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琼妃的举动触怒了圣颜,引得龙颜不悦,才使得他晚了,所以她便喝退了琳燕,自己继续空等下去。
可是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东西六宫的宫人都开始各司其职时,她方知晓,他是不会来了。。。。。。
期望破灭,她轰然瘫坐在地,双手死死的扣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的脸色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胸口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隐现愤恨。
正巧此时琳燕拿着一件披肩出来,看见自家主子倒在地上,赶忙上前去搀,谁知却被慧妃一手打开,她皱紧了柳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以下窜了上来了,凤眸微眯,一脸愤然:“好你个琼妃!你这是存心与本宫对着干啊,咱们走着瞧,这笔账,本宫会好好跟你算!”
第二十章 宫墙柳()
前几日还是一片萧索之色,此时再倚窗望去,窗外尽素白一片,天已入冬,也着实冷了不少,后宫各苑的嫔妃也鲜少出宫了,除了平日必备的问安之外,都待在各自的宫所内。
自那夜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莞辰,他也不再踏足我的宫所,而是流连于慧妃,李美人之处,只是那御膳房送来的补身汤药却从未断过,日复一日,喝的我吃什么都尝不出味儿来。
后宫风波已平,只是那蜚语流言却不曾消减。
不论是没有晋封承宠的嫔妃也好,还是那倍得皇恩的也罢,虽说我现下已无独占莞辰,却已然成为了她们所嫉恨的对象,白眼,冷言,已是家常便饭,只要我这日子能过的平淡无事,那些无谓琐事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她们既想说,便由着她们去吧。
用过早膳后,我便动身前往宁和宫请安,晴朗的空中飘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的,偶尔有积压在枝头的积雪被寒风吹落下来,那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跌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从高处翻滚而下。
脚下的积雪,在行走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冬日已至,其余嫔妃都已配上软轿,可我却偏偏没有,琉烟为此已经去了内务府好几趟,可内务府每每应下了,事后却佯装从未听闻,一切如旧,时间长了,我便不让琉烟再前去询问了,既然人家无心办事,任凭如何强逼,还不俱是徒劳而已。
慧妃的宁和宫还真是热闹,这还未迈上台阶,便可听见自屋内传出的嬉笑声,这也难怪,自慧妃复宠之后,她这宫苑便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如今她风光无限,有此也理所应当。
我挑帘迈过门槛,未叫宫人传唤,便走了进去,殿中人等见我来此,原本的欢喜氛围顿时冷却了下来,一个个脸色不悦的看着我,似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臣妾给慧妃娘娘请安。”我垂首作揖,语态恭敬的对着上座的慧妃道。
慧妃嫣然一笑:“唷,本宫当是谁呢,这不是琼妃吗,这外边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宫里养着怎的跑到本宫这里来了?快起来吧。”
“谢娘娘。”
我站起身来,琉烟搀过我的臂弯正想扶我坐下,环顾四周,却发现殿中并无我可坐之地,身周在坐嫔妃皆掩唇而笑,慧妃亦是如此,似是存心想让我难堪。
“得宠的时候目中无人,如今眼见这恩宠不在,便赶趟子的来巴结,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呵,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嫔妾今日倒是长见识了。”李美人很是不屑的瞥了我一眼,随即讥讽道。
钱嫔闻言则轻笑出声:“李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琼妃娘娘今日打扮的如此艳光照人,指不定这皇上一会儿过来瞧见了,今夜便不会去妹妹你那儿了,而是改道儿去琼妃娘娘的华熠宫了。”
任谁都听得出,钱嫔那句“艳光照人”一语双关,我也不是傻子,这心里自然也明白。我被莞辰冷落已久,她们又正得圣宠,用此话来形容我落魄的窘境加以挖苦,这用意很明显,自然是她们眼里容不下我。
“这光留的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啊,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淑妃端起手边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说着,但言语间却句句带刺。
她们因我受到冷落,对我怨恨难平实属应该,我不会因此记恨,埋怨,只是这一句句的冷嘲热讽,叫人听了真的很不舒服。
不论得宠与否,我的心境始终不变,也从未萌生要与她们争宠的意思,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在宫内了却此生,她们已经得到她们想要的了,莞辰也已不再踏足我华熠宫了,为何她们却还是不肯放过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方才来时许是冻着了,现下,臣妾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休息了,还请慧妃娘娘勿怪,臣妾告退。”
我一语毕,便朝慧妃施礼跪安,这刚转过身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慧妃厉声喝住:“站住!本宫还没叫你走,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闻言驻足,回首看她,只见她起身下阶,一步步的走近我,一袭绣花棉服华贵却又不失威仪,发上朱钗微摇,嘴角含着温婉笑意。
她上前一把拉过我的手,柳眉轻挑,意味深长的说:“本宫能有今日,多亏了妹妹你,若不是那夜苦站一宿让本宫染上了风寒,皇上又岂会再临我宁和宫,如此大恩大德,本宫定会好好答谢妹妹,以报当日恩情!”
第二十一章 东风恶()
宁和宫。
方才还晴朗无云的天,此时已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遮蔽,这没了阳光的照拂,连身周的空气都变得清冷了许多,慧妃身裹厚实的御寒披肩,坐在雕花木椅上,琳燕则站在她身侧,贴身侍奉着。
“跪在雪地里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冷?”慧妃抱着描金手炉高座石阶之上,居高临下的对着我道。
我咬了咬冻得有些发颤的嘴唇,低声回道:“臣。。。臣妾不冷,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晨间飘落的雪片儿,将慧妃宫内的石板路悉数掩埋,这雪虽不厚,但屈膝跪在上面,却仍觉凉意刺骨,如此冷的天气,她竟让我除去披肩,只着单衣跪坐在地,究竟是何目的我竟一时无法猜透,只觉自己的牙齿在打架,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的极快。
慧妃神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侧眸看向我,似笑非笑的说:“你可知本宫为何将她们遣走,而独留你在此的用意?”
我轻吸了口寒气,咬牙道:“臣妾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慧妃闻言击座而起,冷声喝道:“放肆!事已至此,你还跟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琼妃啊琼妃,你这是存心要与本宫对抗到底了是吗!”
“臣妾惶恐,请娘娘息怒,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娘娘,自臣妾进宫以来,并无违纲乱纪之处,至于那夜拒绝皇上留宿之事,的确是臣妾的疏漏,臣妾责无旁贷,若娘娘是因那夜之事大动干戈,怨气难消,娘娘责罚臣妾便是,臣妾甘愿领。。。。。。”
“啪”一阵响亮的耳光声充斥了我的耳膜,我还未反应过来,颊上便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火辣辣的疼。
她单手扳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仰视于她,随即怒不可遏的道:“那日本宫跟你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吧,可你却偏偏要忤逆本宫的意思,拜你所赐,本宫苦等了一夜染上风寒不说还颜面尽失!你说,本宫要如何解了这心头之恨才好,不过是个小小知府所生的女儿,居然也敢妄想与本宫争宠!你配吗?”
“臣妾从无要与娘娘争宠之心,只是。。。只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而已,还请娘娘明鉴。”我咬紧了嘴唇,强力辩驳。
若我真要与她争,又岂会让她再得复宠之机?我根本没想过与这宫里的任何人争,任何人斗,为什么她们偏偏不信我,仍要把视作敌手,处处拿我开刀?
她听闻此言,冷笑出声,眼带鄙夷的拍着我的脸颊道:“琼妃你当本宫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吗?你这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吧,若你不愿皇上还能强逼你不成?本宫还从未听说过有哪朝君主会强迫后宫妃妾侍寝,你这胆子还真大啊竟敢污蔑皇上!本宫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她一语说完,便转眸对着她的贴身宫女琳燕说:“去传慎刑司的掌刑尚宫来,本宫今个儿要好好治治这后宫不良之风。”
“是,奴婢遵命。”
琉烟见她转身,双膝触地,跪着蹭到了我身边,一脸忧愁:“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不奴婢去乾政殿禀告皇上吧,这慎刑司的掌刑尚宫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娘娘大病初愈,这身子可怎么受得起啊。”
“不必了,本宫没事。”
莞辰他巴不得我在后宫受辱,他出生皇家,又怎会不知这后宫人心险恶,如若琉烟真请了他来,让他逮住由头,逼迫我求他相助,那他日后便真的不会再放手了。
只要撑过了这道坎儿,一切或许便可迎刃而解,与其要我受他百般凌辱,倒不如受些皮肉之苦来的痛快!
“娘娘。。。。。。”琉烟神色担忧的看着我,思虑了片刻,似是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责罚,继而便跑去慧妃身边求饶。
琉烟紧抓着慧妃的裙角跪坐在地,哀声乞求:“慧妃娘娘,慧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琼妃娘娘这一次吧,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琼妃娘娘已在雪地跪了两个多时辰了,已经冻得脸色发白,哪还禁的住掌刑尚宫的责罚啊,奴婢求您了,您就放了琼妃娘娘吧,奴婢,就由奴婢来代替琼妃娘娘受罚。”
“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有你这下作奴婢插嘴的地儿,给本宫滚一边去。”慧妃抬脚便将琉烟从身边踹开,满面嫌恶。
可琉烟却还是不死心,又上前向慧妃求饶道:“慧妃娘娘开恩呐,奴婢甘愿受一切责罚,请您大发慈悲,饶了琼妃娘娘吧,奴婢求您了。”
琉烟不住的朝慧妃磕着头,可她却偏偏置之不理,一副没看见的样子,琉烟一下下的磕着,直到额头渗出殷殷血迹,她才唤来宫内下人,吩咐她们将琉烟拖出宫去。
我见琉烟被几名宫女强拽着拖出了宫门,心有不忍,想起身制止,无奈双膝在雪地中跪的太久,动弹不得,只能听着从宫门外传来的叫喊声,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
“你放心,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下贱奴婢,本宫犯不着为她脏了手,与其有时间担心别人,倒不如顾好你自己。”
在她说话的间隙,慎刑司的掌刑尚宫,已带着若干宫人奉命赶来,座上饮茶的慧妃见此,偏头朝那掌刑尚宫使了个眼色,那尚宫顿时心领神会,随即便叫手下宫女拉我起身,将我押上刑具。
宁和宫外的琉烟见慎刑司的宫女无一不手拿刑具,心知此次凶多吉少,连忙快步跑去找帮手,期望能救自家主子一命。
“琼妃污蔑皇上在先,无视本宫在后,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本该按宫中规矩削去妃衔重罚,但本宫念在琼妃进宫日子尚浅,又是初犯,故从轻处置,杖责八十,张嘴二十,以儆效尤。”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掌刑宫女便举起木板,用力极重的打在我的身上,一下一下,揪心刺骨的疼。
想抬头喘口气,却被人趁机扼住了下颚,接而双颊之上,便再次灼烧起来,就算再疼,也无法喊出声,就算再难熬,也无法吱声,连呼吸都渐渐变的困难的我,只觉眼线的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不清。
眼前的光线,渐渐开始变的暗淡,连细弱的声音都发不出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知她将我的下颚抬高,起先是一滴滴的冰凉水珠打在面上,随后便是倾盆而下,浇的我一个冷战清醒了过来。
尽管这皮肉之苦再痛彻心扉,我始终紧咬着牙关,死死抓着长凳的边角不肯放手,也不再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已经挨了多少板子,我只知自己唇间一片腥涩血气,只知四肢已全然失了力气。。。。。。
座上的她,见我如此狼狈,似是那心情舒畅了许久,她的兔毛绣鞋映入我的眼帘,随之而来的是她的讥讽嗤笑:“这次本宫就饶你这条贱命,往后这眼睛可要擦亮一些,要分清楚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能惹,凭你也想和本宫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滚回你的华熠宫去,以后就别来我宁和宫了,本宫嫌晦气!”
与此同时,乾政殿中莞辰正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这眼睛虽忙着,可这耳朵却也没闲着,这禄元刚推门进殿,他便开口询问缘由。
禄元皱紧了眉头,俯首回禀:“回皇上的话,方才华熠宫的琉烟来传话说,琼妃娘娘被押在宁和宫受罚呢,这慎刑司的刑法颇重,琼妃娘娘现下恐是性命堪忧啊。”
莞辰闻言,脸色铁青,即刻火冒三丈道:“是谁下令说要责罚她的?给朕速速摆架去宁和宫!”
这一边乾政殿的莞辰气的怒火中烧,殿门外,欲来问安的苏瀛,恰巧听到了屋内的对话,他心中一惊,将双手捧着的锦盒朝清风怀里一抛,便如骤风般去寻她。
若他这个时候还不去寻她,那便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原以为自己只要狠下心来,佯装对她已无情义,便可慢慢淡忘她,谁想这命运弄人,明明让他与她无法相守,却还偏将那啃心蚀骨的爱意长驻在他心间,让他饱尝相思之苦。
倘若她真的有何三长两短,那他便也不要活了,失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绝不会独活。
“妯烟,妯烟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还有许多要向你解释,你一定要等着我。。。。。。”
坐在轿撵上的莞辰也是心急如焚,他这几日虽冷待于她,虽说她对他百般抗拒,但他从不曾想对她施以什么刑罚来逼她就范。她的身子本就孱弱,怎能经的起慎刑司那群掌刑宫女的重罚,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揪心。
虽说他曾不只一次的强迫要了她,除去这点以外,他根本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更不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他贵为帝王之尊,却因她动心伤情,每逢她难过伤心,他亦同她一样心痛。
这一次,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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