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仰天一声长笑,揪起鞋子,抬手又是一记重击,重重地击在黎青山屁股上,疼得黎青山哇哇直叫,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小娃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得直拍手。
“黄伯,别打了快别打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喊了几声,见黄村正还是没有一丝停手的意思,杨大玄也急了,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咬了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
“黄伯,护村墙开了道大口子了!”
第十四章 神秘的后山()
第十四章神秘的后山
护村墙?嘛玩意儿?
黎青山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边用力的想要挣脱黄村正,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起来。
大哥,要救人也要寻个靠谱一些的借口,你家失火啦,土匪进村啦,最不济也得你们邻居家的母猪难产啦、有一群小屁孩爬到你家屋顶上朝烟囱里排队尿尿啦之类的,什么事紧急挑什么说,一面什么乱七八糟的墙开了道口子是个多大的事啊?
要不是被黄村正死死拽住衣摆,黎青山此时恨不得冲过去马上给杨大玄一个大大的差评!
可怜啊,我就这一件稍微像样点的衣衫,先是袖子遭遇牛老三的毒手摧残,接着衣摆也惨遭此厄运,还让不让人穿了?
衣服还是身外之物,最可怜的是屁股。身体不知道是谁的,虽然这屁股严格来说拥有权是别人的,可是使用权和那个什么疼痛权可是他黎青山的
好不容易来个救场的,居然这么不给力,看来今天可怜的屁股注定得遭殃了。
黎青山心里正在暗暗叫苦,可万万没想到奇迹出现了。
举着草鞋正要朝目标奋力重击的手猛的停在半空中,长长的胡子有些哆嗦,黄村正猛的扭过头,以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望向杨大玄。
“啥?杨家大娃,说清楚。”黄村正神色肃然,语气凝重。
杨大玄双手做个小喇叭状,冲着他扯开嗓子一字一顿地吼起来:“黄伯,是真的,护村墙――开了道大口子!”
这下黄村正耳朵再背也总算听清楚了,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刚才一直紧紧揪住黎青山衣摆的手也有些松动。
黎青山大喜,一用力终于挣脱开来,正想开溜,却陡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周围突然一下子没了声响,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刚才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欢快的村民们,此时个个脸上全都没了笑容。
男人还好些,妇女们个个色变,有两个婆娘甚至已经慌慌张张地拽着自家的娃各回各家了。刚才见黎青山屁股被抽笑得无比起劲差点满地打滚的那几个小娃子,更是吓得面色铁青,回过身哭丧着脸扑到大人腿里去。一个小萝卜头找不着爹妈,没大腿可抱,已经揉着眼睛吓得小脸苍白,哭丧着脸回头四下张望,终于找到自家院门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黎青山抬头看了看天,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啊,这些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这都咋了?一面墙开了道口子罢了,还没倒呢!
叫什么来着护村墙?
这名字好像有些名堂。
干嘛护村?
难道黄蚁村还有比我这号终日虐待野鸭的奇葩怪人更为恐怖的存在?
黄村正左手放开了黎青山,右手紧跟着一松,手中草鞋顿时落地,明显很久没有修过趾甲的右脚迅速的往鞋子里一钻,手一挥,沉声道:“快,大玄,快带你黄伯去对了,马铁匠呢?”
杨大玄把胸口拍得呼呼作响,“黄伯请放心,马叔那边我方才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这会儿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杨家大娃子,干得好!”
大声夸赞了一句,黄村正扭头冲黎青山恶狠狠的叫道:“小娃子,老朽稍后再来拾掇你!”
“不是,黄伯,你倒是给我个解释的机”
可黄村正直接将他无视,扔下那句话后,很快便在杨大玄的带领下,头也不回地往村子后方奔去。
打人的,围观的,甚至连前来救人的杨大玄――确切的说他的本意并不是来救人的,只是正好赶上了――都在极短的时间里走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黎青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是真的凌乱,刚才为了躲避黄村正手中草鞋的重击,上窜下跳的,弄得他头发有些乱。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至少还能还手抵挡一下,可是这黄村正六旬左右的人了,胡子那么一大把,黎青山哪敢有什么反抗的动作,若是伤了老人,那不是罪加一等?
人生七十古来稀,一百多年后杜甫的这句感叹放在后世可能并不成立,可在这个物质普遍缺乏的年头里,六十虽然不算高寿,却绝对算是老者了。
摸摸微微发疼的屁股,黎青山望着黄村正远去的方向,心里有些难以平衡。老子的屁股竟然还没有一堵什么破墙重要吗?这是什么鸟事情?
没想到一场困境竟然因为一堵从未谋面的破墙而得救,脱困后的喜悦,没有及时解释清楚的遗憾,被无视后的失落,还有一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疑惑,这几种奇怪的心情纠结在一起,形成了更为奇特的心境。
那个方向
是后山吗?
是了,应该是后山了。
想起这短短的三个多月,杨老爹多次刻意的告诫他不可去到后山,再加上此时所见所闻,村民们异常惊恐的眼神,那堵墙奇怪的名字,一道口子――黎青山把所有这些在脑子里全揉在一起,最后发现,所有这些,似乎都在印证着某种可能性。
这后山上是不是有什么怪兽?
“小朋友,来来来,怎么了,是不是找不着家了?别哭别哭,到哥哥这里来,乖。”黎青山挥挥手,笑眯眯的叫唤起来。
一个哭着鼻子的小屁孩,满脸的眼泪鼻涕,因为找不着家,又听到了可怕的传闻,此时正急得四处乱窜。
叫了几声,小屁孩倒是不哭了,用手擦去快要滴落的长长鼻涕,重重的甩在地上,用脚踩上几脚,停下来远远地望着他,也不靠近,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警惕。
我就这么没有亲和力吗?失败啊!看来改天要换个发型。
黎青山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只好迈开大步朝他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快告诉哥哥。”
“不!”小屁孩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
“为什么?”
“娘亲说,你你是怪人哥哥!”
“”
“娘亲还说了,不吃饭就把我送给你!”趁着黎青山还在凌乱中,小屁孩马上又补上一刀。
“,”黎青山差点没被他噎死,盯着小屁孩的脏脸蛋看了好久,“那你娘亲这么跟你说之后,你吃饭了吗?”
“吃了,可大口了,一粒都不剩,娘亲说了,只有这样,才不把我送给你,所以每顿饭我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那就好,”黎青山不知道该笑还是哭,“总算有些积极的意义,我心甚慰,我心甚慰这样吧,怪人哥哥问你话,你要好好回答,知道不?”
“不!”又是一口回绝,想都不用想。
“”
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黎青山想了想,看看左右没人,脸上挤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恐吓起来:“那你要是不回答,怪人哥哥就跟你娘亲说,把你送给怪人哥哥!”
见小屁孩果然有些害怕,黎青山趁热打铁道:“别琢磨了,你娘亲保护不了你,她自己也害怕怪人哥哥呢!”
打蛇打七寸,这一招果然见效,小屁孩明显有些害怕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回应道:“那我要是好好回答,你就跟大牛他娘亲说,把大牛送给你,好不好?大牛他都是欺负我。”
“,”黎青山再度凌乱,心道小朋友你真是补刀高手,“好吧,成交。那你告诉怪人哥哥,娘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跑到后山上去玩?”
恩威并施之下,小屁孩果然变得配合起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又补充说道:“虽然娘亲不让我去,但是有一回,大牛拽着我上山了――你千万别告诉我娘亲啊”
“啊?好,我不会告诉她的,那你再告诉哥哥你跟大牛碰到什么了吗?”
小屁孩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黎青山有些意外,“碰到什么了,快告诉怪人哥哥。”
“我和大牛碰到一堵墙了,很长很长的一堵墙。”小屁孩用手比划起来,“那墙很高,挡住我们的去路,大牛着急了,说天下没有他大牛去不了的地方,还说要翻过墙去。”
“翻?怎么翻?”
小屁孩手里比画起来:“大牛叫我蹲下来,他踩着我的肩膀站上去,可是,还是不够高。后来他嚷着要我站起来,可是他很重很重,我那天还没吃饭,没什么力气,那天我要是吃了饭估计也站不起来,大牛太重了哦,后来我们沿着那墙一直走,才发现墙中间有个门,不过被锁起来了。大牛说了,黄爷爷那肯定有钥匙。”
“黄爷爷是谁?”
“就是刚才拿鞋子打你屁股的那个爷爷啊。”
黎青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啊,我应该想到的那娘亲说了为什么不能到后山去吗?”
“说了啊!”小屁孩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快告诉怪人哥哥。”
小屁孩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吞了吞口水,想了好久才说:“娘亲说了,山上有一条很大很大的蛇,很长很长,专门吃小孩。谁要是敢到山上乱跑,那大蛇就会跑出来,把他吃掉,整个吃到肚子里面去。”
黎青山愣了一下:“不是老虎什么的?”
小屁孩的表情非常肯定,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不是,是大蛇很大很大的蛇。”
第二十章 中邪的马儿()
第二十章中邪的马儿
他这才想明白黄村正为什么这么激动,甚至想拿鞋抽自己。
一个酿制酱油的法子罢了,在黎青山眼里,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在黄村正看来,这份量就重了。
村里人跟这世道下的大多数平头百姓一样,世世代代都把种田当成养家糊口最重要的手段,因为地理位置靠近大江,所以祖上几辈也会捕鱼。
以农立家,以渔扶家,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虽然跟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无法相比,但只要知足,这日子就还过得下去。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孩子有饭吃,婆娘有衣穿,这生活还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
可是传到某一代时,大江南北便归属了不同的国家,而且隔个一两代就要变天。几代下来,大江南边经历了刘宋、南齐、南梁,再到现在的南陈,江北则是东西魏对峙,再到北齐和北周,一直到现在的隋国,也不知道往后还会怎样。
这天下归了谁,这江山姓了啥,原以为跟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可到头来才发现,这关系不但有,还大着。
赋税的轻重,田地怎么分,兵役让谁家娃子去,要不要打战,各种政策的变化
一张张纸从那座遥远的、谁也没去过的大兴城送来,于是以前乱七八糟的那些铜钱通通不能用了,只能用新铸的五铢钱,好在官府还算有点良心,给出了可以兑换的期限;旧的律法不让用了,以后无论是谁犯了事,要治罪只能用隋律,其他的通通废除;盐和酒居然可以民间买卖了,这是几百年来最大的改变,商贾们为之欢呼;以前汉人的身份很低贱,这几十年来,明显好多了
城头变幻大王旗,本以为那只是遥远的一群人在争强斗狠,与我们小老百姓有何干系,可最后才发现,这些变化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牵动着生活的网,谁也挣不掉的一张网。每个人都像一只被网网住的鱼,那网动一下,你就得跟着动。油米柴盐酱醋茶,什么都与这有关,赶上了和平的年代,甚至连空气里都少了一丝血腥味。
就拿长江来说,陈和隋的对立让长江的归属变得模糊起来,于是才有现在的水寇横行,村民们下不了江,这日子便等于是被砍了一只脚,白白断了渔收。这关系不是大着吗?
若是秦始皇一统天下那时期,能有这事?
虽然附近有些零星的湖,村民们农闲的时候也会去捞上些鱼,可湖毕竟是湖,湖里的鱼比起大江来,那是差得多了。
捕的人也多,最多的时候抛张网下去都跟人叠着,拉起来换个地再撒下去,又跟另一张网叠在一块。
田地也不好,不知道咋回事,每年都要闹心,收成几乎每年都赶不上其他村。天长日久的下来,黄蚁村的日子就越过越差了,传到这一辈,终于沦为附近有名的穷村。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幸运的是黄蚁村却没有应验了这话,仍旧以正直忠厚闻名,这一点倒是让黄村正甚是自豪。村民们大多不识字,自然不知道圣人说过些什么君子固穷的道理,可却用实际行动默默地诠释着圣人们说过的话。
可是他这当村长的毕竟苦恼啊,全村上下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老人们缺衣少食,娃子们身子还没长好就得下地干活,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虽然错不在自己,可他还是经常自责,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当好这个村正,没有带领着村民们过上好日子,愧对列祖列宗,和村民们满满的信任与尊重。
所以当他发现村民们还有酿造酱油这一条生财的野路子之后,他的激动,以及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就可以轻易理解了。
“那你说咋办?”黎青山惴惴地盯着黄村正手里的板鞋,保持着警惕,提防他一言不和就要突然发难。
“娃子,这你就别操心了,这事包在老朽身上。”黄村正一脸肃然,语气足可斩钉截铁。
“怎么包?”
“老朽你还信不过吗?我跟你说,这村子里,谁嘴巴严实,谁是大舌头,老朽心里全都有数。老朽先回家,先拟一份初步的名单出来,然后再找村里几位长者商量一下,再把一些不合适的人选剔除出去,由此确定一份最后的名单。当然,人数不宜过多,我方才考虑过了,以不超过二十人为宜。”
“娃子,老朽记得你说这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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