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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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狈-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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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男子便紧接着道:“这个丁家的人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带了绿帽子,还拼命的要替她遮掩。就算诗笺儿的事情您说的过去,那您又怎么解释你左臂上的莲花呢?”

    丁夫人诧异道:“什么莲花?”

    男子冷笑道:“廖姨太左臂上可是绣着一个巴掌大的莲花呢,此绣栩栩如生,实在堪称妙笔。若非亲眼所见,以姨太娴雅雍容的仪姿,谁又能想到你也有放浪形骸的一面呢?”

    丁夫人铁黑着脸道:“你左臂上真有这么个莲花吗?”

    玉澈点了点头,罗夫人终于忍不住的笑道:“说什么养贼汉子是污蔑?自己倒在自个儿身上刺了个花儿。这岂不就是绞尽脑汁勾引男人的证据吗?”

    丁夫人也叹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连自身都不懂珍爱,又何以谈检点呢?”

    玉澈看着丁夫人生气的神色,并不过多向她解释,而是冷笑着问地上的男子道:“你既然知道我左臂上有支莲花,想必也知道它的出处了,我便问你:我何以要自伤,在这左臂上刺上这朵莲花呢?”

    那男子道:“听姨太说,因自小出生在芙蓉花眫,令堂便在左臂上绣花以示不同。”

    玉澈突然忍不住的大笑出声,众人侧目,均是不解,难道这个姨太太气疯了么?玉澈的笑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道:“那日我沐浴被小丫头偷看到左臂上的刺青,她问起,我才敷衍她说的这席话,如今被你搬来现学现卖了。”

    那男子冷笑道:“姨太果然是能言善辩,竟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这个子虚乌有的小丫头身上。我不禁想,幸好这世上没有这个丫头,若真是有,那明年宝应岂不是要下‘六月雪’了吗?”

    玉澈也冷笑道:“你居然还有心思说笑,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半分惧意。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就真不知道大明律偷盗会作何处罚吗?”

    男子不知道她为何作此一问,便摇了摇头。玉澈便又问:“你又可知道大明律与良家妇女私通又有作何处罚吗?”

    那男子依旧不言,玉澈缓缓的道:“大明律与有夫之妇私通者,即刻打死也不为过。”又对丁夫人一字一句的道:“我房玉裹若真做过丧德败伦的事情,情愿此刻死在夫人脚下。”而转身又对地上跪着的男子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何目的要致我于死地?我也不知道你不顾一切的污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既然如此信誓旦旦,我更不知道有谁会罔顾律法保你不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今儿若是死在夫人脚下,丁家上下势必与你不共戴天,你也别妄想逃出生天。”

    男子狠狠的咽了口吐沫,有些害怕的样子。罗夫人忙紧接着道:“不要转移话题,依本夫人看,你左臂上的莲花必定是你最亲密的人才能看到的,他既然知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玉澈却反问道:“依夫人看,阿澈非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能使你安心了?”

    罗夫人没说话,只是冷笑。玉澈又问道:“那夫人不是玉澈最亲密的人,又怎么那么的确信我的左臂上有一朵莲花呢?”

    罗夫人笑道:“难道没有?”

    玉澈答道:“当然没有!”

    。。。

二百一十八 萧墙之祸 19() 
这里接着说玉澈当着众人的面否认自己左臂上有莲花刺青,这下连趾高气扬的罗夫人都愣住了,那个跪在地上原本笃定的男子也不由的怔住了,道:“什么?没有?”

    玉澈笑道:“当然没有什么莲花刺青了。”她转而对丁夫人道:“那次我在自家中遇刺,左臂上正中歹人一刀。这一刀可是差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留下的刀疤更是极其狰狞难看。群逸每次看及,都黯然伤神,我知道他心里是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更是觉得是自己无怨无悔的爱慕才使我招人嫉恨。都说家和万事兴,他这样想,无疑对这个家是无益处的。那夜灵璧阁前最后一朵月下美人悄然绽放,我便突发奇想,若是刺青花茎以遮掩伤疤,岂不就比让他忘记那段不开心的往事容易的多?群逸不知道是心疼我,还是怎么的,初时并不答应,但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便当即画下花朵,次日跟他去了‘绵体社’,在伤疤处做下了这朵琼花。”

    丁夫人皱眉道:“绵体社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玉澈便道:“听群逸说绵体社是专门从事刺青的地方。后来他跟我说,是胡子基胡公子推荐他去的。”

    丁夫人不忿然的道:“就是那个专爱装异作怪的胡公子吗?我就知道,群逸跟着这种人是学不到什么好处的。”

    玉澈早就知道,惜福厚德如丁夫人,大概是不会喜欢像胡子基那样的人,便不做声。那丁夫人却并不想就这事儿为难玉澈。她极其慈悲仁厚,虽然不满玉澈效仿那个胡子基刺青,却也知道此时稍有行差踏错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她更记得自己的儿子临走时对自己的谆谆嘱咐,身为母亲,怎能让自己的儿子失望?她眯着眼,仔细的审视眼前的女子,不提她的如花容颜,只见她双眸清澈如水,神态从容平静,面对羞辱,毫无惧色。想了想便偷偷的对拢眉嘀咕了几句,没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见拢眉点着头走了出去,罗夫人急得伸长了脖子。但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如你这么说,你左臂上的刺青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罗夫人急忙道:“不管她臂上刺的是莲花或是琼花,更不必管她是情有可原还是不可原谅,总之她如此隐秘的地方都被人看到了,那必定是与这人极其亲厚了,依我看,……”她指着地上的男子道:“他们必定是有染的。”

    满月瞪大眼睛道:“姨太都说过,她左臂上的刺青是被一个神秘的女孩子看到了,在没找到那个女孩子之前,就不能妄下定论。”

    罗夫人冷笑道:“那若是这世上没有这个女孩子,这事儿不就是一辈子的悬案了?我的心里就不明白了,以目前情势来看,廖氏多半是在信口胡说,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的,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她眼看着自己丑事暴露,随便拉来一个替死鬼,你们倒还真相信。”

    满月涨红着脸,虽然知道她在胡搅蛮缠,却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玉澈轻叹,不知对何人道:“大明律偷盗并不是大罪,若主动交出赃物,最多也就罚上几两银子了事。可与良家女子私通,便是被主家杀了也是概不追究的。”她痛哭失声,扯着丁夫人的衣摆道:“我人微言轻死不足惜,但这厮既诬陷了我,我活着又含冤莫白,实在不如一死了之,就请夫人将我跟他一并淹死在这荷花池中吧。在人间我既然不明不白,只好拉他到阴司去问个明白了。”

    那地上跪着的男子吓了一跳,丁夫人沉思片刻便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丁家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又转头对那男子道:“看来我这这媳妇是个刚烈女子,如此一来我就成全你们吧。”

    男子没想到会有此一变,便忙抬头对罗夫人道:“夫人,这……”

    丁夫人瞪大眼睛冷笑道:“我儿子不在家,你既然玷污我们丁家的女人,我就是立刻杀了你也不足为过。”

    那男子紧张的望着罗夫人,罗夫人生怕他将此事的原委说出来,便站起来对玉澈大声的道:“吓唬谁呢你?”

    。。。

二百一十九 萧墙之祸 20() 
银杏站在罗琴面前好大一会儿了,却只见她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半天都只是这么的看着她。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反正今天注定是没好果子吃了,银杏想,站在二少奶奶面前,总比站在廖姨太面前对质要好的多。终于,罗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拭唇角,笑问道:“你说这个家是谁在当家呢?”

    银杏没想到她为何这么问,便不知道怎么作答,想了一会儿才道:“是老夫人当家。”

    罗琴摇了头笑道:“老夫人整日只知道吃斋念佛,可懒得当这个家呢?”

    银杏便又道:“大少奶奶!”

    罗琴又笑道:“大少奶奶何曾真正当过家呢?如今我有着身孕,老夫人又不能操劳过度,所以她是暂管家务,并非真就当了家。”

    银杏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老夫人这个家当的既不长,大少奶奶这个家当的也不久。二少奶奶年轻体壮,又是二少爷的发妻,所以这个家唯有你当的长久。”

    罗琴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明白就好,那你又说在宝应是谁在当家呢?”

    银杏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是您的父亲罗大人了。”

    罗琴便笑道:“很好,你很聪明。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如何自保。我不管你为我的母亲做过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母亲会给你多少的酬劳?我只是想跟你说,不管我的母亲会给你多少的报酬,我都可以再加十倍给你。”

    银杏不解的道:“二少奶奶,你这是……”

    罗琴冷笑道:“还不是你自己不小心露了馅儿,如今廖姨太既然查到了你,对质在所难免。你只要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你是你偷了她的东西。事成之后,我可以在我母亲给你的报酬上再加上十倍,足够你大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银杏点了点头道:“是”

    罗琴却也轻叹道:“其实这番话根本无需我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若事迹败露,丁家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下你的了。我也可以告诉你,若连累罗夫人,你,你们一家人,在整个宝应,都别想呆下去了。”

    银杏双目含雾,委屈道:“是!”

    罗琴点了点头,示意银杏出去。曾莫如面色不安道:“阿琴,你说这能成吗?”

    罗琴极疲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或不成也只能听天由命。”又忍不住的抱怨道:“你们也真是,有那个闲工夫在家赏花品茗岂不舒畅,何故出这些馊主意,如今骑虎难下,别弄的最后颜面尽失才好。”

    曾莫如小声的道:“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呀,你母亲实在看不得你为这个狐狸精生气难过。”

    罗琴终于没再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起身往内室休息去了。

    而门外早就翘首以盼的福生看见银杏从玉屋楼里,走了出来,便忙过去拉着她悄声骂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

    银杏心里虽烦,但依旧轻蔑的道:“二少奶奶不叫我走,我难道自己站起来就走吗?”说完翻了翻白眼,福生虽然怒极,但无奈惧怕罗琴威严,唯有干瞪眼的份儿。

    。。。

一百二十 萧墙之祸 21() 
话说此时罗夫人正指着玉澈的鼻子大骂:“贱人,明明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连累别人。”

    玉澈辩解道:“都说‘抓贼抓脏,抓奸抓双’,既有胆子诬陷我,难道就没有做过赴死的打算吗?反而是罗夫人你,为何总护着一个贼人呢?莫非你与他有什么关系,或是他拿着你什么把柄,叫你不得不力排众议,保全于他。”

    罗夫人词穷,气得很,却说不出话来。满月忙跪下来,咏莲也跪了下来。满月求情道:“二叔不在家,还请婆婆留下阿澈妹妹的性命等他回来在做计较也不迟。”

    丁夫人想了想道:“不是我要她死,而是她受人污蔑,含冤莫白,激愤欲绝。她这份刚烈,足能证明她的清白,我怎能忍心不成全她呢?就是群逸回来,我也会跟他说,你的阿澈是个好女人,她并没让你失望,她是被人污蔑陷害而死的。”

    满月哭道:“可等到那时候,阿澈就永远回不来了。即使证明清白又怎么样?”咏莲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知道稀里哗啦的哭了。

    丁夫人咬了咬牙,盯着地上的男子冷笑道:“她既清白,自然不能跟你同坠荷花池而死。依我看,你无故冤枉她人至死,应该即刻乱棍打死。”便大声叫左右道:“来人,先把这丧心病狂的脏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先为我儿子出口恶气再说。”

    门外的几个小厮马上走了进来,要拉地上的男子走,那男子看到这阵仗,便吓得从地站了起来,拉着罗夫人的裙摆道:“夫人救我!我不想死啊!”

    那罗夫人尚未明白眼前的变故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地上原本跪着的男子站起来拉着自己的衣角求救。便忙挣脱道:“你放开,放手……”

    丁夫人原来就是想顺着玉澈的话诈一诈这个狂徒,看看他是否真的会上当,说出真相。没想到就诈出了眼前的情景。看来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这个罗夫人与这个陌生的男子看来原本就认识的。众人也是心生怀疑。本来就有点儿不可思议,如今看来果然蹊跷,这个陌生的狂徒在穷途末路之际,并不是向丁夫人告饶,而是向罗夫人求助,这也太奇怪了吧。丁夫人趁机对那几个愣住的小厮大声的道:“你们几个还愣什么?还不快把这厮给我押出去打死。”

    那几个小厮方才醒悟,忙上前要拉那个贼。正在此时,福生却拉着银杏走了进来。刚才凌乱的局面瞬即安静了下来。福生走到丁夫人的面前,拱手作揖道:“老夫人,银杏回来了!”

    那丁夫人正想问‘银杏是谁?’玉澈便大声的指着银杏道:“就是她,那晚闯进我房间,拿走天珠的人果然就是她。”

    丁夫人挥了挥手,那几个小厮就退了下去,依旧站在门外。银杏跪了下来,道:“拜见老夫人!”

    丁夫人便问道:“你真是那晚偷进廖姨太房间拿走她宝物的人?”

    银杏低声道:“奴婢不懂老夫人说什么?奴婢虽见过姨太几面,但根本没有跟她说过什么话?也没去过灵璧阁,更不曾见过什么宝物?”

    玉澈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定会矢口否认,那我与你既不相识,你右手指尖绿豆般的红痣我可是记得清楚的很。”

    银杏咬了咬牙,咏莲忙上前掰开她的右手,众人大都上前,果见她右手指尖有棵绿豆般大小的红痣。满月冷笑道:“可见你这丫头并不老实,竟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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