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浅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倒是春江注意到了,多瞧了她好几眼,大太太本就气虚,被她一看更是感觉心虚,不多时就找了由头溜了。
黎二太太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柔柔弱弱的,不过黎浅浅知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黎老太太如今老是病,有一多半是拜她所赐,不过因为她表面功夫做的好,所以家里也没人怀疑是她暗中动手脚。
黎浅浅之所以会知道,自然是拜鸽卫们所赐,她之所以没让人揭穿她,为的是不想让黎老太太身体一好,就又开始作怪,鸽卫们其实也起到了防范的作用,没让二太太一气之下对老太太下狠手。
黎二太太笑嘻嘻的上前,向黎浅浅嘘寒问暖,黎浅浅脸上带着浅笑,对她的问话一一回复。
黎老太太半坐半靠在床头,她微眯着眼,似乎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待她看清楚黎浅浅的样貌时,忍不住惊呼一声,“鬼!”
黎大老爷脸都黑了!什么鬼啊!“娘,您眼花了吧?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黎老太太的情绪却很激动,黎浅浅歪着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黎老太太良久,黎大老爷看他娘情况不对,急急跳脚,派人去请大夫来,又要安抚他老娘,因为老太太的情绪太过激动了。
大夫曾经警告过,要是他娘老这么情绪激动,也不用再请他来了。
为什么老太太看到自己,冲口而出就是一个鬼字?
是自己长得像谁,而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喊?自己长得像谁?除了黎经时就是长孙氏了,还有谁?哦,不对,还有一个人,她还会像她爹的生母,那位早死的姨奶奶。
难不成她亲祖母的死,有蹊跷不成?
其实深宅大院里头,所有的女人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守着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和平共存?老太太是正室,进门时十里红妆,妾室呢?仗着男人宠爱,有些眼皮子浅的,就不把正室放在眼里了。
黎浅浅不知道,她那位早逝的亲祖母是不是也是这样,但看老太爷一死,她就立刻令她爹热孝中娶妻,成亲隔天就把人分出去,可见是恨毒了她爹,所以祖父一死,她就立刻把人赶出去。
至于让她爹热孝中娶妻,无非就是想断了他的前途。
就是嫡母之命,不得不从之,但在亡父热孝期成亲,不管起因为何,都会令人为之侧目,如要参加科举,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就不知她爹能健健康康长大,是黎老太太能力太差呢?还是老太爷护子心切,没能让她得逞?
黎浅浅心里虽然闪过这么多念头,可面上却丝毫未显,但因心不在焉,所以她也没发现,面前的黎二太太在听到黎老太太喊那声鬼的时候,脸瞬间扭曲了下。
倒是一直盯着她的春江发现了,她不由好奇的转头看黎老太太,她是看到自家教主才喊的那声鬼?还是因为看到黎二太太才喊的?
春寿就没那细心,她站在黎浅浅身后,旁边就是季瑶深,也就是说,她防着季瑶深靠她家教主太近。
季瑶深的丫鬟自然是看在眼里,心里颇为不平,她家小姐可是亲王府的小姐,黎教主不过是个江湖人,就算她爹是将军,那又怎样?她家小姐可是皇室宗亲。
季瑶深还沉浸在乍见黎老太太的震憾中,印象的老太太是个很精神很富态的老太太,身上总是梳理的整整齐齐,还熏着香,记得初见时,老太太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小小年纪的她,在隆冬的深夜里找到了依靠。
自那之后,她就把老太太当成靠山,只不过老太太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她娘。
想到黎二老爷对她娘做的事,之后爆发开后,老太太让黎二老爷把她娘收进房,季瑶深不能说没有气,当初既然要逼三房媳妇给她娘让路腾位置,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好?
为什么没有把她们母女记入祖谱,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漏洞?
季瑶深和黎浅浅一样,心神电转想了许多事,不过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她到底在平亲王府也住了好些年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黎老太太这厢却似入了魔障般,不断的尖叫闪躲,还抓了床上的枕头就往外丢,若非是中了风,手脚不灵活,才没让她砸到人。
不过黎大老爷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求她老人家给他长脸,但好歹别给他扯后腿行吗?
显然母子两没有灵犀一点通,老太太兀自故我,大老爷却不想再让她丢人。
“你祖母自被人所害,关进牢里数月后,神智一直不怎么清楚,今儿也不怎么回事,老是这般失态。”
“大伯父别愁,我这次前来,还请神医的女儿同来,我棠姐姐医术可是得她爹传授,还带了不少神医精心研制的药丸来,相信双管齐下,肯定能让祖母的病情大有进展。”
黎大老爷听了眼里总算露出笑意来,正要拱手道谢,却被不期然而至的枕头砸到脑袋,一时间整个人有点晕眩,差点就站不稳,黎浅浅看他情况不太对,忙朝春江使了个眼色,春江很快就挪过去,伸手在他手腕上探了下,然后对黎浅浅微颌首。
黎二太太看到这一幕时,紧张得整个心都提起来了,唯恐黎浅浅她们看出什么来。
因黎老太太情绪失控,一直无法平静下来,黎浅浅决定不要再留下刺激她了,免得日后老太太有个什么事,把责任推到她头上来。
季瑶深原想跟着走,不过黎二太太拉着她不放,似乎有数不尽的问题要问她似的。
最后还是黎大老爷看不过去,“孩子远道而来,你要问什么,不能等她休息好了再来问?”
黎二太太立刻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畏缩成团,“是,大哥说的是,都是我不好,让孩子受委屈了。”边说还边伸手要去拉季瑶深,跟她赔不是。
季瑶深其实对二太太的感觉很复杂,初进黎家时,二太太和大太太都很疼她,照顾她,还会叫她们的女儿带着她,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慢慢长大,她娘也和二老爷搅和在一起,面对身为正妻的二太太,季瑶深为娘亲伤害到她的作为深感歉疚。
另一方面,她又嗔怪她身为正妻的毫不作为,为什么她不管管她的丈夫,任由她的丈夫这样四处拈花惹草,要不是她丈夫勾引她娘,她娘好好的坐着三房正妻的位置,她也不必陷在平亲王府的内院里,天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
她避开了二太太的手,摇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娘和弟弟在府里都很好,王妃仁慈,御下宽和,所以我们在王府过得很好,若是过得不好,王妃也不会答应让我来水澜城了。”
说的也是。黎大老爷没想太多,见她说的合情理,便让人领她去歇下了。
黎老太太自黎浅浅离开后,也慢慢恢复平静,不过,她还是有些怕,怯怯的朝儿子招手,黎大老爷走过去,就被她一把攒住手臂,“那个丫头,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黎大老爷安抚着老娘,黎老太太对他说的话不是很相信,一再追问,问到大老爷都快要疯掉时,她才问起小儿子来。“她来了,那你弟呢?怎么没看到你弟?”
“二弟这回可遭罪了,半路上病了一场,又遇上今年大雪不断,好不容易才把病养好。”这是黎浅浅跟他说的。
“病了?那……”黎老太太一着急话说开始说不清楚,急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大老爷暗叹口气,又开始新一轮安抚大戏,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安抚下来。“他这一路也累了,大夫说让他好好休息,明儿等他醒了,我立刻让他过来跟您请安。”
“别,别吵他,你可别去吵他睡觉。等他睡饱自然醒,听到没。”老太太没听到长子的回答,伸手往他手臂上用力招呼下去,疼得大老爷的脸皱成一团。
“听到没?”
“听到了。”大老爷暗摇头,他娘偏疼小儿子,一直都是如此,都这么多年了,早就该习惯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酸涩呢?
第六百二十一章 晦气()
“真是的,老太太竟然看着我们家教主喊什么鬼啊鬼的,真是晦气。”春寿边整理东西,边向春江抱怨。
春江瞪她一眼,“赶紧做事,多什么嘴?”
“本来就是嘛!”春寿嘟着嘴抱怨。
叶妈妈抱着一迭刚烫好的衣服过来,伸手戳了春寿额头一记。“你啊!怎么老是这么不走心?”老太太看着她们家教主喊什么鬼的,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要是传出去怎么办?
“祖母无非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我时,以为看到了从前认识的人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叶妈妈把衣服交给春江,然后才对春寿道,“不管老太太说些什么,都不关咱们的事,再说,老爷早就被分出去了,教主来探望病重的老太太是咱们老爷有心,老太太心里若因此有什么打算,那就奢想了。”
叶妈妈并没有跟着去看黎老太太,不过鸽卫们时时都在打听消息,可是从侍候二老爷的下人口中,得到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老爷的亲娘当年的死。
听说这位容姨娘不喜欢吃糯米的东西,汤圆、粽子等物,她全都不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那年她却吃了青粿,然后就这么噎死了。
有人说是老太太下的手,也有人说是当时府里新得宠的姨娘做的,也有人说,容姨娘之前害死了另一位姨娘的儿子,所以那姨娘为儿子报仇,才对她痛下毒手。
总之是众说纷纭,老太爷当时带着三位少爷出门去了,等他们回来时,府中一切如常,只是少了位容姨娘,她住过的地方,在她死后七日就因一场大火而烧得精光。
最令府中人觉得奇怪的是,走水那时天下着大雨,可饶是如此,火势依然凶猛完全没被雨势浇熄,反倒更加旺盛,黎经时当时还小,出门前还软软香香抱着他,跟他交代,出门在外要乖乖听父亲的话,不可以调皮的姨娘,就这么被埋到地里了?
她住的地方被烧成一片断垣残骸,住在她左右的两位姨娘,住处也被烧毁,幸而她们命大,及时逃出来。
但侍候容姨娘的丫鬟,却一个都没逃出来,听说那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就好像屋里的人早就死了似的,事后收拾时,屋里角落蜷缩着两大一小的尸体,大的,应该是容姨娘屋里的嬷嬷和大丫鬟,小的应该是小丫鬟。
有人说,是火势太大,她们眼看逃不出去了,才会缩在角落里了,然后被活活烧死,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何没听到她们的呼救声?
不过老太爷他们回来时,不止容姨娘已经下葬,就是火灾里被烧死的三人也已经入土为安。
所以再多的疑惑不解,也都被掩埋在时光之河中了。
叶妈妈深知深宅大院里,不可能一片祥和,所以她也没让鸽卫们瞒着黎浅浅,在她看来,黎老太太虽然重病在床,但心里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不然怎么会让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去,难道就只是为了把黎经时叫回来侍疾?
当然,也不排除是二老爷自己贪玩儿,想趁机去京城走一遭。
不管她们母子打什么主意,他们这头都要做足准备。
只是以前黎家人也不是没和他们接触过,那时可都不曾说起老爷生母的旧事,为何这次如此轻易就宣诸于口?要说这其中没问题,叶妈妈是不相信的。
黎浅浅听完自家亲祖母的事,眼睛微微一眯,要说以前的事情,谁最清楚?她相信大太太妯娌两都不是很明白,既然容姨娘死后,她身边侍候的人就全都烧死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想着要给她报仇,故意将这消息透露出来。
思忖良久后,她让人把刘易找来,“派人去南城查查容姨娘和她身边的人,可还有什么亲人,嗯,要好的人也要查,还有就是,看看容姨娘在世时,她和她的丫鬟们有没有救助过什么人。”
刘易点点头,“不过容姨娘已经过世许多年,就怕这些人不好找。”
“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要紧,我只是怕有这样的人存在,然后被有心人所利用了。”
刘易一凛,郑重应下。
分舵主派人来请黎浅浅去赴宴,道是洗尘宴,黎浅浅应下,稍晚就领着蓝棠和章朵梨等人前去赴宴。
黎浅浅年纪虽是最小,个头也最矮,但气势却是最足,就见她在分舵主和副分舵主的陪同下,走进宴客厅,这宴客厅是五间不格断的大厅堂,平日里,以槅扇屏风隔出堂屋和次间梢间来,可今日槅扇、屏风全都撤下,摆上了十几张十人座的大圆桌来宴客。
今日算是分舵里的宴会,没请外宾,全都是自家人,黎浅浅身为教主,站在上首受了他们的礼,底下的人看到她,都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小女孩,当真是他们的教主?
水澜分舵虽是新设,但分舵主倒是张建业的旧属,对张建业是如何从被大长老处处打压的四长老,摇身一变,成为瑞瑶教中最有权势的总负责人的经过,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小姑娘。
不过他一点也不敢小看她,要知道,大教主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收这么一个徒弟,外头的人都说,大教主之所以收她为徒,除了因为同情她是个孤儿,更是因为她是大教主表姐留下的独生女。
他们很自然的把黎浅浅四个哥哥给遗忘了,毕竟当时,黎韶熙他们兄弟跟着父亲在外打仗生死未卜,小三不知被卖去何方,小四夭折,可不就剩黎浅浅一个独女吗?
黎漱没有成亲,没有儿女,把表外甥女当女儿养,将自身武功传授给她,让她继承家业,日后让她招婿,等她生下一儿半女的,正好把瑞瑶教教主一位传承下去。
虽然对大老板是个小丫头,觉得有点不是很爽,但这位教主不怎么管事,而且他们上头还有个四长老护着,人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们得罪了这位主儿,凭着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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