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梵的确没有忘记龙修饮食的另一个习惯,而这个坏习惯也曾让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要改进,无奈的点点头准备出去准备时,对方又叫住了她。“还有,蒜和酱的味道不要太重,辣椒也少放,本王一会儿还要同下属商议回国事宜,不希望嘴里有味道。”
“……那你还要汤稠浓香的菜来吃。”
“因为想吃。先叫奴才端壶烧酒上来给本王暖暖身子。”
撇了撇嘴,柳依梵否定掉对方的想法,“牛肉不宜与白酒同食,想暖身喝茶好了。”
跺着步子走出房间,可当柳依梵走后没多久,丫鬟小秋便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酒壶还特别放在温水里烫过,龙修摸着暖手的壶壁淡然笑着,看着倒出的樱红色酒水又是一愣,“这是什么酒?味道很香。”不似葡萄酒那般甘醇可是香气宜人。
小秋为其斟酒之后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王爷,这是梅子酒,是我家主人亲自酿的,当初陛下也说好喝的。”
“哦?秦辕止,哼,口是心非的女人。”眯眼冷笑一声,暖酒入胃,一丝酸甜似是尝到她的情。龙修垂眼又是淡笑。
就放你剩下两日对这里好好道个别,别太沉醉这种眷恋才好……
“既然你已答应本王,本王也不对你多加要求,剩下两日做你想做的事吧,未说完的话便趁还想说时去说。那个人,由你去告诉他。”
龙修临走前对她说过的便是这样一句话,在听了她说会同他去川国之后。可柳依梵一点也不渴望这两日的自由,甚至还想快些离开这里,否则,每多看一眼,便会多动摇她内心的决定。
“老板娘,你不是说天妇罗是用低筋面粉吗?说这种面做出来的天妇罗挂面薄而脆。”
正在回忆昨日发生事情的柳依梵听见身后正将处理鲜虾的胖子不解的看着她发出疑问。“是啊,是我说的,用鸡蛋、水和面粉调出来的面糊来做,有什么问题?”
“呃,问题倒是没有,不过,老板娘,你正用的可是硬质面粉,那个不是你说用来做意面的吗?”
“……啊”低头看着加盐调和好正准备静置饧发的面糊,已经开了袋的硬质面粉放置在一旁,而准备要用的低筋面粉还完好无损的摆放在架子上。柳依梵的挫败感再次袭上来,竟然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后厨里的伙计明显都察觉了他们老板娘近来不正常的表现,再加上她与掌柜的偶尔的低语怎么看都是凝重的气氛,更让他们担忧起来,胖子重新拿来低筋面粉拍了拍柳依梵的肩,煞是义气的开口,“老板娘看来是累了,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你去休息休息。”胖子只以为昨日川国王子来,给柳依梵带来了不少压力便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此劝道。
然而柳依梵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进宫,还是不进宫这是一个问题。虽说有两日时间,可这两日一晃就过去了小半天,她却只耗在厨房里毫无动作,甚至就连说会跟阳星讲的话都没有找机会去交谈。
“唉~~那我去休息一下。”
说完,便失落的转身离开了后厨,迎面遇上巴娥和秦若炎走进来不禁意外的停下脚步,“宣王,你已经康复了吗?这样走对身体没影响吗?”
听见柳依梵一见面就关切的问他,秦若炎显得有些不习惯的别过头,“哼,本王岂是那种娇弱女子,而且……所中之毒多被皇兄逼出体外,自然好的快。”想到事情与眼前女子造成的风波,秦若炎眼神变得复杂,“喂,你不回宫了吗?”
“……”原本还想笑着拍拍秦若炎头的柳依梵笑容僵在嘴角,已经按在对方头上的手不知如何动作,随即干笑着收回,“嘿嘿,是呀,怎么,想我了?这可怎么好,我可不想同桃瑛为情敌呢。”
“谁,谁想你了。少自作多情。”依旧无法承受柳依梵的调侃,秦若炎哼了一声径自走上二楼的雅间里,巴娥跟柳依梵走在其后低声问道,“那件事是真的吗?你要去川国。”
“呃,什么?呵呵,不明白你的意思欸,我怎么可能去川国。”犹豫不知如何说出口的事被身旁好友挑明,柳依梵的笑容更显尴尬,瞄见对方盯视的目光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个坎,终是垂了肩在走进屋内之前对巴娥点了头,“是丞相大人告诉你的吧。就如你知道的,昨日我已经答应龙修了。”
“柳依梵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巴娥,就支持我的选择保持沉默好吗?”
“不好,你要离开还让我保持沉默?我们从小长大也算是彼此的青梅,你竟没问过我的想法就选择离开?皇兄呢?你舍得皇兄吗?那些事他都应付的来,唯独你不能弃他啊。”
“喂,你们在说什么?皇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皇兄怎么了?”没有听全二人对话,秦若炎刚坐下便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仍停留在门口的两人。
痛苦的凝着柳依梵叫她保密的眼神,巴娥没有选择隐忍不发而是走到秦若炎的身边急急开口,“若炎,你也来帮我说说她,这丫头,竟然想要去川国。”
“……去川国?为什么?因为你被怀疑?蠢女,你不但蠢,还是如此脆弱之人吗?”
面对二人一起的质问,柳依梵僵立原地,可她也明白即便自己不是软弱又有何用,她已成为坏人利用的筹码,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处于千疮百孔的状态,她救不了自己也没有救那男子的能力,那么至少让她得以借用别人的力量来拯救他也好。
“喂,你怎么不回答?”
“……哈,哈哈,哎呀真是的,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把事情看得这么严重,我虽然是去川国,但又没说我不会回来,丞相说啦,等事件平息,我还是可以回来的,那时,秦辕止的皇位也稳固了,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啦。”
面对柳依梵突然乐观的回答,巴娥同秦若炎二人对视一眼不免对她的话有些怀疑,“是吗?真的会回来?”
“恩,当然啊,你以为我舍得离开这里啊,而且龙修那么可怕的人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一直跟他在一起,权宜之计啦,权宜之计。所以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还会回来的。”
见二人仍是将信将疑,柳依梵走过去用力搂着他们坚定道,“我说的话有没成真的时候吗?所以不必太担心。”
“……哼,本王也知道你不可能走的那么痛快,这么大个酒楼丢下你还不心疼。”听不出柳依梵语气里存在任何端倪,秦若炎双臂交叠哼了一声,推着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坐下放心的喝起茶。
“嘿嘿,就是说啊,这么大个挣钱的买卖我怎么可能丢掉。”
见巴娥依旧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柳依梵一向自觉说谎不脸红的本事也觉得有些心虚,连忙避开低下头拍着秦若炎笑道,“既然来了,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来做,当是庆祝小鬼你康复。”
“你不说本王也正想点……”
“啊,甜食除外,嘿嘿,你要知道,我这店里的烤炉可没有宫里那么高级,不过热菜热汤随便点。”
“真是麻烦。”秦若炎撇撇嘴却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吃些什么好,而另一边,听见柳依梵提到御膳房,巴娥又开口问道,“既然你做了这种决定我也不拦你,只要你真是按你说的那样就好。”
“呃,呵呵,是是,放心好了,我的好巴娥,就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比外面天气还冷。”
故作畏缩的颤抖摩挲着双臂,柳依梵尽量用近似傻笑的笑容回视着对方,生怕再多被她看下去,自己就真的泄了底。而对方好像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只遗憾的叹了一声,“虽说如此,不过你也是去川国,几个月内是回不来的,若真想念也没有办法。对了,你不进宫与皇兄说清楚吗?免得他像我们这样也误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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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再次僵住,柳依梵敛起眼轻轻点头,“恩,打算去的。 w w wnbsp;。 。 c o m”纵使犹豫不定,也总要与他做个道别才好。“对了,想不想吃牙签肉?我这就给你们做去,还有薄饼披萨、烤牛仔骨,你们来的真是时候,一会儿天妇罗也做好了,走之前让你们吃顿我的菜也好记住我的味道别忘了,哈哈,要是想吃,写信给我,空运给你们……啊,不过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信鸽懂不懂端盘子,没有保温杯,运过来凉了也是个问题呢……恩……”
听着柳依梵胡乱的话语,巴娥与秦若炎面面相觑,眼看着她匆匆走出房间叫他们等着,却没有看到那女子在转身离开后,眼角沁出的晶莹水滴。
从来都用善意的谎言经营着可能会有的结果,解释已经发生的事情,此生却唯有再见成了她难以兑现的谎言。
柳依梵晃荡着脚步走下楼梯,笑容里是说不尽的离殇不敢诉……
“巴娥……”
“恩?”
面对女子回眸,柳依梵卡在喉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笑着摆摆手,道了声再见,便目送着他们的轿子离开,没有再喊住的冲动。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谎言该如何成真,她会回来的吧,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这里对她如此特别之地,再次目送他们从自己的店里离开,带着酒足饭饱的笑靥。
收回视线转过身,柳依梵迎上楼梯间凝视她的蓝衣男子,那个她要道别的第三个人,也是她最信赖的男子。
“阳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今日我都做给你,慷慨大奉送哦,过了这村没这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男子轻声呢喃着柳依梵的话,凝视她的目光更深沉,她没有像对郡主王爷那般对他有所隐瞒,而是坦然的全部告诉她的想法,这本该是欣喜之事,可他想要的却是想与这女子相伴永生,如此愿望又是否有机会给他?很显然答案是不可能。
“……鱼排饭。”脑海中闪过画面,嘴上便脱口而出,倒是女子一时没接应住,愣了愣。“恩?”
“柠香鱼排饭,我想你再做一次给我吃。”
抬头望着男子低声的回答,柳依梵才恍然想起他要吃的是什么,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递给他的饭,因为那一时的决定从而牵扯了彼此,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与这个男子,有了千丝万缕的瓜葛。
欣慰的弯起嘴角,柳依梵却摇了摇头,“这个不行,这个我不能做给你。”
“……为何?”
“首次尝到的味道是最记忆犹新的,那时虽然我给你的是难咽的苦,可那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吧,救你命的饭,认识彼此的饭,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不同的味道破坏了你的记忆。”
“柳依梵……”
“不过我想到个好菜可以做给你,跟我来。”示意阳星跟着自己去后厨,此时后厨已经到了下午伙计休息之际,只有几个小厨役在看火,柳依梵先是绕过后厨到院落尽头的鸡圈笑着说道,“嘿嘿,你先帮我抓只鸡过来。”
还不知道柳依梵要给他做什么,阳星也只是顺应的走进鸡圈瞄准一只瞬间就抓了起来,伴着鸡的扑腾乱叫,柳依梵呵呵呵滴笑着,“阳星,让你做这种事总觉得好违和啊,哈哈,明明该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不过想到你平日那么憨倒也没差了。”
面对女子的笑颜,阳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顺着她的话点着头,“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恩。”看着男子走去后厨,柳依梵脚步慢下来,她的强颜欢笑会不会对他来说根本是漏洞百出,还是摆出哭丧的脸与他细说别离呢?那种感觉总觉得自己会受不了。拍了拍脸,掏出怀中小镜瞧了瞧自己的容颜没有任何憔悴之处才再走回后厨。此时,刚抓的那只鸡已经在厨役的帮助下处理了一半,柳依梵无事做便靠在桌边同阳星讲话。
“你怎么都不问我要给你做什么呢?”
“哦,要做什么?”好像这才想起来该问这种问题,阳星一边清理着鸡内脏,一边问道。
“我做的这菜是之前都没做过的叫做‘叫化鸡’。”
“叫花鸡?没听说过,是叫花子做的鸡?”
阳星疑惑的转回头望着女子惬意的笑,就连一旁的小厨役也歪着脑袋不解的跟着问着。意料之中的反应,柳依梵心里偷笑,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就知道你们没听说过,在我的家乡可是很传统的名菜。”
“这名字包含着人们对这菜探根溯源的一个传说,那个传说太长了我就不与你们细讲,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流浪乞丐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他的难友为了救他,在露天拾柴烧起篝火让他取暖,又把同伙仅有的一个鸡拿来准备给他烧吃,可是当时没有工具无法着手烧制,有人急中生智用烂泥把鸡包起来,把泥团放篝火中烧煨。出乎意外,鸡煨烤得特别好,香味四溢,惊动了四邻。”
“你刚刚说你想吃我给你的那碗饭就让我想到叫花鸡上了。都是救命的菜呢。”柳依梵依旧笑着,此时的笑意坦然率直,没有掺杂丝毫离别之感,只真心想为眼前之人做这么一道菜。
“我要做的就是后来某个菜馆加以改进的烹调手法。”
“把鸡加上各种调味,在腹中填满佐料,然后用荷叶及箬壳包扎,再在外边裹上一层用酒脚、盐水调和的酒坛泥,放在文火中煨烤一到两个时辰。由于它是经密封烧烤的,保持了鸡的原汁和原味,加上用地方名酒拌泥裹烤,酒的香醇气味经火一烤沁入鸡肉,打开泥团时会有股清香扑鼻而来。”
“……柳依梵,你看起来也很想吃的样子。”
被发现自己的窘迫样子,柳依梵收起痴痴的笑脸,“呃,呵呵,其实我也很喜欢吃这道菜,对了,其实这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富贵鸡,是因为有个皇帝南巡时不小心流落街头吃到了这鸡觉得好吃,急问其名,叫花头胡吹给起的名。感觉真的同你好像。接触了皇帝,你的身份也从此改变。”
听着女子诉说的话,看着她真心为他开心,阳星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出后厨来到角落,低声道,“柳依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