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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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狈-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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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伯蕴捂着自己的头道:“哎呀,回去吧,让我独自静一静比什么都好。”

    陈百灵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随着玉澈走了出来,又劝道:“老爷心情不好,他平常不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玉澈笑道:“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就这么走了。我出来只是想问问姨娘,知不知道让老爷这么咬牙切齿痛恨的李子明是谁?”

    陈百灵怔了怔,不明所以的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老爷说。李子明好像是’佳缘楼’的老板,其实不是什么大角色,只是有几个能工巧匠。便想超越咱们,他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想要打垮咱们‘奉宝坊’都没成功。”

    玉澈点头道:“那老爷此时是不是觉得奉宝坊碎玉与佳缘楼有关。”

    陈百灵点了点头道:“大概是吧!今天老爷不止一次的提起这个人啦!”

    玉澈点了点头道:“谢谢姨娘,我进去了!”

    陈百灵见玉澈本来已经走出来了,此刻却又进去了,便纳闷儿的道:“哎,你怎么又进去了呀?”

    。。。

二百五十四 祸不单行 22() 
丁伯蕴本来只眯着眼睛叹气,此刻瞧见去而复返的玉澈,就不耐烦的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玉澈笑道:“老爷叫走,本来是该走的,可怎奈老夫人交代的差事尚未完成,怕回去无法交差,所有才回来的。”

    丁伯蕴皱皱眉头,翻身面朝内侧,看也不看玉澈,只道:“你回去只跟夫人说,就说我吃了你拿来的参汤,叫她不必再费神了,哪日她问起我也不会拆穿你,如此你便放心回去吧!”

    玉澈瞪大眼睛,啼笑皆非的道:“老爷这岂不是让阿澈对夫人撒谎吗?就算是老爷肯阿澈圆了这个谎,阿澈也是万万不敢哄骗老夫人的,情愿受责罚也不愿撒这个谎。”

    丁伯蕴眯着眼睛冷笑道:“你张口闭口一个老夫人,可见你对我的孝心完全都是假的,只因为老夫人派了你这个差事你才不得已而来。如此说来我也不必替你担忧什么,你去吧,反正你拿来的东西我是一口也吃不下的。”

    玉澈忍不住笑道:“在阿澈的心里,您与老夫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虽然看重老夫人交代的差事,却更加的希望老爷的身体康健。之所以一再强调是老夫人派了这个差事来,是因为依阿澈之意,此时硬逼着老爷进食却是非常的不近人情的,”

    丁伯蕴本来以为她只会在此时说些花里胡哨的场面话,竟没想到她会说‘硬逼着老爷进食是非常的不近人情的’这么有趣的话,使他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毛,睁大眼睛问道:“哦?怎么说?她们一个个的都怕我少吃这一顿会饿死,怎么你倒是觉得她们硬逼着我吃饭是不近人情的?怎么,你现在竟不怕老夫人会责怪你了?”

    玉澈道:“怎会不怕?只是这是我的心里话而已。老爷如今正是生气,这么大的一股子怒气集结与胸口本来就够难受了,却还要被迫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依我看非但与身体无益而且有害,老爷说阿澈说的有理吗?”

    丁伯蕴转过头来,恨恨的道:“不错,我心里憋的正难受,那里吃得下去什么东西?”

    玉澈笑道:“那么老爷觉得,这口恶气是否能够吞得下去呢?”

    丁伯蕴叹气道:“这么大的一口恶气如何吞的下去?”

    玉澈便道:“既然吞不下去,不如吐出来吧,吐出来自然就会舒服了。”

    丁伯蕴看着玉澈,思索了一会儿,抿了抿袖子便道:“吐出来就吐出来,不是我说,那个李子明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的角色,仗着自己有几个能工巧匠,专做仿品以假乱真。吃了不少我丁伯蕴剩下的骨头,我都念及是同行睁一只眼闭一只,不曾真与他计较。他多次想要夺去我年关赶制的这批首饰未果,倒是想起了这个下三滥的招式,他当我真是年老昏花真拿他没办法了吗?我还就真告诉他了,只要让我拿到证据,此次绝不饶了他。”

    玉澈道:“那老爷是知道此次碎玉及工人闹事的事情是李子明暗中使得手段了。”

    丁伯蕴咬牙切齿的道:“自然是知道,除了他没有二人。”

    玉澈道:“老爷如此肯定,想来是不会假了。只是老爷向来习惯了纵观全局,却是否忽略过细节问题?”

    丁伯蕴微怔道:“细节问题,什么细节问题?”

    玉澈笑道:“就比方说放置宝玉的地方都有哪些人能进的去呢?依阿澈看来,自然不会是李子明……”

    丁伯蕴瞪着眼睛道:“说下去!”

    玉澈微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反手端起桌上的那晚参汤道:“阿澈怕夫人责罚,老爷若想阿澈心无旁骛的说下去,就请赏脸把这碗参汤喝了吧!”

    丁伯蕴皱了皱眉头,心中郁闷稍解,加上也确实想听她再说下去,便一手接过那碗参汤,一饮而尽。此时在外面偷听的陈百灵忍不住的拍手笑道:“喝了喝了,老爷终于肯进食了。”却只听见后面的丁夫人问道:“真的喝了吗?”

    陈百灵微惊,竟不知道老夫人何时到此的,却也只得回道:“真的喝了,还是阿澈有办法,这下子我就放心了。”丁夫人也点头笑道:“是呀,我也放心了!”

    。。。

二百五十五 祸不单行 23() 
丁伯蕴瞬间喝完了那碗参汤,而后将手中的碗‘嘚’的一声放回桌子上道:“接着说!”

    玉澈笑道:“所谓细节问题,便是首先要问老爷能进去放置宝玉的地方的都有哪些人?”

    丁伯蕴抚须点头大:“除了老夫之外,就只有顾、梅、王、邢四位师傅了,他们都是老夫的心腹,四人与我都有一把开玉阁门的钥匙。”

    玉澈点了点头道:“那即是老爷的心腹,老爷就一定很信任他们了。”

    丁伯蕴深思,未置可否,倒是玉澈看在眼里,只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道:“老爷初见碎玉时,周遭门窗桌椅可有损坏的痕迹?”

    丁伯蕴摇了摇头肯定的道:“没有!”

    玉澈又问道:“那老爷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或许正是自己无比信任的心腹……”

    丁伯蕴没等她说完,便紧接着道:“也许是洒扫的小伙计不小心。”

    玉澈摇头道:“若老爷真认为是洒扫的伙计所为,便不会一直痛骂李子明了。”她见丁伯蕴不说话,便替他说道:“侧耳听闻,那日最先发现玉碎的的确是个洒扫的伙计,咋一看来,这事儿或许真就与他脱不了关系。可是正因为只要此事一发生,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他不小心弄坏了宝玉,所以这事儿才可疑。首先我们若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这件事,就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月钱不足二两的小伙计,若真是弄碎了这个价值连城的宝玉,首先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丁伯蕴摆了摆手,将她的话按下,只停留在此刻。他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景,许久,终于躺回榻上,虚脱般的道:“你说的对,的确不是小伙计。”

    玉澈微微惊讶道:“老爷是又想到了什么吗?”

    丁伯蕴眯着眼睛道:“昨儿个是我锁了门最后走的。还记得走的时候将一块儿用旧的毛皮丢在了地面上。那丢掷毛皮的地面距离门口很近,放置宝玉的匣子反而要些远。若他不是一进门便见玉碎了,便会先行打扫,可那么脏的一块儿毛皮还在那里躺着,说明他根本就没来得及打扫便看到了碎玉。所以我断定,是他一进门便看到了碎玉。而不是如梅城所言,是打扫时不小心撞坏了。”

    玉澈点头道:“老爷若细心,想必知道是谁从中作梗也不会是难事!”

    丁伯蕴点了点头,转而思索道:“不会是顾朝恩,他跟随我多年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是他。”

    玉澈闭着嘴,只听他仔细的分析到道:“邢涛义这个人固执,冥顽不灵,死犟死犟的,依我看,有人想要说动他给我下套,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于王留史,是个墙头草,每每我与邢师傅争吵,最先出来做和事老的便是他了,虽说有些惧内,但人品倒还没什么问题……”

    丁伯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也只有他了!”

    玉澈忙问道:“谁?”

    丁伯蕴道:“梅城是我麾下最得意的雕刻师傅之一,尤其擅长印章雕刻,整个江南几乎无人能及。可他有个坏毛病。不知何时竟染上了赌博的嗜好。赌与偷向来是密不可分,我便防着他的手脚许久,果见他也曾拿我的原石玉货偷卖。我多次警告他,他就苦苦哀求叫我网开一面。我也是爱才心切,终究不忍心真与他撕破脸,他倒也安分了许久。如今发生了这种事,除了他,我便在想不出第二人。”

    玉澈小心道:“那在此时此刻,老爷最怀疑的人莫非就是这位最擅长印章雕刻的梅城师傅了。”

    丁伯蕴点点头道:“虽说是怀疑,到底是没证据!”

    玉澈叹气道:“请恕阿澈直言,老爷既然早就怀疑梅城人品有污,就不该一再姑息。就如同那块宝玉,既然碎了,再舍不得也唯有丢弃的份儿了。人若从本质上已然坏了,就是技艺再高也是不必与之为伍的。”

    丁伯蕴语气颇为不快道:“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玉澈低头道:“阿澈不敢,阿澈只是觉得若早日远离此人,又怎么会有今日的被动?”见丁伯蕴不说话,才又问道:“那老爷既然心里确定了此人,那接下来准备如何应对?”

    丁伯蕴又叹道:“唯有先找到证据,才好办妥此事。”

    玉澈点头笑道:“说到底,阿澈不过是一碗参汤的差事,但是有些话虽说讨人嫌却还是忍不住的要说,老爷是大丈夫,该不会跟我这个后辈小女子一般见识吧?我只是想问问,老爷是觉得自己该养足精神出去教训背后设计圈套的小人呢?还是该继续躲在女子闺中如市井泼妇般愤世骂人呢?”

    丁伯蕴微笑道:“这话问的,确实挺讨人嫌的。不过也算是逆耳忠言吧,行了,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交差了!”

    玉澈点了点头,退了出来。一出来,便有丁夫人,陈百灵,满月三人相继喜道:“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

二百五十六 祸不单行 24() 
第二天一大早,顾朝恩便来丁府给东翁请安。说请安是假,其实是要商量作坊里的事务。因与碎玉有关,不敢在作坊里谈,怕人多口杂,被人听去了不好,便唯有到丁家来商议了。而丁伯蕴似乎是心有灵犀般正在庭房阁等待着这个多年的老搭档。一见他来,便忙问起了作坊工人们的情况。

    顾朝恩见丁伯蕴精神尚好,也不像昨天般心急火燎了,直纳闷儿的道:“东家怎么精神这么好,我还以为您依旧是起不来呢!这一路上倒是担心不已,若还像你昨天那样,那我便真不知道如何应对诸事了。”

    丁伯蕴只微微一笑道:“若还像昨天那般焦躁,这世界大概早就乱套了。”

    陈百灵插嘴道:“若不是阿澈劝你,你现在倒还躺在那里胡叫乱骂呢?”

    顾朝恩便问道:“阿澈是谁?”

    丁伯蕴道:“就是群逸吵着嚷着要娶的那个小妾,从前倒不注意只以为他年少无知贪图美色,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这孩子像有点儿眼光。昨日还多亏了那个小丫头解我心中之惑!”

    顾朝恩点头欣慰道:“那是二少爷的福气了。”

    丁伯蕴便又问道:“你还没说作坊里怎么样呢?”

    顾朝恩忙道:“见识过昨日大少奶奶的盛怒,那些工人们倒是安分了些,今儿早上也来工作了,只是依旧消极,照这么下去,年关的那批首饰肯定是交不齐了的。”

    丁伯蕴点头道:“那就好!只要肯回去工作就好!”

    顾朝恩纳闷儿道:“东家莫非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丁伯蕴坐下道:“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年关的薪水,只要让他们知道这笔银钱没问题。他们依旧还是会卖力的。”

    顾朝恩黯然的点了点头道:“依我之见,唯有即时向李昂大人赔罪了,看在罗大人的面子上,李大人想必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咱们奉宝坊此次也算是栽了,赔上点儿钱,好歹急着开工呢!”

    丁伯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昨儿个还义正辞严的跟那些工人说我们没有弄碎宝玉,还不到一天你便让我自食其言?”

    顾朝恩只好道:“东家,在这个时候是个人的面子重要还是年关的那批货重要?若开不了工拿不了那批货款,奉宝坊的损失将无法估计呀!”

    丁伯蕴叹气道:“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信誉的问题,一个人若是朝令夕改毫无诚信可言,将来我又拿什么服众?”顾朝恩正要反驳,丁伯蕴便笑道:“其实这事儿我早有计较,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要劳烦顾师傅跑一趟宜陵!”

    顾朝恩忙道:“宜陵?刘云子?”

    丁伯蕴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刘云子。我记得那日我初次见那块青花原石时,见上面有解玉刀的痕迹,便随口问及宝玉的出处。李昂大人答道,宝玉乃是宜陵藏家刘云子所赠。刘云子是玩玉高手,得了这块宝玉后爱不释手,怎奈李昂大人是他的故友,才忍痛割爱,将一块儿原石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李昂大人,一半儿自己保存着。”

    顾朝恩喜道:“真的,那就好了,如果刘云子肯将另半边宝玉让给咱们,咱们的困境岂不是立时就解了。”

    丁伯蕴点了点头,顾朝恩又犯难道:“可是据说刘云子爱石成痴,既然那半边青花玉是他的爱物,而他也似乎不是很缺钱的那种,那要怎样才让他把那半边宝玉让出来呢?”

    丁伯蕴叹气道:“既然爱石成痴,那便是唯有美石可解了。”

    顾朝恩正不明所以,就见陈百灵自书房捧出了一个方形的匣子给他道:“顾师傅,拿着吧,这便是老爷给刘云子的礼物了!”

    顾朝恩接着便打开,看后惊讶道:“银裹金是东家的掌上明珠,价值远远在青花玉之上,老爷平时连拿出来都不舍得,如今倒舍得送给刘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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