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 第160部分

　　　　燕南天冷冷一笑，锐利眼神蓦地凝在慕紫晴身上，语调中顿时充斥了威严与肃杀：“小丫头，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学习过燕家射术？”

　　　　“……”

　　　　慕紫晴被他的可怕眼神吓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燕南天如何肯给她回旋余地，当即沉声道：“老夫数到三，你若再不交代清楚，那便权当你默认了。一……”

　　　　燕大同大急，正欲开口辩解，却被燕南天冷冷截道：“没问你，闭嘴！”

　　　　燕南天并没有停止自己数数的举动，在喝止了燕大同之后，他继续数道：“二……”

第324章　体内突然勃生的烙印（）　
“我……我说……”慕紫晴完全不敢正视燕南天的锐利眼神，何况她本就心中有愧，说话语调顿时就低了三分：“我确实……确实学过一些……”话未说完，燕南天即刻仰天长笑。

　　　　慕紫晴不料燕南天会是这个反应，顿时诧异道：“燕伯伯，您到底……？”

　　　　燕南天犹自大笑，蓦地双眸中精芒四射，脸色随之一片铁青：“呵呵，这玩笑……开得真可谓惊天动地啊！你知不知道燕家射术乃是我燕家……不！说它是这世间最强的术法之一也不为过，素来只有燕家长男及其妻儿才配修习。如今却告诉我，它竟被你这外人学了去？”

　　　　“实在好啊！实在太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燕大同见状大急：“爹，你别……”

　　　　然而燕南天早有准备，大手一挥甩出一道暗劲，即刻把他远远甩开：“没你说话的份儿，老实闭嘴！”

　　　　燕南天的目光再度汇聚于紫衣女子身上，眼见她惊恐得颤抖不止，脸庞上的暴怒神情却是迅速平复：“小丫头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慕紫晴早吓得六神无主，只是茫然摇头：“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燕南天冷笑一声，随即大袖一挥，右手的食中二指缓缓置于慕紫晴面前：“老夫来告诉你哪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你自废修为，并且发下毒誓永不透露任何相关事宜；至于这第二个方法么……”说到这里，燕南天忽然瞥了一眼一旁的燕大同，脸庞上得意浅笑一闪而逝：“第二，你嫁入我燕家，与我这不孝儿子结为连理，如此倒也不违我燕族祖训，老夫自然就不予追究了。好了，这两条路任你选择吧。”

　　　　燕大同听到这里，心中惊骇无以复加，忽闻燕南天向自己传音入密道：“臭小子，你以为你爹这么些年都是白活的么？睁大眼睛瞧仔细了，瞧清楚爹是怎么帮你抱得美人归的。”

　　　　燕大同哭笑不得，传音道：“爹，你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燕南天只在心里得意，表面上依旧保持漠然：“小丫头，考虑得如何了？若再拖拖拉拉，那便由老夫来替你选了啊。”

　　　　慕紫晴闭目深深呼吸，紧攥着的双拳缓缓松开，待再度睁眼，神情亦是趋于平静：“我不会自废修为。”

　　　　燕南天慢条斯理道：“哦？这么说你是选择……”

　　　　话未说完，慕紫晴的下一句话，却是令他勃然变色：“我却也不会嫁入燕家。”

　　　　对于这般的结果，燕南天顿时惊怒交加，燕大同却只是轻叹一声，显然早已料到。

　　　　他即刻上前拦在对峙着的二人中间，手中的长弓却是蓄势待发：“丫头，我来拖住我爹，你先走吧。”

　　　　……

　　　　……

　　　　指尖剑芒为天地元气所化的长铗一举震开，吴桐踉跄后退，终于还是禁不住那股侵入身体的绵柔念力，再度瘫软在地。

　　　　墨随神情平淡，但心中惊异却是与日俱增——这些时日来，经历了无数次的惨败后，吴桐的实力竟以诡异的速度成长，现已勉强能与对手拆上几招了。假以时日他彻底超越白衣男子，也不是不可能了。

　　　　吴桐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彻底昏厥过去，反倒是极力挣扎一阵，随即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墨随见状，双眼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他很清楚白衣男子柔劲的厉害，前几次以一剑之力击败吴桐，所依赖的正是此术法。然而瞧着形势，便是这强悍的柔劲，对吴桐的作用竟也与日俱减。

　　　　随着时间流逝，吴桐步履依旧蹒跚，僵硬身形却逐渐变得灵活。这般情形落入墨随眼中，他眉头顿时紧皱，片刻后不禁脱口道：“原来如此，亏他能想出这个办法！”

　　　　原来通过这些时日的交手，吴桐已觉察到白衣男子打入自己体内的那股柔劲，根本无法迅速消除，这也是他每每为其一剑击败的根本原因。在无数次的惨败后，他痛定思痛，挖空心思去对付这股棘手柔劲，一来二去，还真被他鼓捣出个办法来：他将侵入体内的那股柔劲以自身念力包裹，然后通过足底传入地下。尽管如此施为会对他本不纯厚的内力产生剧烈的消耗，但短时间内，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想通了这个关节，墨随对吴桐终于有所改观。那对敌的白衣男子却是不以为奇，即刻提起长铗直刺过去。吴桐固然摆脱了柔劲的干扰，但论起灵活、力量，以及对战招式的精妙都远远不及对手，勉力接下几招后，再度被击飞数丈之远。

　　　　墨随冷冷望着再也无力站起的吴桐，低声喃喃道：“倒也是个可塑之才，不过很可惜……”然而不待他说完，白衣男子却是神情骤变，如临大敌道：“要来了！”

　　　　“什么？”墨随吃了一惊，循他目光望去，只见倒地不起的吴桐身体上忽有隐隐光华腾起，随即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缓缓现出，只是面容模糊瞧不真切：“也罢，就让我接下这一战吧。”

　　　　话音方落，模糊白影即刻与吴桐合而为一。待这道光华彻底黯淡下来，吴桐陡然起身，随即轻功施展开来，身形较之之前竟灵活了数倍有余。

　　　　“原来如此，你终于肯现身了啊。”墨随冷冷一笑，淡紫色的眼眸将场中情势尽收眼底。

　　　　吴桐心中惊骇无以复加，只因自己的身体此时完全不受控制，而唯一属于自己的思想，还持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只是这时，却没有带上丝毫的感情：“此挪腾身法施展之际身轻如燕，利于追击。同时步法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蓦地，那男子声音骤然一滞，随即冷冷道：“原来如此，他也会这招。”

　　　　与吴桐对敌的白衣男子，在他施展这套身法的瞬间同样脚底生风，与攻来的他迅速拉开距离，其步法赫然如出一辙。但见二人这般一追一逃，两排残影在偌宽地界互相交错，却始终交手不得。这般情形落入旁观的墨随眼中，顿时引得他仰天长笑：“这就对了，这般的交手才有意思！”

　　　　吴桐指尖始终绽放的剑光，蓦地爆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随即其上有熊熊白焰腾起。但见指剑挥动不止，道道月牙状剑气狂风暴雨般袭向白衣男子，顿时将其所有退路一并封死。那白衣男子见状并不惊慌，却是倒提长铗，紧接着深深刺入地下。

　　　　伴随着一声轻喝，庞大的天地元气拢聚而来，化为气盾，蓦地现出，将其完全笼罩其中。纵然外界剑气狂暴肆虐，依旧无法伤及白衣男子分毫。

　　　　“果然，你连这防御术法也会释，如此看来，唯有这个办法了……”脑海中的男声再次响起，吴桐尚且惊疑间，双手又无法控制地一指点出，这一次，却是直直刺向自己的右肩。

　　　　“呃……”修长的手指穿透肩膀，带起一串猩红血花。吴桐吃痛之余，分明感受到体内的那个似乎是被解开的烙印，此时也因剧痛而颤抖不止，不禁怒斥道：“喂！你在做什么？”

　　　　吴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为自己掌控，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控制着这具躯体，他不知道方才为什么会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在体内勃生，虽然飘摇，但是却不消散。

　　　　剧痛感觉袭来，吴桐只觉眼前一黑。朦胧中，他隐隐瞧见对面的白衣男子，脸庞上分明也有痛苦神情浮现。

　　　　“不出所料，你和他招式雷同，战法相似，便是身体状况也一般无二。换句话说，你就是他，是他在这阵法中的真实影像。”那男声因伤痛而底气不足，话语中的战意却是丝毫不减：“不过就算你其他方面和他并无差异，却始终是个无心之人。以无心对抗有心，又如何能够取胜呢？”说完，吴桐指尖再次劈出排山倒海的狂暴剑气，顿时将白衣男子笼罩其中。

　　　　不过短短时间，那藏于吴桐体内之人便一举识破白衣男子的本质，并不惜自残也要夺取胜利，这份见识与胆识着实令人叹服。

　　　　二人激斗期间，吴桐身体又中一剑，顿时引得双方身形同时一滞。片刻后，吴桐率先恢复归来，手中剑芒再度刺出。这一次白衣男子便是提剑格挡，也已来不及了。

　　　　但见双剑交击，一道清脆鸣响后，白衣男子手中的黑色长剑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开来。下一刻，那道朴素无华的剑华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口，却不见丝毫血迹。

　　　　“你说得不错，他有心而我无心。所以即便能力相当，但我其实终究不是你的对手罢了。”白衣男子释然一笑，神情安详如同解脱：“墨随，请你千万遵守诺言，让他回到外界去吧。”

　　　　待话音落下，白衣男子的身体迅速化作无数光点，随风消逝在这片秀美风景中。

　　　　墨随深深叹息，说道：“没有想到他还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一道烙印。”

　　　　说吧，随即转身缓步而去，同时有声音传来：“随我来吧。”

第325章　山顶处的异世界（）　
山顶某处，一处黑暗深渊中。

　　　　孤舟缓缓飘荡于无尽黑暗之中，朝着未知地方前行。

　　　　对方才体内的异变，吴桐心有余悸，立于船头的墨随忽然出言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吴桐一怔，随即环视四周，然而周围唯有无尽黑暗，根本瞧不清楚任何物事，耳边则不住传来流水声音，显然正处于某条河流之上。

　　　　他开口问道：“什么都看不见啊，是哪里的深涧么？”

　　　　墨随指着上方，轻笑道：“什么都看不见？你再瞧仔细些。”

　　　　吴桐仰头望向上方，突然眼眸被微微映亮：“咦？这些东西是什么？”

　　　　上方的无尽黑暗中，不知何时现出无数散发着微弱毫光的小球。但见无数光球漂浮不止，将黑暗略略驱散，瞧来有着梦幻般的美丽。

　　　　墨随于船头缓缓落座，款款而谈：“此处乃是传说中的阴河源头，上通天际，下抵幽冥。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人心所滋生的悲伤、怨恨、憎恶、哀叹等等负面情绪汇聚于此，形成了这条无尽长河，万年流淌并不枯竭。”吴桐道：“那这些光球呢？又是什么东西？”

　　　　墨随道：“你且仔细瞧瞧，瞧瞧那些光球里面有什么东西。”

　　　　极上方的无数光球们缓缓飘落，吴桐的目光凝在最近的一个光球上，依稀瞧见球面上浮现出某人衣锦还乡的画面。画面上那人春风得意，夹道欢迎的众人无不露出崇拜神情。他仔细瞅了一阵，又将目光落在另一个光球上，但见一男子手携娇妻静坐于落日余晖之中，面前则是一片丰茂田地，画面温馨而又美好。

　　　　吴桐又凝视了另外几个光球，大多都是积极美好的景象。只是在这过程中，不时有光球颤抖着自空中坠落，最终落入那冰凉阴河之中，为无尽河水吞没，再也瞧不见半点踪迹。

　　　　墨随适时出言，语气平淡如水：“这些，便是梦想。”

　　　　阴河之上，黑暗之中，星点光球将无尽黑暗点缀，偶有坠落，亦有别样的美丽。

　　　　“人这一生，不论远大抑或渺小，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梦想。梦想这东西最为奇怪，它既是诸界中最顽强的物事，便是神器亦无法毁灭。它又最为脆弱，只需一个轻易的抛弃念头，便会坠入阴河，为那无尽的怨念、憎恨以及哀叹所淹没。有的人活在世间，却因种种缘由而抛弃了梦想，行尸走肉般活着；有的人即便肉体毁灭，心中大志依旧存在，仍能凭借一股执念托起梦想，于此地永生不灭。”

　　　　说到这里，墨随仰视上空，似有深意地笑了一笑：“你且仔细找找，说不定你的梦想亦在其中呢。”

　　　　吴桐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身在的世界，这是一个由术法和阵法共同塑造出来的非人间，但是，即便是这样，在这里的一切又是如此真实。寒风阵阵，随着墨随投来的目光，少年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水流湍急，载着孤舟不住漂流。茫茫深渊的尽头，却不知彼岸又在何方？

　　　　清澈大河之畔，一队异族装束的百姓神情急切匆忙赶路，且不时回头张望，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队伍最后方，一身材娇小的少女不住朝四下打量，小脸上尽是戒备神情。忽然，急行中的她步伐顿止，随之目光凝在河畔上的某处浅滩：“哎？那里有个人？”话音方落，队伍中便有一中年男子跑来拽她的胳膊：“小弥别多管闲事了，说不定那人也是个坏人，赶紧回寨吧。”

　　　　“哪有见死不救的啊？”被唤作“小弥”的少女稍加发力，竟轻而易举摆脱了中年男子的束缚，随即快步冲到浅滩之上，连拍那昏死的清秀少年的脸颊：“喂喂，你醒醒啊，否则就要被吃掉啦！”

　　　　见那少年鼻息如常，只是毫无转醒迹象，小弥只能伸手将其扛在肩上，随即步履如飞与队伍汇合。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竟能毫不吃力地扛起一个男子，这份臂力委实惊人。然而其余族人只瞥了一眼便继续赶路，显然早已习惯了。

　　　　吴桐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四肢尽皆酥软使不上力，同时耳旁充斥了嘈杂人声，时间一长难免心绪烦躁。冷不防身体一阵腾空，随即被重重摔落某处，他大惊之下脑袋霍然清醒，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一处床榻上了。

　　　　片刻后，一阵清脆银铃般的嬉笑传入耳际。吴桐循声望去，但见一眉清目秀的异族少女立在一旁，好奇地瞪着大眼打量着自己：“哎？这就醒啦？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上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