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每次都说这种话。”珀耳塞福涅无奈的摇头,金色的王冠随之晃动了一下。
哈迪斯伸出和珀耳塞福涅一般无二的白皙手掌,温柔的替她扶正。
每年珀耳塞福涅要回到大地上时,哈迪斯总会变成这副模样。
和他那个风流好色的弟弟不一样,哈迪斯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面前这个戴着王冠的女子。
就算是为了她和全世界翻脸,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真的要走了,春天该到了。”珀耳塞福涅却没在于哈迪斯的表情,一次两次挽留的时候或许她还很依依不舍,可是现在都数百年了,她早就免疫了。
“先等一下。”哈迪斯说着伸出右手,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左袖里抽出一件白色的斗篷,披在珀耳塞福涅身上。
“外面冰天雪地的,一定很冷,披着它暖和点。”
珀耳塞福涅无奈的点头,“我知道啦。”
虽然她根本无惧寒冷,也曾经好几次跟哈迪斯说过不需要,可是每次哈迪斯都不听,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哈迪斯从袖里取出一朵水仙花,递到珀耳塞福涅手中。
“亲爱的,想我的时候,就看着它吧。”
“嗯,我会的。”珀耳塞福涅低头嗅了嗅手中的水仙花,脸上扬起一丝微笑。
“我就送你到冥界入口吧,你知道的,我讨厌阳光。”哈迪斯牵着珀耳塞福涅的手从宫殿里走出来。
宫殿外的广场上停着一座华贵精致的四架马车,散发着幽暗的黑色光芒。四只血统纯正的高大冥马安静的站着,连尾巴也不敢甩一下。
这本来是哈迪斯出行的座驾,但是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不经常出去走动。
自从后来娶了珀耳塞福涅,刚好她要在人间和冥界来来回回,干脆当成了她的专座。
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登上马车,哈迪斯拉着缰绳亲自驾车,冥后大人则躺在柔软舒适的车厢里准备补上今年在冥界中的最后一觉。
哈迪斯一抖缰绳,四只高大的冥马足底升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然后腾空而起,极速的向冥界入口而去。
冥王的车架驶过天空,恐怖的威压碾过大地,所有的冥界生物都伏跪在地,朝着黑色马车叩首。
猩红的冥月也收敛了所有的光芒,不敢炫耀自己的荣光。
从广场宫殿到地狱深渊,从地狱深渊再到冥界之河,半日之间冥王的车架已经穿过大半个冥界。
并不怪哈迪斯的急切,因为在他眼中珀耳塞福涅早点回去就可以早点回来。
马车横穿过勒特河,又穿过邱里普勒格顿河,再穿过克赛特斯河,直抵斯提克斯河边。
哈迪斯不准备停下来,虽然他对斯提克斯怀有三分敬意,但是此刻在哈迪斯眼中没有什么比送妻子离开冥界更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跨越斯提克斯河会导致一般的神明失去神性,但是身为冥界之主的哈迪斯明显不在“一般”此列。
黑色的浪花无声无息的拍打着河岸,哈迪斯稍微放慢了速度,向斯提克斯河表示尊敬。
“冥王大人,请等一下。”河面突然冒起一阵巨大的浪花,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突然从河底跳了出来。
“嗯?泽洛斯?”哈迪斯扫了一眼,居然是这个自来熟的家伙。
“啊!高大帅气、睿智从容的冥王大人,您居然还记得在下!真是令人感动!”泽洛斯强挤出两滴眼泪。
这个烦人的家伙!要不是这里是斯提克斯河河边,哈迪斯此刻已经甩袖而去了。
“你想说什么?”哈迪斯耐着性子朝泽洛斯问了一句,突然感觉马车里有些动静,立刻又道:“你先等着。”
原来是马车里在睡觉的珀耳塞福涅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直起身来,“哈迪斯,到了吗?”
“还没有,亲爱的。”哈迪斯回过头温柔的看着珀耳塞福涅,“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吧。”
“倒不是很困。”珀耳塞福涅放下揉着眼睛的手,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发现哈迪斯还停着,不由奇怪道:“怎么不走了?”
“圣河之子泽洛斯拦住了我,等我先把他打发走。”
哈迪斯说着回过头,对着泽洛斯喊道:“我很忙,没什么事的话下次再说吧。”
哈迪斯挥舞着缰绳就要离开,泽洛斯并不是冥界的神,要不是看在斯提克斯的面子上,哈迪斯都懒得和他讲话。
“等等,尊敬的冥王大人。您是要送美丽动人的冥后大人离开冥界吗?”看到冥王要走,泽洛斯急忙问道。
“没错。”
“尊敬的冥王大人,既然您要送美丽动人的冥后大人离开冥界,能否带上我一起走呢?”泽洛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哈迪斯顿时火冒三丈,没点眼力劲的东西!
我冥王何等身份,你也配与我同乘一车?何况自己的妻子就在马车之中,你一个外人也敢上来碍手碍脚?
殊不知这时泽洛斯也是心跳不止,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要不是斯提克斯女神要他这么做,就凭他的胆量还不敢来惊扰冥王。
哈迪斯阴沉着脸,“看在斯提克斯的份上,趁我发火之前,给我滚!”
好吧,失败了。然而泽洛斯心里却闪过一丝窃喜,立刻准备开溜。
“等一下,哈迪斯,你就带他一程吧。”
一直坐在马车里听他们说话的珀耳塞福涅突然小声附在哈迪斯耳边。
哈迪斯皱着眉回头看向珀耳塞福涅,“亲爱的,你这是要干嘛?”
“我马上就要回到地面上去了,你难道就不想陪陪我吗?反正我也是要回奥林匹斯山的,刚好和他同路。而且……”珀耳塞福涅朝哈迪斯眨了下眼睛,“毕竟他是斯提克斯女神的儿子,卖个人情也是好的。”
哈迪斯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这是想替他博取斯提克斯的好感度!
就像波塞冬在大海中也有对手一样,冥王哈迪斯在冥界也并非一家独大,甚至冥界的势力比大海更复杂!
不仅有最古老的厄瑞波斯和尼克斯这两位神明久居冥土,还有实力不比他相差多少的地狱神塔尔塔罗斯蠢蠢欲动。
在海里波塞冬只要防备俄刻阿诺斯一个就足够了,而在冥界哈迪斯却要防备三个人!
冥王的位置不好坐!
斯提克斯身为冥界公认的第五强者,只要稍微愿意向哈迪斯靠拢,也足够震慑很多怀有异心的恶徒了。
毕竟明面上塔尔塔罗斯还在哈迪斯掌控之中,真正值得警惕的只有厄瑞波斯和尼克斯这对夫妻以及他们的某些子女。
看着哈迪斯沉思的样子,珀耳塞福涅大概确定他不会反对自己的决定,于是探出头来朝着泽洛斯道。
“请过来吧,泽洛斯神。”
正准备离开的泽洛斯脸色急变了一下。
糟糕,该不会是冥后生气了?
“您好,美丽的冥后大人。”泽洛斯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可以带你一程,不过作为报答,你要替我驾车,你愿意吗?”
“啊!当然了,非常荣幸能为二位效劳。”泽洛斯大喜,虽然可能得罪冥王,但是他又不归冥王统辖,大不了以后躲着不见就好了,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哈迪斯皱了皱眉,起身进到马车里陪珀耳塞福涅,泽洛斯则是上去接替了他的工作。
马车继续驶过斯提克斯河和号称羽沉的阿克伦河,直抵冥界入口,暴躁的三头犬看到冥王的车架,立刻跟哈巴狗似的凑了上来。
“我真的要走了,哈迪斯。”珀耳塞福涅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空,眼睛里不自觉划过一丝忧愁。
哈迪斯伸手扶着珀耳塞福涅的肩膀,温柔道:“别担心,亲爱的。外面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立刻回来告诉我,冥界大军可以为你铲平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珀耳塞福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瞧你说的,你看谁敢欺负我,他们怕我还来不及呢。”
哈迪斯微微一笑,走下了马车。
“我真的走了哦。”珀耳塞福涅探出头微笑着看着他。
“嗯,走吧。”哈迪斯温柔的看着珀耳赛福涅,一点也不想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界之主。
泽洛斯驾着车朝冥界入口冲出去,留下哈迪斯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山般的刻耳柏洛斯正乖巧的趴在他脚边。
珀耳塞福涅走了。
春天,到了。
第五十四章 离开()
当春天的第一道惊雷响过天空,第一场细雨洒过大地,持续了几个月的冬天终于走了,积雪和碎冰彻底化开,在道路上留下一滩泥泞。
尽管前路艰难,但是佩琉斯还是决定要出发了。因为这个时候走的话,等他们在塞萨利亚安顿下来,刚好赶上第一轮播种。
第一年的生活好不好过是最重要的,只要民众熬过第一个年头,就不会轻易离开塞萨利亚。
前往塞萨利亚平原的道路上,二十多辆马车缓慢而坚定地驶过坑坑洼洼的泥泞路面,马车后面跟随着一队士兵和许多愿意前往塞萨利亚定居的民众,一眼望去足有上千人。
此时在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佩琉斯一家都在。
那天从山上回来后,佩琉斯完全没有在忒提丝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这就让忒提丝很奇怪了,为什么宝贝儿子这两天变安静了许多?
“陛下!”
突然间队伍后方蹿出来一个年轻的卫兵,快步跑到佩琉斯的马车旁,车队立刻停了下来。
“奥托墨冬,有什么事吗?”
佩琉斯转过头,认出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孔。
“陛下,队伍后方来了一位骑士,自称是萨拉米斯岛国王的信使,他有一封信要交给您。”奥托墨冬低着头快速的说道。
“嗯?”佩琉斯皱了下眉,萨拉米斯岛国王不就是忒拉蒙吗?他怎么突然给自己写信了?
“把那位信使带过来吧……算了,你直接把信拿过来,多给他一点赏金。”思考了一下,佩琉斯大手一挥,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这个时候如果接见那位信使,按理说要设宴款待的,最少也要请人吃顿饭,那不知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是,陛下。”
奥托墨冬应了一声,急冲冲的朝后方跑过去。
“佩琉斯,萨拉米斯岛国王就是你弟弟吧?”坐在一旁的忒提丝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佩琉斯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忒提丝突然开始关心这个。
“你们兄弟俩关系很差吗?我们结婚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他。”
听着忒提丝的话,佩琉斯的心情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曾经他和忒拉蒙关系是很好的,但是自从某件事之后,他和弟弟的关系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佩琉斯摸了摸自己金色的短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忒提丝。
“而且那个忒拉蒙,你和小亚细亚人打仗六年也没听说他给你写信,怎么现在你一当上国王就给你写信了?”忒提丝假装开着玩笑,但是佩琉斯还是听出了话里的那一丝不满。
“其实很久以前忒拉蒙给我写过信了。”想了一下,佩琉斯还是为自己的兄弟解释了一句,“那时我就在前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虽然佩琉斯和忒拉蒙关系有点不和,但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要是忒拉蒙因此被一位女神惦记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那个女神的自己的妻子。
“瞧你紧张的,我就是随便说说嘛。”看到佩琉斯的表情忒提丝不由得无奈摇头,她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
“这不是怕你生气吗?”看到忒提丝没有生气,佩琉斯也是放松了下来。
“我才没生气呢,不过你最近怎么老是给我解释这些小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尽管佩琉斯再怎么掩饰,忒提丝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能有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佩琉斯极力否认,这个巨大的锅可不能往身上背。
“是吗?”
“当然了!”看到忒提丝将信将疑的样子,佩琉斯眼睛一转,朝着马车角落里的小小少年喊道:“阿喀琉斯,你可要为爸爸作证啊,我这几天可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啊!”
“啊?嗯,对。”阿喀琉斯的眼前恍惚了一下,勉强回过神来。
“阿喀琉斯,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你可不要故意吓妈妈。”
看到宝贝儿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忒提丝实在忍不住担心,可是她已经检查过了,阿喀琉斯身体并没有受伤,也没生病。
佩琉斯转过头,眼底划过一丝悲伤,然后回过头来。
“哈哈,忒提丝,看你担心的。这小子一定是因为要搬家所以睡不好觉,你说对不对,阿喀琉斯?”
佩琉斯故意朝着阿喀琉斯挤眉弄眼,和平常的表现一模一样。
“嗯,是啊,这两天有点没睡好。”阿喀琉斯低着头说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趴到车内的毛毯上,装作自己要睡觉的样子,姿势和他身边睡着的小狮子如出一辙。
“那好吧,反正路上也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忒提丝勉强放下心里的一丝担忧,其实她还真没在自己儿子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
“陛下,我把信拿来了!”
正在说话间,奥托墨冬拿着一卷羊皮从后方飞奔过来,恭敬地双手呈给佩琉斯。
“真是辛苦你啦,奥托墨冬。”
佩琉斯伸手接过羊皮,微笑着朝奥托墨冬感谢道。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还是谢谢你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佩琉斯再次开口道。
“是,陛下。”
奥托墨冬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目送奥托墨冬离开,佩琉斯才开始掂量手里的羊皮卷。
羊皮卷两端绣着细密的金色丝线,裹在一根手指粗细的圆木上,外面用两条金色的细绳系紧。
佩琉斯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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