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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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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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成,送入洞房。”让余香不曾想到的是,这句寓意着幸福圆满的话刚刚响起,下一秒自己的盖头就被人揭开了。

    余香无助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看不清新郎的脸,看不清身旁人的样子,什么喜娘、高堂,统统都是模糊的。

第二十九章:终到洛阳() 
“冯余香,你会害死他的,知道吗?!”这张脸余香看清了,是萧芊芊。

    因为愤怒,萧芊芊的面部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不大像她平时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头发披散,手中捏着刚刚从余香头上扯下来的盖头,一切显得如此不和谐。

    “这是哪里?你说的是什么?我会害死谁?”余香一脸茫然,她不喜欢这种气氛,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大喜的日子里,萧芊芊要穿着一身丧服站在这儿。

    萧芊芊听见余香的疑惑,瞬间勃然大怒,抬手扇了余香一巴掌,道:“时至今日,你还在装傻?你害死了侯爷,你害死了他!这不是你的大喜之日,是侯爷的大丧之日。”

    余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萧芊芊到底在讲什么?侯爷的大丧之日?他死了?

    顷刻间,余香慌了,跑到萧芊芊跟前摇晃着她的袖子,一遍又一遍问她:“他死了?他怎么死的?”

    霎时间,满院子模糊的人影都清晰起来,余香忽然发现这些人穿的都是丧服,披麻戴孝,一脸泪痕。

    再看那远处的新郎官,不是周子欢,是纸人,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纸人。

    余香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发疯一般的穿过一个又一个下人,寻找着周子欢的身影。他怎么会死呢?几天前,他还在府里饮茶聊天。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呢?

    萧芊芊说是自己害死了他,自己怎么会害他呢?

    余香觉得脸上湿润,是泪痕,还是天在下雨?

    “周子欢,我将真心托付于你,你现在就拿这尸骨来回答我吗?”余香跪在原地痛哭,她看到府门口停着一口棺材,上面的白幡上书着一个“周”字。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可是苍天的哀泣么。

    余香大叫一声,惊坐起来,浑身冷汗。她环顾四周见天才微微破晓,前方村子里有公鸡嘹亮的报晓声,这漫长而又真实的一幕,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词儿能够比虚惊一场更美好了。

    余香自己拍着胸口,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这梦过于真实,而她又是个从小就很少做梦的人。她希望今日的梦只是梦,并不是任何预兆。

    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侧头发现竟然是踏风时不时伸出舌头来舔她的脸。余香嘟嘴将踏风的头推开。踏风似乎不识好歹,又凑过来拱她。看这样子,踏风此时与她倒是亲密得很。

    已经出来五日了,这五日走的如此坎坷而艰难,竟然也毫发无损的熬过来了,余香细琢磨都觉得佩服自己。

    这一路上,同乞丐争过食,在河中洗过澡,还在驿站偷过水,她发觉自己简直在混混的道路上无所不能了。

    余香咧嘴傻笑,旭日高升照出她一口白牙。她笑起来其实很可爱,但是这样真挚的笑容,却没几个人见过。

    “踏风,走喽,你若是快点跑,咱们许是今晚就进洛阳城了。”余香觉得洛阳城此刻简直近在咫尺,好像往前走上几步就到了。

    洛阳,我来了。

    萧芊芊,我来了。

    百年鼎鼎诗共悲,晨钟暮鼓无时休。

    当白马寺的鼓声响起时,寺庙内的所有人都知晓,这一日的功课快要结束了。黄昏来临,白马寺外却来了客人。

    这客人正是余香,但此刻她徘徊于寺庙门口,却久久没有叩门。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到达了终点,她却犹豫了,不是因为萧芊芊,而是因为这寺庙。

    没来由的,面对着这寺庙,她心中生出一种恐惧来,她此生从未入过寺庙,也不曾接触过佛法,此时却是莫名的害怕,那庄严的寺庙似乎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诉说着它的排斥。

    余香心中有个声音,这寺庙不欢迎自己。

    “踏风,怎么办,咱们还要进去吗?要不就蹲在这儿等人开门出来?”余香扭头询问踏风,踏风跺着蹄子有些烦躁,又是大半日没饮水了,它很渴。

    “冯余香,你怕什么,你答应了周子欢可以讲萧芊芊接回来的。你若是再耽搁,萧国相的人可就来了。你难道想让周子欢失望吗?你不想。”余香在心中自问自答了一番,鼓起勇气敲响了寺庙的大门。

    依旧是本度和尚前来开门,见到余香,他微微浅笑,很是友善。

    然而面对着本度和尚的微笑,余香心里并不舒服,她愣愣地望着他身上的僧袍,半天没说出话来。

    “女施主可有事?”本度和尚心中已经猜到这女子许是来找萧施主的,于是便确认一番。

    “啊?我——我是来接人的,萧芊芊,你可认识?”余香回过神来,回答。

    “那施主是何人?又来自何地?”

    “家人,来自长安。”

    “施主稍等,容小僧询问过萧施主的意图。”本度和尚双手合十,轻掩庙门,走回去询问萧芊芊可愿意见来人。

    余香站在庙门口,心莫名跳的很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何一走到此地,竟然慌张的不能自已。

    她摸着胸前的那块翠绿玉佩,安慰般告诉自己,没事的,是自己连续几日赶路,太过疲惫所致。

    片刻后,寺庙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萧芊芊站在门内,一脸期许的望着余香。

    不,不是期许,那目光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变成了落寞。

    “萧夫人以为这个家人会是萧府的家人吧。”余香知道那和尚转告时一定会声明性别与年龄,萧芊芊应当以为这家人是萧府的人。

    她刚才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萧芊芊见自己罢了。如若她明说自己是南宫天宁,只怕这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了。

    “你来这里是想要对我说什么?”萧芊芊望着余香身旁的乌黑色高头大马,心中一凉,侯爷竟然将这匹踏风也送给她了?这匹马侯爷费劲心思才寻到的,自己都没骑过两回。照此看来,这丫头与他当真是真爱了。

    被萧芊芊这样一问,余香对这寺庙的恐惧之情倒也逐渐抛之脑后。她抬头笑看着芊芊道:“你猜我要对你说什么?总不会以为我彻夜赶了这么多日的路,就是为了站在寺庙门口跟你炫耀这匹马吧?”

    被余香一下子看穿心思,芊芊当即觉得有些尴尬,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今日我来是接你回去的,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余香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回家”两个字,她不知道芊芊有没有想家,总之,自己很想家。

    萧芊芊向前踏了一步,走出了白马寺,她紧紧盯着余香的目光,似乎想要将其看穿。然而无果,于是她询问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接我回家?”

    回家?多可笑的一个词儿,轮得上她来对自己讲吗?本以为在寺庙一月来磨练得平静如水的心,再一次波澜起来,说不清这滋味是苦是酸。她纵然有本事在心中放下周子欢,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在此刻泰然自若的面对夫君的新欢。

    她是萧芊芊,不是圣人。

    一股子敌意扑面而来,却早在余香的预料之中。她此前并不在意周子欢,所以萧芊芊的厌恶她并不放在眼中。可现在,她在乎周子欢了,这萧芊芊的敌意,她一下子都懂了。

    如若将她们二人换个位置,她一定也觉得萧芊芊是千古罪人,尽管自己与周子欢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但既然周子欢曾经是萧芊芊深爱的人,那么一切爱上周子欢的女人,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想到这儿,余香的语气更加轻松,因为懂得,所以轻松。

    “你既然并不想出家,总不会要一辈子住在这寺院之中。你心中期盼的不过是家人来接你,不然刚才那和尚进去传话时,你不会出来的这么快。我是替代侯爷来接人的,军营大乱,他赶回去了,实在难以分身,否则此时站在这儿的该是他。念及情分,走吧,别在这儿耽搁了,你于洛阳,不过是客。长安才是家。”

    余香这一番话掏自肺腑,然而面前人并不领情。

    芊芊冷笑道:“莫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我要念及侯爷的何种情分?恩断义绝的情分?弃旧人而讨新欢的情分?怕是哪一种我都学不来。”

    “萧夫人,知足吧,你还有家。我连个可回的地方都没有。”余香一声长叹,话中尽是凄凉,她不指望萧芊芊懂她的处境。人家是千金小姐,侯爷夫人,哪里懂得她这穷苦人家的生活?

    “啊——”芊芊一时间接不上话,什么叫连个可回的地方都没有?这南宫天宁可是父母双亡,侯爷一时心软,才领回来做义妹吗?如此想来,自己倒也是太凶了。

    “你已经没有双亲在世了吗?那也真是可怜。我方才说话是无心的,你莫要在意。”

    见芊芊误会了意思,余香也无意多做解释,抬眉问道:“那你可愿同我回去了?我奔波了六日,终于得见,你不如发发善心,回去可好?”余香此时察觉到芊芊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一旦发觉对方的柔弱,芊芊就舍不得狠心了。

    果不其然,芊芊犹豫半天点了点头,又道:“天都黑下来了,就算是走,总要等到明日吧。”

第三十章:不欢迎你() 
明日?余香望着寺庙的大门,不敢进去,瞥见芊芊探究的目光,一咬牙道:“好,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踏风交给本度和尚牵去马厩,余香便随着芊芊走进寺庙。

    她的脚步走的非常缓慢,屏气凝神环顾着周遭的一切,却觉得这里的味道似乎能够将她吞噬。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猛地有人在余香耳边说话,吓得余香手上的包袱都掉在地上。

    芊芊回头见是住持,毕恭毕敬道:“这是我家乡来的妹子,是来寻我的。天宁,还不快见过大师。”

    余香慌乱的鞠躬,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算是“见过大师”。

    “老衲刚才说过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住持一脸严肃,半分没有平日慈祥和蔼的样子。

    “大师,她只是今晚留宿一夜,明日我们便起程回长安。”芊芊见住持如此阻拦,心中不解,纵然余香不是什么讨喜的人,佛家总该是宽容的,也不应当如此往外撵人啊。

    “该说的老衲都说了,日后若是萧施主前程尽毁,只怪今日轻信了孽障。”住持似乎非常生气,一甩袖子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你叫谁是孽障?”一瞬间,余香勃然大怒,这老和尚嘴上真不积德,还出家人呢,好端端的骂她做什么?

    “住持不会无端这样说的,一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佛祖。”芊芊心中十分尊敬住持,此时只能将疑惑推给余香,认为过错在她。

    随即余香跟着芊芊走到了禅房休息,豆儿见到是余香来了,一瞬间憎恨起来,自己冒着丢了小命的危险,竟然让这女人抢先来接小姐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听见芊芊复述刚才住持的话,豆儿不禁暗骂,住持说的对,这南宫天宁果然是个孽障。

    这一夜,余香又梦见了昨夜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见到周子欢浑身鲜血的站在她面前,声声嘶哑地唤她:“余儿——余儿——”

    她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伸手去触碰,却只抓到一团空。

    凌晨,她大喘着粗气从睡梦中醒来,见身旁豆儿睡的正香,便闭紧了嘴巴,蹑手蹑脚的爬下了床。

    这屋子太闷,这梦太折磨人,她没办法再睡下去,只得出来走走。

    院子内念安法师已经在做早课,背诵着佛经,听见声音,见余香走出来,轻轻点头微笑示意。

    “早——”面对着念安法师的善意,余香有些不适应,点头问好。

    她习惯了这人世间的恶意,她真正心底恐惧的是这人世间的善良,她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善良,那些善意都是恶意的糖衣,一旦破掉,真实而丑陋的面孔会吞噬一切真心。所以,她选择拒绝所有好的,秉承着内心,不轻信于任何人。

    早夏,天亮的比往日更早一些。晨时升起的日头并不刺眼,就那么逐渐高升普照下来,倒似乎有一种接纳之感。

    余香站在院子中间,望着念安法师,不知该进该退,她知道这寺庙中所有人都不怎么喜欢她,讨厌她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可是,下一秒,她见念安法师招手唤她过去坐,她小跑到石桌前,笑着坐在法师对面,神色中透露出一种受宠若惊。

    念安法师的眉眼之间透露着一种祥和,她关切的询问余香道:“施主起的真早,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听闻你孤身骑马赶了好多日的路,终于有张床榻容你休息,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近两日总是做梦,睡不踏实,多谢法师关心。”余香苦笑,她也很想睡个好觉,偏偏一到了晚上就不随人愿,那个梦总是纠缠着她。

    法师盯着余香的脸瞧,缓缓道:“施主若是心中不装那么多事情,许是不会再做梦。”这话似是忠告,有如同警戒,让余香一愣。

    “法师,你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让自己做主,若是什么事情人都可以选择,那便都去选择衣食无忧,选择与世无争了。苦苦寻求的,都是因为求而不得。”余香的眼睛里充满执念,但她心中非常明确的知道,正是因为这些执念才活到今日,不然活着为何呢?

    “既然明知求而不得,为何不放下?奢求得不到的事物,何尝不是徒增苦果?”诸如此类的话,念安法师这些年劝慰过无数人,有那么一少部分人听进去了,放下了;还有那么大多数人听不进去,在苦海中挣扎。

    余香回答道:“这一方寺庙之中,所有人都潜心向佛,这便是你们的执念。在这一方寺庙之外,每个人也都有执念,是贪念也好,是痴念也罢,这是活下去的理由。”

    念安法师轻轻摇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法师,其实我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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