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源也点点头,迅速从地上起来。夏景语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了,还是强迫自己相信了那些话。
夏景语支开了魏泽源,将四个人拉进了空间里,除了苏城之外的几人精神还不错,因为,这个时候,孙五娘体内的虫卵还没有孵化。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夏景语和魏泽源都加快了步伐,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耽误不起,夏景语的脚底火辣辣的疼,她不支一声,因为这些和孙五娘可能遭受的一切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在进入树林入口的时候,夏景语忍不住缓了一口气,那些有关虫子和尸体的地方,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前面,是一起跟随着过来的人,他们在这个树林里分开,她执意跟着孙五娘和金叔,想到这里,夏景语忍不住高呼一声:“我们回来了。”
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只有风刮过书页,哗啦啦作响,夏景语热烈的动作仿佛被当场泼了一盆凉水,讪讪的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魏泽源问。
“我们来的时候,还带了些人,让他们留在这里等。刚才喊他们,没有回应,你说,他们会不会私自离开了,或者换了地方?到时候找不到他们人,我们是找还是不找?”夏景语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气乱,这个关头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魏泽源眉头一皱:“不会的……他们是训练精良的部下,没有命令,是不会擅自移动。”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行走,眼前的一幕,夏景语惊叫起来,这些人……早已千疮百孔的躺在地上,看上去是死了几个月般,但是夏景语知道,他们,不过分开一天。
魏泽源叹了一口气,捂住夏景语的眼睛,拉着她离开这里:“快走吧,人死不可复生,你在这里看着,也不会有用的。”
夏景语还是颤抖着,原先看到的死者,都是她不认识的,这还好些,现在躺在地上的人,都是前几天还一起寻找着别人,一起谈笑风生的人,如今却一个个躺在地上,死的那般难看,这让她如何不难受。
她仅仅是和这些人相处了几天,相比之下,魏泽源应该是和这些人感情更深,但是,他却能做到处变不惊。
魏泽源一回头,触及到了夏景语的目光,他摇摇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夏景语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很想点头,但是想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他背后的故事,不知内情的人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终究什么都没说。
魏泽源叹气:“我啊……是一个商人,从商这么多年来,我所追求的,一直是利益最大化,我们心黑手辣,其实,他们说的也不错,只是这个,也不是我能轻易改变的。无商不奸,这个世上,是不会有真正的儒商的。”
夏景语愣住,她不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的走着,等他们走到岛边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轮明月姣姣的悬在天空中,海面上暖黄色的光芒,随着水波,调皮的跳动着。
魏泽源看着水光,也暖暖的笑了,这是水路上的海水退潮的时候,最靠近岛的地方,正是水路里的水最深地方,魏泽源用手比了比夏景语的头,笑了一声:“你这么矮,水竟然没有淹没你。”
这人,如此的轻浮。他甚至不觉得,这般动作,用在一个今天才见到的女孩身上,有些不妥,也甚至没有觉得,那样亲昵的话语,完全不适合在如此的情景下。
夏景语白了他一眼,自己并没有十分矮,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古代女人中,算得上高挑,但是和孙五娘比起来,明显是矮的,和同行的男人们比起来,性别不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她探下身来,将脚踩入水底,水如同上次那样,漫到了她的下巴,她急急的踩着小碎步,想要快点进入浅水区,因为她这样一个不小心,水波冲进来,就很容易进了嘴里。
她在前面走着,魏泽源跟在后面,突然,夏景语开口:“你和孙五娘是什么关系?”
声音伴着海浪,被打出去很远,就在夏景语以为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魏泽源开口了:“我对不起她。”
和没回答一样啊!
渊源()
两人静静的走在海路上,夏景语再次打破沉默:“如果能医治好她,你会娶她吗?”
本以为会是斩钉截铁的回答,然而,还是有两三秒寥寥的空隙,空隙在海风中仿若永恒的静止,才听到魏泽源那般肯定的声音:“当然会。”那语气,那神情,诚恳的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怀疑刚刚两三秒的停顿来自自己的错觉。
夏景语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商人啊,总能将自己伪装的太好,从他的反应来看,魏泽源真心是真心,但说到要娶孙五娘,可能还是他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回答这个问题。
那她的舍身相救又是几分心酸?他的疯狂呐喊又只是下意识的想她活下来?
夏景语用力的摇摇头,别人的感情她猜不透,也判不清,于是跳开了这个话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千重,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泽源的神色也正经起来,严肃的道:“千重是什么来头我不清楚,但是根据这么多天的判断来看,他可能是某种虫子受了方法之后,修炼成了怪物……他非常仇视人类,觉得人类可以随意残杀他们,他们也应该反过来对人类做同样的事情,他手上拥有众多的不同种类的虫子,功效各异。普通的虫子要服用下去才能生效,至于捆绑后就能自己进入体内的白虫,则数量较少。”魏泽源深吸一口气,“北方出现的大乱,就是千重搞出来的。”
“人类可以随意残杀他们……”夏景语觉得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第一次被冠以“人类”这个称呼,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千重说的也有道理,人类一直自私自利,随心所欲惯了,“千重他们是生在庄稼地里的虫子吧,不然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残害他们?”
魏泽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朗,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放肆的笑开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景语抓住了刚才魏泽源回避掉的一个重点。
魏泽源的笑容立马收敛住了,自嘲的摇摇头:“你是从石城遇到孙五娘他们的吧?”
夏景语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啊……魏家的产业,根本不在石城。”魏泽源目光幽幽的看着远方,“大周的政治中心,在北方的上元,上元同时也是经济中心。魏家支柱产业,三分之一在上元,三分之一在上元西面的临洮,还有三分之一,就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了全国的其他地方。在北方大乱之前,孙五娘金叔这些人,都跟着我打理北方产业。”
夏景语静静的听着。
“魏家的根基是开钱行的,但是这几年官府有意统一掌管钱财,对各地方的钱行征税加重,我就一心拓展其他产业,虽然有了一些收益,但不成气候,不足以成为未来取代钱行,支持魏家的根基。后来千重在临洮办了一个教,教主有仙丹,能够免费治病,建立没有两三年,就几乎收纳了整个临洮百。教里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传播固定的思想,也没有反对官府,有的时候还教里还帮着官府做点事情。于是就慢慢的在临洮混大了。”
“那个教主就是千重?”夏景语问。
魏泽源苦涩的点点头:“是千重……他所谓的能治病的药,就是他的虫子,操作的得当,那些虫子确实可以在体内治病。这种低级的虫子,同女性阴阳相克,服用到女子体内无效,小孩子阳气为满,也不用担心……千重一直等待着,等待最后的爆发,这个时候,我关心的领域不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发现异常。”
魏泽源深吸一口气:“真正让我和千重搭上的,确是别的事情,在我拓展商机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家里世代行医的人,他自己找上了我。他告诉我,自从临洮的仙丹兴起之后,严重的影响了他,他们家有一种祖传的秘方,可以批量生产,放在小瓶子里就可以保存。希望能借魏家的渠道,销售这种东西。我当时一听就很感兴趣,毕竟,这在我眼中,是一条很不错的财路。”
“其实,这就是千重的计谋?”
“恩。”魏泽源缓慢的答应下来,“魏家虽然不是最富有的商户,但是是覆盖范围很广,他们就是利用这个特点,想将虫子在全国推广开来,后来我答应了。那人还说,石城等地位置靠海,有利于药的炼制,魏家在石城有几部分产业,我就将一部分心腹,带到了石城。到达石城之后没多久就是北方大乱,魏家在临洮的产业比重很高,让我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这个时候我的下属猜测是百姓服用的‘仙丹’的问题,我就中止了和那个人继续合作的念头。”
“当时那个人告诉我,这不是由得我选择的事情,我和部下的体内都被下了白虫,遏止不住想要往岛上去,想要偷偷告诉别人,就会觉得全身疼痛难忍。最后只能沿途放上有魏家标志的金豆子,轻风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有所行动的。然后,就这样,你们找到了我。”
整个过程被他说出来,竟然有了几分波澜不惊的意味。中间的细节,全都被一笔带过,以至于这样潜藏了一两年的计划,在他嘴里,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那两个人是怎么牵扯进去的?”夏景语问,那两人指的是三穗和苏城。
魏泽源的表情突然奇怪起来,嘴角抽了抽,眼神奇怪的瞄了一眼:“他们啊……我们当时白天在小镇上游荡的时候,遇到了正在乞讨的人,当时身上只有两个金豆子,就给了他,结果他什么都没买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到了海滩上,巧的是他也来了,不过他是来照顾躺在海滩上的人的,他看到我们,就嚷嚷着有没有小一点的钱。那时候海道快退潮了,我们全身被虫子冲击的难受,没人回答他,他竟然带着海滩上的那人,一路跟着我们……”
夏景语也嘴角抽了抽,这等事情,不愧是三穗能做出来的。
不纯粹的爱情()
一路长途跋涉,从海道到了沙滩上,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两三点星子,交错在微白的天际,夏景语朝着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海水已经淹没原来的道路,轻轻冲刷去了原先的痕迹。
夏景语让魏泽源先避开来,自己进入空间,看见金叔呆呆的看着小木屋的一切,神色恍然。
三穗撇撇嘴,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他从进了这里来,就一直傻到现在。”
夏景语无语了,也只有三穗这种一口一个“神仙姐姐”的人,能迅速的接受换了一个空间,他是心有多大才一路跟着魏泽源,走在奇怪的海道里,看着周围的海水,还跟着上了岛。金叔的状态才是正常人的做法吧。
她粗略的看了看,没看到孙五娘的身影,转身发现,孙五娘躺在木屋里的小床上,眉头微皱,夏景语一惊。
金叔道:“她体内的虫卵开始慢慢孵化了,这里已经离开小岛,虫卵孵化的没有那么快,但是也开始慢慢的长出幼虫了,我怕她难受,就先给她点了睡穴。”
原来是点了睡穴啊,夏景语松下一口气来。拉着四个人的手,回到海滩边。
三穗见着海滩,激动的搂住了夏景语的脖子,就差没亲一口了:“神仙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夏景语在心中腹诽,有办法个什么啊,都是你这个头脑简单喜欢惹事的。
苏城在一旁看着三穗搂着夏景语,脸微微的红了,将头别在一边去,轻轻的咳了两声。
夏景语向三穗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你,你主子都吃醋了。”
苏城将脸转过来,脸似乎更红了。
三穗的这一阵大喊大叫,远处的魏泽源也听到了,他匆忙的赶来,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孙五娘,扑过去,脸色凛然。
金叔解释是点了睡穴,魏泽源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魏泽源将孙五娘抱在怀中,头抵在她的脖颈见,低低的说了一声:“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金叔摇头叹了叹气,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少爷,你先带着五娘去小镇上的医馆,给她喂几幅药先服下去,我快马加鞭回石城,带大夫回来。”
魏泽源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五娘怎么能让镇上的那些野大夫来医治!谁让你想的这些馊主意?我们去了镇上,你立刻安排马车,送我们回石城。”
金叔依旧摇头:“回石城的马车至少要一天时间,一天内不服药,恐怕……”
魏泽源狠狠的骂了一句:“没用的混账东西!”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金叔说的是事实。只是抱着孙五娘,一路飞速的奔跑,夏景语跟在后面,也一路小跑起来,三穗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公子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最后留在了苏城的身边,向着前面大声的喊:“神仙姐姐,你们去哪一家医馆啊。”
夏景语也向他遥遥的喊着:“小镇就一家医馆,自己找!”
等夏景语一路跑到了医馆的时候,魏泽源正一脚踹开小药童,嘴里骂骂咧咧:“少在那里给小爷废话,滚开!”完全不见了当时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的淡然风度。
医馆里还有人在看病,魏泽源给那病人手中塞上银角子,不客气的将人推开,那人刚想发怒,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嘴张了张,最后张开了一个谄媚的笑容:“打扰大人了……”
魏泽源嘶吼道:“滚!”
那人笑着退开,屈着身子出去了。
魏泽源又是银角子拍在了桌上,声音缓了下来:“麻烦给她看看。”
贪财小气人品极差的大夫,竟然没有一丝惊讶,施施然将手搭在了孙五娘的脉搏上,细细的诊脉,那认真的模样,都让夏景语不禁以为,这大夫换了一个人。
老大夫抬起头,微笑着摇头:“没救了。不过我能开几服药,让她走的舒缓些。”他又转头看向夏景语:“姑娘别瞪着眼睛了,老夫没你想的那么贪财。”
夏景语刚想说什么,魏泽源一拳拍在了桌子上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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