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才落,旁边一个愣头青小姑娘立刻大声说,“这丫鬟当我们大家是眼瞎不成?没看到她小姐的手吗?明明就是想掌掴人的架势,亏她有脸睁着眼睛说瞎话,瞎掰呢!唔唔唔……”
话才说完,立时被她身边的妇人捂住嘴,妇人还小声警告她,那小姑娘才不再挣扎。
季芳宜主仆一个俏脸通红,不知气的还是恼的,一个是脸色惨白,她没把场子圆过去,还让主子成了众矢之的,等下回府,也不知她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丫鬟不知道,等会回府的路上出了事,季芳宜哭都来不及了,根本顾不上收拾她了。
天宝坊的侍女笑嘻嘻的上来打圆场,“唉呀!真是对不住啊!季四小姐,您方才挑的花簪拿来了,真是对不住,我来得太迟,惹得您不快了!您大人大量就饶我一回吧?”
边说边笑着把季芳宜让到一旁的桌位去,季芳宜也不是傻的,顺着她的话,娇嗔道,“都怪你,来得这么慢,我等得都快睡过去了。”顺势还打了个呵欠,表示她刚刚是抬高手是想提神,才不是想打人呢!
但在场的不论客人还是侍女,谁看不出来她的本意呢?
不过见人家天宝坊的侍女都出来圆场子了,她们不好说什么,只是互相使了眼色,心说,这平亲王府的四小姐脾气可真大,同是庶女,却仗着自己是长姐,她娘是侧妃,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掌掴妹妹,这种媳妇她们可不敢要。
她们不敢要,也不想自己亲戚家有这种媳妇,回去后,就忍不住大肆宣扬了一番,就在季芳宜不知道的时候,竟成了京城最不受欢迎媳妇人选的第一名。
等她嫁到高家,出门应酬时得知自己竟然有这名号,气得不成,可能怪谁?这苦果全是这时她自己做来的,怨不了人。
便也是因此,她在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高家虽是如愿和平亲王府结了亲,但并未成功将平王拉拢过来。
甚至还因为高家算计季瑶深一事,被商少堡主一状告到老丈人那,平亲王气得把顾侧妃母女修理了一顿,连带着顾侧妃所出之子都吃了挂落。
宫里高贤妃直到这时方知,原来人家季瑶深早就订亲,娘家大嫂却不告诉她,让她以为季瑶深未订亲,自家侄子娶她,还算是她高攀了,毕竟是外室所出的庶女,她侄儿虽不学无术,可好歹是嫡子,娶她,是委屈他了呢!
谁晓得,人家未婚夫虽是江湖人,可好歹年轻有为,比她侄子那纨绔强可强多了!
再说了,人家亲自上门求娶,端的是真心实意要和季瑶深做夫妻的,不像自家是要算计人家,拉拢她父亲,两相比较立见高下,高贤妃是宫中妃嫔,身份虽高贵,可到底是妾,只不过她的丈夫是皇帝,要和她共享丈夫的女人多如牛毛,就是宫中略生得平整的宫女,也难免心生绮念。
因此她对宫外寻常夫妻很羡慕,因为那是她求而不得的平凡日子,便是因为这般,她大嫂再度进宫,请她帮忙收拾季瑶深夫妻时,她才会断然拒绝,倒是没想到她大嫂还硬气了一回,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不再进宫,让她难得过上了好一段平静日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季芳宜挽着上来解围的侍女的手臂,到一旁的八仙桌坐下。
季家姐妹去看过首饰,陆续回来桌边坐下,她们人来得多分了两桌才够坐。
季瑶深请天宝坊打造的嫁妆已经好了,掌柜知她过来,原是想拿来给她瞧瞧,若有不满意的地方,趁早改了,可得知季家姐妹跟来,便打消主意了。
再得知季家四小姐针对季瑶深口出不逊,掌柜心说幸好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没贸然把季小姐订的首饰头面拿过来。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找事的季芳宜也不提。
“听说妹妹和天宝坊的东家交情颇深,就不知妹妹出嫁时戴的头面和花冠可是在天宝坊打造的?可否让我们姐妹先睹为快啊?”
“确实是请天宝坊的师父打造的,不过还没做好呢!”季瑶深面上浅笑,心里却骂翻了,这个季芳宜什么时候才肯消停啊!
“妹妹的婚期就要到了,怎么这首饰还没打好?可别耽误了婚期才是。”季芳宜一派忧心忡忡好姐姐形象,看得在座季家姐妹都快吐了!真真是太恶心了!
她们怎么就从不晓得,四姐竟然是这么一个恶心人的人?
难道她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吗?亏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旁人都看不出她的心思来。
她们这些旁观者都看明白了,四姐她问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看季瑶深出嫁当天要用的头面和首饰,然后再开口讨要过去,就不知她怎么那么大的脸面,看到人家有什么好的宝贝,就抢着要。
她娘是顾氏的嫡女呢!又是府中掌家的侧妃,手里宽裕得很,她又嫁过一回了,手里有的钱,明知季瑶深不日就将远嫁,收了人家送的一套头面,她做姐姐的,难道不该回送一套吗?她偏不,还想着把人家出嫁要用的首饰头面要走,真是不要脸!
她们不知,季芳宜不只要抢季瑶深出嫁要用的首饰,更要抢她的未婚夫!
季瑶深是晓得顾侧妃母女的打算的,所以她一点都不想让季芳宜碰到自己的东西,那让她觉得恶心!
可季芳宜不晓得,她们母女的计划已经被季瑶深知道,更不知,商少堡主也知情,这会儿她正兴致勃勃的要求季瑶深,让店家把她出嫁要用的头面和首饰拿出来给她们看。
面上笑吟吟话说的很好听,她是姐姐,想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妹妹指点一二,话说得流畅,不过别说季瑶深不信,就是天宝坊的侍女也不信,就别说坐在一旁的季家姐妹,与那些客人们了。
因为季芳宜想借大家的言论,逼季瑶深入套,可惜的是,季瑶深笨得连套都不会钻,把季芳宜气得半死。
就在此时,季芳宜的一个丫鬟上前来,悄声在她耳边低语,季芳宜眉一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瞄了季瑶深一眼,“知道了,你去吧!”
丫鬟应诺退下,季芳宜看她退下,问众姐妹,“你们东西都买好了吧?这就打道回府吧?”
“也好,逛了一天了,大家也都累了吧?”比季芳宜略小的一个姐姐道。
大家纷纷赞同,其中年纪略小的,还顺势打起呵欠来,在丫鬟的扶持下起身下楼。
来到楼下,领路的侍女并没有带她们从大门出去,而是经角门来到长巷,季家的马车已经在此等候,众姐妹依序在丫鬟侍候下上车,护卫们上前包围住车队,然后起行。
车队缓缓驶出长巷,季芳宜这时才发现,刚刚来跟她回话的丫鬟没上车,刚刚那个说错话,害她丢了脸面的丫鬟也没上车,不过她也不以为意,侍候的人多着呢!少她们一两个也不会有事。
高家这厢已经等候良久,可是天宝坊和高家所在的坊区不同,且有段距离,把人带回来再成事,有点远,且有些不合情理,最重要的是,这事得闹大才成,否则事不好成。
带回家来,谁来捅出去,让众人皆知,平亲王府的十二小姐,和他们高家的少爷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呢?
是,高贤妃不知道平亲王早为季瑶深订亲,且婚期将近,但不表示高家人不晓得啊!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算计季瑶深,再说了,若此计能成,季瑶深的名声坏了,他们高家厚道,认下这个亏把她娶进门,日后还怕拿捏不住人吗?高大嫂怕儿媳妇出身高贵,自己拿捏不住,可又怕低娶,对儿子前程没帮助,所以不惜在婚前毁了儿媳名声,叫她还没进门就先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
因宫里有个生养了皇子的小姑子,高大嫂自进门就一直顺风顺水,公婆温和早就被她拿捏住,丈夫懦弱,更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所以她从没想过计划会不成功。
眼看着华灯初上,可小儿子还没有回来,饶是她再有自信,也难免也担心了。
“夫人放心,咱们琛哥儿最是怜惜人,这会儿怕是沉溺温柔乡里,拔不出腿啦!”
高大嫂听了心腹媳妇的话,并不开心,在她的世界里,不管是儿子、丈夫还是公婆,都应该以为她重,以为她中心,儿子都还没把人娶回来呢!就已经被狐媚儿媳妇给勾了去,这怎么能行?
要是娶回来了,岂不是就偏着老婆,不记得老娘了!
心腹媳妇见主子脸色愈发黑沉,嘴角微翘,她闺女儿在见琛少爷屋里侍候,琛少爷可说了,等他成亲,就把她女儿提上来当姨娘,为了女儿的前途,自然是不能让琛少奶奶还没进门,就得夫人欢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她闺女儿,还有她们一家的前程。
至于那还没进门的见琛少奶奶,人家出身高贵,是亲王女,就算是庶出,也比她们高贵,就算不得婆婆喜欢,有平亲王在,谁也不敢薄待了她,可她闺女儿却不然,要是失了见琛少爷的宠爱,还有夫人的看重,日后就算生了儿子,高家也无她立足之地。
高大嫂不知身边心腹在想什么,她只时不时的往外瞧,一晚上心神不宁得很,饭也用得不香,直到亥正时分,才有二门上的婆子来报,“见琛少爷回来了。”
“人呢?”
“在前院大厅,几位大老爷和少爷们都在,平亲王带了世子及几位爷都来了。”
高大嫂闻言大喜,这是成了啊!成了啊!否则平亲王怎么会来?只是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呢?现在都宵禁了!这要说亲,也得等到天亮不是,怎么会大晚上的就跑来?
二门上的婆子哪晓得因由,对高大嫂的问话是一问三不知,把高大嫂气了个仰倒。
还是几个儿媳得知家里来了贵客,纷纷过来请示婆母,要如何待客,高大嫂这才慌乱的更衣,并派心腹前往打听消息。
只是连派了三拨人,都不见回音,直把她给急得几乎要上火。
好不容易,才在子正时,见到高大老爷派过来的婆子,就见那婆子一上来就开口道喜,高大嫂喜不自胜,忙问,“平亲王是来说亲事的?”
“是啊!说的正是咱们家见琛少爷。”
“太好了!那可说几时成亲?”
“平亲王说了,快要年底了,家里还有一女早就订了亲要出阁,可四小姐毕竟是姐姐,不好落在后头,既知他二人两情相悦,他这当爹也不好拦着,所以就订在十天后吧!也好让咱们家收拾一下,好迎新妇。”
高大嫂听得高兴,完全没留意到,婆子说四小姐,可她身边的心腹媳妇却听清楚了,忙问,“嬷嬷方才说,咱们见琛少爷和平亲王府那位小姐两情相悦啊?”
“四小姐啊!平亲王说,再嫁从己,他这个当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允了!”
怎么,怎么是四小姐?不应该是十二小姐吗?
见高大嫂主仆都直勾勾看着自己,婆子却丝毫不惧,她是老太爷身边的人,被派来同高大嫂说这件事,也是因为高老太爷恼了,所以派她来敲打敲打的。
“就是四小姐没错,咱们见琛少爷和平亲王府四小姐在小院私会,被平亲王逮个正着呢!”
高大嫂闻言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倒是她那心腹媳妇听了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是季家四小姐才好,是她更好!她可是二嫁了,再加上是这样进得门,丢脸可丢大发啦!别说面子,连里子都没啦!日后看她怎么在自家闺女面前端正室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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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害人终害己()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黎浅浅已经起来练功,黎漱边指导她,边和坐在廊下的蓝海说,“我就跟你说了,等成亲前两天再搬过去就好,你急什么?”
“不是,那边宅子虽有管家在,可那人獐头鼠目,看了就让人不喜,也不知是宫里那位派来的,老是在我跟前说一些有的没的,哦,对,最常说的,就是你们一家子的婚事。”蓝海揉揉脸,颇无奈的对黎浅浅道。
“这个人真是宫里出来的?”黎漱不解的问,怎么会跑去跟蓝海说黎经时一家的婚事?眼睛却是盯着黎浅浅,“手,抬高些再挥出去。”等黎浅浅照办后,又问,“是不是比刚刚顺一点?”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才又转头问蓝海,“不能把他换掉?”
“行啊!可是谁知道再派来的,又会是什么样的?要是比这个更差劲,怎么办?所以我才想让棠儿早点搬过去,她是主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开罚。”
黎漱和黎浅浅师徒两一起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有他这样当爹的?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啊!蓝棠不日就要出嫁,那些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在她跟前装样子,反正过几天她就嫁出去了,只要熬过这几天,日子就好过啦!
与其让她早早搬过去,受那个闲气,还不如等出嫁前一天过去住就好。
“其实您大可直接和皇上说,您和我爹不熟,他那么大个人了,想娶谁就娶谁,不娶,也没人管得了他,毕竟,我祖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还有我哥哥们的婚事,我爹还在呢!谁能越过他,做这个主?他们跟你说这个,只是给您添麻烦。”
蓝海笑了笑,道,“皇帝每天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听我唠叨这些。”
“这您就不知道了,皇帝是人,他虽高高在上,可他一样有烦恼,要是他知道市井小民跟他一样,有着各式各样的烦恼,也许他对自己的烦恼就没那么愁了。”
蓝海若有所思。
“您自己也说过,这人心情不好,往往会影响到身体的健康,久病之人长期卧床不起,每天看到的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摆设,心情自然日日相同,若是能换个环境,心情就会不同,病情也会有所进展。”
蓝海失笑,“你倒记得清楚。”
“当然。”黎浅浅收功把剑交给春江,接过春寿手里的软帕子拭汗,又道,“其实皇帝每天都待在宫里,每天看到的就是那些臣工,一样的脸孔,一样的问题,日日不变,不一样的,只是换个地名而已,每天一睁眼,放眼所及,就是相同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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