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利。
可这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对方的每一步应对措施不仅速度飞快并且果断又准确,丝毫不给他们扩大战果的机会。
海米尔宁望了一眼夜空,逐渐适应黑暗了的金狮鹫骑士们也开始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没得选了。”他握紧了剑柄。
银卫的骑士们齐刷刷地咽了一口口水。
天空当中乌云飘过露出了空隙,最明亮的西芬克魔力之月将自己的光芒洒向了大地。
这是在帝都那种夜夜灯火通明的地方少有的景象,银白色的月光使得整片大地都亮如白昼。
一把接着一把,骑士们拔出了背后的大剑。
“银卫吗!果然是你们,全体转向,抬矛!”金狮鹫的团长一声咆哮,紧接着三十多人变圆阵型为方阵,向着银卫的所在盾靠着盾,长矛从缝隙之中伸出。
“冲——”海米尔宁一声怒吼。
“锋——!”而金狮鹫的团长与他异口同声。
“咚!!”步子重重地踏在了地上。“杀啊啊啊!”同为拉曼语的战吼震天动地。
风从他们的两侧流过,一身漆黑手持大剑的骑士与一身金银手持矛盾的骑士气势恢宏地咆哮着,然后。
撞在了一起。
“嘭当!”“呃啊——嗬啊啊啊啊啊——”被长矛捅穿了肩膀的银卫骑士像是邪教徒们驱使的怪物一样怒吼着顶着长矛向前冲锋,紧接着单手握着大剑的末端挥出了一击。
“噗——呃——”链甲挡不住苏奥米尔出品的重型大剑,但将对方斩首的骑士也紧接着被另一名金狮鹫骑士的长矛捅穿了喉咙。
大剑落在了地上,三名银卫骑士当场死亡,但发起疯狂冲锋的他们也成功撕碎了对方的盾墙。
长矛的木杆在大剑这种重型武器面前被轻易地拨开砍断。“退步弃矛!拔剑!”在损失了主要武器以后金狮鹫的团长发出了这一指令。
“别让他们重新组成阵型!各自为战!”盾牌的优势在于能够组成阵型,让他们退后重新结成阵型的话银卫必将落败。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的海米尔宁也下达了指令,而大剑骑士们立刻分开冲进了敌阵令他们陷入混战之中。
“咚!!”双手大剑重重地砍在了盾牌的边缘,撕开了包边的金属以及表面的兽皮,但对手的骑士也不是吃素的,他顶着左臂发麻直接整块盾牌向着侧面移去,连带着上方卡着的大剑也一起拨开,紧接着对着正面空当打开的银卫骑士一剑刺去。
“嗬啊——”银卫的骑士伸手抓住了对手的剑,皮手套和手掌被单手剑割开的痛楚他无暇顾及,另一只手丢开了自己的大剑紧接着拔出了腰间短剑,然后后脚一蹬就扑了上去开始近身扭打起来。
他们从长矛和大剑打到了短剑对单手剑,最后双方都拔出了匕首肉搏扭打,甚至用上手指掐对方双眼扼喉殴打的方式。礼仪和骑士精神是拥有优势时的怜悯,而在这种双方都是对等精锐战士的情况下,即便是金狮鹫的人也不会再有任何讲究。
这就只是单纯的你死我活,在技巧几乎是同一个等级又失去了阵型变成混战之后,决定这两大骑士团胜负的。
就仅仅只有。
生存的意志。
“哈——哈——”月光一阵阵洒落,数分钟的搏斗过后,碎裂的木盾和矛杆碎片都被踩进了泥土之中,损坏的武器盔甲还有死尸铺满了附近的地面。不仅是单手剑,大剑也损坏了好几把。饶是苏奥米尔人拥有东海岸最为出色的武器锻造技巧,金狮鹫骑士们所使用的装备却也不是盖的。
仍旧站立的双方人数都只剩下个位,并且尽数伤痕累累满是鲜血。呼吸尚且算得上平缓的就只有两位骑士团的团长。
“退下吧,团长先生,您也应当明白皇太子的死对于帝国百害无一利!”海米尔宁向着身高不输给他而体格更加健壮的金狮鹫团长开口说着,而这份劝说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个冷笑。
“想让我和你们一样成为叛国贼吗。终归是平民出身的骑士团,你们对于皇帝的忠诚不值一提。”
“死吧,海米尔宁海茵茨沃姆。”咆哮着冲来的大汉掀起了第二次的攻击。“嗬——”呼吸替换过来的海米尔宁举起了手中的大剑紧接着往下落去,但在他发挥出来这一记攻击之前金狮鹫的团长却抬高盾牌主动挡住了他的下劈,紧接着缩在侧腰的右手单手剑直直就朝着他的腹部刺去。
“嗬——”“嚓嚓————”情急之中的海米尔宁偏转了大剑剑锋擦着盾牌表面滑开的同时扭腰向着左侧闪出,金色狮鹫的涂装被刮掉了一般,而他再度拉开了距离。凭借与邪教徒使役的魔物战斗之中练出的身法和反应成功避开对方的攻击。
“只知道后退的懦夫!”金狮鹫的团长再度开声嘲讽,然后仗着自己重装的优势直接举盾冲锋。
“噗呃啊——”被盾牌冲撞命中的海米尔宁左肩立刻受到了伤害,尽管身高相同但体重占据劣势的他被对方打得接连后退。他忍受着左臂的酸楚左闪右闪,最后抓准了对方的一个机会再度抬起大剑。
“嗬——”金狮鹫的团长举起盾牌护住头顶本能地就想要故技重施。
“呼——”但海米尔宁呼出了一口气。
然后。
扭转身体从盾牌的外侧绕了一圈。
垂下了剑尖。
“咻当!!撕拉!!”在巨大冲击力之下锁甲环变形铆钉飞出,而满是缺口的大剑仍旧撕开了下方的棉甲垫层。
鲜血飞溅,自右下方斜着往上的劈砍从内侧斩断了金狮鹫团长持盾的右臂。紧接着海米尔宁顺势一转绕了一圈从左侧击中了金狮鹫团长的脖颈。
“嘭——!”带着半只手的盾牌落地一瞬间,大剑也砍在了他的脖颈之中。
“咳呃——”锁甲和垫层发挥了作用,拼尽全力的这一击也只是砍进去了半个脖子。
“锵当——!”金狮鹫团长的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镀金护手的武装剑落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被刮花的黄金狮鹫徽章。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这。。。。。。”
“叛国的。。。。。。。”
“怪物。”
“锵——”海米尔宁抽出了大剑,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而灰蓝色的眼眸之中竟开始变得毫无波澜。
金狮鹫的团长倒在了地上,整个场面一瞬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丢下剑和盾,逃跑吧。”轻轻一甩甩干了手中大剑血迹的海米尔宁,回过了头用灰蓝色的眼眸看着余下的金狮鹫骑士开口说道。
“该死。。。。。。他妈——”他们迟疑了一下,在团长已死的现在最终还是选择了保留自己的性命丢弃盾牌与武器转身逃跑。
“呼——团长?”眼见战斗总算结束,松了口气的银卫骑士们看着海米尔宁却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而阿西奥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走上了前去。
“还有锁呢。”他开口说着“砸开吧——”而另一名资深骑士这样说着。“嗯”阿西奥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大剑用配重球狠狠地砸了一下把铜锁砸开,接着伸手拉开车门。
“这他妈——”但门还没开到一半,抬起头的阿西奥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哒——”
“咻夺——!!”寒光闪闪的弩矢击穿了骑士的额头,他整个直挺挺地往下倒去。“死啊你们这些叛徒!!”与皇太子一同等待在马车之中的骑士侍从愤怒地咆哮着拿着剑冲了出来。
“阿西奥!!”而银卫的骑士们冲上了去把他砍成了肉渣。
“阿西奥也。。。。。。只剩7个人了,团长。。。。。。弟兄们的尸体怎么办?”活下来的资深骑士满脸疲惫地对着海米尔宁开口,而他沉默不语地走到了阿西奥的旁边,用手为他合上了双眼。
“嘭!!”他一把把木制的车门从框架上扯了上来,银白色的月光照进囚车内部,赫墨斯皇太子头发披散穿着简陋亚麻衣物,手被反绑嘴里还塞着布防止他出声提醒。但尽管如此他仍旧淡定,在看到海米尔宁的一瞬之间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爆发出了希望的色彩。
“。。。。。。。”海米尔宁走上了前去,把他嘴上的布条解了下来。
“孩子,你——”赫墨斯皇太子脸上将要绽开的笑容在海米尔宁冷漠的表情之中凝固了。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们有点东西必须讨论一下。”海米尔宁的表情冷得像是苏奥米尔的冰天雪地。
“父亲。”
“。。。。。。。父亲?”骑士们面面相视,而海米尔宁又解开了赫墨斯皇太子的双手,让开了道路要他从囚车中走出。
“你。。。。。。知道了吗?”之前被囚禁甚至殴打都仍旧淡定的皇太子这时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自己腿脚无力,他扶着囚车的边缘努力地站着,然后用有些无力的声音开口说道。
“嗯。”海米尔宁只回答了一个音节。
“我和你母亲,不,不是——怎么回事”正打算继续讲解的赫墨斯皇太子在看到了月光下地面上的几十具尸体以后忽然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不对!快逃,我出发的时候队伍不止这些人!”
“这是陷阱——”“咻咻咻咻——夺——!!”“团长!!”修长的黑色箭矢从夜里飞来,两名银卫骑士捡起盾牌过来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们二人,然而还是有一枚箭矢在这之前射中了皇太子的腹部。
“呃——”赫墨斯皇太子瞪大了灰蓝色的双眸,鲜血立刻开始蔓延染红了亚麻上衣。
“咳呃——”“迭戈!劳尔!”海米尔宁回声大叫,然而已经被射成刺猬的两名骑士再也无法回答他。
“呃啊——”余下的四人当中也有一人被箭矢射穿了小腿。
“团长!!”没有受伤的一名骑士高声大喊,而海米尔宁猛地回过了头,天空之中乌云飘过短暂遮挡了西芬克的月光,而在围绕着他们的周围山丘上。
一整排的火把接二连三地亮起。
而待到月光再度闪现的一瞬间,山丘上最高处一面旗帜高高竖起。
“黑底、金雏菊。”
“希格苏蒙德皇帝陛下的旗帜——”
“团长!我们断后,带着太子逃啊!”骑士们的咆哮声在耳边回荡着。
断后?如何断后?四个人面对一千人?
本能使得他反映了过来,在把大剑插回背后以后他扛起了自己的父亲然后用短剑割开了马车的系带,爬到了马背之上。
“呜呃——”皇太子开始呕吐起来,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而骑士们拔出了大剑。山丘之上的希格苏蒙德一世冷漠地看着下方的场景,然后抬起了一只手。
“放。”
“咻咻咻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疯狂地落下,而海米尔宁回过头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插着箭矢的银卫骑士们咆哮着往前冲的模样。
双眼通红。
但却无能为力。
他驱马没命地奔跑着,全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头脑混乱又内心疲惫,充斥着仅有的想法是——
“向北”
他跨越了丘陵穿越了森林,然后在朝阳升起之时来到了河畔。
“噗呃——”晕晕乎乎的皇太子几乎落马“嘶吁吁吁——”一夜的狂奔海米尔宁马刺戳得战马的腹部血肉模糊,而不论如何再刺激它的速度也无法再提高,到了这会儿终于是忍受不住前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嗬——”一把抓着皇太子跳下马匹的海米尔宁小腿重重地撞在了河边的石头上,疼痛使得他几乎无法发声,但还是用大剑撑着站了起来。
“你——”脸色苍白的皇太子捂着腹部气若游丝地开口:“你自己逃吧,孩子。”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海米尔宁摇着头叹了口气,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高举着旗帜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嘶——”倒地马匹最后抽搐了一下就口吐白沫地没了生息,它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海米尔宁望着它,又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自己和濒死的皇太子。
这已是绝境。
“你、必须逃。”
“你要保住,苏奥米尔。”
“什么意思?”这种关头了赫墨斯却提起这个问题,海米尔宁皱着眉看向了他。
“陛下要征服苏奥米尔,因为是将死之人,他们也没有在我面前隐藏这个秘密。”
“苏奥米尔一直都是帝国的心病,东海岸就只差这个北方王国就彻底统一了。派出你们,实际上也是为了。。。。。。博取当地人的好感,可以进一步派遣驻军。”
“和苏奥米尔修好什么的,他才不在乎。”赫墨斯皇太子苦笑着说道:“哪知道你们却,真的开始在给苏奥米尔人做起好事来。”
“他要撕破脸皮了,帝都的军队已经开始召集,在处决了我以后帝国就要向着苏奥米尔进军了。”赫墨斯皇太子说完了这段话整个人又仰面躺在了河岸上,喘了好几口气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合吗。”他抬头看着天空的灰蓝色眼眸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但不知是否是回光返照,声音却在此时变得平稳有力。
“一切只是一个预言,在我父亲尚且年幼的时候,有一位预言家说的东西。”
“汝等有朝一日必将征服天下,但却须谨防那有灰蓝色眼眸的子嗣。”
“彼乃是恶魔之转世,为毁灭塞克西尤图家而来。”
“咳咳咳——”赫墨斯咳嗽着,而海米尔宁愣愣地看着他。
“可笑吧,哈哈哈哈——”他笑着,但是眼角却又不停地流着泪水:“就因为这样的一个所谓的预言,我40多年的人生里头他正眼看我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是恐惧啊,是恐惧。”
“我没杀康斯坦丁。”
“我也理所当然不可能杀掉那些在我之前出生的皇子,但是整个后宫当中能够长大成人没有夭折的,确是只有有着预言当中瞳色的我。所以他信了,比起去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由于恐惧,他选择了排斥我,选择了敌对,选择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