭女真人的决心。自打来到白山，张平安就非常自责，数年前的白山战役，他是何等地殚精竭虑地思考战役的每一个细节，把个女真老奴算计得死死的。

　　　　现如今，破奴军兵强马壮，他的站前准备却显得不甚用心。这主要还是杂事太多，牵扯了他太多不必要的精力。不过，张平安知错就改，他要在出发前再把战役前的一些细节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