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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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来-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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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吧?我看你还挺顺眼,你干不干?干的话,现在就留下帮忙。”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

    “好,我干。”白夜答应得更爽快,“我能不能先打个电话告诉家里一声?”

    “打吧打吧。”老板娘把手机递给白夜,“你叫什么名字?带身份证了吗?”

    “我叫白夜,身份证在这里,老板你先照一下。”白夜拿出身份证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也不多说,利落拍了照片,又把手机递给白夜,也不防备,径直走开去给顾客上菜,留下白夜自己打电话。

    老板娘上完菜也抽空对后厨的老板和另一个服务员介绍了一下,“这是新来的服务员小白。”

    白夜快速跟家里说了一声,交回手机就开始干活。

    说快也快,从进店前后不到十分钟,白夜已经开始了自已一天中的第三份工作。

    她此时虽然已经非常疲惫,但一想到又有了这个能多挣六十块钱的机会,立刻又有了干劲儿,打起精神忙活起来,很快就弄熟了店里的活儿。

    点菜、配菜、上菜、收拾桌子,虽然忙得一刻也不停歇,但也不慌不乱,有条不紊。

    有了白夜的加入,老板娘终于可以安心守着吧台了。

    九点以后客人渐渐少了,白夜也不躲闲,不等吩咐,就去了后厨帮忙洗刷碗筷。

    而白夜的勤快和伶俐也被老板和老板娘看在了眼里,两人不禁对视点头。

    十点到了,店里只剩下两三桌客人还没走,老板招呼白夜过去说道:“小白干得不错,下班吧。明天按时过来,工资一周一结,要走提前打招呼,行吧?”

    “行。谢谢老板。”白夜点头答应,又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才离店回家。

    等白夜骑车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老妈端出热好的饭菜,可白夜已经累脱了力,也饿过了劲,没吃几口就困得不行,只得洗漱睡下。

    直睡到凌晨四点的闹钟响了,白夜才惊坐起来,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痛,赶快去给老爸翻身,按惯例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就会起来给他翻一次身的,可昨晚竟然睡死了过去,老爸的哼叫声竟一点都没听到,看来明天要多定一个凌晨两点的闹钟了。

    白夜用冷水洗了洗脸,驱走昏沉的睡意,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不敢耽搁,穿上棉衣,包上围巾,冒着寒冷顶着黑暗,轻轻推车走出门去,像勇士一般,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昨天才挣了二百五十元,还差五十元,今天要尽力挣回来才好。

    五点半,白夜已经来到早餐店洗米下锅,熬上了粥,又跟着店长开始做烙饼。

    张叔今天来得不太晚,迟到了十几分钟,店长只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骂人。

    白夜手上的皮肤在昨天擦玻璃时被冷风皴得很厉害,特别是手背上,裂了细细密密的小口子,现在又不可避免地粘上了面饼里的盐分,立马被煞得生疼生疼。这种伤口上撒盐的皮肉之苦,饶是白夜刚强,也被疼得皱眉嘶气。

    一旁的店长发现白夜神情异常,拿起白夜的手一看,眉头大皱,“你这是手上沾了水又被风给扫到了是吧?”

    “嗯,昨天在外面擦玻璃了。”白夜低声回答。

    “快去洗手,吧台抽屉里有润手霜去抹上,再拿双一次性手套戴上,快去。”店长冷声催促。

    白夜知道店长的脾气,连忙照做,回来继续做烙饼,手上的痛消减了很多。

    店长又冷冰冰地开腔了,“后厨有洗碗的橡胶手套,你今天拿一双去家政那里戴着干活,以后长点脑子,活要干好,自己也要保护好,怎么能使蛮力?使蛮力就不会有长性,你懂吗?”

    白夜心里一暖,连忙点头,“谢谢店长。”

    “干你的活吧。”店长却还是那副冰冷不屑的语气。

第九十三章 都不容易() 
白夜从快餐店下了早班,匆匆赶到家政公司,搭档老李已经等在那里,姜经理又给两人布置了一份清扫的工作,这次要收拾的是一家位于市郊的小别墅,上下两层,要求两天之内收拾出来。房主开价一千,家政公司要提二百,剩下的八百白夜和老李对半分,一人四百。

    白夜和老李接到这个任务都非常高兴,也都非常感谢姜经理的照顾,给二人分派了这么赚钱的工作。

    两人拿上工具,骑车一小时才找到了这个小别墅,打开门一看之下都傻了眼。这才明白姜经理并没有照顾他们,而是把别人都不愿意接的工作安排给了他们。

    这个小别墅看样子至少有十年没住过人了,里面空空如也,墙上地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地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玻璃也被灰尘糊住,几乎透不进光线,屋里显得阴森昏暗,墙角结满了蛛网。根据地上的痕迹能看出来房主最近才把家具都搬走了,之所以出高价找了家政来清扫,很可能是要收拾出来转卖他人。

    老李用朝语感叹了一句,白夜没听懂,老李笑道:“我说的是这房子可以直接用来拍恐怖电影了。”

    白夜笑了笑,也用朝语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样也好,因为它,我们每人能挣四百元。”

    老李对白夜竖起了大拇指,赞道:“精神可嘉!”又给白夜纠正了语法和语音,接着又用朝语和汉语先后说道:“我以前在家乡住的也是这样的房子,两层,前后都带花园。”

    看出白夜的惊疑,老李苦笑了一下,接着用朝汉双语说道:“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跟你说说我的过去。”

    白夜点头答应,两人也不耽搁,立即着手开始清理。从楼下开始,先清理墙壁,再清理玻璃,最后清理地板。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从早晨一直不停地干到天色擦黑,才终于把一楼给收拾了出来,白夜也终于弄明白了老李的历史。

    原来老李在东北老家本来生活得很富裕,自己开着一家针织工厂,有一百多工人。闲暇之余,老李被朋友拉去赌博,中了别人设的赌局,一开始尝了些甜头,接着就开始输钱,越输越赌,越赌越输,直至输得倾家荡产,不仅房子、存款、工厂都输了进去,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整天被债主各种恐吓各种逼债,老李走投无路,只好领着老婆孩子背井离乡偷偷跑到这里藏了下来。而老婆因为着急上火、担惊受怕再加上奔波劳累,引发了心脏病,干不了活儿不说,还要长年吃药,家里孩子才上四年级,一家人的生计全部都要依靠老李。

    尽管这段历史讲起来很是曲折,但老李非常耐心,把这当成教材,用朝语逐字逐句地教给白夜,白夜学得也很用心。

    如果把学外语比作学游泳,那么按课本去学就等于在岸上按部就班学标准动作,而老李这种教法就等于把学生直接泡在水里自学狗刨,先不管动作标不标准,总之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要领。

    由于这地方荒凉,没有卖饭的商铺,所以这一天两人又是没吃午饭,又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白夜却很高兴,因为她这一天学会了很多词语和句子,她由衷地感谢老李,老李却说能有人愿意听他说说话,也能排解他心里的苦闷,干活也不会太无聊,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些。

    傍晚六点,白夜又赶到了烧烤店里上班。

    饿着咕咕叫的肚子,在时而烤肉时而火锅的香气中干活,这种反差对情绪实在是一种考验,但白夜经受住了这种考验,她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矫情自怜、情绪低落,她只是想着明天早晨出门时一定要记得从家里带点馒头和咸菜作午饭,必须要补充体力,否则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浑身发软,眼前发花。

    白夜咬了咬嘴唇,打了打精神,对自己说,再坚持四个小时吧,这不怪任何人,谁让自己没有前瞻和准备,就跟早晨店长跟她说的一样,活儿要干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下次一定要记住了。

    “服务员,过来!我们还要加菜。”一桌客人吆喝道。

    “来了。”白夜急忙走了过去,把菜谱递向为首的客人,“请问还要加点什么菜?”

    这一桌都是年轻人,三男三女,为首的是个黑瘦精壮的平头青年,神色清冷,他接过菜谱又递给右手边的一个圆脸大眼的姑娘,轻声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别怕花钱。”

    那个姑娘摆手推拒,“我吃饱了刚哥,不用点了,让他们点吧。”

    其他四人也纷纷说道:“够了,够了,再点就剩了。”

    平头青年坚持把菜谱递给圆脸姑娘,加重了语气,“让你点你就点,必须点。”

    姑娘面露惊怯,“刚哥,我真的吃饱了。”

    那青年皱了皱眉,把菜谱递回给白夜,“最好的羊肉片再来两盘,再拿瓶烧酒来。”。。

    白夜答应着转身走去后厨取菜,只听身后那青年说道:“我从没请你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白夜尘封的记忆,三年前万峰在未央阁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也是这样伤感的语气。

    白夜心知不详,果然,等她端上菜来退到一边,只见平头青年站起身来,先把两盘羊肉倒进沸腾的火锅里,又给大家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又让大家赶紧捞肉趁热快吃,他自己则给圆脸姑娘的盘子里捞了不少肉片,催促她吃完。这才端起酒杯,对桌上的人温声说道:“我来咱厂里有两年了,在座的都是我的好朋友,就先不啰嗦了,我先干为敬吧,你们也陪我干了这杯,然后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

    平头青年说完逐一与其他人碰了碰杯子,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他喝了酒,两个男青年都干了杯,三个女的则象征性地各抿了一口。

    左手边一个胖胖的男青年首先开问:“刚子,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尽管说出来,兄弟们没二话,一定帮你。”

第九十四章 触景伤情() 
平头青年刚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没事。”又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身边的圆脸姑娘,突然温柔地笑了笑,问道:“小宁,吃饱了没?”

    那姑娘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忙点了点头,“我真的吃撑了刚哥。”

    刚子又问:“好吃吗?”

    “嗯嗯,特别好吃。”那个叫小宁的姑娘笑得很温柔,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深情。

    “喜欢就好。”刚子躲开小宁的目光,扭过头,咳了一声,对其他四人正色说道:“我要说的是,我今天已经跟厂里辞了职,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以后不回来了,所以借这顿饭跟你们说一声,咱们朋友就此别过。”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小宁,大惊失色之下眼圈已经红了。

    又是胖青年率先发问,“刚子,这是咋了?为什么?”

    “是啊,肯定有事,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急?”

    除了说不出话来的小宁,其他三人也同时发问。

    刚子顿了顿,“我家里刚给我定了门亲事,对方条件挺好的,催我回去年前完婚。”

    “啊!”四人又是目瞪口呆,小宁泪流满面,无语哽噎。

    “对不起了小宁。”刚子轻声说道。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刚哥,祝你幸福。”小宁抬手擦泪,抽噎着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胖青年连忙对自己身旁的女友使了个眼色,“你们去看看。”

    两个女的追了出去,三个男的又喝起了酒。

    胖青年端起酒杯问刚子,“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瞒着我们,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挺蹊跷呢?”

    另一个青年也附和道:“是啊,你和小宁不是谈得挺好吗?”

    刚子凄然一笑,“好又有什么用?我能给人家什么?房子、车子统统买不起,还不如放人家一条生路,人家在当地随便找一个也比我强。”又说道:“对了,还想拜托你们以后帮我看顾点小宁,我和她谈了大半年,但我却从没碰过她,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要是有条件好的对象,你们要帮她撮合。”

    “刚子,你啊你……”胖青年叹道,“放心吧,咱喝酒……”

    心里有事,最怕喝闷酒,几杯下肚,刚子就醉了。醉了的人很难藏得住心事,经不住两个朋友的追问,终于吐出了实情,“我妈病了,要换肾,我签了去非洲打渔五年的合同,预支了船老板的钱……我不能让小宁等我了,五年太长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说着只见两行眼泪就滚落下来,反复叮嘱着“千万不要告诉小宁……千万不要告诉她,我不该说出来的,只是心里太闷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刚子这样,不仅他的两个朋友叹气惋惜,白夜也触景伤情,心酸不已。她很理解刚子的那种无奈放手,真的是无奈,因为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残酷,没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所爱,可当面对自身无法承受的沉重时,推开所爱其实并不是不爱,那只是一种保全。

    看来幸福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不幸的方式却各式各样。佛说人生有六苦:生、老、病、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既然躲不开,就只能去面对,踏平荆棘,荆棘才能不再扎脚。

    刚子他们喝完酒离开后,白夜过来收拾桌子,看着刚子和小宁坐过的椅子,不禁心生感慨,三个小时以前,一对有情人还坐在一起,现在却已是劳燕分飞,但愿五年以后,刚子还会回来,而他的小宁还在……。。

    遇到不幸,不可避免都会伤感,可以通过短时间的伤感来接受现实、平息情绪、总结经验,但一定不要沉溺于伤情伤感而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因为时间最是公正,它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感慨,也不管你喜怒哀乐,它只管带着所有人毫不停歇地走过一站又一站,直到终点,而这一路上能拿到多少收获,却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的争取和努力。

    白夜顾不上感慨别人也顾不上感慨自己,此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和老李经过一上午的辛苦劳动已经把小别墅二楼的窗户给擦了出来。白夜拿出自己带的馒头和咸菜,老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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