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画点点头,“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会去春林苑的,不管是什么理由。”瑶妃道,“你是一个明知前面险境重重,也要去冒险的人。”
苏染画淡笑不语,不是她愿意冒险,而是逼不得已。
“我求你。”瑶妃的声音开始颤抖,整个人突然不再那么恬静,望着苏染画的眼里凝上了一层波动,“我求你劝劝哲儿,让他离开京城。”
虽然早已知道瑶妃决定将西门哲送到南疆,但见她竟然求自己做说客,苏染画还是有些讶异。
“染画何德何能,能劝得了西王?”苏染画淡然一笑。
“他一定会听你的,现在只有你能救他!”瑶妃伸手紧攥住苏染画的双臂,“都是因为你,哲儿的生活才变得如此不平静,难道你不该出面救他吗?”
“瑶妃娘娘,”苏染画浅笑着,拨开瑶妃的手,“我看你是神经过于紧张了,虽然北王对西王会有所成见,但若说会令西王到了岌岌可危,不得不逃离京城的地步,那真是杞人忧天。西王被你保护的实在是太细微了。”
“不是我杞人忧天,是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北王不会放过哲儿!”瑶妃严厉的纠正苏染画的话,“北王自小生性残掠,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不管他因何没有继续为难你,可是对于哲儿,亲口说出爱慕自己皇嫂的话,北王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北王真的会对西王,他的弟弟下手?”苏染画问,“你是凭什么一定要这样认为?”
“就凭他多年前一次狩猎比赛,输给了南王之后,由于不服,暗中命人偷袭南王,令南王伤了一条腿,大半年无法自如行走,若不是寻得名医,差点就成了残废。这件事人人尽知,为此,皇上才不打算铁定他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子为太子,给了东王南王机会。所以我相信,如今更有能耐的北王一定会对哲儿下手的,今日他去春林苑见哲儿,定是要提前给个下马威,他是那么的一个冷傲残酷的人。”
听了瑶妃的话,苏染画的眉头微微颦起,西门昊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他真的会对无权无势,对他毫无威胁的西门哲下手?
“瑶妃娘娘,虽然如此,你也不必将西王送走,让他远离亲人。不是还有皇上吗?若是皇上发了话,北王也不敢妄动吧?”苏染画道,虽然西门显楚想通过这件事历练西门哲,但若是瑶妃极尽的恳求一番,对于他的儿子,应该会心软吧。
“皇上若真的要管,当日在掖庭轩就会是另一番说辞,就会给哲儿铺好接下来要应对的路,会拦下西门昊,不让他插手这件事。皇上的话没人敢不听。”瑶妃惨然一笑,轻轻的摇摇头,“可是他没有。皇上一直都在怪哲儿懦弱,他这是在逼哲儿!”
苏染画心中一凛,不愧是生活在皇上身边的女人,一眼便看穿了皇上的本意。
“当时在掖庭轩太慌乱了,安静下来之后我就想明白这一点。”瑶妃接着道,“我宁可哲儿去南疆过贫苦安静的日子,也不要他卷进朝廷的你争我斗。我宁可哲儿平淡的活着,也不要他受到伤害,甚至惨烈的死去。在皇上的心中有个帝王子孙的模样,可是在我的心中,我只要哲儿活的不要那么累。”
“你是一个真正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苏染画凝视着瑶妃,“离京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
瑶妃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点点头,“这件事我托了淑妃,虽然南王这几日被关在南王府,但他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就等着哲儿起程。”
没想到西门易的速度还挺快,短短几日便替西门哲做好了安排。苏染画暗想。
“明日午时,找个借口让西王去万安寺,就从那里起程,无论如何,我都会劝服西王离京的。你跟淑妃娘娘打好招呼。”苏染画道。
“好,”瑶妃连忙点头,“哲儿顺利到了南疆,这件事就算淡了,我们再无瓜葛,我也会放弃对你所有的不满,继续呆在春林苑,做一个宫中的农妇。”
“嗯,”苏染画轻轻点点头,目光扫到远处的一抹身影,眼力尖锐的她一下便认出那是皇后身边的春桃,便示意瑶妃赶紧离开。而她则率先走出凉亭,朝春桃的方向走去。
“王妃娘娘。”春桃看见苏染画,停着步,施了个礼。
“春桃,正好碰到了你。”苏染画皱着眉头道,“我正愁着呢,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春桃问。
“北王去春林苑找西王了,皇上让我过去看看,可是一想到要见西王,我这心里就不住的打颤。”苏染画说着,手捂住了心口,“我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耽搁好久了。”
“是这样啊。”春桃了然。
“要不,你去替我看看?”苏染画好像突然发现了救星,两眼一亮,恳切的望着春桃道。
第一一五章 奴婢提醒王妃()
“这”春桃面露犹豫,“如果王妃不怕皇上责怪的话,奴婢愿意替王妃去一趟春林苑。”
“呃,”苏染画愣了一下,知道春桃这是在不动声色的用皇上来拒绝她,无奈的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苏染画转身朝春林苑的方向走。
“王妃。”春桃脱口叫道。
“什么事?”苏染画停着步,回头疑惑的看着春桃。
“王妃,”春桃微微笑着,走到苏染画跟前,暗自扫了下四周,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团快速的塞进了苏染画的掌心。
“这是什么?”苏染画好奇的问。
“王妃看过就知道了。”春桃秘而不宣,“王妃帮助过奴婢,这算是奴婢给王妃的回礼,宫中的人心深似海,王妃以后要多加小心。”
苏染画看了眼神情严肃又故作神秘的春桃,低头打开纸团,看完上面的字迹后,很平静的将打开的纸条重新揉成了团。
纸条上写着,“晚公主曾询问王妃的事,想一叙旧情,王妃已被皇上召进宫,请姑姑作安排,达成公主心愿。”
“王妃似乎并不惊讶?”春桃看着面色平静如水的苏染画问。
“这应该是白秀托皇后安排我与晚公主见面,好心的帮助公主,让我们叙旧情,白秀的心意在此,有什么问题吗?”苏染画故作茫然的问,而心中已经完全证实了她曾经的猜测,果然是白依依利用飞鸽传书,给皇后通风报信,暗中指点皇后对她的设计。
“王妃真的看不懂吗?”春桃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染画,都替她揪心,这样的一个傻女人,怎么可以在皇家活得周全?
“没有人知道白秀养的那些鸟儿从何时起练就了替她向皇后娘娘送信的本领,之前若是白秀有段时间不进宫的话,都会通过鸟儿跟皇后联系,而奴婢就是负责从鸟儿身上取信的,王妃看到的就是最近的一个,也就是这封信提点了皇后娘娘,命奴婢找适当的机会告诉晚公主,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春桃别有深意的看着苏染画道。
“也许白秀本无心,只是皇后娘娘不喜欢我,才故意为难,出此下策的。”苏染画若无其事的道。心想,看来对于鸽子传信的本领在这个时代还不是令人熟知的,当做了一般的鸟儿看待。
“能在宫中活的如鱼得水的人都不会脑子简单,奴婢只不过是要提醒一下王妃,至于信不信全在王妃。”春桃说着,微微一笑,福了个身,“奴婢告辞。”
“且慢,”苏染画道,“今日白秀可有信件传给皇后?”
她想起了在路上看到的那只飞向皇宫的鸽子。
“有。”春桃毫不否认,“不过与王妃进宫无关,是求皇后娘娘给她的婢女找太医,奴婢这就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去太医院的。”
“哦,原来白秀是惦记着柳儿。”苏染画点点头。
目送春桃朝另一条路走去,苏染画将手中的纸团捏成了一个硬实的纸球儿,弹指抛向远处的草丛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弯弧。
“你来做什么?”
在快到春林苑的半路上,苏染画碰到了西门昊,听他冷声询问,苏染画淡然一笑,“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以为我还会来春林苑吗?”
“说不准。”西门昊说着,越过苏染画,大步朝前走去。
苏染画返身跟上,“王爷料到皇上会召我入宫,故意留给皇上与我独处的机会,也就是说王爷料到皇上一定会跟我说些什么?”
“无非是让你做好北王妃罢了。”西门昊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道。
苏染画心中轻轻的一个咯噔,她不过是试着问问,看西门昊是否真的能够揣摩上意,没想到还真被他一语中的。那么他一定知道皇上是要利用她拦住白依依嫁进北王府的路,电光火石间,苏染画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你知道皇上不想让你娶白依依,所以才没有冒然向皇上提出这件婚事,你一直不肯给白依依一个答复,就是为了不惹怒皇上,令皇上满意,才更有利于你得到皇上的赏识。”苏染画追在西门昊身后脱口道。
不待西门昊有回应,苏染画又继续说道,“你利用我,让皇上以为你的态度有所转变,不继续放在白依依身上,也好让皇上打消了对白依依的顾虑,看起来你负了白依依,其实你是在保护她。”
西门昊蓦地停下脚步,随后跟上的苏染画连忙来个急刹车,差点撞了上去。
西门昊回身,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苏染画,“有些事你比母后还看得明白,若是她能想明白了一半,也就不会做出设计你的那些无谓的事,费心费力。”
“王爷的心思果真深似海,不愧是皇上的儿子。”苏染画轻咬着唇角,慢吞吞的道。
“你心中有底就好。”西门昊不屑的扫了眼苏染画,“从苏洛城将你当棋子开始,你只是一枚棋子,任何人都可以执走,包括父皇,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苏染画垂下眼睑,大步朝前走去,沉稳的步伐中带着心中的愤慨,死里逃生的来到了这个世上,竟然被这对父子掌控,逃不脱一道道束缚。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皇后白盏凤的声音横在了当路。
苏染画才发现顺着西门昊的路,已经走到了锦华苑,不过看起来是用不着进去了,皇后带人站在苑外,明知故问。
“儿臣参见母后。”西门昊施礼。
苏染画跟随着西门昊一起福了个身。
白盏凤横了一眼苏染画,怎么都看着厌恶,站到了西门昊跟前,冷声质问,“本宫替你抓住苏染画的把柄,你为何不除去她?你要将依依晾到一边多久?”
西门昊瞟了眼静立一旁的苏染画,面无表情的道,“儿臣有儿臣的做法,母后不必费心了。”
“这次就连你父皇都帮着本宫,你却那么不知好歹,真让本宫失望!”白盏凤见西门昊如此坦然的跟她说话,怒气横生。
苏染画不觉好笑,竟然说皇上是帮着她的,大家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罢了。
“看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等母后消气之后,儿臣再来请安。”西门昊说着,折身就走。
“你――”白盏凤指着西门昊半天说不出话来,对这个儿子她是越来越掌管不住。
苏染画同情的扫了眼皇后,抬脚跟着西门昊而去
第一一六章 柳儿中毒()
二人回到锦阳宫,向西门显楚辞别后,出了皇宫。
“你为什么不向皇后讲明白?”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苏染画问。
“你没听母后说父皇也是帮着她的么,本王为何要生生的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西门昊若无其事的道。
苏染画怔怔的望了西门昊三秒,原来在这样的一张俊冷的脸下,其实也藏着一颗孝心。
皇后虽然是最高贵的女人,可也是在男人的谎言呵护下生活,自享其乐。
一路沉闷无声,马车刚停到王府的门口,柳太医也骑马赶到了北王府。
“柳太医为何而来?”西门昊问行色匆匆的柳太医。
“回王爷,微臣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王府给一个叫柳儿的姑娘诊病。”柳太医拱手道,虽然只是婢女,但有了皇后的懿旨,他也只得遵命前来。
“柳儿病的很重吗?”西门昊微微皱眉,怎么刚侍奉了依依几天就病了?
“是的,昊。”正询问着,白依依已经迎了出来,大概是为了柳儿的病,仿佛没有休息好一般显的盈盈弱弱。
“昊,你成天忙忙碌碌,都顾不上理会府里的事,何况只是一个丫鬟,没想到姑姑都听说了,还派来了柳太医,真让依依不胜感激。依依代柳儿先谢谢皇后姑姑了。”白依依道。
“嗯,这两天我是忙了些,既然柳太医来了,就赶快去吧。”西门昊点点头。
“嗯。”白依依乖巧的应了一声,默不作声的陪同柳太医进了王府。低垂的头,遮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她说忙,是给西门昊面子,他竟然自己也说忙,若是忙夜里怎么有时间去梅花庭,怎么会带着苏染画特意进宫?
自从苏染画踏进王府,西门昊与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虽然以前本身就少,可有了苏染画,总让白依依觉得他面对苏染画的时间要多很多。
苏染画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若不是知道白依依飞鸽传书皇后找太医,从白依依的一番话中还真的以为皇后对她十分的关心,连西门昊都没做的事,皇后已经做了。
看来西门昊真的不知有飞鸽传书这件事,只当天上飞来飞去的鸽子跟普通的鸟儿一般,在自由的飞翔。
柳太医来到了听雨轩,给生病的柳儿把脉,捋着胡须的手蓦地僵住了。
“怎么了,柳太医?”白依依小心的问。
“柳儿姑娘是中毒了。”柳太医收回了把脉的手,道。
“中毒?怎么会呢?中的什么毒?”白依依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问。
“此毒叫五服散,出自宫中,极少流传民间,所以宫外的大夫很少能够正确的诊断出,原本是赐死的一种手段,从毒发致死需要五天。”柳太医解释道。
“柳儿中的是五服散?就是当年的反贼之女舒嫔受死时所服的那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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