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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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燕歌行-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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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目睽睽中,奥卢乌斯在赵如刀面前站定,擦了擦手中的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赵姑娘,这是我写给我母亲的信,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托去大秦的商人转交给她……”

    赵如刀没有去接,而是看向陈汤,意思是:能不能放奥卢乌斯回乡?陈汤咬牙沉吟,内心挣扎得厉害,自己在家乡也有母亲,在西域日夜思念于她,所以奥卢乌斯此刻的心境感同身受,可是如果放此人回去,怎么能对得起死在他手下的胡汉弟兄?

    不等陈汤有所反应,奥卢乌斯将羊皮卷放在赵如刀脚前,扬起手中刀对着城头之上的郅支单于行了一礼。

    刀身一转,噗嗤!插入自己胸膛!

    他最后的表情是给赵如刀,带着笑。

    众人一片呆滞。

    震惊中更多的是敬意。

    赵如刀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皮卷,塞入自己贴身的衣袋,呆了半晌之后,用手慢慢合上奥卢乌斯尚在睁开的眼睛。

    不远处。

    燕幕城神情萧索,一声叹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箭手() 
兵贵神速,一鼓作气!

    趁着战士们热血未冷,陈汤吹起了大举进攻的号角,意图一举冲破郅支城的两重木城直抵石城之下。

    “大汉将士!给我杀——”

    陈汤一马当先,大汉玄甲骑兵紧随其后,在绿色的草原刮起一道红色的龙卷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令郅支单于脚下的城池仿佛都在颤抖。

    群臣脸色惨白一片。

    唯有郅支单于沉静如石屹立不动,和褐色的城墙融为一体,他相信左大当户兰希律的能力,作为匈奴代代相传的神弓家族后人,相信他训练出的弓弩手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

    ……

    第一重木城。

    凝望越来越近的大汉骑兵,兰希律脸上波澜不惊,他手持一柄饱含沧桑的古弓,仿佛握着300年家族的光辉历史,作为神弓家族仅存的后裔。他敏锐地感知,今天一役,会是他此生最重要一战!如果输了,那就让手中这把流传百年的古弓和自己躯体灰飞烟灭,从此草原大漠,再无兰氏家徽。

    在他左右,500弓箭手一字排开,静立于木栏之后,目光锐利如鹰,嘴角带着桀骜的冷笑,看陈汤飞驰呼啸的骑兵,就像看一群奔跑而来的肥羊。

    风吹在木栏上发出呜咽之音,究竟是在哀悼哪一方人马呢?

    ……

    “射!”

    甘延寿一声令下,让黄弩营抢先出箭,为陈汤的出击做好掩护,匈奴人善于骑射,木栏后肯定埋伏着一队弓箭手,甘延寿审时度势,决定先发制人。

    遮天蔽日的箭雨凌空而下,射在木栏上,发出嗡嗡的轰响。

    令甘延寿大为失望的是,大多数的箭羽都射在木栅上,里面暗藏的匈奴弓手几乎毫发无损。

    而此刻,陈汤的骑兵已经进入匈奴人的射程,兰希律开弓如满月,第一箭射落陈汤的头盔!第二箭射中陈汤的手臂!第三箭射中陈汤战马的右眼!连珠三箭,例无虚发!

    马眼飙血,发出惨烈的嘶鸣,将陈汤掀翻在地,一时间陈汤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勉强用没受伤的手舞动剑花,将兰希律射来的第四箭打落在地。

    500弓箭手,百箭齐鸣。

    “嗖嗖嗖……”射得大汉骑兵人仰马翻,他们在马上挥动手中的环首大刀,学陈汤一样不停地舞动刀光,可惜对方立刻将目标对准他们的战马,战马纷纷中箭,个个摔得灰头土脸。

    兰希律脸色冷漠,一箭又一箭射向手忙脚乱的陈汤,刚才正是此人围困奥卢乌斯,屠杀自己的匈奴同胞,他要把陈汤射成刺猬,方泄心头之恨。

    这一幕看得甘延寿心在滴血。

    急令黄弩营疯狂对射,压制对方的“火力”,同时鸣金收兵,让玄甲铁骑撤退。

    ……

    “快救大人!”陈风领着几名亲卫挥舞着刀影挡在陈汤面前,话音刚落,一箭穿颈而过,血花溅在陈汤脸上。

    “风弟!”陈汤心胆俱裂。抱住仰头倒地的陈风发足狂奔,嗖一声,又一箭射中他的小腿,他身子一歪,兄弟俩都扑倒在地,几个亲卫眼珠怒凸,状若疯狂,可惜刀法比不上对方的箭法。

    嗖嗖几声,应声倒地。

    陈汤嘶吼一声,抱着陈风,半跪身体挣扎着向前爬行。

    兰希律目光平稳,搭好一箭,对准陈汤的后心,又叹口气默默放下,这人在战场倒是一条有情有义的好汉。

    可惜!是我的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弓,把箭重新搭上,箭羽在手中划过,发出尖厉的呼啸,射向前方那个半跪半爬的背影……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窒息() 
箭尖闪着寒光射向陈汤后心!

    箭快铁鞭更快!

    赵如刀手中鞭宛如凤舞九天,在利箭刺穿陈汤甲衣的瞬间,将箭一卷而落。

    ……

    夜色清冷。

    虽然战场上双方的尸体都已清理,但晚风中依旧传来血腥的气息。

    军营一个帐篷外,郭野月蹲下身,已哭成泪人。赵如刀沉默地站在她身边,用手紧紧地搂住她耸动的肩膀。

    帐篷内,陈风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床沿紫月曼汗如雨下,她一身单衣,袖子被高高撸起,紧张地用线缝着陈风的颈伤。

    不远处,在灯笼的阴影下,两个黑影一动不动,年轻的脸庞在烛光跳动中忽明忽暗,是燕幕城和陈汤在无声伫立。

    “你中了两箭,应该多休息。”燕幕城轻声细语,仔细端详陈汤的手臂和腿,虽然紫月曼说没伤到骨头,已敷药用布裹伤,但是还是要多躺下休息。

    “我没事……”

    陈汤神情黯然,仿佛自言自语,“是我太心急了,明知木城内会有弓箭手,还是贸然冲杀过去。”

    “陈兄。”燕幕城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一鼓作气并没有错,只是谁都没料到对方的弓箭手是如此厉害,几乎个个有百步穿杨的能力。”

    沉默半晌,陈汤摇摇头,语气萧索,望着夜空道,”不,大意就是大意。”

    “既然他们躲在木栏里不出来,明天你打算怎么做?”燕幕城问。他希望转移话题排解陈汤的内疚心情。

    “只能让我们的人躲在撸盾(齐人高的大盾牌)后,在黄弩营的掩护下,步步推进,这样去接近木栏,然后强攻!”

    陈汤咬着牙,目光沉毅。

    燕幕城低头,看见一只甲虫从粘满露水的草地上匆匆赶路,他蹲下身,让甲虫爬到自己的掌心,缓缓直起身,用手抚摸着甲虫黑黝黝的外壳。

    这才看着陈汤的眼睛,沉吟说,“陈兄,只要木栏在,强攻也一定会伤亡不小。”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顿,“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

    郅支城皇宫,灯火如昼。

    大殿内文武百官济济一堂,席上美酒佳肴,席下莺歌燕舞。

    郅支单于手提一个银制酒壶,亲自给位于右手首座的兰希律斟了一碗酒,眯眼笑道,“不愧为神弓家族后人,今日一战,打得汉人落花流水,痛快之极!”

    他心里确实痛快,没有贺拔峰又如何?有神箭手在,城池无忧。

    兰希律惶恐,连忙双手接过。

    郅支单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举碗环顾座下群臣,高声道,“来来来,你们都起身,给我们的左大当户……”

    说到这里,他语气停了下来,双眉一跳,“本单于现在宣布,任命兰希律为右大都尉,除了黑虎卫外,统领包括黑鹰卫黑狼卫等一切兵马!他就是我们匈奴人的霍去病!”

    单于的命令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兰希律完全取代了贺拔峰的位置,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匈奴军队最高统帅,而他不过才区区27岁而已。

    群臣又妒又狠,嘴上却是欢腾一片,纷纷叫嚷着兰希律快下跪谢恩。

    在万众瞩目中,兰希律放下酒碗,低头下跪,但并没有谢恩,而是用语气平静回应,“恕微臣斗胆不敢接受!请主上收回成命。”

    这句话令大殿喧哗声瞬间安静。

    静得听得见烛火跳动的声音。

    众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兰希律。

    怒火在郅支单于脸上燃起,几个呼吸之后,才让自己的声线和脸色如常,盯着兰希律低垂的额头沉声问,“这是为何?”

    “主上,请再给贺大都尉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微臣之能与他相比,如萤火与皓月之别。”兰希律垂首道。

    郅支单于将酒碗重重砸在酒桌上,酒水几乎溅了兰希律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大步坐回高台之上。

    见单于怒了真怒,群臣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暗怪兰希律太不识抬举,在庆功宴上居然把单于最反感的人名给抬出来,这不是当众打单于的脸吗?果然是年轻不懂事啊。

    看来这小子要倒霉了,一些人跪在地上,已在幸灾乐祸。

    ……

    郅支单于沉默了片刻,忍哼一声,“贺拔峰公然忤逆上意,罪不可赦,你们当中谁再敢为他鸣不平,就去天牢陪他一起睡干草!”

    “微臣不敢!请主上息怒!”群臣战战兢兢地齐身回应。

    郅支单于目光如狼,死死盯在兰希律的脸上,感受到这雷霆一怒,兰希律最终选择了妥协,哑然开口道:

    “微臣遵旨,愿接任大都尉一职。”

    “好!”郅支单于心花怒放,“来!大家一起为我们的新都尉敬酒!”

    兰希律只喝了一碗酒后,就闭上嘴,不再接受群臣的敬酒,一杯之后,他大步来到大厅中央,对郅支单于单膝一跪,“主上,恕微臣失礼,明日还要与来寇交战,所以微臣今晚不敢痛饮,还望主上和各位大臣能够体谅。”

    “大都尉,现在离明日尚早,今天本单于和群臣高兴,你就不要太迂腐了!”郅支单于微微笑道。“快起身,今晚喝几杯酒,也是无妨。”

    兰希律不起身,轻咬牙关道,“主上,微臣晚上还要巡视营房,以防汉人偷袭,所以……”

    他还没说完,“哐当”一声,一个酒碗被单于随手掀落于地,群臣一片颤栗,暗暗诅咒兰希律的愚蠢,郅支单于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在其他时候,如果有人敢当众拒绝他的心意,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大殿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郅支单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三分笑意:

    “大都尉考虑周全,果然是国之栋梁,既然他要巡夜,那酒水就免了。”

    兰希律暗暗松了口气,俯伏于地。朗声喊,“谢主上厚爱,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又道,“如果主上没有其他事,微臣想先行告退,即刻去木城巡视一番,汉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这倒不是借口,今天弓弩营大捿,郅至单于早令人好酒好肉款待手下的神箭手,虽然临来皇宫前,自己再三严令手下人饮酒浅尝即止,一旦饮酒过量,汉军来袭,后果不堪设想,考虑喝酒一上头,就非人力所能控制,一念于此,他在席间一直坐立不安。

    郅支单于挥手笑道,“去吧!”

    “谢主上!”兰希律恭敬一拜,穿过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大步而去,郅支单于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阴寒。

    ……

    走出皇宫。

    夜色漆黑如墨,幽暗的苍穹不见星月,兰希律深吸一口气,刚在在席间实在太过压抑,想起郅支单于皮笑肉不笑的阴忍语调,直到现在才透出口气来。

    汉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是至理名言,兰希律回头望一眼皇宫,心里突然有个奇诡的感觉,感觉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仰看这座气势宏伟的堡垒。

    这种念头一闪而逝,却让他心里隐隐不安,他加快了步伐,还没接近城门,就听一窜凌乱的脚步声扑面而来。

    一队守城的卫兵发了疯似狂喊着的冲了来,差点把兰希律撞倒在地。

    还没等兰希律开口发问,那守卫猛然一顿狂叫,“火!火!木城着火了!”

    兰希律脑袋轰然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一脚踢开那个守卫,跑到城头,举目一看,整个人都僵住:

    两重木城,已是火光冲天,汹涌的热浪让伫立城头的他几乎窒息。

第一百八十章 一火两城() 
一把火将郅支城外的两重木城烧了个干干净净,更让兰希律(兰希礼改为兰希律)伤心欲绝的是,他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手下500名弓箭手,有近一半人因醉酒死在这次突如其来的大火中。

    他木然伫立城头,久久未动。

    ……

    “燕兄!你这把火实在是……”陈汤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此刻的兴奋心情。

    天色已近凌晨。

    暗绿的草原与黛青色的天边融为一线,风依旧透着凉意,吹得军旗猎猎作响,然而陈汤心头火热得就像要沸腾。

    “晚上没有星月,多亏了巴图尔和马努商队的弟兄帮忙,为了不被城上的匈奴人发现,大家是一路爬着过去,膝盖都磨破了。”燕幕城感慨地说道。

    陈汤掀开燕幕城的下摆,发现燕幕城的膝盖果然磨得看见皮肤。

    “等此城破过后,我为这些商队的好汉庆功!”陈汤拍了拍燕幕城的肩膀。

    “你别激动,小心你的伤。”燕幕城抚住他的手,笑道。

    “不碍事,好消息是最好的良药。”陈汤哈哈大笑,感觉自己又生龙活虎。

    “好哇,以后受了伤不用来我治,让好消息替你治。”背后传来一个幽怨的女声,紫月曼款款站到他二人跟前。

    陈汤尴尬地抓抓后脑勺。

    “既然消息能治好你的病,我就再给你一个好消息。”紫月曼一字一顿道,“你弟弟陈风醒了。”

    陈汤瞬间跳了起来,喜形于色,几乎把舌头吼出来,“你是说他没事了?”

    “对,能醒过来他就能活下来。”紫色曼笑意盈盈,突然发出尖叫,陈汤猛然给她跪下,昂首看着她,“你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亲受陈汤一拜!”

    紫月曼慌忙伸手去扶,可陈汤纹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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