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急道:“你……”
却是梦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辩驳:“织心姑姑说得对!若可以,姑姑倒可以现在便回了圣上,好来个证据确凿!不过,纵然被归为结党营私有错,姑姑难道就没错吗?主仆有别,见了六皇却不行礼,此其一大罪。在主子面前自称‘我’,此其二大罪。偷听主子谈话,还大声宣扬,此其三。你我同为掌事宫女,然而我侍奉的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姑姑侍奉的惠婧妃娘娘就算再得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妃罢了。若按理而言,姑姑的位分应当在我之下。姑姑如何解释,跟踪我以便抓住把柄的罪行?”
灵曦听说,忍不住咯咯一笑,允璃依旧面不改色,但心里早已是灿笑不已。当然,织心更是气白了脸,站在原地直跺脚。
这时,梦晴转了个身,向他恭敬行礼道:“六皇,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闻言,他点头:“你说。”
“奴婢不想六皇因为奴婢而拜了名声。所以,该怎么做,六皇清楚。”
只见他淡淡一笑,眼神里却满是赞赏和得意:“你不说,本皇也会知道。”说着径自向织心走去。
“六皇,你……你干什么?!”织心惊恐地退后几步,然而越是退后,他的脚步越是步步逼近。最后,她想呐喊,哪怕是四下无人,也要怀着生的希望拼命求救。不想,成败只在一瞬间,自己却早已被他打晕了。
“织心是不能留了。”他郑重地说着,回头看了看灵曦,“这件事你最拿手,替我完成了吧。”
灵曦巴不得终于能领到这一份差事,急忙扶起织心沉重的身子慢慢离去。
第三十七章、适者生存()
“她是不能够再活下去了,你莫要放在心上。”说着,不由自主地望着她,努力劝道,“记住,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然而,她只是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了任何惊慌。
“你知道?”他不解,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害怕,然而到底还是不能,“想当初,你为了嫣儿替你而死一事,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替我而死,我自然愧疚于心,但总要对人对事。奴婢进宫也不久了,知道宫里的生存规矩:适者生存。我不想杀人,可偏偏有人要至我于死地,我不能不狠心!再说,从前跟随他久了,见过他手刃恶人,血腥的场面我都看过了,还怕么?”
他点点头,已经没有了什么要说的了:“那,你小心些吧。”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原本温柔的表情上呈现出的,却是另一副模样——那是个冷漠的,眼里充满了凶狠光芒的样子!但,不是对她,而是对着脑海里的那些人,那些他憎恨的人。
“惠婧妃、织心、还有她,看来都要开始动手了!”他心想着,终于还是做了个决定:“哪怕是再落魄,我也决不能让她们伤到她半分!晴儿,为了你能平安活下去,我只能牺牲你所有的幸福了。对不起。”
这一夜,惠婧妃睡得并不安稳。头总不时地疼痛着,耳边时常能听得见刺耳的声音。微微皱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但见四下黑暗一片,宫人们早已不知在哪,忙有气无力道:“人呢?人呢?跟前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还是谁把房里的灯都熄灭了?黑漆漆的,跟古墓有什么区别?!”
然而,四周静静的,没有谁愿意回答。
“来人,听到了没有?本宫说的话,就没一个人回答么?”
此时,风声四起,被掀下的帘布轻轻飘起,为气氛营造了一份诡异的气息。一个晃眼,一抹身影从中飘过,余下一阵如风般让人捕捉不住的人影。
“谁?!”惠婧妃吓了一跳,不顾头疼体虚地从床上爬起,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影子消失的那一角,用尽所有力气假装矜持道,“有本事就出来吧!”
却听得“咯咯”一声,忽远忽近,声声蔓延着整个内殿,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好一会儿,这才见着一个人影慢慢探出,一双苍白的手轻轻掀起帘布。惠婧妃这才看清,她长发披落于前,遮住了整张脸,一身白衣,整个人轻飘飘的,唯一能辨别出她的身份的,是她手腕上系着的一条红绳。
惠婧妃见状,早已吓得双腿发麻,顿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鬼影步步逼近,她想喊人,可该死这个时候,偏偏无人肯回应。
“你逃不了了!”那鬼影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对可怕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了个粉碎,“血债血还,你欠我的,今日我要一并夺回来!”
“不要,不是我的错,不是……”她极力捂住她掐着自己脖子的苍白的手,拼尽所有力气求饶,“真的不是我要害你,是……是皇后。对,害你的人是皇后!她要的是你的凤位,我也是被逼的……”
“是她,是她杀了你,不是我——”她大叫一声,跃床而起。一刹那,早已有值班的宫女相继走进,跪在床榻边恭敬服侍道:“婧妃娘娘,没事吧?”
惠婧妃闻言,忙睁大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这才发现方才不过是噩梦一场,顿时整个人,也都随之放松了心情。
殷勤的宫女奉茶捶背,努力着让她安心。果然,经过了不多久的精神挣扎后,她终于还是恢复了过来,向着所有服侍的人问道:“织心呢,大半夜的,去哪了?”
一个宫女回应道:“奴婢没见着织心姑姑回来。”
“没见过?”惠婧妃微皱眉头,不解问,“她出去了么?”
“是的,而且,还不许奴婢们问,只说让奴婢们替她尽心服侍娘娘就是。”
惠婧妃越想越奇怪。这一会,窗外闪过一阵亮光,紧接着,打雷的声音响起,震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同一时间,皇后也被这样的雷声吓醒。一阵尖叫后,负责守夜的梦晴和穗云也都相继赶来,服侍于左右安慰道:“娘娘,只是打雷而已。”
但见她松了一口气,然而脸上仍然呈现出不平静之态。梦晴看在眼里,忙细心地同穗云说道:“穗云姑姑,娘娘梦魇了,麻烦泡杯茶来,这里由我来服侍便是了。”
穗云点点头,闻声退下。
只见皇后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眼神盯了盯床檐,示意她坐下,这才叹道:“还是你最为细心。”
“娘娘,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没事了。”
但见她摇摇头,淡淡道:“久了,不代表就能够忘记。说到底,那还是本宫头一回杀了人,本宫,是踩着她的血,才爬上了这皇后的位子。” 窗外,雷声越发响彻于整个宫中;雨,是谁的凄凉,在落寞中瑟瑟哭着,仿佛哭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是为了索命而哭。
皇后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今日是几月初几?”
“娘娘忘了,今日是八月初了,立秋季节。”
“立秋……”她不安地呢喃着。
“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只听得她微微说道:“今日,是她的死祭!”
闻言,梦晴大吃一惊,但又很快地镇定下来劝道:“娘娘,大和只有您一位皇后,岳氏无名无分,怎么也不可能同娘娘您比!宫里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更别说是她的生死。娘娘万万不可因此扰了心神。”
“不错,大和只有本宫一个皇后。”她说,嘴角边流露出了少有的狠心和恨意——此时此刻,那些平日里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大气形象,不过是为自己的心狠手辣披上一层虚伪的皮罢了。梦晴看在眼里,一丝恐惧藏在心里。
次日早早,便有人来报,称惠婧妃身边的宫女织心没了。惠婧妃闻言,念着主仆情谊大哭一场,闭门不出。皇后忙派穗云前去慰问,又让人调查织心死亡的真相,方才歇了下来。
待得请安时间过后,梦晴服侍皇后喝茶,这才小声道:“娘娘,奴婢有罪。”
皇后抬起头,但见她脸上风平浪静,哪里像个有罪的样子?当下便和气一问:“是什么事?”
只听她悠悠道:“织心的死,同奴婢有关。”
“哦。”皇后微饮了一口茶,看样子似乎不为所动,只是依旧装作若无其事问,“怎么回事?”
“昨晚奴婢按着六皇的吩咐与他见面,不巧竟然被织心跟踪了,还扬言要告罪。为以防万一,六皇只好下手了。”
“是么?知道了太多的人,总是活得不久的。”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拉过她的手问,“你没有同璃儿说了什么吧?”
梦晴心知肚明,忙道:“奴婢答应过娘娘的事,决不食言。”
闻言,她忽的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不过,璃儿有时疑心重,他就不曾怀疑过你?”
“说来奴婢也觉得奇怪。奴婢与六皇又不熟,何以他这般信任奴婢?想来,大概是因为灵曦的关系,所以才……”一提起“灵曦”二字,她忽然愣了,脸上也浮现出了不平静。
“怎么了?”
她忽然想起,昨晚是灵曦带着织心离开的,那么……今早上有人禀报织心落入河中面目全非的惨状,皮肤上还有淡淡的刀伤划过……一刹那,她忽然愣了: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如此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时候!
皇后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仍若无其事的说道:“宫里每个人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她忙道:“是。”但内心很是不安。
灵曦,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难道她眼里单纯的她,暗地里其实同宫中所有的女子一般么?
听闻惠婧妃很是不快,才刚一下早朝,允玦便携同允琼一同来到潇湘宫。殿内,一切都显得一如既往,只是少了平日里织心滔滔不绝的声音。这样想着,两人内心都不觉冷清了许多。
“母妃,人固有一死,请您节哀。”允玦孝顺地扶着惠婧妃坐下,自己同允琼坐在下首,努力地劝解。
只听得她忧忧道:“本宫有什么可伤心的?宫里每个人都会在哪一天死去。本宫只是可怜,织心莫名死去,凶手却逍遥法外罢了。”
允玦点点头:“儿子只怕那个人是冲着母妃来的,母妃定要万事小心才是!也亏得一个织心无辜惨死,给了我们一个警醒。”
允琼听说,忙问:“那五哥觉得,凶手会是谁?”
允玦当即想到了与自己面和心不和的允璃。然而如今他一朝失势,又有流言缠身,即便还有能力,又有多少人肯追随于他?只怕此时,连他自己都顾不上了,居然还有心情去杀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然而,另一个想法又油然而生:或许,他打算着东山再起,利用细作计划大事,不巧被织心听到了,所以才杀人灭口?
然而到底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摇摇头。
第三十八章、又一奇案()
正说着,忽听有人禀报,说霁妃来访。允玦当即站起,正要迎接爱妻。然而霁妃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忙转过头向惠婧妃行礼道:“母妃万安。”
“你可来了?正好大家都在,凑在一起也好热闹一下。”惠婧妃露出了怜爱一笑,向她递过了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听闻昨夜母妃梦魇,妾身今早便让人熬了些安神汤,供母妃品尝。母妃请用吧。”说着,从碧云手中端过一碗热腾腾的汤,笑盈盈地递在她面前。
“难为你了。”惠婧妃淡淡一笑,接过却没有立时喝。
“母妃梦魇了?”允玦皱了皱眉,歉然道,“儿子有罪,竟然不知。”
“无妨。你公务繁忙,母妃也不必强求注意太多。再说了,不是还有月儿吗?”说着拉过霁月的手,和睦笑道,“你也是有福了,娶了那么好的一个媳妇!”
允琼忙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吗?惠母妃可不知道,近来霁嫂嫂的手艺越发好了,连五哥都忍不住赞叹!改日惠母妃也尝尝?”
“是吗?”说着欣喜地看过霁月,脸上犹是消失不去的惊喜,“原以为你对做菜还是一窍不通。”
霁月见她夸自己,顿时羞红了脸,忙道:“不过是很平常罢了,哪有九弟说得那么好了?是五爷看着妾身太辛苦,所以才敷衍了几句而已。”
允玦同她相视一笑,不语。
“好了,你们能来陪陪本宫,本宫已是很好了。你们各自都有活忙,就尽早回府去吧。本宫也乏了。”
“那,母妃好好休息。”允玦告辞后,领着霁月同允琼相继而去。
才不过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婢女走了进来。惠婧妃也不看她,只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吩咐道:“把这安神汤倒了吧。”
婢女当即领命,将汤倒进了一株植物中。才刚完不久,那株花立时枯萎,残败如枯颜。婢女吓得手中的碗也都跟着碎了一地。唯有惠婧妃目睹了眼前这一切,心下生了一计。
“听说你又要出府了?”一路走着,谈起允琼的话题,允玦不由得关心一句,“你总爱往外跑,父皇还能让着你胡闹?”
但见他嘿嘿一笑,道:“不至于吧?五哥也知道我的,自小就不喜欢被束缚在宫中生活。要琼弟说啊,宫里布置得再好,也总不及江南美景!对了,先前嫂嫂不也到过么?嫂嫂说说,江南是不是很美?”
霁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允玦无法,只好道:“只要你喜欢就好。来日事若成了,我便让你到江南住一辈子,如何?”
“那可怎么行?得看五哥舍不舍得琼弟。”
“瞧你说的,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巴不得你立刻就住在那不回了,免得你每回来一趟,就要讲大堆江南新鲜事,惹得你嫂嫂都馋了。”
霁月噗嗤一笑,不满道:“五爷不是更馋吗?”
允琼拍手大笑:“知五哥者,嫂嫂也!不早了,琼弟不多陪了。”
允玦点头:“保重。”
送走了允琼,他这才回过神来,不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母后梦魇的?”
她只微微一笑,平静的表面看不出任何的心机:“问了潇湘宫的宫人才知道的。妾身知道,母妃一向不喜欢我,但妾身还想留在五爷身边,所以,想要极力博取母妃欢心。还望五爷莫要怪妾身才是。”
他将她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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