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剑幕- 第147部分

　　　　“再者，你想想一个罪民药剂师将引起多大的轰动。”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想要融入圈外那些罪民组建的地下王国，获取你家小情人的情报，这样的身份可是相当好用的，能够为我们免去非常多的麻烦。”

　　　　“可即便你说的不错，这种交流会难道会允许罪民参加么？”伊恩诧异出声，对此他可不敢抱有任何期望。

　　　　“这种交流会的规则我很清楚。他们的确没有说允许罪民参加，但是——”哈瑞斯挑了挑眉毛，笑得俨然像是一只狐狸：“条例之中同样没有说不允许罪民参加。”

　　　　“你也知道在帝国内部罪民当前只能接受最基本的教育，根本接触不到上层的学术知识。所以他们在制定规则时根本就没有想到罪民也有可能会来参加，我们正好可以钻这个漏洞。”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顺利。”

　　　　“放心吧。”哈瑞斯露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幸灾乐祸地说道：“为了能够看到那群老头子们铁青的脸色，我会帮你把所有的阻碍统统解决。”

　　　　“至于怎么赢得胜利——”他将目光落在那个简陋的制药台上，喃喃自语道：“我这儿可是有双份保险。”（。）

第四十四章　诸神的眼睛（）　
如果有人看到过伊恩配置药剂的速度，那么他一定会被惊呆。即便是作为药剂宗师的哈瑞斯，他在第一次看到伊恩配置药剂的场面时同样被吓得不轻。

　　　　眼下，一瓶瓶寻常药剂师要花费一刻至半小时左右才能配置完成的淡蓝色药剂正被这少年以五分钟一瓶的速度摆上台面，整齐无比地排列成的一排。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一个必要的加热环节，他还可以将这个效率翻上几翻。

　　　　作为剑圣，他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同样也能在搅拌调配的过程中准确地察觉出药物融合的状况，以做到如同机械流水线生产一般的调制效率，并将相同药剂之间的误差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哈瑞斯只要稍稍将手法演示一遍，他就可以将其原原本本地复制出来，使得哈瑞斯自己都无法分辨出两瓶药剂中哪瓶才是他所调剂出来的。这种匪夷所思的“特技”曾让哈瑞斯无比地羡慕，甚至有一段时间还生出自己是不是也该去练几手剑术的念头。

　　　　但是，无论是哈瑞斯还是伊恩，他们都清晰无比地知道：操作水平的高低并不代表着药剂学水平的高低。

　　　　操作手法确实是考核药剂师水平的标准之一，但是这却是所有评价中综合占比最小的一块。在这条道路上就算走到了尽头也终究只是个匠师，永远都碰触不到大师乃至宗师的领域。

　　　　因为匠师只是复制，而宗师们却是在创造。

　　　　操作工随处可见，开创者却少之又少。只有等伊恩能够自行改良乃至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药剂时，他才算是真正的成为了一名药剂大师。

　　　　至于现在。。。。。。

　　　　哈瑞斯给他的评价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药剂学徒。

　　　　。。。。。。

　　　　当药剂学授课结束之后，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昏暗了下来。

　　　　伊恩起身前往隔壁的房间招呼了两位女士共进晚餐。从入住了这家旅馆之后，这两位小姐就一直“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进餐之外丝毫没有出来走动的意思。在伊恩看来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她们想要回避麻烦，而单纯的只是因为。。。。。。

　　　　她们没钱逛街。

　　　　享用了晚餐之后，奥丽薇雅小姐依照约定地开始了关于权能的授课。由于卡洛斯是他们当下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所以这位商人小姐在思虑了片刻之后决定下了最先要教导的课程。

　　　　“要解决卡洛斯，你必须先明晰‘眼睛’、“意志”与‘投影’这三个权能。”

　　　　她直视着伊恩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解释道：“‘眼睛’是至强者最为基本的权能，许多其他的权能都是在这一权能的基础上才能延伸出来，‘投影’就是其中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诸神洞悉一切的传闻就是因它而生。”

　　　　“一千两百年前，世人都以为云端上的诸神能够俯瞰一切，但这只是由于人类没有洞悉这其中的真相。他们在盲目的假想与某些存在刻意的引导中将诸神本身的权能放大，才会愚昧地以为神无所不知。”

　　　　“然而事实上，我想你自己也已经深有体会，知道其实我们的眼睛是有局限的。”她指了指伊恩，耸了耸肩说道：“说起来，只要当时的人们稍微有点脑子，他们就应该想到，如果诸神真的无所不知，洞悉一切，那么祂们在寻觅什么事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动员自身教会的信徒，直接眼睛一扫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你说得不错。”伊恩不由地笑出了声来。

　　　　他的‘目光’能够在夜晚俯瞰一切，但其实他的目力却不足以让他在如此高度下看清所有的事物。而且，一旦白昼来临，他的视角就会自云端跌落下来，仅仅只能看到自己身周一定范围内的事物。

　　　　对于这样的限制伊恩可谓是深恶痛绝，因为如果他真的可以全知，那么他早就已经找到了汗帕克斯的踪迹。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局限吗？”

　　　　“有，但是也等于没有。”奥莉薇要闭上眼睛，极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诸神所能够目视的范围与祂们的权柄息息相关，不同的权柄会赋予诸神截然不同的视角，除非能够得到足以弥补你视野空缺的权柄，否则该看不到的你就是看不到。”

　　　　“大地之神的‘眼睛’可以洞悉地面上下，但是祂无法仰望，天空与海洋对祂而言就是一片迷雾。天空之神的‘眼睛’看似可以俯瞰地上的一切，但是只要人类躲入房屋或者地下，祂就看不到这些屋檐与岩层下的东西。自然之父的‘眼睛’可以穿梭在林间与草丛，但是那些毫无植被的地方于祂而言就是一片漆黑。”

　　　　“想要弥补这些视野的空缺，要么就是牟取能与你互补的权柄，要么就是让你的权柄覆盖整个世界。但是。。。。。。”

　　　　“我明白了。”伊恩了然地摇了摇头。与他而言，前一个办法就是牟取“白昼”这一权柄，而后一种方法无疑就是将这个世界拉入永夜。前者无从下手，而后者就是与世界为敌。

　　　　“明白了就好。”商人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自诸神走下云端之后，许多至强者的奥秘就已经被上位者所知悉。他们如果真的有意躲过我们的目光，那么他们一定会极为谨慎地远离我们权柄所笼罩的范围。”

　　　　“所以卡洛斯才不敢靠近火源。”伊恩插话道：“火光所笼罩的范围就是你的视野，离火源越近你就能看得越清晰。如果深红真的已经苏醒，那么卡洛斯一旦点起火源，即便他身处‘地狱’，你也能找得到他。我说得对吗？”

　　　　“嗯？”奥丽薇雅微微一怔，继而洒然一笑：“你说得没错。”

　　　　“卡洛斯的确很狡猾，只可惜他以为自己需要防备的是火焰，却不知道真正在寻觅着他的其实是黑夜，这就是我们能否抓到他的关键。”

　　　　“那么我该怎么找到他？”伊恩摸着下巴沉吟道：“地狱里也会有黑夜与白昼吗？”

　　　　“当然有。”奥丽薇雅露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只要你觉得有，那么它就会有。”（。）

第四十五章　意志（）　
“我觉得？”伊恩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奥丽薇雅的这句话中隐藏着极为重要的深意，然而，正当他隐隐有所猜测之时，商人小姐却突尤地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伊恩阁下，你知道温度最高的火焰是什么颜色的吗？”

　　　　这是一个极为常识性的问题，问题的答案伊恩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在他上一世所学习过的知识之中，随着温度的升高火焰的颜色会依次呈现红橙色黄白色青蓝色与紫色。但是，他知道对方之所以会这么问，绝对不是希望他说出一个常识性的答案，所以他不由地低头沉思了起来。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直到良久之后，伊恩才忽地又抬起了头来。他直视向奥丽薇雅眼瞳中跃动着的火苗，如同明悟了什么般地说道。

　　　　“深红？”

　　　　“没错。”奥丽薇雅满意地笑了起来。

　　　　“世人都知道至强者可以以心象覆盖天象。”她走向窗边，仰望起头顶上那深沉的夜幕，缓缓地说道：“但是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神的意志即是神的力量。如果说，能者的心象是对这句话的片面体现，那么至强者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阐释。当我们登临云端之后，我们的意志就可以改变我们自身所持权柄的本质，所谓的心象覆盖天象，就是我们可以用自己制定的规则将世界原有的规则覆盖掉。”

　　　　这一刻，她猛然回过头来，眼中闪烁起无与伦比的光芒：“我所执掌的权柄为火焰，所以这世间一切火焰的本质便以我的心意而改变。若我的意志规定了深红是这世上温度最高的火焰，那么这世上其他火焰的温度就永远高不过深红之火。”

　　　　“这就是‘意志’！”

　　　　“对于我们来说，常识这种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伸出手来，在身前的桌面上一抹而过，仿佛将世间的规则当做了桌上的尘埃般从她眼前扫了出去。

　　　　“我们不是常识的遵循者，我们只要去制定让世人遵循的常识就可以了。”她直视向伊恩，露出来一丝玩味的笑容：“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被称之为‘现世神’了吗？”

　　　　“我明白了。”伊恩长出一口气来。

　　　　于他而言这是一场意识形态的颠覆。

　　　　当奥丽薇雅声称他还不知道如何去行使自己的权能时，他本以为那是因为他自身对于黑夜的规则体悟得还不够深。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站在了制定规则的高度，根本就无需去体悟原本的规则。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用他的心中所想，将这片老旧的夜幕给替换掉。

　　　　“现在。”眼见着伊恩眼中露出明悟的神色，奥丽薇雅笑着问道：“永夜国度的主人，请你告诉我——”

　　　　“夜幕的本质是什么？”

　　　　“夜幕的本质是剑幕。”伊恩闭上眼睛，嘴角流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一刻，作为永夜的主人，祂将第一次行使祂所持有的权柄，用祂自身的意志来阐释黑夜的本质。

　　　　“当太阳落下时，无数柄黑色的利剑将自东方升起。”

　　　　极东的夜幕下，当祂的话音响起，无数黑色的利剑便自地平线下升起，于无声无息间自下而上地缓缓刺向空中，将原本那帘早已陈旧的幕布刺得千疮百孔。

　　　　“它们将连成一道道丝线，编制出一帘夜色的幕布。”

　　　　陈旧的幕布被无形的巨手缓缓掀开。夜色的长剑尾相连，化作丝线编织起足以笼盖世间的大幕，挨着那被替换掉的幕布，自地上向天上升起。

　　　　“这幕布会越升越高，直到遮盖住天穹中的皓月与星辰，将世间一切的光辉笼罩其下。”

　　　　奥丽薇雅侧身仰望天穹，一张凡人所无法窥视的巨大帷幕正自那群星与皓月的背后蔓延而过，自东向西地遮盖住整片天穹，令地上所有的灯火都不由暗淡了几分。

　　　　“于是，直到太阳再度升起之前。。。。。。”伊恩于这一刻睁开了眼睛，遥望向编织成夜幕的无数利剑，如同梦呓一般地宣言道。

　　　　“。。。。。。这世间便有了黑夜。”

　　　　一切都不同了。

　　　　自这一夜起，黑夜的本质在他的意志下被彻底地改变。直到他死去之前，如果凡世中的人们有幸可以来到天穹的顶点，窥探到夜空中的奥秘，那么他就将惊恐地现，其实笼盖世间的夜幕是无数柄漆黑色的利剑，世间的一切生灵其实都是在这数以亿万计的剑刃之下生活。

　　　　这将是何等神奇而荒谬的事情。

　　　　伊恩仰望着已经截然不同的夜空，不禁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哪怕是他亲手塑造出了这一幕，可当他从行使权柄的余韵中回味过来时，他的心中依旧升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

　　　　黑夜的本质，世间的规则居然真的可以被他肆意地篡改。

　　　　“从今天起，你就是黑夜真正的主人了。”奥丽薇雅收回了仰望夜空的目光，直视向陷入迷茫的少年：“用你的‘眼睛’，世间一切已被你所创造的夜幕所笼罩，即便是依附于凡世的‘地狱’也已经被这片新的黑夜所覆盖。”

　　　　“现在的你，已经可以找到卡洛斯的所在了。”

　　　　回过神来的伊恩微微地点了点头。当他的夜幕笼盖一切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与今夜之前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

　　　　他的“眼睛”有了透视的能力，可以选择性地穿透许多的阻碍。

　　　　自云端之上俯瞰向下，原本能够遮挡他视线的屋檐地面被轻易的穿透，让他即便不通过窗台与岩层间的缝隙，也能轻易窥探屋中乃至地下的情景。

　　　　几乎只是轻轻地一扫，一个重叠在凡世地下的巨大空间就如同光体一般跃入了他的眼帘，而正当他要将目光穿过分隔两界的屏障之时，奥丽薇雅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猛然出声制止了他。

　　　　“如果你‘地狱’，不要窥探里面的景象，这会让卡洛斯察觉到你的目光。在‘地狱’里他能逃得比谁都快。”

　　　　闻言，伊恩当即收回了视线。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为了防止他逃走，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奥丽薇雅竖起了一根手指，郑重地说道：“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你必须要先学会‘投影’。”（。）

　　　　）

第四十六章　投影（）　
两天的时间过去，估算了之后路程与所剩钱币的哈瑞斯决定于近期再度启程。

　　　　他们要花一周的时间向往东南方走，前往海岸之城——塞伦。那里有着药剂师公会的分部，在交流会开始之前，哈瑞斯称他要去那儿拜会一下几位“老友”，看看他们还是否建在。与之同时，他们可以在那儿兜售掉手头的药剂，然后再顺便配点新货。

　　　　再之后，他们就可以尾随着当地药剂师公会的队伍一路往北前往圣白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