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依旧是中规中矩,就连对成太傅等人也是恭敬有加。
可偏偏就是他这种主次分明的恭敬,反让人觉得有些许的不愉快。
我略微勾唇,一派和颜悦色:“楚大人快快请起,本宫今日是来探视罪人的,成太傅与苍将军会同本宫一起,大人若不放心大可随我等一并进去。”
看着楚卿面泛清冷,我启唇又道:“可惜本宫还未能征得圣上应允,不知楚大人能否卖本宫一个人情,放本宫进去见上一见?”
楚卿还有答话,成太傅便接了话茬:“贵妃娘娘代皇后之责执掌后宫,琳燕身为后宫仆婢,娘娘自然是可以见得。”
“听说琳燕是自己跑来刑部主动认罪的,此案关系重大且牵连后宫,臣等也因此苦恼不已,贵妃娘娘既有意相助那便再好不过。”苍将军附议,笑的意味深长。
有了二位朝中元老站出来说话,其余的官员也看清了风向,纷纷战对表态无人反驳。
是啊,若想尽快查清案情,必然要得宫中嫔妃相助,不单单是如此,不论是李南原还是他那好女儿,要想将有关他二人的一切连根拔起并非易事!
刑部内虽关押了一些有确凿证据定案的官员,可谁又知晓眼下朝中看似清廉的臣官,私底下是否也是这徇私舞弊案涉案一员?
后宫势力盘根错节,归根究底不还是由朝官控制,苍将军此招不可谓不毒,那些除不掉的敌人将来会视何人为肉中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
看来从他们提议各取所需互惠互利那时起,就已盘算好将来。
也是,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我,又怎能胜任他们心中未来君王之母?
苏瀛的年岁比我还要大上些许,那些推崇他的官员日日听着他母后母后的叫,心里想必也是不舒坦的吧!
所以才会在现下埋下一颗种子,等着日后发芽长出用来逼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楚卿并未言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作了个请的手势。
一夕之间,态度转变之快,不知该喜还是忧。
相比死牢的阴暗潮湿,这刑部的大牢比之竟整洁不少。
未见如当初陆嫔那般的狼狈之态,尽管已沦为阶下囚性命岌岌可危,可其并没有自暴自弃失了神智,一件略显晦暗的白衣,稍有憔悴的面容,以及那如昔日有神的明亮双目。
“奴婢何等荣幸,竟能使得贵妃娘娘纡尊降贵前来探望,奴婢当真是受宠若惊。”
许是楚卿怀疑琳燕言辞的真实性,只见她的十指夹印斑斑血迹凝固,有道是十指连心,想来受刑时定不好受。
佯装没听出她话中讥讽,我旋唇而笑:“你早就猜到本宫会来瞧你?”
琳燕冷笑一声:“若是连这点都猜不出,奴婢真算是白在宫里过活了,贵妃娘娘与我家主子素来不和,宫里宫外何人不知?娘娘又何必假惺惺地装好意仁慈,其他人不知道奴婢可是十分清楚娘娘您的为人!”
我蹙眉掩唇,故作惊讶:“当真?本宫竟不知被德妃视作心腹婢女的你,居然会对本宫如此上心。”
“娘娘的所作所为您自己还不清楚么?”琳燕加重了声音,连出口的话语都不自主的带了颤音:“要不要奴婢替您回忆回忆,从妃位跃至贵妃期间您的种种行径,以及您对那已故陆嫔对我家主子,对后宫各位小主娘娘所做的事?!”
我从囚房角落寻了把椅子坐下,眉梢挑起:“本宫做了什么,本宫自然心知肚明,人无完人,你一个劲儿说本宫的不是,难道你所侍奉的主子就无错处?后宫的其他嫔妃也是本宫无事生非先去找的茬?”
“娘娘。”浮苹小声提醒,却又碍着外人在场不好多言。
旁观的成太傅与苍将军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楚卿也算沉稳但眸中却现晦色。
琳燕半晌无语,紧了紧手掌,良久才冷笑说:“所以娘娘这算是报复了。”
我弯起唇似笑非笑地瞧着琳燕:“什么报复别说的那么吓人,本宫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至于利息。。。。。。本宫可还没向你家主子好好讨呢!”
“报复便是报复,做下那些事来陷害我家主子,娘娘竟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您可真毒!”
琳燕眼中闪过一抹仇怨,咬牙斥道。
我凉凉地睨着琳燕,极为冷淡地道:“比起德妃的手段本宫那些小花又算得什么,若说毒德妃若排首位本宫自当是某位,想我被贬庶人关于慎刑司时华熠宫上下仆婢无一幸免,而后更是接连痛失腹中皇儿及满门家眷,你倒是来给本宫说说,本宫与德妃到底是谁更狠毒!”
原本以为琳燕的出现,会使难以顺利进展案情有所改变,可如今又生了变数!
不是说秦知府家中是因失火才。。。。。。
旁观众人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一时各有所思。
琳燕语塞,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足以推翻眼前人的话来为德妃辩解。
“娘娘不是已经赢了么,眼下在后宫之中唯有娘娘您一人独大,这还不够?”
听此,我不由觉得好笑,扬起唇角眸色随之变得森寒:“你怎么不去问问德妃她为何不知足停手,一次次的设计本宫加害本宫,见无法刁难本宫便对本宫家眷下手,你可知每每看见她本宫是种什么样儿的心情么?”
站起身慢慢朝着琳燕走近,直视着她明暗不定的眸:“本宫恨不得碾碎她身上的骨头,一寸寸的将她凌迟,本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宫痛一分便让她痛十分!”
我还要她李氏一族的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向我讨饶!
曾经那般威风凛凛的李氏家族,若是全都跪在我的脚边,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是痛快。
第二百一十四章 雨霖铃()
俯身下蹲,我伸手钳住琳燕的下颌,她眼中时隐时现地愤怨,就好似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凑近,侧过脸对着她的耳廓低语一句,随后缓慢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与琳燕惨白了脸地怔愕相反,我微牵唇角笑地嘲谑。
“疯子,你真的疯了,这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
琳燕失去了冷静,身体渐渐开始颤抖,再也无法控制自身情绪,想要打开我的手,我却抢先一步扼住她的咽喉。
“没错本宫是疯了,就算本宫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五指收紧,掌心的温度烫的灼人。
凭我的力气并不足以杀了琳燕,但我就是要她明白,当下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被我死扼住喉咙的琳燕,抬手反抗艰难地喘着气,布满夹印的十指稍一用力便痛的揪心。
凝固的伤口渗出血色,顺着指缝滑落,鲜艳猩红。
“将你所知道的都老实交代了,本宫还能留你一具全尸,不然,本宫便让你好好体会下何为痛不欲生。”
我收了手站直了身子,冷眼瞧着她紧皱着眉头,捂着咽喉剧烈的咳嗽。
说真的,我其实很想杀了她,恨不得在此刻将满腔的怨怒都宣泄出来,冲去李南原所在的牢房用尽身上所有尖锐的物件,将其刺的百孔千疮!
但我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我根本不是什么赢家,使敌人轻易逃出手掌心又怎会是胜者?
德妃啊德妃,你还是摆了我一道,哪怕在黄泉下为生前所造的罪孽忏悔,就算是真的置身于那所谓的地狱,怕是也会得意地张狂大笑吧。
衣袖边不属于我的血迹,沿着花纹晕散,手腕沾染的温凉鲜红顺着指骨蜿蜒而下。
“奴婢本就打算将所知一切如实道出,娘娘大可不必这般咄咄逼人。”琳燕咬紧下唇,眼睫颤动。
我看着掌上殷红,声音清冷:“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
琳燕低敛下眼眸,掐紧了手掌,竭力保持着冷静,深吸口气,将满腔怨愤都咽回腹中。
长久的寂静,让我已然失了继续刺激她的兴致。
转身离开,不再做逗留,无视牢房外旁观者的神色变化,冲破阻挡在我前方的看守,径直朝大牢深处走去。
不出所料,关押朝中重臣的官员的囚室,与适才琳燕所处之地,果然有着天壤之别。
桌椅摆设一应俱全不说,连地上都铺上了厚厚地毯子,虽是阴潮了些,但那些被关其中的臣子也很是享受。
囚室关押的其余人等见我到来难免有些意外,均露讶异之色,唯有李南原端坐桌边不动,边饮茶边阅着手中书籍,神情很是专注。
我隔着冰冷的铁栏,四下环顾了番,随后微微眯眼,啧啧道:“诸位大人的待遇可真不错,有书有茶,冷了有被褥火盆暖着,饿了还有精致糕点饱腹,依本宫看不如再请些舞姬搬坛酒来,大人们觉着本宫这提议如何啊?”
李南原抬头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复而又垂眼:“贵妃娘娘不在宫中侍奉圣上,怎会有空造访此地。”
我铁栏外踱着步,温婉笑道:“当朝丞相因被疑牵涉重案沦为阶下囚,德妃好歹也曾是与本宫同住一屋檐下的姐妹,于情于理,本宫都该来瞧上一瞧不是?”
李南原合起书,冷笑道:“臣竟不知娘娘还有如此德行,着实让臣大开眼界!”
“丞相大人权倾朝野,有什么消息是用银子买不到的?”我斜睨着李南原鄙夷一笑:“无论是朝堂亦或后宫,哪里没有大人您的眼线盟友,本宫早知大人对本宫心中不满,因此大人大可不必说的这般隐晦,更无须话中藏话冷嘲热讽。”
不见丝毫怒色,李南原依旧沉稳如初:“贵妃娘娘伶牙俐齿,臣自愧不如。”
“您的“光辉事迹”早就人尽皆知,丞相大人何必谦虚。”我抚着染血的袖边,弯起的唇带着讥讽。
李南原黑着脸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马宇坐不住了,冷冷地道:“贵妃娘娘来意,莫不是就为了羞辱臣等?”
什么羞辱?当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脸皮薄地说不得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蹙着眉,忽而轻笑道:“若不是马尚书提醒,本宫还真忘了此番探访的初衷,大人们何曾顾忌过人命二字,所以不论本宫说与不说于各位大人而言,好似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弄胡琴()
苍穹无月,夜深一片寂静。
繁花凋零颓败地耷拉着枯黄的枝叶,唯有秋菊傲然绽放挺立风中。
一杯温酒下肚,谈不上辛辣,却也烧得人胸腔难受。
回想白日间种种,不禁莞尔牵唇,举杯向那被乌云所掩盖的月敬了杯酒,接而含笑饮下。
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不用客气,也不必手下留情。
这场战役不管如何落幕,总得有人丧命,不然岂非枉费了某人的一番好意?
几个时辰前。
“贵妃娘娘贵为后宫嫔妃随意出入刑部想必会惹人话柄,您既敢冒着此等风险前来探访,怕不是仅为了向臣等卖官子儿兜圈吧,有话不妨直说。”马宇冷声哼道,眼中隐忍着怒气。
我看了马宇一眼,淡漠地道:“马尚书说的是,本宫的时间有限确实不宽裕,但让本宫没想到的是,这向来沉着冷静的马尚书竟也会有急躁的一面,马尚书稍安勿躁本宫将要说的仅是件后宫琐事无关案情。”
马宇霎时变了脸,愤愤地握起手掌,就算是有嫌疑在身,可他尚未被削官,仍是这吏部的掌事,为官数十载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不过是个侍奉圣驾的后妃,就算再蒙圣宠也终归是妃而已,区区后妃居然敢对当朝臣子指手画脚,愚弄于鼓掌间,早知今日应该趁早除去才是!
“娘娘在训诫臣等之前,最好先摆正了自己的身份,身为帝王后宫擅涉朝事实乃越权之举,任是圣上早先立有皇后也无权过问插手朝堂之事,贵妃娘娘目无法纪蔑视圣上莫不是想以嫔妃之身凌驾皇权之上?!”
马宇越说越生气,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我亦看的清楚。
我垂了眼,轻扶着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的宝石甲套,弯唇轻笑:“马尚书大人,今日不同往日,圣上虽为下旨削官,大人您也不再是曾经掌管六部的吏部尚书,凭大人眼下的处境又有何资格来指责本宫?”
恬不知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官威?果真是被逼急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马宇闻言脸色黑如焦炭,那叫一个难看,紧皱着眉头双目迸出冷光如刀刃般锋利。
我就喜欢看他们强忍着怒气,分明恨不得当即扑上来将我这肉中刺拔去,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干生气的样子。
无论我怎么踩踏碾压,也只能受着忍着,根本无力还击。
我将目光投向那,至始至终都如磐石静坐不动的李南原,幽幽地道:“牢中阴暗潮湿,丞相大人也年岁不轻了,不知您的身子骨可还健朗?”
李南原明显不吃我这一套,眼里闪过暗芒:“就算臣等真的触犯了法纪,也自有圣上审夺,何时轮到娘娘出面探查,娘娘今日行径臣等必会“谨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得见圣上,自当奏明!”
“如果大人们再无机会得见圣颜,岂不是做鬼也不放过本宫?啧啧,这话本宫可听了许多次了,就连当日假孕争宠的白嫔也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本宫夜里依旧睡得安稳!”
我勾起唇,加深唇际笑意,再道:“死前诅咒本宫说什么冤魂索命的不在少数,丞相大人若真的如此作想,只怕得排在白嫔等人的后边儿了。”
“你!”李南原目现寒光,冷冷地瞪着我,一时语塞。
漫说是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邪说,就算这世间真的有那又如何。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我攥了攥手,微挑眉梢眼底掠过阴蛰,似笑非笑的扬起唇:“前些日子,宫中一处院落无故失火,丞相大人可知是何处宫苑么,是您的女儿德妃曾居住过的宁和宫。”
“不单单是走水,待那大火扑灭以后,还从寝殿内抬出了一具烧焦的尸首呢,面目全非不说连姓甚名谁至今都未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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