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画的五官虽然不算精致,但却很耐看,纯正的古典模样,不施粉黛,带着几分清淡。头发很凌乱,额头一片紫红,下巴上的淤青历历在目,肩头上的血痂显眼的很,即使见惯了生杀死伤的于梦绮看着也要对这个王妃报以同情。
坐在一个足以令人羡慕的位子上,却遭遇着非人的待遇,更没有一丝出自宰相府的千金秀的派头,如此的不堪,让于梦绮很难想象,她是怎样与王爷口中的宰相爹爹使用美人计,陷害到了这位强霸的王爷的?
这就是自己此生的身份吗?
于梦绮摸摸自己的脸,触碰到了下巴,很疼!
苏染画,对吗?这就是自己此生的名字,很好听,但是也很悲哀。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于梦绮盯着铜镜里的面孔在想。
苏染画,于梦绮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拥有了她的身份,那么就用她的名字活着吧。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就像她在组织里叫魅影一般。
所以――从此于梦绮就成了苏染画。
第八章 白依依的真心实意()
苏染画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沉沉了,身子很烫,凭着经验,一定高烧到三十九度以上了,可是在这落后的古代,别说是药效强的西药,就算是一味普通的草药也是吃不上的,不是没有,而是那个王爷不会管她的。
苏染画扶着桌子,寻到床边,根本没有力气捡起地上的被褥,只是将西门昊用来包裹自己的外衣重新披在了身上,倒在了床榻上,明知道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但是并无饥饿的感觉,浑身上下都被说不出的疼痛代替,身心疲惫。
这里应该是新房吧?满屋的红色格调,但是又清冷至极,只有身下铺在床榻上的棉垫带着一点暖意。
苏染画迷迷糊糊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朝她走近,脚步很轻,生怕吵醒她的样子。
苏染画努力的睁开了双眼,一抹鲜艳的身影来到床前,弯腰将地上的被褥拾了起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苏染画动了动唇,想要道声谢谢,但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干燥的很。她没有注意到这个帮她盖被子的女子的视线落在西门昊的衣衫上时,闪过一丝阴戾,很快的湮没在甜美的笑容里。
“王妃,你别怪北王,宰相大人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南王那边的,北王突然与他的女儿有了关系,一开始给谁都会心存疑虑,等日子久了,见到真心,就都会好起来的。”白依依一边替苏染画拢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劝解道。
苏染画抬眸瞟了眼白依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古代美人儿,拥有高贵的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但是态度又是那么的谦和。
刚才大夫给苏染画把脉的时候,苏染画就迷迷糊糊的醒了,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想必眼前的女子就是那个被人称作白秀的人。
苏染画侧脸,扫了眼满地的瓷片与已经干凅的药渍,又转向白依依,微微一笑,发出了沙哑的声音,“白秀,谢谢你。”
“瞧,嗓子都哑了。”白依依面露不忍,挥了挥手,候在门外的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
白依依扶着苏染画坐了起来,撑着她脊背的手似乎是无意的触碰到了伤口,苏染画不由的眉头微颦。
但是白依依似乎没有发觉,用力的扶着苏染画坐好,她的整个手掌隔着西门昊的外衣都贴在苏染画的痛处。
忍痛是苏染画在前世练就的本能,所以她连眉头也不再皱一下,只是不动声色的闪了下身子。
“哦,对不起。”白依依似乎刚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没事。”苏染画淡然一笑,接过丫鬟送来的茶。
“这是菊花茶,清火的,先润润嗓子。你烧的很厉害,待会儿我让人再给你熬些药。”白依依关切的道。
苏染画喝了几口茶,感觉嗓子好了些,“谢谢,不过因此让王爷责怪你就不好了。”
“王爷才不会责怪白秀呢。”一旁的丫鬟插嘴道,“世上没有谁能比得过白秀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小柔!”白依依瞪向这个口无遮拦的丫鬟。
“明明就是嘛!”小柔撇撇嘴,嘟囔着,“秀的心眼就是太好了,对人好也得看清对象,本来北王妃的位子就是秀的。”
“小柔,你要再乱说,信不信我让人打烂你的嘴!”白依依怒道,“你真是被我惯坏了,如此的不懂规矩!出去!”
小柔吟着泪水,很是委屈,替自己护主挨骂觉得委屈,也替白依依觉得委屈。不甘的跺跺脚,跑出了屋子。
“看来是我先对不起白秀了。”苏染画自然一下就明白了白依依与西门昊的关系,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道。
“各自都有各自的命,算不得谁对不起谁的。”白依依轻轻一笑,目光在苏染画紧攥的西门昊衣衫的手中一顿,心底有图明火在燃烧,脸上的笑容更温和,“瞧你,这个样子哪还有王妃的样子,若是让外人见了,丢的也是北王府的脸,怕是又要惹恼北王了。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衣衫来,收拾一下。”
更主要的是,她才不要西门昊的衣衫如此明目张胆的套在这个女人身上。
“谢谢你。”苏染画道。看人不能看表面,这是她熟知的道理,初来乍到,她不能判定这个白秀的真心实意,就只能做到表面的礼貌。
“王妃,”白依依突然紧紧的握住了苏染画的手,双目盈盈,诚恳的道,“我白依依不管你是怎样嫁给北王的,只恳请一件事,就是不要伤害北王,好吗?我不骗你,他是我此生最在乎的人,我可以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但是不要他受到任何伤害,求求你!”
“白秀,”苏染画打量着这个高贵不凡又低声下气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就算心思再慎密,也会从眼睛里或多或少流露出真实的想法,可是这个白依依,她的眼睛里只有担忧与热切的恳求,显的那么实在。
“王妃!”见苏染画没有继续说话,白依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就像一个孩子渴望被人拥抱般,充满殷切的希望。
“我也是为了活命。如果我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也不愿伤害任何人。”苏染画道。她真的已经厌倦了杀手的日子,厌倦了面对形形**的死亡,这一生,如果可能,她确实不想让自己的双手再沾满鲜血。
“你放心,只要站在王爷身边,王爷一定会保护你的。”白依依紧紧的攥着苏染画的手,情绪稍显激动,仿佛抓住了希望,无心而纯真。
苏染画不想再说什么,头晕的实在难受,连眼皮也懒得抬起。
“你先躺下,我去让人给你熬药。”白依依扶着苏染画躺好,很贴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
直起身,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静静的盯着苏染画,状似平静的眸光下,隐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光芒。片刻,轻轻的走出屋子,还不忘关好了门。
第九章 意外()
白依依轻轻的走进西门昊的书房,不出所料,他果然在这里。
西门昊正在看文书,见白依依来了,并无所动。
“昊,我刚去看王妃了。”白依依轻声道。
“嗯。”西门昊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她的身子很虚弱,又发着高烧,若是不吃药,怕很难熬过去。”白依依娇俏的脸上带着十分的不忍。
“自作自受。”西门昊冷冷的道,将手中的文书拍在了桌上。
白依依暗中打量着西门昊,先前刚把苏染画抱回王府时的那份隐隐的担忧不存在了,只有纯粹的冷漠。柳太医的那句二十天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口,让仅存的对苏染画的那点紧张也荡然无存。
没有了孩子,苏染画就没有任何资本去笼络西门昊,而那个胎儿的大小就成了西门昊与苏染画之间永远无法弥合的裂谷,让西门昊可以全力的去恨苏染画,不再带有一丝别的杂质。
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夺走她的西门昊!白依依掩在袖口里的手不由的攥成了拳,紧紧的握着。
“昊,你其实是在意柳太医下的结论的,对不对?”白依依松开了拳头,走到西门昊身边,“其实,孩子那么小,是很难判定确切的天数的,若是相差个十来天也不足为奇。”
“记住,柳太医的话不可传出去。”西门昊转向白依依,警告道。
“我知道。”白依依点点头。她根本没有指望西门昊会拿此事大做文章,若是真的传出去,有辱的也是北王府与皇家的颜面,她相信西门昊同样早已派人警告柳太医不可多话了。
她所做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彻底的打垮苏染画在西门昊心中的形象,不容她有任何的翻身机会,火要从苗头开始灭掉。
“昊,其实还是慎重为好,不要冤枉了王妃。不如再找一个大夫看看?皇宫里的太医可都是医术高超的。”白依依试探的征求西门昊的意见。
“依依,一味的善良会让你死在敌人手中的,明白吗?”西门昊瞟了眼白依依,一向的不经世事的单纯模样,这样的女子也只有被人庇护着才能完好的活着,所幸她有母后与自己的照顾。
从小,西门昊就知道自己母后的后位是靠着舅舅与外公的舍身护驾换来的,从此他们母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依依却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所以,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西门昊,即使日渐养成了冷漠无情的性格,但是对于白依依,总是留着一份关照,呵护着她的那份单纯柔美的天性。
“是。”白依依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多言。她无法左右西门昊的行为,但是她也懂得西门昊的行为。她大胆的要柳太医谎报胎儿的天数,再给柳太医传递了一个令他错以为是西门昊的心意的信息的同时,就已料到,西门昊不会怀疑的,因为他相信自己,所以就没有怀疑的理由。
这就是她多年来在西门昊与皇后面前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懂事,乖巧,心地善良。
“我看还是该给王妃吃些药,好歹也是一条命。”白依依仿佛终究下不了狠心,咬了咬唇,又道。
“随你。”西门昊继续拿起文书,审阅起来。他就知道不随了依依的善意,她会一直坐立不安的。
但是那个苏染画,究竟该怎样对付?
西门昊的眸光阴沉而深邃,他会送给苏洛城一个满意的答案。
白依依扫了眼西门昊阴邃的眸光,轻轻的走出了书房。
膳房的方向飘出淡淡的药香,有些刺鼻,那是白依依交代下人为苏染画熬的药。
全府上下都在议论白秀的菩萨心肠,对自己的“情敌”都是这么的好。小柔不情不愿的取走了汤药,在没有为苏染画安排丫鬟的时候,白依依就让她先照顾一下苏染画。
“小柔,王妃现在怎样?”白依依问回到自己身边的小柔。
“烧退了,人还迷糊着,估计明早就好了。”小柔撅着嘴道,“秀,奴婢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做图了什么?反正王爷也不喜欢她,早早的病死了岂不更好?省的她占了你的位子。”
“小柔,做事要图个心安,懂吗?”白依依怒目瞪了眼小柔,“你还是去王妃那边吧,她身边也没个人照顾,我很不放心。别忘了从王妃的嫁妆里挑几件衣衫送过去,虽然王爷不准她碰宰相府送来的东西,可是衣衫总不能不穿吧。”
“是。”小柔不情不愿的应道。
落日的余晖尽数散尽,又一天结束了。
白依依倚着窗子,看着灰暗下来的天际。十指扣着窗棱,有木屑悄然嵌进了指甲里,全然无觉。
她怎会真的好心让苏染画裁?只是她明白苏染画不会轻易死去的,毕竟她是皇上赐给西门昊的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新王妃突然暴毙,一定会给敌对的势力留下把柄。西门昊是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的。
所以,她白依依就站出来当这个好人了。只有苏染画的体力恢复了,才能再次打击她,否则面对一个昏昏沉沉的人,与一具死尸没什么两样,从何下手?
有时候让敌人活着比死了更有趣。
初升太阳的光芒透过窗子,落在床榻上,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苏染画感觉自己的身子轻松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她记得是那个叫小柔的丫鬟一直在照顾自己,虽然总拉着一张脸,出手也很生硬,但毕竟好过没人理会。药也喝了,饭也吃了,人也精神了。
只是――
苏染画一眼瞥到地上的碎瓷片与暗色的药渍痕迹,还安然无恙的呆在那里。
看来,若是没有白依依的面子,自己在这个王府里是没人理会的。
“小柔,你怎能随便离开王妃呢?若是她有什么需要怎么办?”
屋外响起白依依呵斥的声音。接着,门打开,白依依走进了屋子,见苏染画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榻上,惊喜的道,“王妃,你好了?”
随着苏染画的点头,白依依急步走了过来,面带着开心的笑容。
突然,一个趔趄,白依依踩到了一个瓷片,脚下不由的一滑,眼看着要摔倒了。
“秀!”
随着小柔的惊叫,苏染画嗖的跳下床,伸手去拉白依依。
第十章 诬陷()
本来以苏染画往日的身手,近距离救人不在话下,可是此时她操纵着一个陌生的身体,又没经过什么训练,头脑虽然反应灵敏,可是出手还是僵硬的,慢了半拍。
于是,白依依脆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倒在了苏染画的脚前,地上残留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胳膊,渗出鲜血。
“喂,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干嘛要把秀拽倒!”小柔一边怒骂,一边用力的推向正在搀扶白依依的苏染画。
“小柔,是我自己摔倒的。”白依依捂着自己的胳膊,轻声道。
“明明就是她去拽你,你才摔倒的,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小柔愤愤的道,“秀,你的脸色好白,很疼吧,奴婢这就找人去传大夫。”
“没事的,包一下就好了。”白依依摇摇头。
“来,我帮你包。”苏染画说着从衣摆处撕下一段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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