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歌垂眼,恢复了一贯轻佻,笑道:“一时兴起便想来这里走走,大人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了李美人吗,正是本官。”
说罢,他站直了身子,从怀里掏出匕首,在楚倾眼前晃了晃。
“支开守卫的人是我,动手的人是我,所以这人是我杀的,冷眼旁观放着不管,贵妃娘娘有个好歹,我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大人既已清楚来龙去脉,便不要再牵连无辜。”楚倾轻嗤一声,冷声道:“真相如何我会命人查个一清二楚,你还是别再找借口,帮人脱罪的好。”
羽凌歌将匕首抛向楚倾,眸光幽深,嘴角依旧带笑:“事实如此,由不得大人不信,奉劝大人一句,还是按照我说的去禀报皇上的好,事后皇上追问起来我自然会承担一切罪责,倘若大人执意要彻查,不是吓唬大人,你恐怕会同那牢里的人一个下场。”
徐州城中的一处宅院内,苏瀛看着从门外走进的女子,刚凑到唇边的茶杯,又重重地放下。
“本殿好似没说过,可以让你自由外出,谁准你擅自做主跑来此处的?!”
苏瀛脸色一沉,阴冷地眸光如刀子般,一下下划着霏雪的脸颊。
霏雪赔笑道:“殿下吩咐的事,奴婢都办好了,故而特意前来此处,请殿下验收成果。”
“晴娘呢,也跟着你一起来了?”
霏雪埋低了头,红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道:“像她那种眼里只看得到钱财的人,总有一日会坏了殿下的大计,未免后患无穷,奴婢亲手送她上了路。”
苏瀛冷冷地瞧着霏雪,双眸一眯:“你不仅无视了本殿命令,还私自行动残杀本殿的手下,霏雪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呢,下一次你要取的,怕就是本殿的性命了吧。”
霏雪脊背一凉,仓惶跪下:“奴婢不敢。”
“殿下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怎会忘恩负义,奴婢只是想为殿下大计,略尽绵力罢了,铲除一切会危及殿下的人,哪怕那人危害极小。”
美眸中闪过一道冷光,霏雪勾了红唇,淡淡道:“只要是为了殿下,奴婢什么事都愿意做。”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吗?
苏瀛闻言展颜一笑,眼底却寒凉一片,轻声道:“你本就是本殿的棋子,本殿要你往东,你便不能往西,唯命是从,忠心为主的奴才,性命方能活得长久。。。。。。”
“最好不要再自作聪明违抗本殿的命令,你若不知悔改,正好齐皇还在地下等着你,你就去给他作伴吧!”
阴冷凌厉地话语,使霏雪心尖一颤,那迎面而来的危险杀气,更让她冷汗直冒。
苏瀛眸色阴郁尽是森冷狠戾,淡淡地扫了眼霏雪,继而嗤笑一声,眉梢染了轻蔑。
“本殿不需要验收什么成果,你退下吧!”
一语说完,端起茶杯将杯中茶随手一泼,重新斟了一杯。
霏雪素手握起,低声道:“奴婢告退。”
霏雪才走不久,清风便进到屋内,将刚刚收到的书信,递给桌边的苏瀛。
苏瀛拆开信封看了几段,随后便把信纸撕了个粉碎,眉头紧拢。
“锦福宫那位诞下了皇子,你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清风点头:“属下也是不久前知道的,成太傅叫属下暂时不要对殿下提及,属下便没对殿下言明。”
苏瀛听了这话,轻轻笑着,声调夹了几分怒气:“清风,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属下知罪!”
“这次就算了,别再对本殿隐瞒任何事,本殿不想连你也失去了。”
“。。。。。。”
“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咱们动身回朝。”
华熠宫。
我侧卧在床榻上,透过帘帐间的缝隙,眯眼望着那来回忙碌的身影。
先是陆嫔,而后是贤妃,现在又是红英。
本打算将红英抓去慎刑司,严加审问一番,可又狠不下心,毕竟她跟着我也有段日子了。
浮萍和小章子往后也得多加注意着,他们虽不知内情,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起疑,稍不注意便会出现第二个红英。
在观察些日子吧,李美人至死都不肯供出红英,说明她还藏有后招,还想让红英做些什么事。
那后招究竟是什么,必须要查清楚。
第二百八十二章 水中月()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乾成殿中莞辰冷着脸,沉声问道。
羽凌歌垂眸,微牵唇角:“回皇上的话,楚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微臣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臣认罪。”
“身为户部尚书的你,无端现身刑部,若不是你命守卫唤了楚倾,只怕楚倾根本不会知晓,你曾去过刑部大牢吧。”
莞辰声音一顿,随即眯起双眸冷笑:“贸然行事后再亡羊补牢,对罪行供认不讳,不像你一贯的处事作风呢,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去到刑部究竟是为了什么!”
“倘若臣说是因为您,皇上可信?”
羽凌歌慢慢抬眼,一双桃花美眸光华流转,没了惯有的懒散,多了几分清冽气息。
他唇角再扬,轻笑出声:“宫里宫外有不少人想取皇上性命,将您从那象征身份权利的,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不知道皇上您意识到没有,您的弱点早已暴露无疑。”
莞辰静静地凝视着他,不发一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轩王谋逆之说在外人看来至今都是一个谜团,先帝早就属意他为太子,他根本没必要谋朝篡位,轩王妃死时大皇子不过几岁,想来不会清楚昔年旧事,再加上当时知情的人大多都已死了,剩下的只有成太傅,苍将军和微臣,还有皇上您自己。”
羽凌歌眸色一寒,温声道:“有成太傅在侧辅佐,大皇子总有一日会洞悉真相,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皇上是会像轩王一般为了美人怒发冲冠,还是冷眼旁观把美人拱手让人?”
“万幸的是,成太傅等人不知道大皇子与贵妃娘娘曾经的关系,要是知道了,娘娘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死,二是成为大皇子的人。”
莞辰轻轻嗤笑:“朕不会步皇兄后尘,也没有那么大度,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
一陷进进去就容易感情用事这点,还是没变嘛。
羽凌歌叹了口气,微微挑眉:“那就请皇上做决定吧,您是要保贵妃娘娘,还是大皇子在这两人之间做个选择吧。”
他语气低沉,眸中杀意闪现。
莞辰勾了唇角,阴冷一笑:“两条路都是死路呢,选了贵妃成太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弃了贵妃,朕的龙椅便要易主。。。。。。”
羽凌歌随之笑道:“皇上可要看仔细了,选大皇子才是死路一条,成太傅和苍将军领头的皇子党要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了话,必然势不可挡,朝中摇摆不定观望着的臣子,也会纷纷会站去他们那边,尽管没有册封可大家都认定储君会是大皇子,真演变成这种事态皇上身边便无人可用了。”
朝臣都去讨好下一任君王,还有谁会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放在眼里?二皇子年幼,生母又无多大能力,储君之位岂不就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再无其他人选。
莞辰俊眉一拢:“若是相反,朕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羽凌歌压低了声音,不疾不徐:“皇上不仅不用舍了美人,还能高枕无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正是那渔翁。”
话落,他又低笑道:“关于李美人的事,臣就算不曾出手,贵妃娘娘也会自己动手,起先臣只是怀疑,后来却是娘娘证实了臣心中猜测,陆嫔死前好似与李美人走得很近呢,但贵妃娘娘没有察觉。”
莞辰闻言,眸底一片森寒,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肯定,贵妃一定会站在朕这边,而非犹豫不决。”
“皇上莫不是忘了那夜秦府失火,是谁救了秦氏夫妇,早前娘娘逃宫时大皇子曾去过秦府,却被秦大人狠狠训斥了一番,在娘娘眼中大皇子懦弱不堪还贪图权势,加上娘娘心中已无其容身之处,成太傅之所以会无故奏请立后,怕是私底下对娘娘提出了什么交易。”
羽凌歌清冷眸光如刀,轻笑补充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娘娘已不似刚进宫时那般天真了,德妃,陆嫔,钱嫔,哪个不是她斗败的,皇上觉着她会放过违背誓言弃她不顾,且险些害她丧命的大皇子吗?”
“除了那狂燃的怒火,还有不得不守住的东西存在,成太傅又步步紧逼,娘娘现下怕是恨不得将皇子生吞活剥了!”
莞辰面有不悦,只冷冷一哼,却未有说话。
“徐州乱党已平,想来大皇子不日便会回朝,趁着这段时间还请皇上考虑清楚,贤嫔空有气势实则不堪一击,望皇上三思!”
羽凌歌敛下双眼,眼底闪过一丝什么,继而低道:“皇上既有意冷落华熠宫,不必急于一时,大可借此探查一下娘娘心意。”
贤嫔妄想推其子入主东宫,与大皇子党正面碰撞,无异于以卵击石,她的力量远不足以和成太傅等人抗衡。
大皇子所率的银甲军,不过几月便攻入了齐云皇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此人在军中声望越发高涨,又屡建战功,归朝后怕是不好对付。
将弱点转化为手中最锋利的刀,这是唯一能突破困境地办法,除了身为君主之人的决断,更重要的是那为刀者,自己本身的意愿。
若不想旧事重演,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全然倾倒向皇子党那边,得尽早做出决定才是!
唯有如此,他方能动手筹谋部署。
云萃宫。
江雨霏捧着茶小饮了一口,随后低眼看着座下的人,轻轻一笑:“美人可知,本宫因何传你来此?”
蓉美人抿唇答道:“回玉嫔娘娘的话,嫔妾,嫔妾不知。”
“哼。”江雨霏冷冷一哼,将手中杯朝地上一摔,茶水全然溅在地上,她柳眉倒竖冷道:“方答应可是本宫的人,本宫和她姐妹相称数年,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她就能被你蛊惑转而站在你那边吗?!”
蓉美人埋低了头,暗暗咬牙,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还以为是自己前些日子,斥责了云萃宫里的奴婢,玉嫔心中不快,想要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原想那方玉婕是个聪明人,岂料,她不仅不领情还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玉嫔知道,真是可恶,看玉嫔这恼怒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怎么不吭气了,本宫记得头一次见美人时,美人这张小嘴可是能说会道,现在为何装起哑巴了,那股子高傲的气势呢,嗯?”
江雨霏气的咬牙切齿,不是为了方玉婕,而是恨蓉美人坏了她的好事。
方玉婕在她面前虽是一字不差的全盘托出,但蓉美人的话也挑起了玉婕的疑心,她承宠有些日子,一直不提携玉婕和青芜,就是不想让她们和自己平起平坐!
哪怕最后只封了美人或者常在,位份低于她的嫔位,她这心里也不痛快。
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一日,玉婕和青芜在她面前,红着脸羞涩的讲述,皇上待她们多好,是如何的温柔同她们说了些什么,她便觉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对待自己的姐妹,她们若安分守己,她倒是可以忍住不向她们出手。
眼下事情的发展,已容不得悠哉悠哉地谋划了,青芜性子极要是撕破了脸,表面上和睦的姐妹情谊就会被打破,她已经进退无路!
江雨霏冷笑道:“你以为仗着自己身后有贵妃娘娘撑腰,本宫就会怕你了?说起来你做这些事,可有经过娘娘的同意,要不要本宫提醒你贤嫔如今的处境!”
“因为诞下皇子曾那般嚣张狂妄的贤妃娘娘,还没得意几日,就被剔除四妃贬成了贤嫔,换做往日本宫还需对她屈膝行礼,可如今她与本宫平起平坐,仅比本宫多个儿子。”
她笑声阴冷,眼中尽是讥嘲:“往后本宫再也不必对她低声下气,可以挺直腰板,大声说话了,美人不妨审视自己一番,好好掂掂自个儿几斤几两!”
蓉美人从座位起身,屈膝跪下:“嫔妾知错。。。。。。”
先示弱吧,等过了这一劫,她一定要玉嫔也品尝下,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玉嫔不过是个嫔罢了,处罚自己宫里的下人,斥责几句比她位份低的嫔妃倒是可以,但要惩治嫔妃施以刑罚,她还没这个资格!
江雨霏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蓉美人:“本宫还以为美人会嘴硬的还嘴抵抗呢,没想竟这么无趣。”
“美人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本宫也想就此息事宁人,可美人离间本宫与方答应这笔账,本宫怎么也得讨要些利息!”
就让一切看起来是蓉美人自不量力,妄想要脱离贵妃娘娘自立门户,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能力不足自讨苦吃。
方玉婕和柳青芜这两人,她迟早会对付,待此事平息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们!
本来就不安于室蠢蠢欲动着,蓉美人又火上浇油,使得她们二人愈发萌生不该有的念头。
到时下到黄泉,可别怨她不顾姐妹之情,千错万错都是蓉美人的错,与她江雨霏可毫无干系,她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第二百八十三章 谁成王()
“今个儿怎就许侍郎一人?”
“赵库管家中有事脱不开身,元尚书又在他府邸外,布了不少眼线,他现在是寸步难行。”
许钰抬手关起敞开的窗户,低道:“这酒楼是微臣一友人的产业,微臣之所以选在此处,是想向娘娘赔罪。”
我抿唇笑道:“许大人何罪之有,大人不怨本宫袖手旁观,反向本宫赔不是,这本宫可受不起呢。”
许钰低了头,沉声说道:“家妹受玉嫔责难,乃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自作聪明也不会惹怒玉嫔,还牵连了贵妃娘娘进去,微臣在此替家妹给娘娘赔罪了!”
我摆了摆手笑得温和:“蓉美人年轻气盛难免犯错,本宫不怪她,许大人无须向本宫道歉,你大可放心美人不会有事的,白天皇上已命禄公公去兰馨阁瞧过她了,想来今晚会宿在美人那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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