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你是在考小翠吧?”小翠睁大眼,看着苏染画,这可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
“说来听听,这里也没外人。”苏染画站起身道,她看的出来这个小翠是对她们母女真的忠心。
“虽然北王是皇后的嫡出,可是皇后娘娘的家世越来越弱,东王虽然是皇长子,可是常年奉命在外,家世更不值得一提。而南王的母妃淑妃娘娘独宠后宫,娘家人又那么强,太子之位迟早是他的,老爷不也是明白这些,才竭力站在南王一边?逼着你嫁给北王,私下里替相府,也就是南王做事。这就是在用二秀的一生换取大秀的富贵。”小翠说的头头是道,面带不忿。
“好了,小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三夫人是谨慎的,深深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小翠向苏染画吐吐舌头,不吱声了。
看来是个聪明的丫头。苏染画点点头,从小翠的话里她捋清了大概的情况。
“时候不早,宴会快开了。小翠,你先陪染画去大厅吧,别让老爷与王爷等久了。”三夫人起身道,“我先换件衣衫,随后就过去。”
苏染画顺着三夫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她的衣衫下摆,被刚才苏洛城的用力一推,掠过桌角,划破了。
“嗯,”苏染画点点头,对小翠道,“小翠,我们先去吧。若是有什么闲话,也好先顶着。”
“好。”小翠应着,跟着苏染画出了屋子。
三夫人怔怔的望着女儿的背影,抛开那股陌生感,她突然觉的那个被自己尽心保护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嫁入北王府后便像换了个人一般,有了担待。京城里章法最严的北王府,性情最冷的北王,竟能如此快的改变一个人!
“小翠。”苏染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小翠。
苏染画的目光似乎可以望进人的骨子里。
其实,刚才在三夫人屋内小翠就已经发现了秀与以往不同,但当苏染画这样看着自己时,还是令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小翠,你知道我究竟是怎样嫁进北王府的么?”
苏染画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小翠没有万万没有料到,一时怔在了原地,顿了片刻,才轻轻的摇摇头,“具体的情况,小翠不清楚。”
“具体的不清楚,就是知道大概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苏染画直视着小翠,放低了音量。
“秀?”小翠望着苏染画,仿佛突然不认识了一般,不可思议的反问,“这些你应该很清楚的啊,为何又要问小翠?”
“有些事我忘了。”苏染画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带上几分黯然,“我不敢让娘知道,所以才问你。”
“秀!”小翠看着苏染画,面露深深的同情,早就听说北王的残酷,短短一个月,就将秀折磨的脑子出现了问题,怪不得秀会表现的跟以前不一样呢!
“跟我说说吧。”苏染画叹了口气,望着小翠,眼中带着几分哀求。
看着突然神情黯淡,面露凄容的苏染画,小翠忍不住的想哭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夜里,三夫人突然病情发作,相府里根本没人理会,秀最先奔出相府去找一直给三夫人看病的陈大夫,结果,小翠守着三夫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最后还是求着管家知会了老爷,才派人去请来了陈大夫,可是陈大夫说根本没有见到秀。”小翠回忆着那天夜里的事。
“没有见到?”苏染画拧眉问。
“嗯,”小翠点点头,“就在陈大夫来到相府之后,秀又突然跑回来了,虽然秀没说什么,但是神情很特别,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老爷好像对秀的行踪突然很关心,结果天亮后,老爷就将夜里的事情查清楚了。”
小翠顿了顿,看了眼苏染画,见她执意要让自己说下去,便低声道,“原来,秀去找大夫的路上,被喝醉酒的北王碰到,给玷污了。老爷很生气,但一想到这是难得的与北王府有了关系,便执意要你嫁给北王。秀誓死不从,老爷就拿夫人的命要挟,如果秀不嫁,就不给三夫人治病了,让她活活的病死。”
“所以,我不得不嫁,被他当做眼线安插进了北王府,走近北王,伺机替他做事。”苏染画冷声道。
“嗯。秀不得已答应了。一开始,老爷为了顾忌相府与皇家的颜面,没有对外说明那夜北王玷污的人就是秀,只是让朝中重臣做说客,劝说北王娶秀为妃,北王根本不答应。之后又发现秀有了身孕,老爷才更加恼怒,拿着北王的贴身玉佩,上了朝堂,对皇上说了始末,皇上下旨赐婚,北王才娶了秀。”
“贴身玉佩?”苏染画疑惑的问,“是我从北王身上取到的?”
“应该是吧。”小翠道,“那夜秀回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到秀有没有拿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北王的贴身饰物也只有在北王酒醉糊涂的情况下才能拿到吧。秀被人欺负,会留下证据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那一次竟然让秀怀孕了。”
原来那掉了的孩子当真是西门昊的。苏染画想,可是那块玉佩就奇怪了,按说在惊慌失措又被人欺侮之后,能想到趁机拿西门昊玉佩,就说明当时苏染画的心思是慎密的,或者说是有计划的,可是照小翠讲,一切都是个意外,逼迫她嫁进北王府也是之后发生的事。
所以那块玉佩的来历有些蹊跷。
也许小翠所说的西门昊酒醉乱性的说法只是一个表象,事实是苏染画与西门昊都被人算计了。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西门昊一直口口声声说中了苏洛城的计,而苏洛城又恰恰能拿到西门昊的贴身玉佩做为证据,并且会在那晚对向来毫不在意的女儿突然关心起来。
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偶然的意外,而都是被苏洛城算计好的。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第七十章 谁该让谁()
“秀?”小翠见苏染画略带思索着,没有吭声,便小心的唤道。
“我好像有些印象了。”苏染画收起思绪,道,“不要把我忘记了一些东西的事告诉我娘,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想起来了,只是最近在王府发生了好些事,脑子乱的很。”
“小翠知道。”小翠用力的点点头,“不会对任何人讲的。秀如果还需要小翠做什么,只要小翠能办到,一定会帮助秀。”
“嗯。”苏染画淡淡的点点头,三夫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忠心服侍她的丫头,也是她的福气了。
“秀,二夫人已经去了,我们也快走吧。”小翠望见了从远处长廊里穿过的人影,道。
苏染画寻眼望去,只见二夫人与苏染情刚好走上了长廊,想必也是被许可母女私下会面之后刚要返回大厅。
真是奇怪了,不知道在三夫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同样都是妾室,同样都是庶女,为什么待遇就如此的天壤之别?
不巧,苏染画带着小翠与苏染情陪着二夫人同时走到了长廊通往大厅的岔口,没有习惯了卑微退让的苏染画,见自己的步子稍快一些,便没有礼让的拐了弯。
“贱人,瞎眼了?”一向骄纵惯了的苏染情不乐意了,骂道。
“秀。”跟在苏染画身后的小翠停住步子,不敢前行。
苏染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行走。
“苏染画,你个贱人,聋了吗?”苏染情抬高音量,不依不挠的骂道。竟然无视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几步就追了上去,想狠狠的给苏染画几个耳光。
谁知,苏染画猛的一回身,凌厉的眼神瞪向苏染情,令她张牙舞爪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就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高贵的南王妃,妄想做未来皇后的女人?
苏染画的眼底现出一丝讥讽,这个女人除了拥有一副格外精致的容貌,可谓是再也看不出一点长处,反而具有成为街头泼妇的潜质。
“染情,不要理会这个下贱的东西,别坏了自己的兴致。”二夫人走到苏染情身边,拉下她抬起的手。
“身为南王妃与她的母亲,就这么没有教养的凭空无故的乱骂人吗?”苏染画的目光在苏染情母女身上一扫,不屑的道。如果,苏染情第一声骂她,没有指名道姓,她可以不回应,回应了反而是承认了苏染情的骂词。但是苏染情不依不挠的继续指名道姓的谩骂,她苏染画就不能忍让了。
苏染画的一句反问,惊诧众人。
在众人眼中,二秀根本就不算个秀,若不是嫁给了北王,她们母女一定还窝在偏院,出入都在偏侧的小门,连到宰相府正院的资格都没有,别说是从相府大门通过了。就算与大秀二夫人见了面,也只有被肆意嘲笑谩骂甚至挨打的份儿,什么时候敢还个嘴?
“呵,小蹄子吃了豹子胆了?”二夫人隐下错愕的目光,瞟了眼苏染画,冷笑道。
众人都知道,二夫人的冷笑之后必是更重的责罚。
小翠连忙拽拽苏染画的衣角,在这回门的大日子里,千万不要惹出乱子啊,哪怕不是二秀的错,可是到了最后一定还是二秀承担。
“二夫人!”苏染画没有理会小翠,凌厉的眼神扫向二夫人,“按理我该叫你二娘,可是按身份,我是北王妃,跟你的女儿平起平坐,不分高下,你要尊称你的女儿一声王妃,自然也要尊称本王妃。如果按照宫中的规矩道理,南王妃还得称本妃一声二皇嫂,你说今日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瞎了眼?我没理会你们是本分,若是较起真来说让路,到底是谁该让谁?”
“你――”苏染情不服气的指着苏染画,但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在宰相府自己向来高高在上,怎么嫁了个人之后,反而地位低了?
“我怎么样?”苏染画傲然笑道,“就算我在北王府不受宠爱,被北王当做脚榻,此时的衣着不如你高贵,装束不如你风光,但我是皇上御赐的北王妃,二皇子的正妃,这一点你不得不认!”
苏染画的音一落,四周鸦雀无声。本就寥寥几人僵持在长廊岔口,此时仿佛都成了石柱般,任凭秋日的凉风吹袭。
苏染情何时被苏染画如此高高在上的踩在脚下过?自己明明比她风光的很,可此时苏染画油然而生的强势令她却步,那种浑然天成的底气,是她向来想拥有,想培养的,但又明白的知道做的根本就不足,而此时她想要的气势在苏染画身上完美的表现出来,哪怕她的衣着不如自己华丽,打扮不如自己精致,但毫不掩饰她作为一个王妃该有的风范。
“哼,北王妃又怎么样?谁不知道南王妃会是未来的皇后,到时候别人想给她舔靴子,还得看她乐不乐意呢!”跟在苏染情身后的丫鬟多年练就了替主子耀武扬威的本领,此时也不在话下,率先打破了沉寂。
“是吗?原来南王妃有此龌龊之心?目标不在身为王爷的夫君,而是我们的皇上公公?”苏染画眉毛一挑,偏偏歪曲了丫鬟的本意,将一盆脏水泼给了苏染情。
“苏染画,你别太不要脸!”二夫人简直气的脸都绿了。
“本王妃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苏染画很无辜的耸耸肩,又故作糊涂的道,“难道说错了?如今皇上还在,龙体康健的很,太子之位也并没确定,南王妃那么肯定的会做皇后,莫不是已经与南王商议了什么大计?所以不管皇上最终认的是哪个皇子,南王都将是会得到皇位的?”
“苏染画,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别忘了你嫁进北王府的目的。”二夫人恶狠狠的警告,这包藏祸心的神态与苏洛城简直是绝配。
原来是一丘之貉。苏染画暗笑,难怪苏洛城会宠爱她的女儿苏染情了。被这样的恶女人打压着,那个看似平淡柔弱病怏怏的三夫人怎能有翻身之地?
第七十一章 你算什么()
“原来在皇嫂眼中,本王就是个准备谋逆的乱臣贼子?”
长廊的另一头,西门易站在红漆木柱旁,秋风吹起翩飞的喜红衣摆,唇间翘着妖魅的神韵,随风吐出的话语清淡又妖娆。
在他的身旁是负手而立的西门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从骨子里散发着凌冽,直视前方的眸子深邃的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泉,令人生畏。
“王爷,”见到西门易,苏染情瞬间重新竖起了气势,轻启红唇,娇嗔的唤道。得意的藐了眼苏染画,敢指责南王,这下可是被抓了个正着吧?想让自己伶牙俐齿,也得看清局势才行。
狗仗人势,是苏染画突然浮现在脑中的一个词。苏染情正是如此,在宰相府仗着苏洛城的宠爱作威作福,如今仗着南王妃的身份,又被南王宠爱着而耀武扬威,相比而来,她这个做脚榻的北王妃逊色多了。
西门易走了过来,将苏染情的娇嗔,苏染画的鄙夷尽收眼底,旁若无事般随风一笑,“皇嫂不打算反驳本王的话吗?”
“王爷,我这个妹妹向来口无遮拦。”苏染情亲昵的缠着西门易的胳膊,偷偷的藐向西门昊,垂下美目,“以后还得多让北王费心了。”
“只是说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难道本王还真能被皇嫂一说就成了反贼?”西门易一双妖魅的墨眸含着笑意瞧向苏染画,“你说是不是,皇嫂?”
“王爷就是大气度。”苏染情虽然一脸仰慕的口里夸赞着,心里可是恨的要死,西门易一口一个皇嫂,还真把这个贱人当成菜了?
苏染情的矫揉造作被西门易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厌恶,若不是她背后有宰相老爹撑腰,有那么一点点瓜葛的用处,还真是娶了一个摆设,中看不中用。
苏染画将西门易微妙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北王妃?”西门昊开口了,唇边挂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原本的面无表情蓦然卷起一贯的冷漠与邪佞,步履缓缓的朝苏染画走来,最后在她的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低瞟的眸子,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北王妃的名号是很响亮,可――”西门昊话音一转,带着嘲弄问苏染画,“你是吗?”
你是吗?很简单的三个字,在众人听来却是更简单的两个字――不是!
苏染画仰头对望着西门昊的带着几分浅笑的眸,那仅存的笑意是冰冷无情的,对她的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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