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无恙将手里的信轻轻递给周管家。
周管家接过,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眼珠子赫然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不可能啊,这事情怎么会这样,那少爷你岂不是……岂不是?”问到这里的时候,锦无恙又坠下一滴眼泪,无奈的摇摇头。
“哎冤孽啊冤孽”周管家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锦无恙呢喃道:“管家,你说我戴着假面具活了十几年,却是一直在恨错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这个人……”锦无恙再也说不下去。
他该怎样跟周管家说,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纳兰明若了,那个时候的纳兰明若,还是一个丑女,并且智商也有问题,但是年弱的锦无恙却看见了她内心深处最纯净的心灵,那个时候的他,其实心里很矛盾,他明明知道是她父亲杀了他母亲,不是她的错,但是为了报仇,他一直绕着弯子地让身边的人去欺负纳兰明若,直到前几天,他还想着怎么才能将她杀死,还雇了最好的杀手。
他就一心想着让给她死……
可是,今天看了纳兰明若送来的信,他才知道,原来,这十多年,他一直恨错了对象,从前他只是看见自己的母亲惨死,就一直认为神医纳兰明嘉是怀人,是错的,但是看了信,他才明白,原来一直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亲爱的母亲。
是她的母亲,做了小三,还杀死了神医的妻子,并且就算做到了这一步,神医居然还宽宏大量地饶恕了他的母亲,是他的母亲执迷不悟,想要和神医同归于尽,才会导致那两败俱伤的结局。
要是这些,还不足以叫锦无恙产生绝望的感觉,那么,纳兰明若真正的身世,就是导致他最后奔溃的导火线了,原来……纳兰明若并不是神医的亲生女儿,她是神医捡来的弃子。
这十多年来,他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何其可悲?
现在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不将母亲的坟墓放入皇家皇陵,是因为母亲有着那样可耻的过去,大概是父亲不想让锦无恙知道真相后伤心失望,宁愿让他活在仇恨中,也不愿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那种的人。
锦无恙捂着额头:“周管家,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管家知道他收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他应该什么也听不进去,于是就应允了,最后关切地看了一眼锦无恙,然后步出了庭院。
锦无恙坐在大大的院落里,一直从白天坐到黑夜,手里的酒壶空了又空,人都说借酒浇愁,醉了就能忘记一切,但是为何他却是越喝越清醒?
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心里什么也没想,脑海里面皆是纳兰明若小时候的丑样子,还有他和她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假如他心中不曾有恨,那么和纳兰明若在一起的日子,将会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喝到月上枝头,清冷的空气中是淡淡的香气,树影旁支,疏林吹绿,锦无恙月白色的锦袍,和月光融在一起,将他的存在感渐渐隐小,他的意识也逐渐空濛起来,脑海昏昏沉沉的,只凭着意识往前走动。
他想要去夜王府找纳兰明若。
步子虽然小,但是他还是渐渐迈了出去。
周管家虽然说让锦无恙自己好好地静一静,看见他喝了那么多,还是没有上前阻止,但是看见少爷往门外开始走去,他躲在暗处的身子,也随着锦无恙一齐上前,他细声道:“少爷,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儿啊?”
锦无恙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又晃了晃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脸上绽开一抹纯净无暇的微笑:“哦原来是周管家啊,我现在要去找明若妹妹啊”
“哎……”周管家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醉醺醺的少爷,从前少爷都是带着面具生活,故而不敢喝醉,害怕他一喝醉,就会将压在他心底那么多年的事情讲出来,但是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终于是好好地醉了一场。
“少爷,现在的纳兰明若,只想着怎么杀你,你不要傻了,你最好不要去找她,你们现在不适合见面,依老奴看,你看是等就醒了,找个机会,好好地和纳兰明若谈一谈,既然这些年来,你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相信她也会原谅你的。”周管家苦口婆心地说道。
可是锦无恙却是摇摇头,有些撒泼地说:“不我就是要现在去找我的明若妹妹她还等着我给她摘桃花呢”
周管家看着眼前连走路都困难的锦无恙,这才想起来,他原是喝醉了,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道:“少爷这个时候了,明若姑娘都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让她好好地休息好不好?明天早上,等明若姑娘醒来,你再去找她,可以吗?”
锦无恙抓抓头,不解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周叔你说什么啊现在明明就是白天,你看你看”锦无恙指着明月:“现在还大太阳呢你怎么说就是晚上了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糊涂的是你”周管家无可奈何,只好叫来两名侍卫,将锦无恙“请进”了他的寝室,一路上,不服管的锦无恙支支吾吾,声声喊着:“不,我要去见我明若妹妹,我要去见我明若妹妹”
但是那侍卫装作听不见他的声音,直直地就将锦无恙拖回了寝室。现在他要是敢娶夜王府找纳兰明若,周管家相信夜王就敢将他就地正法
将他安置在床上。
锦无恙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要去找纳兰明若,但是身子一沾上床,睡意立马就涌了上来。
仅仅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他就已经睡着了。
直到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周管家才从锦无恙的房门口退了出来,安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锦无恙醒来,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快要爆炸一样,胃里面翻江倒海,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一想起之前纳兰明若的那一封信,他才下去的心酸马上涌上心头,比起身体上的难受,心里的痛苦更甚
于是烦躁地朝着外面守夜的侍女大喊一声:“去给我拿酒来”
明明是个很不会喝酒的人,但是偏偏要学着人家借酒浇愁。
那侍女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一向温婉的少爷,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于是容不得怠慢,赶紧将酒拿来。
锦无恙看着那酒,咽了咽口水,迟迟不敢下咽,他现在一看见酒就反胃,但是比起醒着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十几年来的心酸,他就强忍着不适,将酒一饮而尽
待到日头,他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想着去找纳兰明若了,于是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
周管家早就吩咐过门口的侍卫,假如少爷喝醉了,就不能让他出去,并且要立即去禀报于他。
“对不起,少爷,周管家说了,现在您喝醉了,是不能出去的。”那侍卫为难地抬起手来,将锦无恙挡在了门内。
“去去去我没醉,我要出去。”
“不行啊少爷,您现在出去危险,还是在府上休息吧。”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宰相府,究竟周管家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居然敢拦着我,你们快让开”
就在锦无恙和门外侍卫争执的时候。
外出的周管家回来了,还带着一名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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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找上门来()
就在锦无恙和门口的侍卫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早上出去办事的周管家,带着一名白衣的女子回来了。
由于离得远,锦无恙又喝了酒,就朝着那女子喊道:“明若妹妹明若妹妹”
远处白衣女子的脚步一顿,但是还是慢慢跟上来了,她看着眼前的无恙哥哥,一脸迷茫,满身的酒气,看着陆雪衣,一声声喊着纳兰明若的名字。
陆雪衣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锦无恙,伸出手去,拉住他的,眼神中含着探求:“无恙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喊着要将纳兰明若置于死地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锦无恙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了一眼陆雪衣,才发现他刚刚不过是认错了人。于是一把将陆雪衣的手甩开:“你走我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
“呵。”陆雪衣冷笑一声,看着锦无恙,眼神凄切:“无恙哥哥,难为你醉了还记得要敢我走。”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在雨中,在锦无恙母亲的坟前,他是怎么对她说的,那样阴寒的眼神,如今还历历在目,她一直以来都在关心他,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但是他却说,他从来都是在利用她?
陆雪衣皱皱眉,对着旁边的周管家说:“周叔,你说,无恙哥哥自从昨天看了纳兰明若给他的信,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周管家也是无奈地叹气:“是啊,那封信还在我的袖中,我这就拿给你看。”
陆雪衣接过那信的时候,眼神也是微微一眯,疑惑道:“周叔,为何这信的字迹会是这样的?”
“我刚刚看见的时候,也是很吃惊,这手法不想是灵越国的笔迹啊。”周管家也还是第一次看见用炭笔写的信件。
陆雪衣凝眉看着手中的信,眼神睁得越来越大,她完全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她的手几乎在发抖,颤颤巍巍地拿着手里的信件,对周管家说:“周叔,这样说来,那无恙哥哥岂不是十几年都是恨错了人吗?”
“是啊,所以少爷才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老朽是看着少爷和小姐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是小姐你和少爷的关系好一些,这次,就请小姐好好地开导开导少爷吧。”周管家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陆雪衣,兴许,这个女人能够安慰锦无恙。
虽然周管家早就知道少爷是在利用陆雪衣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小姑娘的温柔乡,或许真的比他这个糟老头子要好用。
陆雪衣的心,已经被锦无恙深深伤透了,但是看着眼前醉醺醺,萎靡不振的锦无恙,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他。
于是从侍卫的手中,将锦无恙拉到她的怀里,拍拍他的肩膀:“无恙哥哥,你清醒一点,好好地看清楚,我不是纳兰明若,是陆雪衣啊”
锦无恙听见陆雪衣这几个字,忽然想起之前他对她说的狠话。
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大半,赶紧站直,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女子,微微一笑:“雪衣妹妹,你怎么来了?”
锦无恙不醉的时候,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眼角微微弯着,桃花眼虽然蒙上了酒气,但是在阳光下,依旧是熠熠生辉。
陆雪衣看他酒醒了一些,终于像个正常人了,于是就朝着周管家说道:“周叔,好了,现在这里不用你操心了,无恙哥哥交给我了,我带着他出去走走,散散心,有什么事情,我会跟叔你讲的。”
“嗯,那就好,那就有劳雪衣小姐了。”周管家朝着陆雪衣点点头。
“周叔说的哪里话,就凭我和无恙哥哥的交情,您来有的着客气。”
周管家又和陆雪衣吩咐了一些事宜。
陆雪衣边带着锦无恙出了宰相府的大门,但是一走出大门口。
锦无恙的脸色,就立马变了,他看着陆雪衣,眼里没有一丝柔情,皆是冰冷:“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为何?”陆雪衣不解道。
“我刚刚,是为了出来,才对你好言相向的,现在我出来了,并且周叔也不会担心了,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锦无恙将手中的孔雀羽扇摇了摇,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驱赶着陆雪衣。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所以的事情,那么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地欺骗自己,欺骗别人了,也就不用为了报复纳兰明若,而与陆雪衣叫好,并且他之前已经对陆雪衣下了狠话,要是现在态度不明确的话,只会使陆雪衣再次死灰复燃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陆雪衣消瘦的身子上,这几日,她一直在家中,为了锦无恙骗她的事情而伤心,没想到这次被周叔叫来开导锦无恙,刚刚在府门口的时候,她甚至在他眼中看尽了一丝羞愧,但是居然还是因为锦无恙在利用她。
“怎么?锦无恙,你之前亲近我,是不是也是想要利用我,在你眼里,我陆雪衣是不是就是我那纳兰明若一样,只是你的一件工具,你……”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雪衣哽咽了,眼眶红红的,较弱的身子,宛若一阵风就能吹走,看着一脸冷漠的锦无恙:“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没有。”锦无恙甚至都没有思考,就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没有一丝的犹豫,这是他的实话,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陆雪衣。
陆雪衣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了肝肠寸断的感觉,但是锦无恙接下来的这一句,更是叫她心胆灰飞烟灭。
锦无恙回过头看,冷冷地看着陆雪衣:“我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纳兰明若。”
“怎么可能”陆雪衣尖叫着,她几乎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质问锦无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一直以来都讨厌纳兰明若吗?即使现在查明真相,她并不是你的仇家,但是你也没有理由会喜欢那个丑女啊?”
锦无恙依旧是冷面相对:“对不起,之前正是因为她是我仇敌,所以我才不敢爱。但是现在误会解开了,我觉得……”说着,锦无恙朝着夜王府的方向看了看:“我觉得,她以前至少是真的爱过我的,而我现在想要将她追回来。”
“什么锦无恙你疯了”
“啪——”的一声,陆雪衣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即头脑一热,一巴掌就甩在了锦无恙的脸上。
锦无恙玉白的脸上,登时印上了五个血红的指头印。
打完那一巴掌,陆雪衣忽然讷讷地将手收回,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无恙哥哥……我,我对不起。”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冲动。居然会去打她最喜欢的人,她的无恙哥哥。
锦无恙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被人闪过耳光,并且这个扇他耳光的人,居然是一直喜欢他的陆雪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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