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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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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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些不舍,但鲜于向还是立即按照杨国忠的要求,迅速上表,以“才具不足,难荷重任”为由,请求辞去官职,并大力举荐杨国忠接任。

    奏章刚报上去十余日,圣人的旨意就抵达益州。一切皆如杨国忠所愿。

    好在虽然没了剑南节度使的职使,鲜于向从三品的品阶和勋位均不受影响,依然是披金挂紫的大唐重臣。

    接过诏书,鲜于向忽然觉得,深居大明宫的圣人,似乎已经成了杨国忠手中的傀儡了,国之名爵公器,似乎也尽由杨家说了算……

    鲜于向想起“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这首流传于蜀中剑南的民谣,无比感叹。

    数年前鲜于向赶赴长安参加元日大朝会时,已经见识了五杨的煊赫。他以为那已经是日上中天了。而如今看,杨家的富贵还远远没有达到顶点。

    和诏书前后脚到的,还有杨国忠的私函。信中杨国忠要求鲜于向尽快进京,说有要事相商。

    在信的末尾,杨国忠还特意写道:“仲通兄万勿留恋剑南一隅,中枢朝堂,必有阿兄施展之地。”

    见杨国忠如此恳切,鲜于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不快也不翼而飞了。他草草和剑南节度副使知留后事崔圆交接后,立刻轻车简从,奔赴长安。

    杨国忠虽就任剑南节度使,但他身上职使有四十余项,轻易不能离开长安。因此,实际在剑南道主持大局的,就是知留后事的崔圆了。

    在路上急行三十余日,鲜于向终于抵达长安城外。他本打算直接进城拜见杨国忠,却在昨日收到杨国忠派人送来的口信,说明日午时初刻,约他在西郊刘家村的若兮客栈一见。

    虽不知杨国忠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但鲜于向还是依约向刘家村赶去。

    只是不料昨晚北风忽起,今日一早即飘起了雪花。雪虽然不大,却越下越紧。鲜于向担心迟到,不免有些着急。此时此刻,他可不敢让杨国忠久等。

    “阿郎,到了!”机灵的随从没有再称呼“节帅”。

    鲜于向披上狐裘,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漫漫风雪之中,只见一面蓝色的酒幌随风飘荡,上书四个略显娟秀的大字:“若兮客栈”。

    (本章完)

    。。。

第七十八章:雪落长安故人来(二)() 
客栈居于官道北侧,位置甚佳。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后面隐隐有片房屋,想来就是刘家村了。

    “风雪贵客至,不胜荣幸!”客栈外车马喧嚣,早已惊动了店家。一名年约三十的少妇在两名伙计的陪伴下,走出客栈大门,肃拜笑道。

    “敢问娘子,此时店内可有客人?”随从问道。

    “时日尚早,风冷雪紧,贵客是鄙店今日的开张生意。”少妇温文尔雅地回道,身上并无半分铜臭气,反而有些书香。

    随从对少妇不同寻常的应人接物风度略感惊讶。他微微一愣,旋即问道:“店内可有雅间?”

    “二楼共有大小六间……”少妇对自家小店了若指掌。

    “全包了!”随从不待少妇说完,从腰间掏出二十枚庭州银币,交到伙计手中:“二楼雅间我们全包了,请勿再许他人上楼。”

    两年前,庭州城内忽然开始流行一种仿照粟特银币制造的精致银币,一枚大约价值一贯铜钱。

    庭州银币虽非官府铸造,却分量足成色佳,很快就被丝路行商们接纳和使用。

    剑南道远离丝路,使用的虽少,但像鲜于向这样的达官贵人,早已习惯出门带庭州银币了。

    “不需那么多!”少妇接过银币后,算了算,拿出八枚,交还给随从。

    随从第一次遇见如此不贪小便宜的店家,不禁愕然。

    “敢问娘子,那酒幌上的店名有悬针垂露之异鸾舞蛇惊之态,却又娟秀轻灵,可是娘子的墨宝?”鲜于向也发觉少妇行事不凡,开口问道。

    “多谢贵人谬赞!小女子不才,少时跟随家父学过几日书法,倒是能写自己的名字。”少妇甚是谦虚。

    “不料娘子家学深厚,令人赞叹!”鲜于向抚须赞道。他家资雄厚,为蜀中富豪,虽不精通文墨,却也见多识广,能说出一二来。

    “只是为何不见娘子的夫婿?”鲜于向一边向店内走,一边好奇问道。大唐虽不禁女子出行,却也甚少有少妇抛头露面操持生意的。

    少妇脸色一凝,缓缓答道:“南疆起干戈,良人被抽中赴剑南道服兵役了。不得已,妾身只好当垆卖酒贴补家用。”

    鲜于向老脸微红,不敢搭话。

    “妾身开店时,常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讲剑南战事。有人言剑南军节节胜利;有人却说吐蕃与南诏狼狈为奸,鲜于节度使兵败太和城。妾身见识浅薄,难辨真伪。见贵人有蜀地口音,婢女又着南疆服侍,想来是从剑南来的。不知贵人是否清楚其间真伪。”少妇甚是聪敏,从鲜于向一行的口音和服饰中些端倪。

    “呃……”鲜于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和城外西洱河畔,死伤遍地的唐军尸首,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一幕。如今直面士卒亲属,想到少妇的丈夫十之八。九已葬身南疆,他更是满心愧疚,哑口无言。

    “店家,某等皆是蜀中平民,不知军国之事,请勿再问!”随从见鲜于向尴尬,急忙解围。

    少妇挑眉,飞快瞥了眼鲜于向一行的车马和装饰,明知对方是在说假话,但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贵人,里面请。”少妇淡淡说道。伙计们连忙上前帮忙,将车马拉进客栈的院子里。

    因地处长安城西郊,客栈的院子甚是广阔,有数进院深。前院正中的二层阁楼是客栈正堂,两侧厢房则是厨房和仓库。中院则是马厩和伙计休息所在,后院才是东家自己的居所。

    精细的随从们谨慎地将车马拉进中院不起眼的角落,生怕被人之后,他们留了两个人在客栈门口徘徊等待。

    鲜于向的随从们都是从蜀地和剑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他们均未察觉到,从数日前开始,就有人如魅影般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当鲜于向进入二楼雅间休息时,那道魅影借助飞爪和绳索,悄然跃到客栈正堂屋顶的后坡之上。

    魅影披着白袍,蹑手蹑脚来到鲜于向所在雅间的上方,潜伏下来,渐渐与越积越厚的雪花融成一体。

    北风凌冽,不住地往白袍缝隙里钻,那人却纹丝不动,如同在房顶上生了根一般。

    过了许久,东边的官道上传来嘚嘚马蹄声,然后就是咚咚上楼梯的声音。

    白袍人悄悄抽掉一片瓦,小心翼翼向下望去。只见有位衣着华贵的年轻郎君,带着名身着道袍留着八字长须的中年人,走进了鲜于向的雅间。

    白袍人正要专心偷听,却听附近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响动,仿佛是有只不怕冷的小野猫,冒着风雪出来觅食。

    白袍人耳聪目明,从咆哮的北风中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便轻轻将瓦片放回,然后缓缓移动到屋脊之后,抬眼观望。

    只见西厢房屋顶上,有道纤瘦的身影猫着腰,借着风雪的掩护来回探寻,似乎在寻找一个最适合远眺的位置。

    “应当是位十三四的小娘子。”白袍人目光如电,透过风雪依然大致辨识清了对方的性别和年龄:“难道她是冲着我来的?有什么地方露马脚了吗?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身姿有些熟悉……”

    正迟疑间,西边隐约传来辚辚车辙声和人马喧嚣声,西厢房上的小娘子背影抖动,似乎有些激动。白袍人当即意识到,小娘子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远处的车队。

    见小娘子与己无碍,白袍人怕耽误正事,急忙谨慎地退回原处,抽出瓦片,继续偷听。

    风卷碎玉雪笼原野。

    一杆大旗忽地刺破雪幕,如号令千军万马的军旗迎风招展。

    长方形的旗帜以红色为底色,在风中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

    旗帜正中,两片金黄的银杏叶柄茎相交,簇拥着一柄黄色古剑。

    大旗飘飘骏马咴咴。

    黑压压两排肃穆庄重的骑士,从漫天飞雪中跃然而出。

    这些骑士中,既有汉家儿郎的身影,也有些藩人武士。他们虽然并未披甲,也不曾携带马槊等长兵器,浑身上下却依然散发出久经沙场的精悍之气。

    骑士中间,十余辆四**马车逶迤而来。骑士胯下的骏马和拉大马车的挽马,都身高腿长神骏无比。

    居中的几辆马车旁边,更是有匹毛色赤红的宝马良驹,它如火热的火炭一般,在白皑皑的天地中格外显眼。

    赤红驹后面,还跟着数匹骏马,黑紫黄白,各色尽有,令人惊叹。这几匹骏马鞍鞯齐全,马鞍上却空无一人,想来主人正在马车之中避雪。

    “素叶镖局!”在若兮客栈门口迎客的伙计们眉开眼笑道:“大生意来了!”

    两年前,庭州忽然出现了个新玩意,叫做“镖局”。

    人人皆知,丝路行商利润之高令人咂舌。可丝路上的马匪盗贼也最多,因此每个行商都得雇佣武士,以保平安。

    可之前的雇佣武士鱼龙混杂参差不齐。更有甚者,有些武士其实就是马匪假扮的。

    庭州的素叶居不知怎的,竟然在北庭都护府的支持下,创办了镖局。

    素叶镖局为行商提供武力保护,根据货物的价值路程远近和难易程度抽去相应佣金。若是因镖局原因导致行商财货损失,他们将提供相应赔偿。

    素叶镖局中的武士,多是北庭安西等军中因轻伤退伍或年龄较大退役的士卒。

    他们不仅接受过战阵考验弓马娴熟,更难得的是,人人都有经北庭都护府核验过的户籍,身家清白。

    由于素叶镖局武士战力惊人,更有北庭河中等军提供明里暗里的协助,西北丝路上的马匪很快就尝到了厉害。

    各路马匪们也试着携手合作,共同打击耽误他们“生意”的素叶镖局。可面对经过堂堂之阵的北庭安西精锐,一团散沙的马匪们毫无招架之力。

    马匪们不仅没有击垮素叶镖局,反而陆续被镖局的武士剿灭了不少。至此之后,马匪们见素叶镖局的大旗就望风而逃,再不敢动什么坏心思。

    来往丝路的行商们则纷纷与素叶镖局签订契约,接受镖局的保护。而镖局红底黄叶宝剑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素叶镖局行事规范买卖公平,深受沿路客栈喜欢。因此,当伙计叶镖局的旗帜时,笑得嘴都合不拢。

    “娘子,大买卖!大买卖!”伙计乐呵呵地对闻声出门的简若兮喊道。

    “今日风雪大,却挡不住喜事来。”简若兮已经从打听不到丈夫音讯的郁闷中走了出来,为生意的红火而开心。

    车马喧喧,停在了客栈门口。简若兮笑语盈盈地站在门口,等候贵客临门。

    简若兮并不畏惧那数百名威严的骑士,既因为素叶镖局名声甚佳,也因为她能察觉到对方凛然不可冒犯的背后并未隐藏恶意,还因为她身处天子脚下大唐腹心,自有番底气。

    一辆四**马车停在了客栈正门口,车厢门打开,一位十七八岁穿着锦缎大氅打扮端庄秀丽的婢女最先走了下来。大氅上绣着数朵傲雪凌霜的腊梅,在风雪中格外秀丽。

    简若兮凝目打量了一番,从婢女的衣着中朱门权贵家的底蕴。

    婢女下来还未站定,马车里就钻出一位十四五岁身披狐裘腰悬横刀眼睛黑亮的小郎君。

    小郎君的衣着甚是简洁,并不像长安城中富贵郎君那般名贵和奢华。可简若兮还是从狐裘的针脚细节,郎君身份不凡。

第七十八章:雪落长安故人来(三)() 
简若兮本以为小郎君会如娇生惯养的权贵子弟一样,扶着婢女慢慢走下马车,不料小郎君麻利一跳,直接在细密如织的风雪中站定,静候于马车一侧。

    “咦?难道小郎君还不是马车中身份最高的人吗?可从他自若的神情郎君绝非仆役之流。”简若兮有些诧异,不明白自己哪里眼。

    很快,简若兮就知道了答案。

    小郎君下来后,车厢里又有位十一二岁的小娘子探出了头。虽未娘子的容貌,可那满头可爱的小辫子让简若兮觉得,小娘子应当是来自西北的突厥族人。

    小娘子的动作不似小郎君那般英武,她伸出手,扶着小郎君的胳膊,款款走了下来。

    小娘子的脚刚踏上地面,就有位精干的藩人武士若鹞鹰般翻身下马,手按弯刀,像寺庙里的护法金刚,守在小娘子身旁。

    那藩人武士的年岁也不大,大约摸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可站在小娘子身边时,神情却分外严肃和认真。

    他显然十分在意小娘子的安危,可对于近在咫尺的小郎君,藩人武士却连愿多。

    “敢问娘子,此刻可有酒饭?”简若兮正在琢磨小娘子和小郎君的关系,有位黑脸武士忽然闪到她面前,施礼问道。

    “午时时分,自然有饭。”简若兮不知黑脸武士是怎么冒出来的,吓了一跳。

    “店家莫怕,我夫君就是这般鲁莽。在下给你赔个不是。”黑脸武士身后,一位英姿飒爽腰挂长剑的年轻少妇走上前来,爽朗笑道。

    少妇背后,有位奶娘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风雪交加,婴儿却在襁褓中睡得正香。

    简若兮此时才发现,自己方才为小娘子和小郎君所吸引,忽略了其他马车里下的人。

    “无妨。”少妇的彬彬有礼让简若兮心头一暖:“只是方才有客人包了二楼的所有雅间,恐怕诸位只能在楼下大堂用餐饭了,不知是否妥当?”

    黑脸武士略一迟疑,扭头向后望去,只见小郎君笑道:“王勇叔叔,我们就是简单吃点,一会儿还得急着赶路,楼上楼下没什么区别。”

    “多谢小郎君体谅!”简若兮本有些担心出身高贵的小郎君会不乐意,不料他竟如此随和,顿时松了口气:“贵客里面请!”

    简若兮引着小郎君和小娘子向客栈里走去。两位少年男女边走边聊,形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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