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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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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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剌思翰本以为唐廷会将整个葛逻禄部交给他,谁知政事堂再次玩弄“以夷制夷、大小相制”的手腕,将葛逻禄部一分为二,让蠢笨如猪的谋剌逻多继任大叶护,自己只得了个小叶护。

    虽心有怨念,但谋剌思翰将之掩藏到内心最深处,不令任何人察觉。他也考虑过伺机暗杀谋剌逻多,将葛逻禄部合二为一。

    可安西都护府的封常清提前动手,将谋剌逻多及他执掌的葛逻禄兵马拉到安西军麾下。北庭都护府的王正见则牢牢掌控着素叶水北岸的沙陀部族,将两部葛逻禄分隔开来。安西军与北庭军的举动或许只是为了与河中军争夺碛西部族的控制权,却在无形中断绝了谋剌思翰雄心壮志,令他如芒在背、不敢轻举妄动。

    那时河中军初建,拓枝城百废待兴,阿史那旸也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毕竟之前整个葛逻禄部都归安西军调遣,封常清之举倒也说得通;沙陀族本部在伊州蒲类海,归北庭军管辖。即便口水官司打到长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李林甫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可能为阿史那旸冷落高仙芝;东宫更是铁定会为王正见出头,支持北庭军将势力蔓延到素叶水谷地。

    为了与哥哥抗争,谋剌思翰毫不犹豫选择投靠阿史那旸,任由河中军抽调葛逻禄勇士,并主动进贡大量马匹和牛羊供河中军调配。阿史那旸投桃报李,奏请圣人和政事堂任命谋剌思翰为河中长史,并视其为仅次于李定邦的心腹。

    与之共事三年,谋剌思翰逐渐察觉到阿史那旸所谋极大,区区一镇节度绝非其仕途终点。待圣人欲图封边将为王的消息传出,谋剌思翰以为他摸清了阿史那旸的心志。而阿史那旸也果然派其担任朝集使入京觐见圣人、四下活动。

    在长安城中,谋剌思翰四下拜谒权贵,不仅见了李林甫,还经阿史那霄云引荐拜会了如日中天的杨国忠。此时谋剌思翰愈发确信,阿史那旸淡泊的伪装下隐藏着炽热的逐利之心。

    在长安城中,谋剌思翰还收获了意外之喜,那就是从杨家的弘农阁购买了几罐猛油火。怛罗斯大战时,烈焰焚天的猛油火和连环冲锋的大唐骑兵都令他心动不已。连环骑阵他令人演练多时,已初见成效。无奈王正见对猛油火视若珍宝,绝不轻易送人,导致谋剌思翰徒有羡鱼情、可望不可即。

    花重金从弘农阁买的猛油火的确是真品,可葛逻禄部中的工匠也就是能锤打些平常使用的兵器,根本弄不懂猛油火是如何调配成的。谋剌思翰暗中不断招揽能工巧匠,但始终未曾破解猛油火的奥秘。不过他并不着急,曲折的人生经历告诉他,永远都是有耐心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节帅之心德厚流光,某佩服之极。”窦屋磨诚挚叹道。

    怛罗斯大战后被阿史那旸选中担任判官,窦屋磨并不太惊讶,毕竟拔汗那国作为河中之地对大唐最为忠贞的属国,肯定会受到大唐河中节度使厚遇。窦屋磨只是有点意外,本以为阿史那旸会请父王在河中军担任官职,却不料他会选中自己。

    担任判官以来,窦屋磨格外用心。他不仅积极参赞军机,更广泛研习河中军方方面面的规章制度。亲眼见河中军从无到有,日渐走上正轨,窦屋磨终于弄明白为何拔汗那军屡战屡败。

    大唐强军,从选拔到训练、从兵器到铠甲、从战马到车辆、从器械到辎重、从旌旗到金鼓、从扎营到巡逻,每一步都有规章可依,每一处都精益求精。与河中军相比,拔汗那等昭武九姓的军队不过是群游兵散勇会在一起,进如鸟聚、退如兽散,多凭本能进退,唯知为财帛而战,如此兵马对上大唐精兵,确实是不堪一击。

    将拔汗那军与河中军对比后,窦屋磨又琢磨起艾布?穆斯里姆帐下的呼罗珊骑兵。怛罗斯大战时,窦屋磨对来去如风、聚散自如的大食骑兵又怕又敬。大致明白唐军因何强大后,窦屋磨也找到了呼罗珊骑兵力量的根源。

    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 
呼罗珊骑兵之所以能征服吐火罗、横扫昭武九姓,表面看是因为马快刀利,但若细细思之,就会发现呼罗珊骑兵最令人畏惧却是其死战不退的狂热。

    无论面对多少敌人,呼罗珊骑兵都勇于挥刀厮杀,即使战到一人一马也绝不会放弃。在怛罗斯之战前,窦屋磨还从未听闻呼罗珊骑兵在对敌时后退过。

    回思怛罗斯之战,呼罗珊骑兵虽被安西军的陌刀和硬弩所阻,却如潮汐般反复冲杀,毫不气馁。北庭援军抵达时,鏖战近一天的呼罗珊骑兵依然能够迎着烈焰发动一往无前的冲锋。若非葛逻禄部倒戈,导致形势剧变,唐军的死伤应当会更为惨烈。放眼河中,能与大唐争锋者,唯有大食。至于呼罗珊骑兵为何能如此狂热好战,窦屋磨却还没有寻找到答案。

    弄清唐军与大食军强大之本后,窦屋磨征得父王同意,开始在自己帐下兵马中更改兵制,推行唐军律法。同时,为淬炼士卒,窦忠节也同意阿史那旸抽调大量拔汗那国青壮加入河中军。他们与剽悍的葛逻禄人一起构成河中军的主力,而河中军的骨干则是来自大唐腹地的长征健儿。

    窦屋磨相信,待在河中军服役的拔汗那士卒返回家园时,拔汗那军的战力必将傲视昭武九姓。因此,窦屋磨对善于练兵的阿史那旸是发自肺腑地敬佩。

    “哎呀,节帅,你一不图封王二不图拜相令某佩服,可某还盼着靠军功返回长安呢,节帅可别忘了。”鱼朝恩有点焦急。

    他四处钻营终于抓住担任河中监军的机会,千里迢迢来拓枝城吃苦,不就是盼着靠军功衣锦返京吗?圣人已老,高力士作威作福的日子快到头了。一旦太子继位,内侍省就是一番新局面,鱼朝恩离京前已经和东宫内侍李静忠搭上线,还等着日后出人头地呢。若阿史那旸无意功名,自己的一番折腾岂不是白费?

    “鱼监军,节帅苦心孤诣三年,方将河中军练为可战之兵。今日邀突骑施部相会,可不是为了闲聊风月。”许久未言的李定邦一开口,就将众人之心拉回当下。

    “如此甚好!”鱼朝恩咧嘴而笑,笑了数声后忽然疑道:“节帅约忽都鲁会面,莫非是要逼他投降?”

    回应鱼朝恩疑问的是如雷的蹄声和大地的震动。

    “来了!”眼神锐利的高舍屯起身一望:“嚯,忽都鲁的阵势可真不小!”

    小河北畔草原上,一线骑兵跃然而出,呼啸而来,如狂潮巨浪奔涌不停,滔天气势似乎会将挡在前进路上的所有敌人全部撞成粉齑。数千名披挂大食铁甲的突骑施骑兵策马奔腾到距离河流百余丈远时齐齐勒马止步,飞速列成两块堂堂正正的森严方阵。

    方阵之间留出一条十余丈宽的通道,十几辆四**马车飞驰而出,卸下大量的木材、皮毡、地毯、丝绸和桌椅。数百名突骑施壮士紧跟在马车后面,手脚麻利地在河北岸立起一杆大旗,旗帜上一头耀眼的金狼迎风张牙舞爪,似乎在向南岸的河中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炫耀武力。大旗之下,突骑施人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帐篷。从框架看,这顶帐篷显然硕大无比,不亚于碎叶城中谋剌逻多的大牙帐。

    “金狼旗!”谋剌思翰长眉一挑:“当年突骑施部的金狼旗笼罩河中之时,我们葛逻禄人也不得不向其屈服。”

    “突骑施部的甲胄是缴获大食骑兵的,坐骑也多是大食马,行军布阵却有几分大唐风范。”窦屋磨从突骑施骑兵的兵械和阵列上看出点门道。

    “天哪,忽都鲁怎么带了这么多人?突骑施部已强大到如此地步!”突骑施骑兵毫不遮掩气冲霄汉的杀气,吓得鱼朝恩胆战心惊。

    “军容齐整、铠甲鲜明,倒有几分可观之处。”李定邦虽稍微有点诧异突骑施部的突飞猛进,但他自信可率一千陌刀兵一鼓作气而破之。

    “节帅,三年来突骑施部不断西扰大食、北掠狄戎,兼有连贯东西商道之富,羽翼已丰。”高舍屯冷静审视突骑施人的实力,面有忧色:“本以为碎叶城破后突骑施人将一蹶不振,不料天不灭之,如今竟复有崛起之势。”

    “高副使,汝是担心某养虎为患吗?”阿史那旸笑问道。

    “不敢!”高舍屯摇头否认:“忽都鲁趁乱占据怛罗斯城,大肆聚拢族人,实力急增。待节帅上任时,河中军草创,确实无力征讨之,只好以怀柔羁縻为上。好在忽都鲁也有自知之明,虽拥兵自立,却从未南下侵蚀拓枝或东进碎叶。”

    “某本也无心征伐突骑施部。”阿史那旸道:“如此雄壮兵马,收归麾下岂不妙哉!”

    “移拔可汗因我军而死,忽都鲁岂会轻易放弃前嫌?”高舍屯觉得阿史那旸的打算有点过于乐观。

    “碎叶之战时,移拔若愿归降,以圣人的性子,必会在京城厚待之,忽都鲁和真珠郡主也会团聚于长安。无奈移拔一代枭雄、心高气傲,宁愿自刎也不肯投降。此乃其咎由自取,非大唐将士之罪。忽都鲁被大食人利用,心中恨意难平。若某邀其同击呼罗珊,想来他不会拒绝。”阿史那旸成竹在胸。

    “征伐呼罗珊?”高舍屯首次听闻,颇为震惊。

    “出征谈不上,不过营中练千日、不若沙场战一天,百战雄师从来都是靠刀枪临身的厮杀和血污覆面的恐惧打磨而成的。当年大食骑兵多次渡过乌浒水东犯河中,而今我军也要越过乌浒水去见识一番呼罗珊的风土,敲打一下贼心不死的艾布?穆斯里姆。”阿史那旸豪气干云:“高副使,康居军可敢担任此责?”

    “有何不敢?”虽对阿史那旸有诸多猜测和怀疑,但说到为国出战,高舍屯从来都不畏惧。

    “若突骑施部从北进军,康居军从南骚扰,黑衣大食必不好受。用兵不需多,康居军出动一两千轻骑即可,其疾如风、侵掠如火,快进快出,不必贪功。”阿史那旸心中早有定计。

    “节帅,白衣大食与黑衣大食相持不下,我军为何要介入其中?”高舍屯有点琢

    本章未完,请翻页)磨不透阿史那旸的用意。

    “高副使,据我军斥候打探的情报看,艾妮塞公主归国后,白衣大食虽大力整备军旅、征调士卒,甚至借鉴北庭军编练出一支专门用以突阵的连环铁甲重骑,可倭马亚家族民心已失,各地骚乱不断,与黑衣大食交战也败多胜少,不过是在勉力维持。若我军不暗中襄助,恐怕数年后黑衣大食将摧枯拉朽,攻下大马士革。”谋剌思翰精通大食语,对大食内战的刺探由其负责。三年间,河中军沿着杜环开辟的路线,派出不少斥候混在商队中,密切关注大食内战。

    “多谢谋剌长史赐教!”高舍屯神色不豫,因为他发现谋剌思翰早已知道阿史那旸的军略。

    “高副使言重了。”谋剌思翰岂会不知高舍屯的心意:“其实骚扰之计是某的一点浅见,前些时日刚告知节帅。”

    “原来如此。”高舍屯面色稍霁。

    号角呜咽、马蹄铮铮。

    河中高官闲聊之际,突骑施部的大帐已然搭好,金黄色的华丽丝绸覆盖帐篷上,彰显着忽都鲁的雄厚财力。大帐里摆有素叶居精雕细刻的高式桌椅和如意居灿烂耀眼的玻璃酒具,镶着金边的高脚玻璃杯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无声地向众人宣告,突骑施部对长安城中的风向一清二楚。

    数十名芳菲妩媚的突骑施少女捧着托盘婀娜而出,上面堆满瓜果、美酒;更有数十名青年儿郎将当场宰杀的羔羊洒上香料,放在篝火上炙烤。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立即将空旷的草原变成招待贵宾的酒宴。

    气宇轩昂的突骑施特勤忽都鲁在附离亲卫的簇拥下,骑着金狼驹从阵后奔出。万夫长苏鲁克则紧紧护卫在他的身边。

    “阿史那节帅,请!”面色沉稳的忽都鲁驱马来到河边纵声邀请道。

    李定邦望了眼阿史那旸,见他点头默许,遂高声令道:“河中轻骑,向前!”

    一声令下,三千河中骑兵齐声催马而动,缓缓向前压去。河中轻骑战马的步伐并不快,一眼望去比突骑施骑兵呼啸而至的壮观场面似乎少了点气势,可齐整有力的节奏产生的威压却让附离亲卫也暗自心惊。

    不多时,最前列的河中轻骑就到了小河南畔,可李定邦却并未下令止步。河中军的骑兵面不改色,当即策马踏入河水之中。夏日小河水流暴涨,最深处可没到马腹、打湿马镫,却无法阻止沉毅果敢的轻骑兵。

    待最前列的河中轻骑上岸时,他们的裤脚和战马都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可并无一人勒马整装,而是继续以不变的步伐向前压去,如同一群毫无知觉的石像。

    数名附离亲卫被对方的气势震骇,忍不住伸手摸向腰间的弯刀,却被苏鲁克挥手制止。位于最前方的忽都鲁更是一动不动,毫不在意河中轻骑带来的冲击。附离亲卫见特勤如此镇定,纷纷挺直胸膛,正面直视越逼越近的河中骑兵。

    两支骑兵一静一动,都在无声地向对方示威。

    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四() 
“止!”李定邦一声令下,越过小河的所有河中轻骑应声而止,此时两股兵马之间只隔三丈来远,对骑兵而言已经是短兵相接、白刃见血的距离。{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可?乐小?网

    “忽都鲁特勤,怛罗斯战后一别,不觉已三年。君如临风玉树风华更茂,吾若挂霜秋叶日益凋零。岁月催人,果如是乎?”阿史那旸驱马穿过轻骑阵列,潇洒自如地拱手寒暄。

    “阿史那节帅当年率北庭重骑躐大食军阵,雄姿英发、所向披靡。今日一见,节帅风采不减当年!”忽都鲁斟酌言辞,应答文雅。此时他特别感谢妹妹从庭州和长安送来的一箱箱汉人诗书,使得他可以从容应对阿史那旸如诗如赋之言。

    “特勤谬赞,某老矣!君如朝阳蒸蒸日上,吾乃夕阳沉沉将西,岂可同日而语。”阿史那旸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忽都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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