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没有,哪能呢,本来就是我错了,我是不会做错事不承认的,而且原本我也是要给你准备午膳,多亏我出现在这吧,要不在宫里找不到你,做好饭也没人吃啊。”
“哼,反倒怪起朕来了。”话这么说着,秦辕止还是示意她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三样菜:豉椒鸡片,凉拌麻辣牛肉,还有就是梅花凤鲚炙,看起来似乎真是为了调理他的舌头而特意准备的辣味菜,可见到那条鱼时,秦辕止不自觉蹙紧眉头,然而这一变化并未引起柳依梵注意,只是开心的指着那道菜津津乐道的解释着。
“你看这道菜,梅花是严冬的寒梅,我打听了许多地方最后还是听说太后娘娘喜欢收集冬梅,才得到的食材,凤鲚原本是太湖里只在酷暑出现的凤尾鲚鱼,没想到御花园里那个池塘里也有,所以才有的这道菜哦,你快趁热吃吧。”
“梅花凤鲚炙……么,或许,真会变成那样也说不定。”
“恩?”不理解秦辕止喃喃自语的话是什么含义,柳依梵只当他是第一次吃到这道菜而理解,对方又没多解释什么,笑着看她,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这笑容显得苦涩而又柔情,心里没来由就跟着痛了。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在柳依梵看来,对于秦辕止,她似乎永远也弄不懂他的真实想法。
“朕会吃的,菜留下,你回宫里吧,朕叫宫女送你。”
“欸?等……等等,秦辕止,我还有话……要说……”
最后两个字说的无力,柳依梵只看着他转身走进考场内,手里的提食盒也被阮信代为提走,只留下一名曾照顾她的宫女站在面前,柳依梵一脸茫然的回视等待她离开的宫女,“他是生气了吗?”果然是看她偷来这里生气了?
“回大人,陛下是累了。”宫女自然不敢说皇帝是否生气了,只说着表面的回答,柳依梵却也只能接受这种说法,毕竟这几日秦辕止的忙碌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柳依梵想的那么简单,当百无聊赖的晃在宫里等着下午考试的最终结果时,宫中却传出一个让她震惊的事情——秦辕止受伤了。
“受伤?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考场吗?怎么会受伤?”抓住传话的士兵,柳依梵忽然觉得心慌,不单单是因为受伤的人是秦辕止,在柳依梵的心里潜意识还觉得这事是自己必须该知道的。
“具体情况还不知晓,考场那边只说是有考生行刺陛下。”
士兵急着去传御医赶去考场并未多做停留,柳依梵却因为这一消息而呆立原地,那隐隐的不安再次袭上来,考生行刺,秦辕止受伤……拼命摇着头,试图打消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可那种想法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会想到阳星?
“喂,呆女人,跟本王走。”
“……秦若炎?”
“还傻站那做什么?你不想去考场见我皇兄吗?”秦若炎路过回廊时便看见柳依梵颓废的站在草木间双眼无神,只当她是在听到行刺事件受到惊吓担心秦辕止的状况而有的正常反应。
“考场,对,对,要去考场,必须要去考场。”象征性的回应着秦若炎,此时柳依梵一点也不觉得在比自己还小的孩子面前这么慌张是丢脸的事情。
前进的路变得有些漫长,柳依梵眼前的景象显得虚幻而不真实,热浪滚滚,不知是紧张的汗迹还是闷热所致,柳依梵的手心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一旁秦若炎难得见她会有这种反应,哼笑一声,“担心我皇兄吗?还算你是有心的女人。”
“……秦辕止他现在还好吗?”
“那是自然,我皇兄命硬的很,更何况还有舒尉在身边,听说刺客受了重伤,已经被抓住了。”
受重伤?被抓住了?
虽然还不知那人是谁,为何此时自己会希望那人可以逃掉呢?
“呐,秦若炎,知道被抓住的人是谁吗?”
“恩……对了,你应该知道才对,不就是你们酒楼的人,那天和我们一起在良潘河那见过的,叫阳星还是什么?愚蠢的女人,身边有人是刺客也不知道吗?劝你有心理准备,这事牵连了几个人,连你也有可能被带去刑部审问。”
“你说牵连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说贤王府,毕竟和你们走的最近的就是那里,这次推举那人的还是贤王,不知道皇姐他们会怎么样呢,真是会给人添乱。”秦若炎抱怨着加快了脚步,却还不忘顾及身边人的感受,余光瞥见柳依梵似乎处于无神状态,又是不忍,咳了一声劝道,“你也不必那么担心,到时只要撇清与那人关系就行,不是说是招来的人吗。”
此时,柳依梵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走进考试内场时,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御座上任由御医包扎伤口的秦辕止,他微闭着双目靠在椅背上,左侧未受伤的手臂枕着头部,另一边衣扣敞开着,斑驳的血迹残留在手臂上,刚缠上的纱布很快又浸出血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较上午见到他时更显疲累。
座位侧面的桌子上还摆着她的食盒,柳依梵恍然想起秦辕止看着那道梅花凤鲚炙时说过的话,泪水不禁模糊了眼睛。
秦辕止,所以你是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才不让我出现在考场的吗?
所以,这里也流传着鱼肠剑这种故事吗?
虽然境遇略显不同,可依然都是行刺。明白了意义,柳依梵忽然就问不出口了,好像她多说一句都会成为对阳星确凿的证据。为什么自己偏偏今日做了这种菜,真是一种刺眼的讽刺。
忍不住向前走着,连身边秦若炎都来不及抓住她,秦辕止闻声睁开眼,先是平静的表情凝着女子茫然走近自己,随即让在场人都意外的,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他们的君主只是弯起嘴角,笑靥生花般对眼前女子动了动嘴唇道出简单的几个字。
“柳依梵,朕饿了。”
“……”
声音轻描淡写而响彻大殿,女子眼泪瞬间决堤,颤抖着将身子垂下,头深深掩埋在空隙的座椅处,手指紧紧抓着秦辕止的衣摆,龙袍被抓的褶皱不堪却无人敢去责怪。
:
100。100章()
一切无声,就连御医包扎的动作都停顿下来,那女子静静的哭泣似乎成了整个空间里唯一存在的事物。 无法被打破的画面,仿佛多出一个动静都会将那女子隐忍的声音决堤而出。
低头注视着柳依梵许久之后,秦辕止才沉重的从鼻息叹着气,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柳依梵……交给朕,朕会处理,相信朕。”
三句短话道出所有心思,那女子自然已经明白男子的意思,然而正因如此使得柳依梵变得更哽咽起来,她该怎么说,只是简单几句话,他就将她的尴尬与为难的立场悉数掩盖,只是简单几句话,他就安慰了她的心思。知道她现在正想着什么、担心什么,所以他全部都说出来,全部都承揽过去。
秦辕止,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忘袒护我吗?
好狡猾,真是好狡猾……
这份心思,这份债,该怎么还啊……
“好了,这么多人都看你呢。哭什么,又不是死人了。”
“……秦辕止,你当我是笨蛋吗?”那是行刺啊,不是别人,是行刺你这个皇帝啊,弑君之罪必死无疑,她就算是个历史傻子也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不顾形象般在秦辕止的龙袍上擦了擦,柳依梵依然将脸埋在他的座椅里,柔软的垫子似乎多少能给她一些依靠,又或许是秦辕止拍在她身上的手让她多少冷静许多,唯一的念头是想即刻见到阳星,想问问那个人为什么,想看看他的伤究竟有多重。
可是柳依梵知道,现在她不能提这种要求,不单单是自己的立场问题,还有秦辕止的立场。
只听秦辕止又沉重叹了一声拍拍她的头,接着示意呆愣在一旁的御医继续手中之事才开始环顾大殿之内,“都退下吧,考试成绩与授职之事朕交给丞相负责,至于刺客一事暂待处理,阳星武魁一位便由榜眼补替吧。”
“臣等遵旨,愿吾皇圣恩浩荡,龙体安康。”
一些冠冕的话说完,站在大殿里的众臣怀着不同的心思退出殿门,秦辕止的目光落在仍未离开的秦若炎身上,早已知晓他那欲言又止的犹豫表情所谓何意,只回给对方温柔的微笑说道,“若炎,你回母后那边,告知于她,说朕并无大碍,好让她得以宽心。”
“皇兄……”
“你多虑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去吧,朕有些累了。”
耳边听着秦辕止低沉的声音,柳依梵试图从中听出一些解疑的消息,可那含糊的言语着实让她分辨不出,怎么又扯上秦若炎了?他知晓了什么才让秦辕止否定的呢?埋在座椅里的脸这才转向大殿之内,便看见秦若炎仍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却也听话的跪安退了出去。
忍不住侧头望着又闭上眼的秦辕止,御医已经为他包扎好伤口,龙袍还来不及换下,秦辕止此时的状态真可用心力交瘁来形容。难道每次遇到行刺的事情他都是这种状态吗?柳依梵心里隐隐为眼前这人心疼。
“舒尉也起来说话,别一直跪在那里。”
顺着秦辕止的声音,柳依梵这才发现,已经空旷的大殿之内原来还存在一个人,舒尉就在刚刚宣王所处的位置不远处一直俯首跪地。
“臣护驾不利,甘愿受罚。”
“呼~~舒尉,起来说话。”将话又重复一遍,此时秦辕止的语气变得严肃。
沉默片刻,跪地的男子最终还是老实站起身,却依然低着头,一副犯错的孩子等待家长教育的样子。
柳依梵注意到他那因自责而握紧的双手处也有淡淡的血迹,脚边的地上也隐约可见滴落的血痕,想来刚刚一定是场激斗,再想到阳星可能会受到的伤……
察觉身边女子的异样,秦辕止转过头,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若是担心那人的情况,朕已经命人妥善处理他的伤势了,暂时不会将他关进天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阳星会对你……而你好像又知情的样子。”既然对方提到这里,柳依梵也不再保持沉默,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舒尉显然也是知情者之一,她也就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秦辕止并不急着回答女子的问题,只是静静凝着她面上的泪痕,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些后悔为阳星做到如此地步,君王会袒护一个刺客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之事,如今不但未交给刑部处理,甚至还自己将人留下。只因为眼前这女子吗?知道她一定会为此事而来,不忍看见那笑容从她脸上消失吗?不,不仅仅是这样才对,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为何会对阳星开一面。
可是,若这眼泪里有一滴是为他而流的,那纵然前路万般阻碍,自己也定不会心存后悔吧。
带着这样的奢望,秦辕止抬手,指背缓缓擦过女子脸上的泪痕,声音带着依恋,“现在朕看见你哭的样子了,是不是朕也该哭给你看?”
想起这是彼此在九莲国时的对话,柳依梵拍下他的手,“秦辕止,这一点也不好笑。”
“恩,朕也这么认为,可是你还是笑了。”
“……真是佩服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我调侃。”
“朕更希望你称这为调情。”
依旧是往常那般魅惑的笑容,柳依梵因他这话不自觉的脸红,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产生少女情怀,故作生气的站起身走下阶梯来到舒尉面前,看他仍是一脸自责的样子对于她与秦辕止的对话丝毫不为所动,柳依梵不禁佩服起这个人,他还真是一心向主。
“你的手不要紧吗?”
“……不碍事。”
不碍事才怪。
对于手的护理向来是一级保护的柳依梵对于对方这种态度有些不满,更何况他是练剑之人,手受伤怎么可能是不碍事就解决的,刚刚御医来都没有发现这人也受伤了吗?“我那几天待在太医院学了一些简单护理,用不用我给你先包扎一下?”
“不必,照顾陛下要紧。”
回视御座上的男子,秦辕止那理所应当的表情让柳依梵皱眉,他怎么都不关心自己的臣子,虽说舒尉是御前侍卫,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可怎么说也是工伤,他这领导太失职了。不去理会那人的笑意,柳依梵转回头又对舒尉说道,“那一会儿给你补充一些维生素吧,营养足了伤口才会好的快一些。”
“……心领了。陛下,臣想先告退。”
“恩,去吧。”知道对方要去哪里,秦辕止只是挥挥手并不多说什么,复又看向撇嘴的女子,心情稍微转好,“柳依梵,朕的伤这么重都未见你多有关心呢。”
“你都说了死不了,补点维生素就行了,不过……恩,你的伤也该补补蛋白质。”拖着下巴走回来审视着秦辕止的手臂,柳依梵摆出一副营养专家的样子煞有介事的说着,却忘记眼前这人根本听不懂蛋白质和维生素究竟是什么。
反应过来时,看见的果然是一张不解的面容,还不等他开口,柳依梵就后退一步摆了摆手,“那个,你刚刚说你饿了,我去给你做饭。”
“柳依梵,等一下。”
秦辕止想要站起身去拉住她,可刚一动身子,就拉扯了伤口让他忍不住皱眉又倒回座椅上,柳依梵慌忙跑回他的身边,看着他满布汗迹的容颜更心疼起来。“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秦辕止沉默不语,他刚刚有那么一瞬真以为她走出那道门便会从自己眼前消失,每次在她说出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时,这种感觉都会出现,不是因为任何其他人的关系,单单只是觉得眼前这女子距离自己依旧十分遥远,这种感觉究竟该怎么解释……
“柳依梵,你是否还有话要对朕说?”压制住那显得有些荒唐的想法,秦辕止问着此时更为在意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柳依梵眼神变了变含笑道,“没有啊,只是在想是做鸡汤好还是菌汤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