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剑幕- 第107部分

　　　　只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没有了其他方法，那么伊恩此刻却也只能是冒险做个尝试。

　　　　于心中稍稍祈祷了一番后，伊恩紧了紧手中长剑，将自身对于“毒素”这个概念的认知从脑海中翻了出来，将其性质、症状、形态渐渐整理聚合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而当这个笼统、模糊的影像于脑海之中彻底成型之际，他眼中精光一闪，猛然挥下了长剑。

　　　　灰白色的铁剑在这一刻被染上迷离的色彩，整个实质的剑身仿佛变得虚幻了起来。它悄无声息地自艾丝特的身上拦腰斩过，而令人惊异的是，明明人都看着这一剑自上而下，在艾丝特的身上一划而过。可艾丝特以及其身下的木床竟都毫无伤，没有出现半点断裂的痕迹，仿佛伊恩手上的利刃不过是截长剑的虚影，根本就没有实质的形体，仅仅不过是哄人的玩意儿。

　　　　然而哈瑞斯知道并非如此，他皱起了眉头，现眼前的这个小子恐怕是跨过了某条界限。对于剑圣，他不但曾有听闻，也曾亲眼见过一位。对方的剑术成就在这小子之上，但是在剑意上恐怕却还要比之弱上半筹。

　　　　剑意不是完整的心象，有不可思议之处，但却终究不可能改变现实的本质。然而眼前，伊莲娜的儿子却竟做到了这一点。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打破了过往的常识，也许会令凡人找到圣者之后的道路。

　　　　“这小子，以后或许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好会为凡者们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哈瑞斯在心底喃喃出声，望向伊恩的目光陡然多出了些许莫名的色彩。

　　　　当然，如果让伊恩知道，仅仅就因为自己的这一剑，哈瑞斯竟然会做出这般联想，并对他做出这么高的平价的话，他绝对会感到尴尬无比。因为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再清楚不过。之所以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完全就是源于自己天生所带的这道剑意。

　　　　他从一开始就和别的剑圣不同。别的剑圣都是依次强化剑意与身体，以达到最理想的协调状态，而他则是一开始就有了太强的剑意，即便是锻炼至今，他的身体强度依旧没办法让他探知那剑意的底线。所以，在斩出那一剑时，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好在，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哈瑞斯，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艾丝特的脸，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一剑究竟有没有起效，能不能将那灵魂之毒给抹掉。

　　　　时间静静地流逝，躺在床上的男子依旧没有的响动。在沉默着了许久之后，三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失败了吗？”伊恩喃喃出声。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成功可能性不大，但是当结局真的来临时，他心下依旧免不了有些失落。而就在他轻叹一声，想要转过头去之际，忽然在意识的感知中，他现艾丝特的眉头似乎微微地皱了一皱。

　　　　“这是。。。。。。”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了一声轻呼。因为不过在片刻间，艾丝特的皱眉幅度越来越大，而与之同时，脸上竟露出了交杂着痛苦与惊怒的神色。他依旧没能睁开眼睛，但是他却尽可能地张开了嘴巴，出极其细微的声音，仿佛想要竭尽全力，当他人传达一些什么东西。

　　　　“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就近的哈瑞斯俯下了身子，侧耳靠了过去，想要尽可能地听清对方想要传达的消息。而后，无意识的呓语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叛徒、叛徒、叛徒。。。。。。”

　　　　“他说什么？”伊恩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眼前的艾丝特显然还神志不清，但哪怕如此，他的话中怕也会隐藏着足以破开迷局的线索。

　　　　“他说‘叛徒’。”哈瑞斯直起了身子，转过头来回答道。

　　　　叛徒？

　　　　伊恩微微一怔，紧紧皱起了眉头。

　　　　调查团里有叛徒，有黑天平会的成员吗？他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却又觉得这怎么都说不通。而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哈瑞斯扭头望向伊莲娜，一脸遗憾地说道：“伊莲娜，看来今晚我们是不用想睡觉了，我需要你们把最近北域所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

　　　　“主人，您真的打算在这儿待到最后吗？其实这种事情由我代劳就可以了。”

　　　　昏暗的房间中，考尔比望向背对着他的男子，眼中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你不懂。。。。。。”神秘男子的话语中多了一缕惆怅与迷离：“。。。。。。我必须要看着这个城市迎来终末。”

　　　　“但。。。。。。”考尔比原本还想再劝，然而他的主人却骤然转过了身来。一道威严而不容违抗的目光顿时压了过来他生生止住了话语，伏低了自己的身子。

　　　　“我的安危你不需要去管。我要留下来自然是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你只要去做好最后的一件事情，然后彻底地从北域城里消失就可以了。”说到这儿，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考尔比又将自己的头压低了几分，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结束了。。。。。北域已经完蛋了。。。。。。”独余一人的房间里，神秘男子如同呓语般的声音渐渐回荡了开来：“你们确实很优秀，能现这么多的东西。但是你们在虚幻的安宁中沉溺得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这座城市当初的样子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你们在阿萨硫斯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哪怕你们现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弥补了。。。。。。”8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计划的另一半（）　
北域的黎明大多都是阴沉沉的，灰蒙蒙的雾霭太过厚重，而初生的骄阳却又不似正午时那般强大。因而在黎明之刻，人们往往都看不到太阳的影子。这令一夜未睡，想要趁此机会看看日出的哈瑞斯撇了撇嘴，感到极为扫兴。

　　　　事实上，昨夜自伊莲娜口中知道了一切后，这位中年绅士忽然就提议说，想要看看现如今的北域，瞧瞧与十余年前有着多少的不同。而由于伊莲娜本身已经困顿不堪，所以精神还算不错的伊恩只好“勉为其难”地来为他充当一回导游。

　　　　两人在黎明之前自家中出，在北域城中缓缓漫游了起来。

　　　　他们经过布拉德利学院，现那里已经是大门禁闭。由于驱逐罪民的风波，整个下城区乱成了一团，虽说现如今多数罪民已经被驱赶出城，但是依旧有着少数的顽固份子隐藏在暗处。因而，出于安全考虑，学院至今不敢重开校门。哈瑞斯执意进去看了看那个曾经的练兵场。在现几乎已经快没有了过去的痕迹后，摇着头走了开去。

　　　　他们经过了罪民区的外围，现里面愈加地安静，几乎再没有生人的气息。整个区域如同鬼城，原本就低矮破旧的房屋显得更为凄凉，乍一看过去就仿佛废墟一般。

　　　　他们经过天灾砸下时所形成的天坑，现那里已经渐渐造起了一些简陋的房屋，尚算平稳的道路，已经一些石质的阶梯，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区域。

　　　　他们从即将修复的城墙缺口处潜入，神不知鬼不觉地了上城区。特地跑去看了一眼艾尔伯特学院，以及在那旁边的艾尔玛大教堂，最后才在被士兵围住的大公府前，遥望着那屹立于其内的坠星高塔久久驻足。

　　　　在那所谓的“观光”途中，哈瑞斯看得极为仔细，仿佛就像是要将这座城市刻进自己的脑海里一般。而每看过一处，他眼中的忧虑之色就会愈加浓重几分。

　　　　而当黄昏到来之际，带着哈瑞斯将整个北域逛了一圈后，伊恩与之悄悄登上了北域巨壁，借着那昏黄的夕阳，眺望起北方炼狱荒原的景象。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伊恩望着空无一物的荒野，好奇地问出声来。他已经知道对方不是寻常的人物，所以他并不相信对方只是纯粹地想要参观北域。

　　　　“我想乘着现在还能看到的时候，多看这座城市几眼。”哈瑞斯转过身，凝望着脚下的城市，带着惆怅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伊恩皱起了眉头，他在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不详的意味，而对方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个多愁善感的诗人，缅怀着某样已然消逝的东西。

　　　　“我才不过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结果却现这座城市已经快完蛋了。”哈瑞斯带着肯定的语气轻叹出声，仿佛自己所说的乃是真理，他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伊恩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作出反驳，而是思考起对方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

　　　　“想不明白？”看到少年低头皱眉的样子，他苦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阿萨硫斯已经在控制之中，只要等到苍穹主君到来，或者黑之剑圣伤愈就可以回避掉北域灭亡的危机了？”

　　　　“你想说什么？”伊恩抬起了头来。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你们忽略了一些不该忽略的东西。”他苦笑了起来：“这座城市的人实在是安逸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什。。。。。。？”伊恩惊疑出声。

　　　　“想要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哈瑞斯瞥了他一眼：“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不待伊恩同意，哈瑞斯直接就询问出声：“现在北域是谁来做主？”

　　　　“没有人。”伊恩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但他依旧下意识地回答道：“自从汗帕克斯倒台之后，北域政务就是有几大贵族联合把持。”

　　　　“那就是各自为政。”哈瑞斯嗤笑一声，而后尽接着问道：“北域还有多少个上位能者？”

　　　　“七个。”这次伊恩的回答快了许多。他没有将自己和菲儿算上，因为他们并非能者。

　　　　“偌大的北域居然只有七个上位能者。”他摇了摇头，紧接着问道：“境外调查队由一些什么人组成，最远会探查到哪里？”

　　　　“他们不过是一些混军功与资历的纨绔子弟，最多也只会在看的见城墙的范围内跑动。”伊恩回答得更快了一些，毕竟他对他们多有了解。而在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这可真是。。。。。。”哈瑞斯有些说不下去了，再度换了个问题：“那么北域现在的军备是什么样子？”

　　　　“我不清楚。”伊恩苦笑道：“但应该不能抱什么指望。”

　　　　“所以说，北域完蛋了啊。”哈瑞斯叹息出声：“在一群恶魔和一只天灾间做比较，人都会以为天灾才是最大的危险，从而下意识地忽略掉那一群恶魔的威胁。那个人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顺势将你们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萨硫斯的身上，以至于，你们都没能看到更大的威胁。”

　　　　他面带凝重，遥遥望向北方：“小子，我问你，你觉得黑天平会为什么要在今年动他们的计划，是因为今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特殊之处？”伊恩稍一沉吟，用不敢确定的语气问道：“枢机大主教？”

　　　　“当然不是。”哈瑞斯摇了摇头：“倒不如说，正因为那个‘特殊之处’，所以，他们才会选在今年驱逐罪民，迎接所谓的枢机大主教。”

　　　　“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今年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小子，是你们告诉我，北域之所以会有五十余年的安宁，这都是因为他们将魔潮引导到了地下，对吧。”哈瑞斯问道：“那么，当你们那个地下实验所，现这一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已经引导过多少次魔潮？有没有查过，上一次他们引导魔潮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你是想说。。。。。。”伊恩一怔，他哪里还猜不到对方想说什么。

　　　　“没错。”哈瑞斯将目光自脚下延伸向了北方，似乎已经看到那黑红色的恶魔犹如潮水一般，自深渊之中泛滥而上，向着这个没有半点防备的“摇篮”狂涌而来。

　　　　“魔潮要来了。”（。）

　　　　，，。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可挽回（）　
伊恩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大的不安。他同样望向北方，隐约间，似乎可以看到黑红色的海洋自地平线上涌出，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了过来。

　　　　魔潮。

　　　　对于北域的居民而言，这个名词实在是太熟悉，也太陌生了。说熟悉，是因为在五十余年前，北域城就是它而存在的。说陌生，则是因为已经整整五十余年，没有人再见到过这个词所代表的景象了。

　　　　五十余年前的北域是什么样子的？

　　　　从那些老人的口中，伊恩听说，那是一座牢不可摧的钢铁要塞。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在此驻扎，这座要塞的平民都是半个军人。仅上位能者就多达三十余位，中位、下位者更是数不胜数。

　　　　而现在的北域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一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极度繁盛的商贸使得这里变作了一处摇篮、温室。不要说是魔潮了，在这个时代长大的孩子，怕是连劣等恶魔都没有见到过。如果不是外面还挡着一面巨壁，伊恩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魔潮到来之际，无数凡人惨遭屠戮的景象。

　　　　哈瑞斯并没有危言耸听。

　　　　伊恩知道，魔潮如果来了，现在的北域真的很有可能会挺不过去。

　　　　他感到心里发寒，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感到那幕后黑手的可怕。

　　　　为什么人都会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他们忘了。包括伊恩在内，这座城市的人都忘了。他们实在安宁太久了，忘了这座城市本来是做什么的。以至于哪怕已经发现黑天平会牵引了魔潮，哪怕对方把阴谋就摆在他们眼前，但他们却就是没人能够察觉得到。

　　　　“这就是他真正的计划吗？”伊恩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他只感到遍体生寒，即便昏黄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却也没能给他带来半点的暖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来个内外夹击。”哈瑞斯分析道：“他们在五十年内计算出了魔潮爆发的规律，与之同时，北域也失去了对魔潮规律的判断。同时，他们渐渐放开了对阿萨硫斯的限制，务求它能够在他们想要的时间醒来。”

　　　　“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哈瑞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