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阵雨的爆发力,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水很快就湿透了她的全身,隔靴搔痒来形容她遮着脸的行为,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崇寺青看出了她的意图,装作很震惊的在幸灾乐祸:“姑娘,你这样遮着脸,怎么看得见路呢?”
“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看见的。”夏景语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奇怪,忙回头解释,就在她回头的这个间隙,她一脚踩在了松动的石头上,扑在了满是泥土的路上,从头到尾,沾满泥浆,夏景语十分狼狈的爬起来,刚站起来,脚踝处一阵刺痛,又倒了下去,摔的更惨了。
此刻的夏景语,在崇寺青眼中,就是一只小泥人,他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去:“脚崴了?”
“嗯。”夏景语点点头,刚想抓住崇寺青的手,借力站起来,但是崇寺青把手缩了回去。
他把夏景语抱起来了,原先夏景语身上的泥土,这次都蹭到了他身上,这是夏景语长这么大,离除了夏慕仕以外的异性最近的一次,当崇寺青抱着她一路小跑的时候,她听到崇寺青心跳的又快又稳,是一种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滋味。
“其实我能走的。”夏景语说。
“没事的,我是怕你走的太慢,拖累我回山洞的速度。”崇寺青说。
“哦。”夏景语的手还紧紧抓着崇寺青的衣服,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了。
要是等自己的脸露出来,发现她是他讨厌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天这么抱着自己走了这么一路……
两个人回到山洞后,夏景语已经成功的蹭了崇寺青一身的泥水,两个人都是灰突突的,崇寺青小心的把夏景语放了下来,说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柴火不多了。”
虽然在山洞里有备下一些柴火,但是几天的风雨实在大,放在靠近洞口的柴火,都有些潮湿,恐怕是难以燃烧,“大不了就不吃饭了,少一顿两顿也饿不死。”夏景语无所谓的挥挥手。
“关键是……”崇寺青声音低了下来,眼睛开始往下瞄,神情也不自然起来,夏景语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潮湿的衣服裹住自己,少女的曲线若有若无,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穿着潮湿的衣服,会着凉的,你前几天伤寒刚好,正是体虚的时候,要是再着凉,这里没药,病拖着可不好。”崇寺青补充完了接下来的话,夏景语的脸更红了,人家关注的是穿湿衣服会着凉,自己关注的湿衣服下的曲线……
“你先脱下外衫,我给你先把外衫烘干吧。”
崇寺青转过头去,盯着还在下雨的天幕,夏景语看着他的后背,动作局促的脱下了外衫,告诉他:“好了。”
崇寺青转身接过外衫,假装没有看夏景语,夏景语头埋的很低,弯着腰,努力在掩饰什么,他拿着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外面,忍不住微微一笑,嘴角翘起,她还有害羞的时候啊。
文殊之前有,景妃娘娘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她身上完全没有大夏民族女子的彪悍之风,反而很多时候是孩子的心性,和她谈论儒学,她也能说出一些,虽然不精通,但不是受过耳濡目染,就应该是系统的听过传授。
看样子,他说的倒也有些是实话。
崇寺青在雨中洗干净了外衫上的泥土,这才回到山洞里,娴熟的点火,烘干衣服,他把外衫递给了夏景语:“你现在把内衫脱下来吧,这次我在外面等你,你放心,好了之后喊我一声。”
说完,崇寺青再次走入了雨地里,夏景语摸索着将外衫套在了身上,崇寺青再次进入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崇寺青在哪里烤衣服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湿漉漉的衣服裹在了身上,背部的曲线若有如无,她不由得盯着看了半天,猛然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啊,将眼睛闭了起来,身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看到一个背面,就心猿意马起来?
……
周折了这么多,夏景语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缩在角落里,低着头,手指在地上不停的拨弄着。却时不时的抬起眼睛,往上喵几眼,再心虚的低下头,继续拨啊拨。
崇寺青正在不远处,缓缓的脱上衣,他修长的手,抓在湿透了的衣服边缘,轻轻掀起,沾着身体的衣服和身体分离开,留出朦胧的一片空隙,然后,布料上升,完美的身姿出现。
崇寺青将衣服随手甩在一边:“好看吗?”
“我没看没看!”夏景语上下乱挥动着手,最终选择用手遮住了眼睛,我是鸵鸟我看不见。
然后,一双修长的手扒开了遮住眼睛的某只爪子,声音懒懒的带着笑意:“我逗你的,别那么紧张,放下手来,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
不对,不对,不应该放手,矜持矜持,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半推半就,夏景语放开了手,崇寺青正在他对面,离的那么近,一眼就看到了重点,点。--
崇寺青又笑了:“你脸红了?”
夏景语使劲摇头,“别自恋了。”
“骗你的。”崇寺青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你的脸都糊成小花猫了,不管是红的白的,看起来都是灰的,你要我怎么看清你的表情呢?”
“等明天天晴了,把脸洗干净吧,小花猫了。”崇寺青挑挑眉毛。
“等明天天晴了再说吧。”夏景语摇摇头,这件事情,拖一天是一天,可是,到底能托到什么时候呢。
大夏风范()
雨一直在下,出去打猎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抓了一只什么回来,没有火,抓了也是白抓,他们两人,目前还没有吃生肉的习惯。
崇寺青盘腿坐在那里,摆出奇怪的姿势,闭上双目。
“你在干什么?”
“练功。”崇寺青没有睁开眼睛,“烘干衣服。”
“为什么不连着上衣一起烘干?”夏景语问。
“练这个功必须要裸着上身。”崇寺青回答。
有了这个理由,夏景语也不再说什么,过了很长时间,崇寺青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溜溜转着,充满好奇的眼睛,那双眼睛眨巴了几下:“传言说,你是个特别喜爱诗词歌赋,舞文弄墨的人,没想到,武术还学的挺好的。”
“传言不可信。”崇寺青轻笑一声,“传言说,你……”他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岔开了话题,“其实相对于其他的王族子弟来说,我在武学上花费的功夫确实不多,而且,多数还是后来才开始练习,那个时候,早已过了学武的最佳时间了。”
“为什么……?”夏景语问。
“不为什么。”崇寺青突然不说话了,刚刚含笑温柔的表情也迅速收敛住,没有留下半丝痕迹,他合了合眼睛,露出一个疲惫的神情来。
“睡吧。”夜晚来的很早,也就六七点钟的时间,没有了火光的照耀,早已是黑漆漆一片,原本是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发时间,话题却突然冷在了这里。
夏景语想到他赤、裸的上身,“这样睡,你不冷吗?”
“冷啊。”崇寺青如实回答了,虽然在山洞深处,但是没有衣服的遮蔽,还是有些阴凉嗖嗖。
“那我离你近一点吧。”在黑暗中,夏景语慢慢的爬了过来,崇寺青的后背是山洞壁,前面是少女支起的肉墙,她还谨慎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但是他的感知敏锐,能感觉到明显的呼吸软软绵绵,带着些局促。
黑暗中,崇寺青突然伸出了双臂,一下子揽着夏景语入了怀中,声音轻轻的:“这样才暖和。”
夏景语僵在了那里,动都不敢动,崇寺青将她翻了身,让她的背对着自己,然后再斜靠在了石头上,双臂环着夏景语,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闭眼,睡吧,今天晚上我给你做枕头。”
说完,他也不再说话,夏景语枕在他的肩膀上,觉得骨头硬硬的,硌着有些疼,却意外的让人安心入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毫无其他想法,不带任何猜忌,这就是枕头,安心的睡了一个晚上的;两人的接触,彼此是彼此的暖、床。
早晨醒来的时候,肉肉的人体靠垫已经不在了,她被放在了地上,以侧身微卧的姿势躺着,不远处的某人已经换上了晾干了的衣服,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如果夏景语能看到崇寺青的正脸,恐怕就不会用气定神闲这个词来形容他了,崇寺青此刻的真正表情,应该算得上是阴晴不定,一个很严峻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石谷草淋了雨之后,气味消散,再也无法吸引来鸽子,也就意味着,他和外界彻底的断了联系。
他已经好几日不在京城中,不知明城帝会不会有所怀疑,毕竟最近京城戒严,四品以上的官员离开京城,都要通过官府的批报,需要得到皇帝的批准,才能实行。
其实,这个时候贸然离开,是很危险的事情,他转头看了夏景语一眼,实在不行,干脆直接把她带到静安王府,先稳下了明城帝这边,再来从长计议,另作打算,不然明城帝如果要先发制人,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夏景语起身,站立,倒下,姿势极为不雅的倒在了地上,脚踝处露出来的地方,红肿了不少,她用手碰了碰,疼的只吸冷气,昨天被抱回来之后,都没有怎么走动,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伤的这么严重了。
崇寺青蹲在她身边,抬手将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给她脱下鞋子,手指极为缓慢的划过伤处。夏景语的目光一直随着细细长长的手指游动着,忘记了刚才自己碰到自己后,疼的直吸冷气的样子。
崇寺青的目光,温柔而仔细的在伤口处游走着,夏景语顺着目光,细细的打量起了这双脚,原身体的主人的身体,无疑是江南大家闺秀的典范,这双脚看着也该有三十六码了,却白嫩圆润,每颗脚趾都饱满的好似珍珠,脚趾微微错动,其中风韵,更是勾人。
有种说法叫什么来着的,脚是女子的第二胸、部,当年为了写穿越小说,她多少有点这方面的常识,古代的大家女孩子,要是让一个外男看了自己的脚,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要是碰上个知书达理的小生,可能还会因此娶了这个小姐,她就曾经以这个为切入点,写了一部脑残小白文《玉足定情》,写完之后,欢天喜地的拿给夏慕仕看,夏慕仕看了整整长达四行,对小姐的玉足的描写,冷冷的给了一句评论:“恋足癖的故事。”
可是这是大夏王朝,别说脚了,这是一个就算是胸也没人当胸看的朝代,**都泛滥成了那样,所以……崇寺青不可能在看了她的脚之后产生对她负责任这样的想法。
等等,停住!她都在想什么啊!
夏景语猛地抬起头,看到崇寺青也在抬头看她,眼里有询问的意味:“嗯?”
“恩。”她下意识的点头,崇寺青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她其实没有听清楚,随便“恩”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
下一秒,山洞里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啊!啊!啊!我靠!疼死了!”
崇寺青捏着某人的脚,手下用力,骨头被正了回来,他浅笑着看着夏景语扭曲的五官,咬牙切齿的咒骂,笑的越发温柔,“都告诉你了,会有点疼。”
崇寺青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夏景语的头发,“虽然大夏王朝的女子没这么怕受伤怕疼,不过,你刚才那句,‘我靠’,真有大夏妹子的风范。”
……
无路可出()
夏景语借着脚伤留在了山洞口,崇寺青声称自己出门寻找食物和出口,她不方便移动,在洞口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雨后的一切那么清晰鲜亮,配着她现在的心情,压抑着静止的一切。
夏景语进了空间,拿出了手机,野外生存必备,虽然是现学现卖,说不定就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什么有用的。
首先,最重要的问题,没错,是吃。
首先翻开了植物图鉴,因为不能移动,只能从洞口附近的植物开始一点点排除,她随意的拔下了一颗草,对于一个五谷不分的现代人来说,所有的植物都长得差不多,野外生存的图鉴十分的详实生动,甚至能和手机相连,她打开手机渣一般像素的照相机,竟然自动扫描出了植物的形态,给出了判断。
红根多齿,两年生草本植物,能吃。根部有暗红色的红点,需要与普通多齿区分,两者叶子边缘都是带着细细的齿纹,齿纹十分锋利,普通多齿的叶子较为细,但是红根多齿的叶子偏胖,普通多齿根部雪白,且,有毒,食用500克后,半个小时不治身亡。
夏景语看着有毒,不治身亡这几个字生生的咽下了口水,把手机重新丢回了空间里,一把一把的采摘起了红根多齿,一根一根亲自确认过,这些根部是红色的。
虽然图鉴上说,红根多齿叶子偏旁,但是俗话说,有对比才有结果,这货是和普通多齿比较起来胖些,但是,和别的植物比起来,还是细细长长这一小溜子。
她采了这些,堆了一脚,崇寺青回来后,手上拎着兔子,疑惑的盯着这一堆绿草,眼里明显的写满了:“这些是什么?你在折腾啥?”
“是吃的。”夏景语解释。
崇寺青随手捻起了一根草,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嗤笑一声,将草又丢了回去:“你是想我们两个都交代在这里?”他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笑容:“这个是多齿,吃了会中毒,你要和我死在一起吗?”
他说“死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无奈的笑容,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他是看着夏景语的,夏景语抬头看她的瞳孔,瞳孔中只有自己,淡淡的。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等她再次开始呼吸的时候,崇寺青坐到了她的身旁,皱着眉头,“柴火都湿了,一天的时间,根本干不了。”他凑近了一点,“介意吃半生不熟的肉吗?”
夏景语不说话,介意的想法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夏慕仕从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能掩饰想法至少说明了一点问题,智商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