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倒也并不为过。
厉安然看到卓流岚脸上的神色，说道：“你是在想外面那个？哼，他是因为所谓的瞳术，而我，却是因为这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厉安然的言语没有卓流岚想象中的不屑和愤然，只有那一份似乎不会更改的淡定，似乎与他的名字极为相称——“安然”！只是从鼻腔中发出的那个“哼”字余音袅绕。
“他用的是瞳术！”厉安然看着自己略微有些粗糙的右手，沉声道：“而我喜欢用的，是剑！”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卓流岚，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什么虚伪造作的表情出来酝酿，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厉安然的眼睛看着石壁上沿，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隙，接着用一种很懒散的语气说：“你有故事，我感觉得出来。你的呼吸、走路的姿势和每一步的距离以及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等等都显示出来你的不一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雪中疯跑，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你有勇气跟上我的脚步。不过我相信，你虽然强，但是还未达到那个境界。”
厉安然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丝羡慕的光芒，他的眼神仿佛穿透这厚重的岔道石壁，投向院方，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道吗？”
“道，不知。我还没有达到得道的程度。道，在不同的人心里可能就会有不同的道。”卓流岚笑笑。
“何为道？”厉安然脸上带起了一丝笑容，显然他对卓流岚的回答比较感兴趣。
“捕食者要捕杀猎物才能生存这就是生存之道，而将军治军有方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就是治军之道。武人习武成痴全身心都入了武艺里面进而以武入道这就是武道，文人学究天人自己领悟出了一些功法进而得天地之造化这就是长生之道。武者实力达到顶峰之后进而破碎虚空就是修真之道。”
“诗人能把周围的景象描写得活灵活现，意境非凡的话就是文艺之道。画者能让自己画出来的画跟实物相差不大的话那就是画之道。作家能让他笔下写出来的故事感动很多人的话那也算是得道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所坚持的道。”
“道法三千，殊途同归。虽然各自的道不同，可是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进。”卓流岚在说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质。突然就像一个极为自信的学者一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是的，看来你很明白。现在，我就教你什么是剑之道。”厉安然边说着边站了起来，随后他拔出了他背上随身带的那把长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就只见到厉安然拔出来的是一把黑乎乎的长剑。看起来好像是一把木炭一样，可就是这把木炭般的剑却可以分金裂石，其剑刃锋锐无比。
“拔刀吧。”厉安然对着卓流岚冷冷的说道，厉安然觉得，想要让卓流岚明白他的道，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告诉他，那就是战斗。因为厉安然相信，只有行动才可以把自己所学到的东西深刻的烙印在身体里面。卓流岚觉得很莫名其妙，莫名地见到这个蓝黑色长袍的男子，莫名地跟他来到这石洞，又莫名地被他要教导所谓的道。于是，这发生的一切让他很不耐烦。卓流岚觉得，自己有强者的尊严，不是谁都可以教训的。既然厉安然要打，那便用自己的太苍来敲醒他！
所以，卓流岚动了，手中太苍急刺而出。
“啪！”的一声响起，厉安然非常准确的用剑背拍中了卓流岚的手。
卓流岚半蹲在地上用左手不断的搓着自己的右手，嘴里不时的吸着凉气。痛得眉毛都搅成了一团。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出手便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不服气，所以，第二刀很快来到。
很久之后。
厉安然从刚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原地，每次卓流岚攻过来他仿佛都能事先一步的察觉到一样。右手上抓着的剑总是能准确的打中卓流岚的右手手腕。
卓流岚想尽一切的办法都没有摸到厉安然的一块边角，反而每次都被厉安然狠狠的打上一下，其实厉安然如此热衷于虐待卓流岚只是想让他知道，要打人就必须要先学会挨打。只有不断的挨打才可以提高身体对攻击的抵抗力。当然，卓流岚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厉安然只是虐待他顺便教他一些出剑的手法。
厉安然的每一次出招都给卓流岚一种这不像是招式的感觉，而是像……就像是一种本能！他的每次出手都不需要思考而是直接把招数使了出来。他的每一招都宛如天成一般，次次都是在卓流岚准备刺中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反击回去。
晚风徐徐而起，这时候，厉安然突然轻喝一声，随后就只见到他举剑舞动了起来。卓流岚感觉厉安然使出来的每一剑都仿佛浑若天成一般，给他一种毫无破绽无懈可击的感觉。他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在先前的交手中，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厉安然一个非常厉害的强者，厉害到自己难以望其项背。“这就是剑道的最高之境。无剑无我，心我两忘。真正的剑术，是用身体来记的。不是用来死记硬背。”渐渐的，厉安然收剑而立。转头对着卓流岚说道：“你用的是刀，可是没有人说过，用刀便不能释出剑术！”
“无剑无我，心我两忘……”卓流岚边念着边刺出了一剑，接着刺出了第二剑，第三剑，每一剑都一气呵成并且连接得极为完美。
“孺子可教也，这个人悟性如此之高，再加上他那坚韧的性格，或许真的可以帮我做成那件事！”厉安然点了点头在心里面赞许地说道。“可以停下来了，按你这方法？到你四五十岁了你都别想达到巅峰！”虽然厉安然心里很满意，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泼了卓流岚一盆冷水。
“感觉很不对劲，怎么我使出来的剑招时候跟你使出的不一样？”卓流岚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
“真正高明的功法术法并不是执着于一招一式的技巧，或者是剑戟刀枪的区别。真正的术法乃是无招，因为只要是招式的话就会有破绽，而到你只有一套没有招式的武技之时那套武技就是无招可破的武技了，你都没有招。人家怎么破？”
“到了这层境界，你就会发现，敌人不管从哪里出招你都可以预先知道进而反击。你要是达到了这种境界话那么你就进入了无我之境，而到了不拘泥于剑或者刀的时候可以用你的指头或者一把木制的武器，比如说木剑，都可以用来击败敌人的时候那你就达到了无剑的地步。”
“而当你把招式都彻底的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把招式变成了你的本能之后出招的时候心里不执著于招式的话就是无心之境。到得这时候，‘道’这个字就是本能，身体的一部分。那时，要是对上了同境的强者的话，就是看谁更快、攻击力更加的强大了。”
谁都不会拒绝提升自己的机会和可能，所以，卓流岚听的很认真，然后他开始又一次动了，这次，他手中的太苍释出了剑的味道。
厉安然站在一旁，闭着眼睛，静静地呼吸着晚风带了的气味，其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那是满意的弧度，这抹弧度久久不散，长时间的留在他的嘴角之上。
风起换得云散，虽然岔道后的洞中只有微弱光芒，但是，一个专心修行的青年和一个站在旁边安静呼吸着的蓝黑长袍的男子在这一丝光芒的熏染下显得异常地和谐，宁静……
第251章 越来越强（）
刀气纵横，却是剑意弥漫，此时已是在洞外，却是月朗，仍旧星稀！
天上的夜空仿佛一个巨大的怪兽一样，张着漆黑的巨口吞噬者这片天地。星光和月光非常的璀璨，卓流岚高挑的身影在不断的刺，挑，劈，砍，撩。
厉安然静静的看着卓流岚出招的手法，一句话都不说，卓流岚的这套动作已经使得滚瓜烂熟了。每一招的弧度都精准到了分位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今天卓流岚听了厉安然关于剑道的一番话之后他就开始尝试着把招数联系起来，原本一些看起来没有关系的招数被卓流岚给一招一招的贯连起来。
“这家伙，很聪明。”厉安然看着卓流岚连贯起来的招式不由得说道，这才一天一夜，卓流岚从厉安然刚开始遇见的那个在他眼中满是破绽的青年已经成长到了现在越来越强大的修行者。厉安然在卓流岚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他或许是真的老了，想找人来陪伴，但是，他内心自己知道，他培养卓流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所以为了达成那个目的，他会不遗余力！
一套复杂的术法从刚刚开始的生疏到熟练卓流岚都练得很专心，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他都会专心的对待。当然，要是卓流岚不专心的话就不会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把术法提升到这种地步了。
他的刀术里面的招式一共也就是那么几套而已，每套招式都只有几个招数，多的也就只有六个。不过相同点是虽然招数少，但是，每套招式都可以贯连起来，其中的一些招数贯连起来的话甚至可以使其威力大增。这些招式不是这套刀术的创始人发明的，而是卓家的先祖发明出来的。这些招式并没有什么剑法刀法和枪法之类的只是运气和运力的方法有差异罢了。而这些手法最适合哪种兵器就把其用在那种兵器上面，而这种武技的特点就是用刀来才可以最完美的体现出来。其实每一套高明的心法到了后期都是会达到无剑无我，心我两忘的境界。那些招式只是为了给学习心法的人防身而已。当然，还有就是希望后人可以把招式给完善兼之创造出新的招式。
卓流岚使出来的招式不仅仅是自己刀术中的招式，还有厉安然教他的那些动作，其中却夹杂着独特的剑意。看起来并不是很繁琐，但卓流岚现在却是满头的大汗，脸色通红。他的汗水顺着衣服滴了下来，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有休息。
卓流岚的身体在边做出动作的时候边用一种特殊的韵律呼吸着，他的肌肉分布得非常的均匀。呈现着一种流畅的流线型，每一块肌肉都分割得恰到好处。
卓流岚感觉很累，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和呻~吟。厉安然教给卓流岚的道很厉害，要是改为用剑的使出来攻击敌人的话就是很强大的攻击性招式。就是没有高深的内力作为缓冲的话会极大的消耗体力，所以厉安然每次都不准卓流岚用内力来做这几套动作。而是要求他用肉~体本身的力量来做出这些动作。他的每一块骨骼和筋脉都被调动了起来，然后，那些动作就慢慢的把卓流岚肉体里的力量和活力都一点点给压榨掉。
卓流岚的身体很酸楚，酸楚过后就是一阵的波动向着四方游去。他的肌肉在发热，他仿佛听到了肌肉在痛苦的呻~吟。一粒粒的鸡皮疙瘩浮现在了卓流岚的身上，卓流岚闭起了眼睛。专心的记着出招的轨迹，手法。他记得很清楚，厉安然说过，真正都是术法，是用身体来记忆的。……
卓流岚去大院中洗了把脸，脱掉了那满身汗臭的衣服。伸着懒腰走向了石洞外面随意摆放的凳子边走了下来。旁边是坐在躺椅上的厉安然，只见清亮的月光洒在厉安然的脸上给他的脸上带来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厉安然不是一般人，这从他身上的气息和对修行的独到见解便可以看出。甚至，卓流岚发现，厉安然对于带兵打仗还有着一套自己的理念。
厉安然要是没有带过兵的话绝对是想不出这么一套完善的理论的。卓流岚有时候还在想，但是，这样一个人为何没有在军中服役，难道是被赶出来的？
那么，如果是这样，厉安然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军队赶出来。像他这样子的人绝对是一个人才，而且是那种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卓流岚并没有想要探讨厉安然的过去，因为卓流岚知道。厉安然不会说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会那么简单的告诉给旁人。虽然卓流岚不是旁人，是他的徒弟。但是卓流岚能感觉到厉安然虽然每天看起来都很有活力，但是他的那副躯体下面却藏着一股浓浓的颓废之气。卓流岚能很敏感的察觉到，厉安然他很颓废。也就是在教导他的时候他会变得非常的严厉和有耐心。只是每一次的对他的训练只要一结束下一秒他就会变成一个颓废蓝黑色长袍的孤独男子，不是喝酒就是望月。完全没有一个高手应该具备的样子。
清冷的夜空之下，原始的天地没有被污染，有着一种格外的清新，处处都透着一股原始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卓流岚听到在那极远处的田野间一只只的蚂蚱在欢快的鸣叫着，它们的叫声和早已爬上树的蝉在互相的应和。空气中透露着一种乡间的气息。
有几只野狗和野猫在白雪皑皑间悄悄的跑到这个洞口外面搜寻着食物的残渣，野狗和野猫分成了两批，井水不犯河水的找寻着食物。野猫要那些剩下来的肉，野狗就是要大块的骨头。他们知道，这个洞里住着人，而这也是它们的希望。
夜色如墨，月光清淡的照在了洞外的白雪之上，倒映出一轮盈盈的弯月，却也是有几分波光粼粼，银光闪耀。
第252章 少年思索的道（）
“你是天才吗？”不自禁说到这里的卓流岚突然开口对着吴桐问道，这个时候的平台上早已没有了先前凛冽的杀气，反而倒是像多了些春意融融。
吴桐没有答话，只是眨了眨眼。卓流岚笑了笑，说道：“你试着感受下这天地！”
风徐徐的吹过，带来了泥土腥气和青草香气以及早晨的露水混合而成的风。连洒下的清冷月华都变得暖暖的，若是在一处温暖干燥的地方躺下来闭一段时间的眼睛绝对是一份难得的享受。只不过，此时的吴桐好像并没有多享受着一份舒适，只是就势躺在地上，随着风的吹过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
没错，他就只是轻微呼吸而已，这时，他知道，卓流岚暂时是不会对他动手的。所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片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