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
黎浅浅这一开口,虽有些踰越,但事急从权,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说蓝海视黄珍珠姐弟为亲人,黄全若因乏人照料,而使伤情加重,劳累的可是蓝海。
黎浅浅对程家夫妻和黄全没什么感觉,可她不能让蓝海之前的用心白费,。
蓝棠对这对姐弟的感觉倒是蛮复杂的,因为她娘过世后,她和蓝海父女两相依为命,虽有凤三他们相伴,可是父亲是全心神放在自己身上的,直到黄家夫妻过世,蓝海出面帮黄家姐弟料理他们后事,那种独一无二的关注被人分薄了。
让蓝棠最闷的是,她不能抱怨,不能使小性子,还要大度的包容他们分去了父亲对她的关爱。
所以一开始,蓝海想留下来照看黄珍珠时,她一直没有陪父亲来过,直到黎浅浅让她来帮忙,她才踏足程家。
这回父亲一回来,就先来了程家,然后叫她来陪黄珍珠待产,这让她满心不悦,本来她想跟黎浅浅抱怨的,可因有章朵梨跟着,她什么都来不及说。
不过虽然她没说,但黎浅浅还是感觉到她心情不怎么美妙,虽不知原由,不过不妨碍她出手帮个忙。
黎浅浅把春江、春寿都派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请黄全去洗漱,说是热水已经备好了。
那个大丫鬟见他要走,攀着他的手跟出去,程分舵主看着直叹气,那丫鬟看着就是个心大的,有这样的女子跟在身边,他小舅子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思忖间,他忍不住去看黎浅浅,这位黎教主出落得非常水灵,怪不得会让他们家公子对她上心,只是他总有种感觉,这位小教主看自己似乎很不顺眼啊!可是他又不曾得罪过她。
不多时,就有丫鬟提了食盒过来,“老爷,厨房刚做了早饭来,您是要等舅爷过来,还是现在要吃?”
“等舅爷过来再说。”程分舵主心不在焉的道。
丫鬟点头又对黎浅浅道,“黎教主,您身边的姐姐说,已经在厢房备好早饭了。”
“嗯,我就去。”黎浅浅起身,向程分舵主福了福,便随丫鬟出去,走时还问,“你家夫人生完了?”
“还没呢!”丫鬟伸手为黎浅浅打帘,心里边想,这位教主个头好娇小喔!听说还没及笄呢!
“哦,那刚刚生的是大少爷还是大小姐?”
“大少爷先落地,然后是大小姐,只是夫人有些脱力,棠小姐给她含了参片,才又攒了力气,准备要生。”丫鬟笑嘻嘻。
黎浅浅出去后,丫鬟放下帘子跟上去,侍候她回厢房用过饭,才有人来报喜,道是夫人又生了,生了小少爷,丫鬟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黎浅浅虽奇怪,为何程分舵主夫人后头都没声音,但也没开口问。
用完饭,丫鬟收拾了桌子,交给小丫鬟拿下去,自己亲去给黎浅浅沏茶,“我看你们做事很有条理啊!怎么……”之前一团乱呢?
丫鬟收了笑容,“那是夫人生产前交代的,就是为了让老爷看看,要不是因为几个姨娘惹事,她不会处置那么多未尽职责的人,只是没料到舅爷……夫人以为舅爷回来时,她已经生完孩子了。”
黎浅浅点点头,看样子等程分舵主夫人坐完月子,腾出手时,就会收拾那些在她生产时,想趁机拿捏她的那些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真心累啊!
“所以就看我不派人帮忙……”
话还没说完,丫鬟己急急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夫人没想到舅爷会提早回来,若不是您出面帮忙,怕他到这会儿,还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呢!”
丫鬟既能为程分舵主夫人得用的,自然是机灵懂事的,“您不知道,舅爷和我们老爷一样心软,对萱草姐姐向来板不起脸来,明明一身泥身冻得不行,还是好言好语的安抚她。”
丫鬟似乎对自家舅爷这般怜香惜玉颇为不满,可是身为下人,也不好说太多他的不是,只把重点放在那位心大的萱草姐姐身上。
“你家舅爷没事吧?”
“刚刚已经请大夫去给他看过了,应该没事吧?”丫鬟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一会儿她去问问。
黎浅浅对她道,“回头跟棠小姐说一声,让她跟她爹说。”
丫鬟闻言立刻就笑了,“是。”府里请来的大夫,自然没有蓝先生好,而且蓝先生一直在照看舅爷的伤势,跟他说,让他来给舅爷诊脉,自然要比府里的大夫强。
丫鬟见黎浅浅有些累,便要告退,只是还没走,蓝棠就回来了,她在产房里熬了两天一夜,正是累得紧,看到黎浅浅,只扯了嘴角朝她笑了下,就一头栽进窗前的大炕上。
云珠比她好一点,至少还有力气帮蓝棠躺好,帮她盖被子,然后她头一歪,就倒在炕上了。
黎浅浅忙上去帮忙,那丫鬟动作不慢,把蓝棠挪进去些,然后帮着黎浅浅,把云珠安置好,她站到炕上,从炕尾的箱笼里,取出被褥和枕头,让云珠睡得舒服些。
“还要劳烦你,请厨房送些鸡汤过来。”
“喔,好。”丫鬟笑着离开,离开时脚步轻盈,由此可见,程分舵主夫人顺利安产,她身边的人都很欣喜若狂。
想想也是啊!两子一女,程分舵主夫人的地位从此无人可以轻言撼动。
蓝棠主仆这一睡,就睡到蓝海过来。
蓝海过府,是带着黎漱备下的贺礼来的,他先去看过程分舵主夫人和三个孩子,三胞胎,虽不算早产,但个头都不大,那般娇小,让程分舵主看了不禁要皱眉,怎么那么小呢?
不过当着蓝海的面,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他感觉蓝海可能会把他拍死。
就算他不说,蓝海又怎么看不出来,看过三个孩子,见他们都很健康,再继续给产妇把脉。
“嬷嬷们说,她生完孩子就睡着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醒。”孩子们已经醒过一次,黄嬷嬷给他们喝过水,也换过尿布,但黄珍珠一直没醒。
“有的产妇生一个,都会脱力昏睡,更何况她一口气生三个?”蓝海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让程分舵主好憋气。
“孩子小也是正常的,你想想看,这要是都跟人家怀一个孩子的那么大,那你媳妇的肚子得多大,不得爆了?”蓝海没好气的道。
程分舵主想想也是,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吗?”
“知道担心,日后就多疼你媳妇一些,这怀三胞胎可不常见,她怀着这三个娃儿,府里竟然还有人不安好心,要不是我闺女儿和产婆警醒,你这三个孩子连同媳妇怕是都没了。”
“是。”程分舵主想到黄嬷嬷回报的事情,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分娩前有婆子端了吃食给产妇吃,怕她生到一半没力气,但她才吃一口就因腹痛而没吃,端吃食来的婆子却是再三相劝,让她多吃一些。
这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产房里的人也不觉有异,直到蓝棠不小心闻到了那碗面里的味道,那面里竟然搁了迷药,产妇要生孩子,要是服了迷药,生到一半睡着了……
光想程分舵主就觉害怕。
蓝海看他的神色,心说,知道怕就好。
如果是在现代,打了麻醉开刀剖腹产,很正常,但这个年代,剖腹产可没人见识过,生孩子途中产妇睡着叫不醒,孩子只有胎死腹中一途。
蓝棠当即就打昏那婆子,把面搁到一边,不让产妇吃,可是又怕有心人一计不成再使坏,索性和程分舵主夫人商量,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喊了没声音,外头的人没听到她的声音,就会以为计谋得逞,而不再派人来作怪。
毕竟生孩子时,最是忙乱,若有人存心做歹,说真的还真防不胜防呢!
第五百三十八章 誰狠()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欢天喜地的叫嚷声,穿过密密的雨幕,传进姨娘们住的跨院里。
王姨娘坐在窗前的暖炕上看雨景,听到这叫嚷声,气得抓起身边的大迎枕就往外砸。
侍候的丫鬟躲在外间,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
另两位姨娘房里,也上演着同样的场景,丫鬟们缩在角落里,埋首膝间不想看,原本娇美俏佳人的姨娘们,一张俏脸扭曲变形成夜叉。
方姨娘房里却是一片寂静,只有方姨娘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在屋里团团转,嘴里念叨不休,侍候她的丫鬟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一双眼直往外瞧,似乎想看穿那细密如丝的雨幕。
“桂嬷嬷呢?”
“还,还没回来呢!”丫鬟头也没回的颤声回道。
方姨娘冷哼,“那个贼婆娘,不会是拿了我的钱跑了吧?”
听到夫人生了,方姨娘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肯定是那个叫蓝棠的死丫头搞的鬼!自打那丫头来了,她原顺当的生活就开始起波澜,一开始她没把那死丫头当回事,毕竟那死丫头又不是程家人,就算她是神医的女儿又怎样?难道手能伸到程家来?
还没出阁的闺阁女儿,管闲事管到父亲病人家里的妻妾之争来,说出去只怕从此再无人敢找她爹看病了!
哼!
只是这府里侍候的,全是胆小的,就算她拿出真金实银来打点,也没人敢把话传到外头去。
桂嬷嬷那老货还说什么,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死丫头的名声虽会受损,但老爷的损失可能会更大,而且人家只消推说,因为程夫人身怀六甲老被妾室气得动了胎气,她看不过去才会出手相帮,就能将局势整个扭转过来。
方姨娘不信桂嬷嬷的话,可是那老货说的话有时还蛮准的,逼得她不得不信,现在想想,那老货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嘛!她就勉为其难的继续把她用下去吧!她是最后进府的,能找到这么一个可用的老人,实在不易!
能用且用吧!
她却不知,桂嬷嬷当初为何不愿接那件差事。
原因再简单不过,那件事要是传扬开来,传到程分舵主耳中,势必要追查源头,她可不想为了那点钱,坏了自己现在的差事,再有便是,那件事得使人去市井间散布流言,那得把到手的银钱散出去,桂嬷嬷不傻,方姨娘给的那点钱,根本做不到她期望的那样,除非她自己贴钱,可这怎么可能?她是奴才不错,可奴才给主子办事,还要自掏腰包?她巴结讨好这主子,为的是什么?无非是为钱为权。
方姨娘一介姨娘自己手里都没权,能给她一个奴才什么权?
那自是为钱。
桂嬷嬷不想徒劳无功,推拒时场面话说的漂亮,令方姨娘对她甚感满意,觉得她为自己着想,是个好的。
丫鬟却是看清了桂嬷嬷的本性,觉得她不肯接那件差事,八成是嫌弃姨娘给的办事银子太少,桂嬷嬷那人爱财,看到银子,那对贼眼就像饿了好些天的狼一样直冒青光咧!
要不然她这回也不会接下差事了!当着众人的面,给夫人吃掺了迷药的面,这得多大的胆子啊!不过,也不怪,桂嬷嬷敢接下来,生孩子的时候,谁会想到食物里会掺药呢?
丫鬟还没把夫人生了,和桂嬷嬷想到一块儿,她毕竟只是个尚不解人事的十四岁少女。
方姨娘听到夫人生了,直觉就是桂嬷嬷拿钱跑了没办事,不曾想过桂嬷嬷可能失手。
雨幕中,天色渐渐转黑,跨院中姨娘房里陆续点起灯,只有方姨娘屋里,一直是漆黑一片。
王姨娘站在窗前往外瞧,看到方姨娘屋子没点灯,便转头对丫鬟道,“去瞧瞧,别是给气死在屋里了。”
丫鬟掩面轻笑而去。
她们和方姨娘相比,虽比不得人家能言善道,会讨男人欢心,但她们年纪比方姨娘小,又进府比她早,跟老爷的情份比她深,瞧瞧,一样是招惹了夫人,可老爷只让她们仨儿别去夫人那里惹眼,她方姨娘呢?哈,直接就失宠了啊!
老爷都多久不曾搭理她了!
王姨娘不知道,程分舵主真正厌弃方姨娘,是因为她那日未经允许就跑到二门上,当着他下属的面啼泣,让他没面子,她还以为方姨娘是因初进府时,硬要去跟夫人敬茶,惹怒夫人动了胎气,程分舵主才会不喜她。
男人毕竟重子嗣。
她不晓,程分舵主不止重子嗣,还重自己的脸皮子。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方姨娘正恼着,她屋里的丫鬟不敢动弹,所以才没点灯。”
“嗯,知道了。”
此时方姨娘屋里的灯已经点亮,不过不知为何,王姨娘总觉得那光芒明灭不定,隐隐有种不祥之感。
用力的摇摇头,想甩去那种不适感,这感觉来得太突然,而且就这样一直缠着不走,实在讨厌。
“姨娘,您看要不要去给菩萨上炷香?”
王姨娘屋里就供奉着菩萨,丫鬟一提,她便点了头,由丫鬟侍候着去厢房上香。
朱姨娘和钱姨娘已经开始在自己房里坐立难安,她们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夫人竟然一举生了二子一女,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人啊!还是识相点的好,想到这儿,两位姨娘不约而同,命丫鬟把自己的箱笼全打开来,她们要给两位公子和小姐挑礼,不能对着来,就只能顺着来了!也不知现在才上赶着巴结夫人来不来得及?
蓝棠醒来时,已是半夜,床边一盏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羊角宫灯,让寂静的屋里染上一层暖意,屋外的雨声淅沥不断,她摸摸肚子,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腹鸣。
“小姐您可总算醒了。”云珠听到动静,从窗前的暖炕披衣而起,蓝棠朝她摆手,“把衣服穿好了,免得着凉。”
“欸。”云珠笑着把衣服穿好,才穿上鞋走过来。
“我怎么在这里?”蓝棠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扑到暖炕上,然后就不记得事儿了。
云珠先倒了杯水给她,然后才道,“您睡得沉,老爷来了都不知道,老爷说您累过头了,身子有些虚,暖炕虽是暖和,但外头下着雨,怕寒气从窗子进来,这一冷一热的,您身子虚,怕扛不住就会病倒。所以让我们把您挪到屋子中间的暖榻上。”
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