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听着耳边传来的尖叫,心中悟道,原来这就是老师说的符文!
一指落,符文现。
于是,赵府院内有两人于清风微拂间落于地上。
半日奔波,已是暮时。
只是一睁眼,心便如琉璃般碎裂于冰冷的地上,溅起若烟花,绽开如牡丹。
院内,赵霜儿偎依入怀,有胳膊搂于其腰,一抹红晕出现在她美艳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沉浸在甜蜜中的她觉得正温柔地搂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突然有些僵硬,硌得自己有些生疼,便张开眼想要撒娇地埋怨几句,却发现面前多了两个人,熟悉与陌生!
“旭……旭哥,你……你怎么来了?”颤抖的声音出口,赵霜儿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如同声音一样颤抖起来。
沧云旭右手负在身后,强笑道:“霜儿,你真的是霜儿?如果你是霜儿,现在不应该是庙里陪着你父母吗?”
赵霜儿看了眼身边的男子,轻声道:“旭哥,我……”
沧云旭的眼神静静地徜徉在赵霜儿的脸上,便想用这一眼来还自己心中万年的愿!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便在这一眼万年之中。
便有突然想起的声音打破这份凝滞:“我说霜儿,这个死胖子是谁?”
赵霜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牧哥,这是我的朋友,旭哥。”
随后对着沧云旭轻声道:“旭哥,他叫牧天,是城东牧家米行的少东家。”
吴桐嗅着空气中带来的夜意,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青梅竹马嫌贫爱富,转身另投他人怀抱的狗血戏码总是在众生中不断上演。
“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像这种人怎么配跟我说话,还不赶紧叫人赶他们出去?”牧天叫道。
吴桐眉宇间突然轻蹙,因为看到沧云旭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牧天,而他放在身前的手掌间已然有天地元气汇聚,凝聚如剑……
第33章 暮色下的火树银花()
感受着天地间肆虐的元气,吴桐忙轻声说道:“六哥,天枢处有规矩,不得以修行手段随意对世俗人动手。”
沧云旭发红的眼睛转向吴桐,却见到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恨恨地深吸口气,说声:“好!”天地元气在一语间消散。
牧天抬头对着暮色残阳瞅上一眼,自言自语道:“这鬼天气,一会风吹得呼呼的,一会又是这么平静。”
赵霜儿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牧哥,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沧云旭。”
牧天转头看着沧云旭,白皙的面皮上无来由地多了几丝嘲笑:“原来你就是那个腆着脸想攀附赵家的沧云旭。”
伸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牧天轻喝一声:“好一个不要脸的死胖子!”
沧云旭脸色涨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指关节在用力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牧天不由一愣,随即脸上的不屑变为刺耳的冷笑:“怎么,想动手,那来打我呀!”
赵霜儿急道:“旭哥,你打不过他的,你快走吧,你会被打死的。”
吴桐伸手抚平额前被风吹散的发丝,拍了拍手,说道:“六哥,这种人会脏了你的手,还是我来吧。”
沧云旭心虽乱,神却不乱,一把拉住吴桐的胳膊,轻声道:“十三,你别忘了你刚自己说的,非特殊,天枢处规矩不可破!”
吴桐平静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戏谑地神情,凑到沧云旭耳边说道:“六哥,你忘了我刚进天枢处的时候,可不是修行者!”
聪明的人说话间点到即止,天枢处二先生座下的六执事虽然比普通人胖了一倍,可并不代表他是个笨蛋,于是,在眼神交错间,便是一个会心的微笑。
“我六哥何等身份,岂能跟你动手,不用客气,请冲着我来。”吴桐笑眯眯地站在牧天身前。
“既然如此,那我就真不客气了。”牧天压了压指关节,随着脑袋左右晃动,浑身发出一阵脆响。
吴桐看着这一幕,觉得颇为眼熟,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起来。
牧天甩甩自己的手腕,说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的师傅便是洛邑第一高手‘只掌镇山河’陆川陆大侠。所以,你小心了。”
“好,我会小心,请!”
未等吴桐话音落下,牧天已是挥拳扑上。
赵霜儿虽然不愿自己的情郎落败,可是也不想见到吴桐伤于牧天之手,可是,她所能做的便是发出一声尖叫,如同某人方才在院墙之外一般。
那只拳头在吴桐的瞳孔中显现的越来越大,空气仿佛绢帛一样发出“刺啦”的撕裂声,心中倒是一赞,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倒是却有几分真材实料。
自入长安城以来,吴桐一路遇到的都是强者,从雨夜的念师,樊笼中的黑衣人,旧宅中的老者,丞相府外的张无敌……
却见到世俗的武道之人,不由大感兴趣,只是将自己的身体侧转,避开拳头挥来的方向。
吴桐像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般,看着牧天久攻不下后气急败坏时,撩阴腿,踩鞋面等招数此起彼伏,倒是不禁生出了几分亲切感来,心中有些唏嘘,手上就略微缓了几分。
在赵霜儿看来,吴桐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完全身不由己,只要稍微有所松懈,便会在漫天狂风中被无情地撕成碎片,落成一地细沙。
沧云旭默默地走到院中的一块石头上,摘下脚上穿着的布鞋,在身旁的树干上磕了磕,然后套回自己脚上,闭上眼睛,竟然就靠在树上睡着了。
只是眼皮下的眼眸在颤动,两耳在颤动。
“哈哈,”只听一声欣喜地狂笑,牧天的手掌突破吴桐双肘的格挡,拍向少年的胸膛,他的耳旁甚至已经听到了对方肋骨断裂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砰”的一声,便是血花四溅。
一只拳头静静地停在牧天的五官正中,从鼻子淌下的血注滴落在地上,于泥土间呈现出不可名状的墨色。
牧天终于坚持不住,踉跄地退了几步,,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殷红色的血从捂着鼻子的手缝间汩汩流出。
“牧哥!”赵霜儿见情郎受伤,尖叫一声,扑到牧天身旁,掏出一方绢帕,替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吴桐看着绢帕上的戏水的鸳鸯,叹了口气,走到沧云旭身前,说道:“六哥,我们走吧!”
沧云旭张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那对男女,点了点头,漠然道:“好!”
两人转身举步向院外走去,既然已经闹出风波,再翻墙而出已无什么意义,该要的答案已经得到。
牧天一把推开赵霜儿,站起来叫道:“你这个死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没钱没样貌,动手还得靠别人,霜儿离开你也是你活该!”
抬起的脚步于半空停住,瞬时空气骤冷,院内陡然间多了几分寒意,不像是春末,倒似是深秋。
沧云旭左手垂在身旁,微微一摆,天地元气于身旁围绕,有风吹过,沧云旭的鼻子便顶在牧天的眼前,骇地他连退数步,扶着胸口便如见鬼,惊道:“修行者!”
沧云旭看着赵霜儿清丽的脸,苦笑道:“我已入天枢处,身任大执事!”
“天枢处大执事”六个字便如惊雷般震得赵霜儿脸色苍白,牧天满脸惊愕。
可沧云旭已转头不再看他们脸上此时的精彩,淡然说道:
“为了你,我苦苦修行,便是想等着有朝一日能风光娶你进门!”
“数年未见,我可有断过书信?”
“如今,而你已择良伴,这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你不该瞒我!”
“这便是背叛,我无法原谅!”
“那便祝福你们终生二人相伴、白头偕老!”
“再见,哦,再不相见!”
暮色的残阳照在院中的树上,映得它红艳夺目,仿佛便像是燃烧起来一般。沧云旭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拿到身前,将手中始终拈着的东西扔在地上,扔在赵霜儿眼前,便是“叮当”一声,银子所雕成的牡丹在夜风中翻滚打转。
好一幕火树银花,别有滋味在心头!
……
……
“六哥!你方才那些话说得真好!”
“好个屁,我是装的。!”
“可你为何最后还要祝他二人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终生二人相伴、白头偕老,自然便是身后无嗣了!”
“哈哈哈哈……六哥你可真毒啊!”
笑声中,两道身影迈着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影子如血的暮色中拖得老长老长!
第34章 张无敌的依依不舍()
天上不过繁星点点,吴桐和沧云旭于星光下坐于天枢处河畔乱石上,一坛购于面铺老板那的劣酒,一包卤花生在二人之间徘徊不绝。
“六哥,我本以为你是大丈夫,却没想到你是真英雄!”吴桐随手将一颗花生丢入口中,慢慢咀嚼,花生的甜香从齿缝间溢满整个口腔,于是开心地说道。
沧云旭端起酒坛,将其就唇,仰头猛灌了几口,这才舒畅地打了个酒香四溢的饱嗝,说道:“我知道你是嘲笑我难过美人关,可我与霜儿二十多年的感情,便于这一朝断送,实在不甘。”
“喜新厌旧、嫌贫爱富,这等女子非六哥良配,如此看来,也算是一件幸事。”吴桐结果沧云旭递过来的酒,浅浅地酌了一口,说道:“六哥,我身子还没好透,不便陪你借酒消愁。只是,这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身为天枢处执事,如此作态不免有点落了下乘。”
“大丈夫何患无妻,该你的缘分总会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等着你,这般想来,六哥你不就等于拥有了整片森林?”
“那倒确实值得浮一大白。”吴桐轻笑着朝坐在对面直摇头的沧云旭拱了拱手。
沧云旭挠了挠头,看着吴桐,说道:“你说的话听起来十分在理,我本不该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些话从你的口中说出,却让我十分惊奇。”
“看你年纪尚小,说出来的话却如此老于世故,十三,你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吴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河边,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浸入到如夜般凉的河水中,这股冰凉的感觉从发梢丝丝渗入到头皮内,这才抬起头,畅快地任由水滴自上而下滑落脸庞,打湿今儿特意换上的一袭青衫。
见身上的青衫在夜色下被谁染成如墨般的黑,吴桐索性跳进河里,掬着河水向沧云旭兜头泼去,笑道:“六哥,好凉快,你也下来泡泡?”
沧云旭将已然喝尽的酒坛轻轻放下,好笑地看着吴桐,说道:“你以为入水便是洗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不开跳河。这河水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干净,你觉得舒畅,我还舍不得这身皮肉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少年河中撒欢,有青年石上静坐,好一副星辰下的水墨画卷。
只是不知为何,青年的脸上堆起的笑容掩不住那一丝哀伤之意;而河中的少年虽然喜极而笑,可身子却在不停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沧云旭静静说道:“十三,走吧。”吴桐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今日之事,不要与外人说道。”沧云旭低声叮嘱着,脸上肥肉颤动,隐现乞求之色。
吴桐看着心中一酸,有些不忍,便说道:“六哥放心。”
此刻天枢处已然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两扇窗户隐隐透出一些烛火的光亮,便想那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给路人指引方向的孤灯。
沧云旭抬起头看着二楼的那处灯火,说道:“两位先生还没有休息,想必还在为我们出发前去伯阳城的事情谋划。”
吴桐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极其认真地看着暖着自己眼瞳的烛火,转头说道:“六哥,我突然想吃面了!”
……
……
正有人在吃面,吃得酣畅淋漓,不可一世。
张无敌端起碗将碗中面汤喝尽,依依不舍地将碗放回桌上,筷子往桌上一丢,说道:“再来一碗。”
老板上前歉然道:“不好意思,客官,这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收摊了。”
看着张无敌有些失望的脸,老板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这下面的话便堵在喉咙之中,噎得有些发闷,于是,便在这窄小的空间里畅快地咳嗽起来。
老板娘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说道:“客官,要不,明儿你赶早?”
今儿,此时,张小花不在,唯有这清瘦身影静静地坐在面铺的条凳上,回味着方才面条的劲道,面汤的浓郁,葱花的香溢。
“老人家,你们整日忙碌,可觉着辛苦?”张无敌掏出铜钱结了面钱,顺口问道。
老板娘笑笑,说道:“不过是为了生活,哪里有资格说及辛苦!倒是你这位年轻人,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难道不怕宵禁?”
宵禁?张无敌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想着此时张小花不在身侧,否则,自己的这位忠心手下定会让这两位老人家知道什么叫做勇者无惧!
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张无敌看着两位老人手脚利索地收拾完东西,推着车转过角落,身影在角落处消失,想必该是一路说着今日赚得银钱几何,时不时发出一些开心的笑声吧。
在屋檐转角,空旷街道往来穿梭的凉风,拨动着道路两旁参天大树上那些不能安分的枝叶,于月色倾泻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偶尔有落叶飘下,便由着轻风吹拂着在街上欢快地打转,累了,便躲在角落中,悄声藏匿起自己的清影。
张无敌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张纸条,他心里刚刚泛起的一些喜悦便在顷刻间化为心底无言的呻吟。
潜入长安,为的便是那个人。那一夜,虽然成功近在咫尺,却功溃于那一袭黑衫的少年。他始终没有想通,为何在那最后关头,一个区区不过初入修行的少年竟然能越境使出神符师的手段,以樊笼之术困住自己,更加让张无敌无法明白的是那匹龙马为何始终跟随着他,生死不离!
原本势在必行的计划,却败了。如若拜在三先生秦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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