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卓文在陶公眼里已经不单是一个少年了,而是一个足以和自己同辈交流的同道。朱公同样是觉得卓文天资不凡,也有论画之心,于是乎,二老便结伴而来,原以为卓文会沏茶热情接待自己,可没想到这才刚刚上门拜访,就看到了卓文这展现男儿本色的画面,不由得尴尬无比。
背靠在木门外,二老面如红枣,相视一眼,不由摇头,纷纷叹了声“青春真好”。
此时,许多路过卓文府邸的卓家少年少女们看到这俩个徘徊等待的老者,不由纷纷驻足眺望,一脸疑惑。
“咦?那好像是朱公和陶公吧?他们怎么候在卓文的门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惊讶地叫道。
少女的旁边,一个年纪相仿少年抱着手臂嗤嗤讽笑:“切,别说傻话了卓婷,陶朱二老在宣城那可是闻名遐迩的老一派画翁,就是家主大人见到他们老人家,都要礼待三分,能让他们如此重视对待的人,宣城中能有几个?那卓文的确是厉害,但想让二老上门拜访,他还远远不够格呢,我看他们只是卓家的俩个老仆罢了。”
镜头拉近一些,却不看出这说话的少年就是卓峰的堂弟卓山。现如今,卓文可以说是越来越耀眼了,先天画师、本届征画画魁、三族菁英斗图大会冠军等等等等…早上更有传言,说什么得到了圣祖画道的恩赐,直接晋级六级临摹云云,林林总总,早已不知道甩了卓山多少条街,几乎可以说每一项他都达不到,而偏偏卓文全达到了,这自然让卓山很不爽。
明明都是卓家新辈的同一期少年,凭什么他卓文比我神气那么多?还有那个崇画堂也真是,凭什么要设置最低入学限制啊,小爷我堂堂二级临摹境巅峰,竟然被拒之门外?真的狗眼看人低,等着吧,等哪天你家卓山爷爷飞黄腾达了,什么朱公绿公,统统给我跪舔。
也怪不得卓山不认得陶朱二公,原来是他根本没进过画堂,可以说对二公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自然是说话站得腰板直。
“呵呵,你家的老仆身着宣衣这种价值几十万墨元的衣服?你自己走近点看吧。”被卓山称为卓婷的少女鄙夷一笑。
卓山闻言,只觉内心一震,走近了仔细看去,发现二位老人身上的衣服的确是那种只在形似境中流行的宣衣。随后而来的小伙伴们纷纷惊诧,眼前这二位老人道骨仙风,说不出的飘逸之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角色,哪里像是什么老仆?
面色一红,卓山语气仍不见输:“就算身着宣衣,也不见得是陶朱二公吧?若真是二公,那卓文早就屁颠屁颠出来迎接了,怎么可能还把他们晾在门外?再则,陶朱二公何其尊贵,怎么可能会屈身自降身格来卓家拜访一个小小荣誉画师?叫卓文等一百年再说吧”
虽然卓山话中酸里酸气,但不可否认他说得的确是有道理,陶朱二公可以说是宣城的活招牌了,以他们老人家的身份,的确不会如此自降身格,卓婷点了点头,她以前只是匆匆见过二公一面,印象不是太深刻,此刻一时眼拙倒也不是不可能:“不管是不是陶朱二公,二位老人定是不凡,我们去跟他们打个招呼行个礼吧?没准还能得到他们的指点顿悟飞升呢?”说着,卓婷先走一步。
“指点?”听到卓婷的话,后面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纷纷眼睛发亮,连忙跟向卓婷后面,这些懵懂的少年们似乎对先辈强者的所谓指点永远都充满着憧憬与期待,正是一个爱发梦的年纪。
“出息,又不是真的陶朱二公,瞧把他们给乐的。”卓山啐了口气,一幅不屑之色,不过还是跟了过来,显然对二位老人的身份还是有些感兴趣的。
卓婷原本只是想过来行个礼的,可是随着距离的靠近,二老的脸也是越加的清晰,不由得和自己内心中的印象撞脸了,她不由慎重一拱手,面带敬意地问道:““敢问二老,可是人称‘宣城陶朱’的陶朱二公?”
听到卓婷的询问,卓山笑得直捧腹,这丫头还发梦呢?我不都分析得很清楚了嘛?刚要出言讽刺,没想到,这时忽然从不远处急忙忙跑来一群人,竟然是卓家各部门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在卓家无一不是说一不二的大腕,可在这俩个老人面前,却恭维得宛如哈巴狗一般,一个个就恨不得能抱上大腿来的模样,如此可见宣城活招牌的名声:“陶朱二公来访,卓家有失远迎,老家主有请,请二公入我卓家大厅详谈。”
啪!只觉有一道响亮无比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卓山一阵措手不及,此刻可以说是已经被震撼得无以伦比了。
陶朱?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宣城陶朱?这怎么可能!
“陶朱二公?是陶朱二公?”听到这边的动静,很多路过的下人家丁丫鬟们纷纷围观而来,都想亲眼目睹一眼这一对宣城活招牌的英姿。一时间,现场顿时是变得热闹十分。
卓文把阿狸安置好,才刚把两边的帐帘放下,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不由眉头一皱,忙将屏风拉好遮住木床,这才跑去开门,然而,门才刚一打开,眼前这车水马龙的景象却让卓文有些发蒙。什么情况这事,这才一会的功夫,我家变成菜市场了?
“就算…就算是真的陶朱二公,他们也不一定是来拜访卓文的…”在卓婷的鄙夷目光下,卓山的声音小如蚊吟,语气却依然倔强,可话刚落下,就听到陶朱二公开口了:“卓威的邀请,先搁置一下,老夫二人此行是专门来拜访文画魁的,等有空了,我们自然回去见卓威。”
二公话落,紧接着便看到卓文木门一开,将陶朱二公请了进去。
“……”接二连三的巴掌扇得卓山越发腿软,看着旁边卓婷嘲讽的笑,卓山只觉无地自容,一张脸红到了猪肝色,连忙举袖遮面,顾自跑开来,此时他真想去找个地洞钻,这人丢得都丢到山水界外去了。
看到陶朱二公竟然无视卓威的邀请而优先选择面见卓文,这些卓家的大腕们不由面面相觑,一脸的震撼之色,这卓文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俩个宣城的活招牌如此重视?
“这…这我们怎么交差?”其中一个大腕不由满脸尴尬汗。
“还能怎么地?在这里候着呗,等陶朱二公出来,我们才能第一时间将他们请入大厅啊。”
“候着…?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候在一个小辈的府邸门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画师应该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在卓文请二老入内的之后,谈话声时不时从屋内传来,众人隐约可听到“画”与“笔法”等字眼,想来里面的人正在“论画”,不由得微微惊讶。
原本他们以为陶朱二公上门是准备教习卓文的,可没想到竟然是来和卓文交流画道的…这卓文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能和俩位八十岁高龄的老画翁“论画”了,这学识要得多深厚才能办得到这事啊?
此时,发生一段小插曲,只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入,不小心和卓山撞到了一起。
“咦,林兄?你怎会来此?”卓山正在恼羞成怒的情绪上,刚想骂一句谁不长眼,可刚抬头看到来人,他眼睛却不由一亮,眼前这人,不就是林扞嘛?
林扞虽然其貌不扬,但他的背景可不得了,那可是宣城守城大将的独子,以他的身份,说是宣城的少城主也不为过,若能跟他搞好关系,对于现在在卓家孤立无援的自己来说,那将是大有裨益的。
若是能结识这等人物,将来卓文就是要对自己开刀也要掂量掂量才行了。想罢,卓山呵呵一笑,双手一拱:“难得有缘见面,怎么样林兄,有没有兴趣赏脸去风雅阁喝一杯?我请客。”
瞥了卓山一眼,林扞摇了摇头。
若是以往,林扞或许会兴趣盎然去云游潇洒一番,但现在,已经悟透了自己缺陷,他正急着寻找解决的办法,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如何寻求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才是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事。
虽然卓文之前已经给自己点明了方向,但林扞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些困惑,不得不亲自前来拜访,希望能再次得到卓文的指点迷津。
此刻的林扞,似乎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倨傲之色,变得低调而沉稳,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看来之前那场斗图对他的消耗不小。
“我来这里是为了拜访一个画道前辈的,饮酒之事还是作罢吧。”还以一拱,算是有礼了,林扞错开卓山,继续向前,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卓文的荣誉画师小院。
看着林扞竟然拂了自己的面反而舍近求远去敲卓文木门,对比之下,卓山自是感觉不爽:“哼,什么画道前辈,不就是为了陶朱二公而来的嘛,这卓文运气还真好,说不定他就能这样抱上林扞的大腿,然后在卓家炫耀…”
卓山话刚说一半,林扞口中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目瞪口呆乃至是震撼了。
“晚辈林扞,拜见文先生,请求一见。”却见林扞对门敲了三声,而后微退半步,双手一拱,对着木门竟然躬身行了个大礼,就这一个动作,几乎把周围所有人都震到了。
那些不认识林扞的卓家少年们也就罢了,只是聊表惊讶,可对这些候在周围的卓家大腕们来说,林扞的这句台词就跟晴天霹雳没有什么区别。
身为卓家的各大执事要员,他们怎么会不认识林扞,可就是因为认识,他们才感觉到匪夷所思!
众人的印象中,林守将的这个儿子性格天生狂傲,同龄人中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宣城之中,也唯有陶朱二公对他有五指山之力,而如今,他的到来,竟然不是为了陶朱二公,而是为了卓文?而且还是如此自降身份的来拜见卓文,竟然还以晚辈自居,口口声声称呼卓文为“文先生”!这是啥情况?
“……”一边的卓山见状,刚悬起来的嘴巴老半天都没有合下去,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眼不见,这卓文都有后辈了?而且还是林扞这种大人物之子?也就是说自己千方百计想结交的人,其实不过就是卓文的小弟之类的角色?
只觉内心世界中,那颗好不容易痊愈的绘心再次动摇,卓山想死的心都有了,同样都是卓家的少年,同样是同一期的画童,为什么彼此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到门外林扞的声音,卓文不由眉头微微一皱,这小子,他来干嘛?还嫌我这不够乱嘛?原本卓文不想搭理他,可人家就是有耐心不断地喊求见。
“让他进来吧,要不然,以那小子的倔脾气,恐怕到天黑他都不会走的。”陶公摇头苦笑道。
卓文点了点头,对着门外随意叫了声:“进来吧。”
门外的林扞闻言一喜,迫不及待地开门,就要踏入,没想到一个少女身影却比他还快一步,却是卓婷。
“妹妹拜见姐夫,请求入内观摩。”调皮灵俏的声音传来,卓文却是满脸的疑惑,心道怪哉,我什么时候有小姨子了?
“你是卓婷?”偏过头来,看到这跟林扞挤在门槛上谁也不让谁的少女,一个印象不由浮上心头,卓文不由摇头苦笑起来。没错,眼下这个少女,正是卓雅闺蜜,也是她的堂妹卓婷,说起来,她还是和自己同一期的画童,只不过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这丫头变得越来越会打扮,卓文都差点没认出来。
眼下这丫头管叫自己姐夫,虽然不排除有套近乎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和卓雅在她眼中已经是小两口了吧?
“那就都进来吧。”卓文笑道。
林扞卓婷当即步入屋内,顺带把门也给关上了,徒留外面一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在外面,林扞还感觉不到压力,可进了里面以后,他就感觉到了周围凝重的气氛,不由面露微汗。
眼下,卓文和陶朱二公就好像是决战于紫荆之巅的三个巅峰剑客一般,从彼此身上,都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凌厉之气,尤其是面对卓文的瞥视时,林扞更加紧张,竟隐隐有一种即将面对考验般的感觉。
“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厅内,刚好有五张供人议事的矮卓,呈正五角形摆放,正中一张,不用说当然是卓文的位置,便是陶朱二公也只能分别坐在他的下边左右俩侧,不敢倚老,显然是肯定了卓文的身份和地位。
看到连陶朱二公都如此慎重不敢失礼,卓文的印象不由得在林扞心中越来越深不可测起来,连忙脱下鞋子搁在鞋架上,轻步度来,缓缓在陶公身下的那张空矮桌边跪坐而下。
“文画魁,恕老夫不能苟同你的说法。”林扞和卓婷的加入,并没有打断现场的话题,陶公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原来,对于如何提升画师的画道境界上,两方人出现了分歧,陶公觉得,画师要想有大作为,就必须得临摹先贤笔迹,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沿圣人之道,学圣人之法。这一点,连朱公也保持着一样的看法,毕竟墨州千百年来,都是这般教书育人,然而眼下,卓文却有迥异的看法。
卓文觉得,画者的目光不应该只局限于圣人,凡人工匠的智慧、武修的剑术,但凡有借鉴之处,都可以学习,真正的画师应做到结合百家之长,海纳百川,以图创新,这是卓文的原话,其中他那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尤为让朱公印象深刻,寥寥三言两语之下,其言词之新颖、其见识之卓越,顿时让朱公惊为天人。
陶公却依旧表示不服,这不扯淡么?画道一途何其尊贵,怎么与这些贱物有关?然而听了卓文关于“笔圣”和“纸圣”解释以后,他却又无语了。
说来也讽刺,创造画笔的人并不是画师,而是远古时代一个名叫“蒙恬”的武修,也就是“笔伐”的创始人。更有趣的是,连纸的创始人也不是画修,而是一个名叫“蔡伦”的工匠太监,虽然这听上去的确很扯,不过却是真正的历史。
蒙恬蔡伦二人一生都没有步入画道,然而他们那流传在山水界的“笔圣”“纸圣”的名声却仅次于画祖和几个著名的画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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