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阙美人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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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阙美人似毒-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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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声色很平稳,毫无起伏,但此番话却让李妃脸色大变,强装镇定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仓惶。

    “贱人,你少自以为是,任凭这后宫事态如何变换,你今生也休想爬到本宫头上撒野!”李妃强力挣脱我的扼制,眸泛寒光。

    我微微一笑,笑得温婉和善,“娘娘的教诲臣妾谨记于心,不过臣妾并非什么贤德之辈,更不是往日那个任人鱼肉之人,若人先犯我,臣妾必不放过。”

    若还将我当做从前那个软弱无能之人,那便错了,还是先提个醒比较好,以免他日落败,都不知道自己是败于谁的手上。

    陆嫔身后之人我虽未揪出,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李妃你若是识趣那便安生待着,你若蠢蠢欲动,我必然拿你第一个开刀。

    “话别说那么满,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咱们走着瞧!”李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我站于原地看着她耸起的双肩,轻扬唇角。

    笑到最后吗?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

    这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哪会有什么结局,更不会有什么胜者,名利对旁人来说或许真的是很重要,但在我眼里却并非重于性命。

    我所做一切无非是为了保命而已,就算怨恨尽消,我亦会不会就此收手,哪怕是双手染血,我也会义无反顾铲除所有威胁。

    命数如此,我已经试图改变了许多次,却仍是得不偿失,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自欺欺人。

第九十二章 幕低垂() 
重华宫一室欢腾,众人却如坐针毡,各有所思,喧闹中又隐现几分尴尬。

    边境战乱未平,而始作俑者,金顶及齐云两方使臣倒是一脸闲适,品茶谈天,全然将座上脸色有些难看的莞辰,当做透明人,丝毫不放在眼里。

    外邦小国安静坐于座上,虽在高谈论阔可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殿中的气氛,赴宴众妃都显得有些拘谨,李妃倒是如鱼得水与旁人相谈甚欢。

    目光扫过对座笑里藏刀得众人,不禁意落在乔装元国小官的君裕泽身上,他好像十分钟爱白色。

    今个儿又是一袭白衣,松松散散的束着的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全身散发着跟他幽暗的眸子一样冰冷的气质,薄唇轻抿,看似明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精光乍现,饶有兴趣的环视着身侧人的神态动作。

    乐声起,舞姬们从殿门两侧漫步入殿,步子轻盈,手中托着的花簇左摇右摆,乐声突转,一首缠绵的曲子在殿中回荡,一身穿彩衣的佳人不知何时已跃上了高台,飞抛云袖,美目似弯月双腮泛红,随着拍子移步旋转身姿曼妙恍若天人。

    一双丹凤眼眸惑人,肤如白瓷,朱唇红润艳泽,腰间环着的彩坠,随着她的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面容姣好,舞技卓越,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没想到这宫竟有如此佳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高台上那位是宁副将之女,两年前一舞得封的宁美人,宁尚妮。”

    两年前?我进宫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好似还是头一次见她,倘若是被莞辰遗忘脑后的佳人,以她的身份地位不该当众现舞才是,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存在的人,如今却在此重要夜宴上作舞若不是有人有意为之,就是这宁美人手段太高。

    “宁美人两年前因触犯宫规被李妃娘娘处置,奴婢听闻今日能有机会现舞也是李妃娘娘所为。”红英在为我添茶的空隙,附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眉梢一挑,眸子轻转瞄向一旁正看的如痴如醉的李妃,勾了勾唇角,随后垂目饮茶。

    两年前将宁美人雪藏的也是她,今日给人家机会的也是她,这打一巴掌在给颗甜枣,李妃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若要提拔旧人,大可不必这般明显,她手下不还有钱嫔,李美人等人吗,怎得会动用一个不亲近的人讨好莞辰,莫非是想借宁美人争宠,妄想让宁美人在复宠之后帮她说几句好话,解了自己的困境吗?

    “嫔妾以舞为礼,一祝皇上龙体康健,福泽万年,二愿我楚嘉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宁美人的恭贺声将我从沉思中拉回,殿中掌声雷动,莞辰面带笑容,下赐了宁美人一对白玉镯作为奖赏。

    众人的目光随着宁美人而去,口中无不称赞其容颜如花,舞姬超群,我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刚咽下便闻李妃轻笑,“本宫听闻琼妃妹妹也会舞,不知妹妹这舞技与宁美人相比,孰上孰下呢?”

    李妃此言一出殿中喧嚣戛然而止,尽管低着头我仍是能感觉到,众人讶异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搞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她这是存心想挑起宁美人的好胜心,让其对我增生憎恶。

    “李妃娘娘说笑了,若说舞自然是宁美人更胜一筹,臣妾所学登不得台面。”我蹙眉敛目,语气轻柔的道。

    李妃半扶檀椅的玉手一紧,青葱玉指死扣着椅边,面上虽波澜不惊,内里却波涛汹涌。

    她十八岁进宫,伴驾帝王侧,在他身边侍奉了那么久,却也不曾见他,对后宫哪位佳人着迷至此。先是逾礼晋封,后又无视百官言论,恕那秦氏无罪,哪怕这朝堂百官连跪请命,后宫嫔妃怨恨滔天,都敌不过他对秦氏之情。

    得宠失宠后而又复宠,兜兜转转,皇上的心始终停驻这贱人身上!

    在她记忆中,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不论是被百官掣肘也好,亦或是被战乱烦心也罢,他始终都是那么沉着,冷峻,丝毫不泄露一点情绪。

    她看着他披荆斩棘铲除异己,看着他坐拥佳丽流连忘返,又看着他从嚣张不羁转变为深沉淡漠,容颜若妖,阴狠暴戾的他从不展露笑颜,一贯的冷漠在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无可救药的深陷其中。

    她知道他那时而浅淡的笑容,并非出自真心,她也知道他从未将后宫女子视作妻妾,更不曾将真心交付于谁。明明一清二楚,却还仍是不改初心,执拗的守在他身边不肯让步,直到那个贱人出现,她的美梦,她的执着,全都在一夕之间化作泡影,灰飞烟灭。

    她不甘心,也不服,她的运筹帷幄,她的精心算计,总是败于那贱人之手,原以为她失宠犯下滔天大罪,便可以轻松铲除。

    谁想,这猜着了前头,却无法料到后续事态。那贱人仗着他的恩宠步步高升,就算失了子嗣却仍能稳坐后宫,不论如何算计,终是败她一截。

    她独占那么久的恩宠,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挫折,便拱手让人?她做不到,也不可能那么大度!她要争个你死我活,她要继续斗下去,小小知府之女,论家世背景,都不配与她相较,她李娥颖就偏不信,自己叱咤后宫这么多年,竟会连这黄毛丫头都斗不垮!

    李妃弯眉一挑,将眸中寒光藏于眼底,换上一副笑靥,“妹妹还是别在推辞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妹妹若再推辞姐姐好意,旁人会怎么想?妹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楚嘉,为皇上考虑考虑不是?”

    李妃声量不大,只有我与她能够听到,看着她那如花笑靥,我心里没来由的泛上一阵恶寒。

    这是在赶鸭子上架吗。

    李妃见我面色隐露不悦美眸一沉:“妹妹莫不是不愿意?”她眼眸微眯,语气浅薄不善,一语激起千层浪。

    我深吸了口气,咬紧了下唇,眸色渐显暗淡,好你个李妃,适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拨离间还不够,现下又想引我入局为你操纵,既然你有心布下此局,我若不应你只怕更无生路。

第九十三章 九霄月() 
重华宫宴表面上一团和气,莺声燕语,但在杯光交错间,对立之势已形同水火,不知将心中厌恶之人,用目光凌迟了多少遍。

    李妃故意设计引我中套,对座众人经我先前推辞一言,无不报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巴望着我在此出丑,让莞辰颜面尽失,素来无冤无仇的宁美人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伸头是一刀,缩颈也是一刀,迟早都有麻烦找上门来,既然人家盛情难却,我不妨就以身犯险睁大眼睛看一看,她究竟是想要拿我如何。

    撤下的古琴长笛又重现台边,我深吸了口气,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李妃面上得意之色,敛目朝殿中高台而去,刚至台边便听一人发声,“皇上,嫔妾技痒想请皇上恩准嫔妾,为琼妃娘娘伴奏抚琴。”元美人缓缓起身,作揖轻笑。

    “准了。”

    “谢皇上。”

    元美人坐在琴后轻拨琴弦,抬首间向我投以安心一笑,在抬步上台那刻,我灵机一动随即转身从殿外侍卫腰间抽出长剑,不顾众人讶异戒备的目光跃上高台,悠扬笛声起,婉转琴音随笛而泻,我执剑挥向前方,转腕转剑,伴随着幽幽的琴笛声而动。

    衣摆轻旋,随着起伏乐声我手中的剑也越转越快,不禁意的回眸对上李妃的眼,不详预感油然而生,只听台面上一阵突兀,迈出的步子已然收不回来,只觉脚下被硬物咯着让我无法稳住身形,席间有人隐隐窃笑,似已料定我会摔下高台。

    脚下硬物一滑,我整个人都向后栽去,可预料之中的状况并非发生。

    森寒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深嵌台中,我握着尖兵的手一紧,腰肢随即顺着剑光倒去,在翻身着地那一刻勾上自房梁垂下的彩帐减轻重力,遂而在众人那倒吸冷气声中,抽剑直身。

    “娘娘没事吧。”元美人关切询问。

    我还未答话,一托盘婢女便“噗通”跪下,求我宽恕,斜眼一瞧,她所托盘中原本用来装饰的小粒明珠,不知何时跌落在光洁台面,难怪我会难稳身形。

    “奴婢方才送膳时走的太急,盘中明珠不慎跌落,这才惊着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那婢女颤声说着,眼中蓄泪,双肩紧耸,任谁见了都觉着是无心之失,不忍责怪,可我却不这么想,若非碍于殿中还有他国使臣在场,我定会重责。

    “无碍,你起来吧。”我柔声唤那婢女起身,接而举剑细瞧,温婉笑道:“还好本宫反应及时,不然这若真摔了下来恐怕就得去阎王殿报到了。”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静若寒蝉,我招来红英将剑送还侍卫,半跪于地,“臣妾舞技不精,还请皇上责罚。”

    莞辰闻声不动,却是君裕泽接了腔:“琼妃娘娘不必自责,此事不过是个意外。”

    他此话一出,各国使臣纷纷出言附和,果真是群欺软怕硬之辈。

    “妹妹没伤着吧,都怪姐姐我急着想一睹妹妹舞姿,姐姐在此给妹妹你赔不是了。”李妃从座上起身,自罚一杯,美目含笑,满是歉意。

    我回她一笑,福身淡道:“娘娘客气了,该是臣妾向您道歉才是,娘娘明明是让臣妾跳宁美人那桃花姬,可臣妾却以剑作舞,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李妃眼角一抽,将怨气隐于眼底,强装大度,“无妨,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妹妹适才之舞虽未舞完,却已让人深陷其中,不知那舞叫什么?”

    “回娘娘的话,此舞为图穷匕见,只可惜宫中并无软剑,臣妾又不精武艺,不然适才那舞臣妾会舞得更加惟妙惟肖。”我低目回道,余光却在暗暗观察身侧诸位使臣脸上的神色。

    我的话如此直白,这殿中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会不明白我话中所指为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何况是当下边陲烽烟四起之刻。

    若方才是莞辰接话,我恐怕还不敢如此放肆,可偏偏是元国出面调解,我登时有了勇气道出此言,君裕泽的身份旁人不知,可这宫里唯有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尚不明白莞辰将此人留在宫里是想与其商量什么,不论此人与莞辰是否同一阵线,有利用价值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琼妃娘娘此话在理,那舞的名字便更是秒了。”君裕泽击掌大笑,我闻声一凛,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眉梢轻挑,唇角含笑,眸中尽是赞赏。

    各国使臣面面相觑,沉寂了片刻,继而一个个强颜欢笑的附和赞叹。

    “退下!”莞辰冷声喝道,我面色一变,维喏应声,将头埋地低低的步步后退。

    君裕泽蹙眉不解,仰首问道:“楚君这是何意?”

    “琼妃入宫不足一年,不识宫中礼数,让诸位见笑了,朕自罚三杯以表歉意,还望诸位海涵。”莞辰举杯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君裕泽薄唇一勾,似是参透了其中玄机,随即举杯与莞辰相对,饮下杯中物,在座众人见状也逐一端杯。

    看着他们面上怪异的神色,我在心中冷笑不止,明明是一步险棋,且伴随着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惹怒各国来者,引起外邦不满,使楚嘉腹背受敌,可若不挑明他们便会变本加厉,这一次是边境犯乱,下一次便是兵临城下。

    从进殿起,君裕泽的视线便一刻不移我身,自那日龙霄殿后,我与他此番还是第二次见面,虽不知他此举是何用意,可李妃那般咄咄逼人让我无路可退,这才硬着头皮上台作舞,君裕泽帮腔实属意料之外,既然他给了我台阶下,不用岂不枉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这殿中使臣各怀鬼胎,真心前来祝贺者恐怕没有几人,齐云与金顶便更不必说了,既然君裕泽有意帮衬,那我便顺水推舟,此刻众人心中除了气愤被我这小小女子看破心意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吧。

    这一切,还要谢谢李妃,若不是她有意为难,指使那婢女做下手脚,我又岂会兵行险著。

    君裕泽心意为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国人等是何想法,君裕泽之所以会屈尊降贵秘密来访,必然是有重要事宜相商,并且还极具诱惑,不然莞辰怎会准允其住在龙霄殿,且严密封锁消息,更将宫门死守不准透漏一点风声。

    想必李妃是现在才知晓其特殊身份,不然先前也不会在与他人交谈时,用余光轻扫君裕泽,暗暗打量,可惜为时已晚,明日使臣便会返国,等她将莞辰与元国使臣早已会面的消息告知她父亲时,莞辰的大事已成。

    本是一无意中所布赌局,却不想君裕泽会如此帮助,难道他与莞辰所谈要事已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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