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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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狈-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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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澈笑道:“莫大哥不收你的饼饵,正说明他的清明官风。”

    丁群逸不无担心的道:“我们知道他的为人当然无所谓,可是于他人呢?莫大哥不受一片儿白纸,因这一盒饼饵连面儿都不见了,不晓得要得罪多少人了。说到他的为人之道,岂不是有亏于情了吗?”

    玉澈没说话,听丁群逸继续讲道:“若是他的官儿真如罗兆天所说的会越做越大,我还真担心他将自己弄得像个孤家寡人了。都说朝堂官场皆是险恶处,莫大哥德行无愧自不必说,可若是遭人陷害,孤立无援可如何是好?”

    。。。

四百零四 变故 11() 
玉澈也是唏嘘不已,多年前的自己,也为这个担心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因着群逸因着诚儿,那些年的故友早已被自己抛诸脑后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又想起那时被莫荣韬逼死的耍猴汉以及种种,那莫荣韬固然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嫉恶如仇之人,却也是世上所有罪恶都无法通融之人哪!可世间罪恶岂是他能扫尽的,少不得处处得罪人了。这种人不是在朝堂官场之地无法屹立不倒,就是在世俗之人眼里怕也是个另类吧……

    却说就在丁群逸跟玉澈担心莫荣韬前途的这个时候,丁夫人正率着家眷们参拜了天子匾,丁夫人笑着扫过女眷们的面庞,对满月跟罗琴道:“今儿个我才是真正的放心了,你们不知道我前些日子,正是吃不好睡不安呢!”

    满月笑道:“婆婆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行善积德之事,怎么弄得好像是作恶了似的?”

    罗琴也附和道:“就是啊,你说若是我们家遭了罪,这世上岂不是没有公理可言了?”

    丁夫人叹气道:“你们到底是年轻不经事,不晓得天威难测,殊不知在你们浑浑噩噩的这几日,这个家几乎就有倾塌之虞。多亏佛祖保佑啊!”

    罗琴笑道:“是佛祖保佑,多亏婆婆终日诚心礼佛,连菩萨都知道了您的诚心,所有我们才能转危为安。”

    丁夫人冷笑道:“是转危为安了,如今风波已过,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清理门户?”陈百灵吃了一惊,思道:“老爷才去了不过一个月,这么快就想赶我出家门了吗?”却听丁夫人道:“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老爷许你一世衣食无忧,就不会反悔。”陈百灵心里一喜,就要相谢。但满月急忙道:“那婆婆所说的清理门户,莫非指的是阿澈妹妹吗?”

    罗琴顿了顿,也缓缓的道:“婆婆请三思,若是强逼妹妹离家,怕是群逸会不高兴。”

    丁夫人冷冷笑道:“他不高兴?在这件事情上,没他说话的份儿。”

    满月便道:“可是阿澈妹妹是诚儿的生母,而且并未犯过大错,怎么能说赶她走就赶她走呢?”

    丁夫人反问道:“她未犯错,那老爷是怎么死的莫非你忘了吗?若不是她出言不逊,老爷会这么早得离开我们吗?且不说我们是否能宽容她,就是老爷生前嘱咐要她走的。诚儿怎么了,阿琴也可以为群逸生下孩子。这些年若不是这个女人,阿琴跟群逸恐怕不止一个孩子了吧。况且若阿澈以后生下的孩子都如诚儿,那还不如不生,叫人看着闹心。”

    罗琴心头喜悦,却强压着兴奋反而道:“婆婆这么说岂不是对妹妹不公允了吗?妹妹不曾亏待了诚儿,奈何诚儿不成器,想来妹妹也是无奈的吧!”

    丁夫人心疼的叹气道:“阿琴啊,你真是我们丁家最贤惠的媳妇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最终才知道你才是对我儿子不离不弃的好女人啊!若是群逸还不懂,不是猪油蒙了心,就是狐狸迷了心窍。我只是心疼你为我儿子付出的一切,为了他你竟然连自己的父母双亲都不顾了,可奈何群逸对你……”

    罗琴忙道:“婆婆别这么说,阿琴既然嫁进了这个家,就是这个家的人,再不是父母膝下的孩童了。这一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况且群逸待我也很好的。”她说完,想起那晚的缠绵,双颊立刻绯红。

    丁夫人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于是次日的一大清早,就有双吉带着人到了灵璧阁,说是老夫人的意思:要廖姨太赶紧离开丁家!

    虽是早就料到的事情,玉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那少爷,少爷的意思是什么?”

    没人说话,玉澈看了看双吉,他一脸同情之色,却没有言语。玉澈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适才群逸才刚离开,锦榻上他的体温犹在,为何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等到他刚走了就进来了,可见是预谋好的呀!我能设想群逸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吗?犹记得那天他曾说“只要你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那咱们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这句话到底作不作数?还是他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结果,这么说只是安慰或是提醒我罢了。

    双吉笑道:“姨太太,您是最善良的了,别让小的难做啊!”

    玉澈便问道:“那我能再见一见二少爷吗?”

    双吉道:“恐怕不能,这正是老夫人的意思。”

    玉澈心里极难受,却笑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即使是要我走,也不该不许我见二少爷最后一面吧。况且,二少爷会不想见我最后一面吗?”

    双吉想了想就回道:“二少爷大概是不会再见你最后一面了吧!”

    永莲大声的道:“我不信,你让群逸哥自己跟我们说……”玉澈拦住了她,不让她再说下去。永莲便

    这才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好想哭,可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不是吗?眼泪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老爷在临死前的嘱咐谁能改变的了。若是活着,群逸大概是会跟他据理力争,可是他死了,死人是不会跳出来跟活人争辩的。可越是这样,活着的人就越是不愿意违背死人的意愿。丁群逸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啊!为了死去的父亲,阿澈不知道他会不会妥协。更可悲的是她连问他一句的机会的没有。双吉依旧在督促,玉澈站了起来,抱起了丁诚,双吉却忙又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小少爷不能离开丁家。”

    玉澈不舍,反问道:“那小少爷就能离开自己的母亲了吗?”

    双吉叹气道:“姨太太,你总也该为少爷留个念想吧!我不妨实话跟您说吧,这孩子您带不走!”玉澈看着痴儿丁诚,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

    。。。

四百零五 变故 12() 
奉宝坊里,丁群逸正在忙着手里的事务。一大清早的,自己刚坐在那里忙碌,玉匠顾朝恩家里的人就来告假道:“朝恩师傅的女儿生了个公子,师傅要去为亲家相贺。”

    丁群逸茫然道:“顾师傅的女儿,听说嫁到了江都去了,他这一去,没个三五日怕是回不来了。”

    来的那人笑道:“东家说的是,我家老爷此次正是让我向您吿假十日。”

    丁群逸这下更是吃惊,道:“十日,这么久?”

    那人便道:“如此松散的日子怕是不多,顾师傅正想趁此机会遨游大川呢!”

    丁群逸便知顾朝恩怕是故意的了,他治玉向来严谨,素日里即使病了,也甚少告假。此次一次竟要离开这么多时日,这心思谁还看不透,只是看透亦不能说透啊。丁群逸忍住内心的想法,笑道:“告诉顾师傅,就说群逸先恭喜师傅喜得外孙了。十日假期也准了,只要师傅能够舒心,就是再多休息几日也无不可。毕竟身体是最要紧的,奉宝坊以后要仰仗师傅的地方多着呢。”那人便喜滋滋的去了。

    孙梨忍不住的问道:“少爷,就算是不甚忙,顾师傅也不该离开这么久啊!他是奉宝坊的老人了,是老爷生前的左膀右臂,最倚重的人啊!如今老爷刚去,少爷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不在这里帮衬着,怎么贪图享福的率先跑了。”

    丁群逸叹气道:“我能怎么样呢?父亲的死毕竟是我一手造成的。他跟随父亲大半生,对我心存怨恨也是有的。好歹那祸福难料的几日不曾离去,已经是难得了……”

    正说着,王留史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许多图纸交到丁群逸的手里恭敬却名无表情的道:“少爷,这是我今年研究出来的新样式,请您过目。”

    丁群逸认真的看了看那十几种新款式的玉器图纸,笑道:“很不错,王师傅的眼光很好嘛!”

    王留史皮笑肉不笑的道:“少爷觉得好就好,我最近大概是不能留在这里了,手上的那几个玉器也都交给了作坊里的工人,诸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丁群逸叹气道:“王师傅也要离开群逸吗,群逸年轻,独力难支大业啊!”

    王留史便道:“不是我故意为难少爷,实在是我老母亲的偏头痛犯了,最近常常夜不能寐,她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要守在身边以尽孝道的。”

    丁群逸心道:“邢涛义脾气暴躁,顾朝恩不在,王师傅若走了,我岂不是失了臂膀吗?”就劝道:“就算是群逸做过什么错事,请师傅看在我年轻的份儿上,不要跟我这个后生晚辈计较了吧。”

    王留史更加客气道:“少爷说哪里话,我怎么能跟东家计较?东家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我这个佣工可以干预的。实在是我母亲病得厉害,不尽孝道枉为人哪!”

    丁群逸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王师傅的话半真半假,却也无可反驳,只得点了点头,王留史才退了出去。

    孙梨不无担忧的道:“三位师傅是奉宝坊的招牌,若是从此再不来了可怎么办?”

    丁群逸揉了揉额头道:“邢师傅有没有说什么?”

    孙梨道:“邢师傅一早都没有来,听说昨天又喝醉了,还到奉宝坊里吵闹,说谁要再来帮气死老父的兔崽子,就是跟他姓邢的过不去。”

    丁群逸险些让一口热茶烫伤,苦笑道:“邢师傅这是跟我杠上了。”

    孙梨不满的道:“这老匹夫,简直是大逆不道。”

    丁群逸便道:“他们没有树倒猢狲散,挨到今儿个才来跟我算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况且我是后生晚辈,他们都曾教授我治玉之道,如今是过分生气才个个冷脸,倒也不算是大逆不道。”

    孙梨抗议道:“可是少爷,您是东家,他们只是您的雇佣工啊!”

    丁群逸意味深长的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

    。。。

四百零六 变故 13() 
本来这事儿就够闹心的,可谁知刚回了灵璧阁,却见人去楼空。房子依旧是从前的爱巢,里面的一草一物皆无变故,甚至连自己平时常穿的衣物都还安安稳稳的摆放在原地,可人呢?阿澈去了哪里?永莲去了哪里?他心里有气,“咚咚”的敲着桌子喊道:“君怜君惜,快上茶来!”

    茶是上来了,可来人既不是君怜也不是君惜,不是春娇不是夏朵儿,不是永莲不是阿澈,不是灵璧阁的任何一人,而是云儿。丁群逸纳闷儿问道:“云儿,怎么是你呢?你不在书房当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儿愁着脸儿,叹着气道:“少爷以为是谁?这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我是跟着少爷进来所以才伺候你用茶的。”

    丁群逸闻言吃了一惊道:“没人住?怎么会没人住呢?姨太太跟阿莲姑娘呢?还有丁诚少爷呢?”

    云儿反问道:“少爷真不知?姨太太已经被老夫人遣回本家了,至于丁诚少爷,已被老夫人接到身边去抚养了。”

    丁群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事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云儿道:“就在今天上午,少爷刚出门之后发生的事。”

    丁群逸愤怒的冲出了灵璧阁,迅速走到了母亲的居所。果然正如云儿所言,母亲正在喂诚儿吃饭。不知是见他太肥丑太笨太傻所以太失望了,丁夫人叹着气摇了摇头。诚儿倒是一无所知,一如既往的享受这眼前的美食。

    丁群逸拼命的忍了忍如岩浆般炽热的不满,走了进去,对丁夫人质问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母亲就这么的遣走了她,儿子居然事先都不知情。若真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何必偏等到儿子外出的这一刻?”

    丁夫人冷冷道:“理由?你现在问我遣走她的理由?自从她来了之后,你跟阿琴的关系就大不如前了,她是妾,你为她冷落嫡妻五年之久,难道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丁群逸理所当然的辩解道:“我跟阿琴貌合神离,什么时候一心一意过?阿澈是我心中最爱,这件事情早在我没娶阿琴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知晓了。五年了,母亲今天是要拿这个理由敷衍我吗?”

    丁夫人叹气道:“就算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那你父亲的死难道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那日若她说话没这么强硬,你父亲何至于这么早得就离开了我们。”

    丁群逸更是苦笑道:“母亲向来洞悉世事,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父亲久经世事,怎么会被她几句话就气走了。父亲心里真正气恼的人是我啊!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是我忤逆了他的教诲,他是被我气死的。母亲不愿意怨恨我,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母亲恨她,殊不知遣走她既是惩罚了她亦是惩罚了我,我情愿母亲用其他的方式惩罚我。母亲难道不知道她在儿子的心底到底多么重要吗?一生一世一双人,母亲要亲手拆散我们恩爱夫妻?那么母亲还是母亲吗?”

    丁夫人本来无言以对,但当听到儿子反问‘母亲还是母亲吗?’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大失所望道:“我不是母亲?那我是什么?是不是我赶走了你的女人,你连我这个母亲都不准备认了?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呕心沥血的抚养你长大。你说的不错,你父亲不是被她气死的,你父亲是被你气死的。可是群逸,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我都不会恨你。”丁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泪如雨下般的大喊道:“你的父亲也不会恨你。你知不知道在他死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你的前程筹谋。”

    大概从父亲死后,没有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说过有关于父亲死前说过的什么话,此刻听母亲说起,丁群逸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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