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闷头吃菜,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顿饭值了。”
林秦看着陌回,道:“陌先生,夫子来年春收门生,想请教先生,有何要求吗?”想做夫子学生的一大堆,总不能都挤到书院门口,那样子三年五载恐怕都挑不完。
陌回眉头一挑,道:“夫子要收弟子了吗?”
他有些喜出望外,喃喃道:“再也不用做小师弟了。”
看着陌回这高兴的样子,林秦有些纳闷了,问道:“难道做夫子的弟子很辛苦吗?”
陌回赧颜一笑,道:“那倒不至于,除了谦由师兄驾车水平比较好,要帮夫子驾车外,其他人一般都在书院的书山上精修。”
“那为什么看您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
“咳咳。作为夫子门下最小的弟子,二师姐喜欢帮你洗洗内裤内衣什么的,可热情了,都不能拒绝。三师兄谦路喜欢切磋,所以总会找最小的师弟松松筋骨。还有六师兄七师兄,他们喜欢作诗,作为书山上最小的师弟,需要满山找他们,免得他们饿死在山上。还有”
陌回说了一大堆话,道:“所以做夫子的弟子不辛苦,做他们的师弟才辛苦。”他的瞳孔中满是“幸福”的回忆,道:“现在我在这里,十一师兄应该很‘幸福’。”
林秦呵呵一笑,这幸福,应该是含着泪花的幸福。怎么听着,这夫子门下的弟子就没有什么正常人呢?
“那怎么才可以有资格去书院竞争这个名额?”
陌回想了想,道:“夫子收弟子有两种。一种是游学时收的弟子,譬如四师兄、六师兄、七师兄还有我。还有一种便是门令选拔了,有门令自然有机会去参加选拔。”
“门令哪里来?”
陌回缓缓道:“自然由夫子发放了。那些可能成为夫子弟子之人,都会受到门令。若是没有门令,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去竞争了。”
李永生喝了口黄酒,缓缓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丹域会有一枚门令,而且会给丹会第一的灵药师。正好,你不就是灵药师吗?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送给你的一样。”
“送?”林秦眼皮跳了跳,道:“争丹会第一简直和送死一样。”林秦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炼制出二品丹药而沾沾自喜,觉得丹会那个好名次就稳操胜券了。这样汇聚全大陆最顶尖灵药师的地域,都是炼药界的高手,有些炼药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李永生放下酒碗,道:“总比没有机会强,你说是不?”他看了看天色,缓缓道:“趁夜去一趟冥河。再过几日就要封禁了。看看这冥气究竟如何肆虐。”
“带上我,带上我!”大黑狗吃得满嘴流油。
林秦一脚踹在大黑的屁股上,道:“你留下看门。”
“你大爷,真当老子是狗啊!看你大爷,这破地方有什么可以偷的?”大黑狗急眼了,说话就要上嘴巴子咬人了。
幸亏林秦手快,将那只酒碗塞进了狗嘴里,道:“你去也行,不惹事什么都好说。就怕你这多两条腿的事儿多。”
“老子就看看,看看能看破冥河的封印大,你大爷的!”
酒楼门关闭,三人一狗摸黑出城,朝着冥河探去。
入夜之后,冥河畔的温度要低很多。林秦拿着一盏明灯,走在陌回身后。三人都用元力屏障隔绝着冥气的侵袭。
林秦皱着眉头,看到岸边的黄沙都有些发黑,散发着幽幽的冥气,道:“看来还真的有些状况。”
李永生点点头,道:“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
晚风吹过,卷起黄沙,大黑狗的眼睛,稍稍捕捉到一丝光,就亮得跟灯泡似的。它嗅了嗅周围的空气,道:“这地方确实有点邪门。”
陌回手中春秋剑划过黄沙,道:“他被冥卫寄生了,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的母亲得知这件事,多次劝阻无果,就在当初的龙卫仇恨尺的帮助下逃离了风沙渡。他用仇恨尺全家作为威胁,来寻找我们母子,结果老仇的全家就这样死光了。这也是老仇恨我的原因。”
“冥卫,想当初。那场上古之战,冥卫连成尸海。所到之处,就是一座死城。还有堪比主宰境的冥将,以及连大帝都难以对付的冥王。幽冥府,太过于恐怖。”李永生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林秦将手中明灯掠过冥河河面上,道:“若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冥卫的寄生,那么在这二十年里会不会有其他人被寄生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答出来。
李永生忽然转过头,看向冥河深处。他的眼神格外地犀利。
陌回手中的春秋剑微微一闪。
林秦同样感觉到了异样,身边八柄罪罚飞扬。
黄沙漫漫,忽然想起了驼铃的清脆响声。
一道道黑影,从冥河深处缓缓挪动而来(。)
第175章 沙蜃()
冥河畔,林秦手中的明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大队的黑影,长旗猎猎。风沙之中,响起妖兽的嘶鸣声。
“要不要先撤?”林秦看着这来势汹汹的大军,有些错愕,这就是幽冥府大军?若是那样的话,他们抵挡得住吗?
黄沙漫天,巨兽之上,黑袍人举起手中的巨锤,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紧接着,所有的巨兽都开始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冥河之畔剧烈地震颤起来。
陌回的春秋剑一凛,道:“来不及了,你看后边!”
林秦明灯一转,朝身后看去,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已经被无穷尽的妖兽包围了。
“这不是幽冥府,那种邪恶的气息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李永生面如沉水地道。
“不是幽冥府?”林秦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大军,想不出在这风沙渡,到底是什么势力,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阵容。
忽然,他眉头一挑,道:“沙蜃!是沙蜃!”
星旋之中的毛球一样看穿了这成千上万的军团。
陌回皱了皱眉头,“沙蜃?麻烦了。”
这样能幻化出千军万马的沙蜃,绝对有太古境的实力。
陌回春秋剑上,迸发出炽耀的光芒,喝道:“找出沙蜃的本体,要快!”
林秦手中的明灯一挑,递给了李永生。手握在罪罚之上,一剑挑开了那柄开天巨斧。沙蜃本身不可怕,最怕就是这样无尽的杀戮,逃不出去,就会陷入到元力耗尽的地步。
呜呜。
毛球跳出林秦的体内,不断在林秦身边游荡着。
林秦手中罪罚上,元气化作的龙魂,不断地击打在妖兽之上。那些原本气势磅礴,张牙舞爪的妖兽,在一瞬间都湮灭开去,化作黄沙。
大部分的沙化妖兽都是被陌回一柄春秋扫开。林秦身边即使有八柄罪罚,都不如陌回来得快。李永生举着明灯,并未出手,带上斗笠,呢喃自语道:“不找出本体,都是徒劳。”
冥河的岸边,已经成了沙浪的海洋。在黑夜之中,不断有妖兽湮灭,重塑。还有恐怖的修灵师大军,不断地朝着围堵在风沙之中的三人袭击。
“这该死的家伙!”大黑狗一爪子划过,一头獠牙高举的猛犸瞬间化作一堆黄沙,然而还没等他要多骂几句,又有其他妖兽、宝器击打过来。
嗡!
陌回的春秋,再一次发出炽耀的光芒,散开的光晕,如同一道道自中心掀起的波澜。他的眼神一狠,道:“林秦,风沙湮灭的一刹那,还存留在地面上的,便是本体,交给你了!”
“啊?我干得过它吗?”
陌回手中的春秋再一次升华到了极致,“干不过也得干!我随时可以脱身,你呢?”罡风骤起,化作一道道渐渐强烈的风波,朝着四周扩散开去。
林秦的眼睛眯缝起来,手中的两柄罪罚在炽耀的光芒下,同样发出璀璨的金光,仿佛不甘于淹没在这炽耀之下。李永生站着,手中的那盏灯,仿佛成了他的眼睛,不断地移动着方位。
沙尘风暴卷起,整个冥河畔成了一片洋流。春秋剑上炽耀的光芒化作雄厚的元力,朝四周掀起巨大的波澜!
砰!
光柱冲天而起,犹如夜空中的耀光。
风沙城多了一位赏夜者。
“多美丽的浩然正气。明年春,那个傻小子不在余家,那门令也非我莫属了。到时候,书山的浩然气”男子一双丹凤眼上扬,笑起来多了一丝邪气。
余家长老一脸严肃地道:“殃少爷,这沙蜃诱饵是不是您丢的?”
“元镇长老可不要胡乱说。”
“呵呵。殃少爷刚刚接手了大西域的生意,就如此意气用事,不知道老太爷得知了会不会有所遗憾。”老者摇头冷笑了两声。
男子将手搭在老者的肩上,幽幽道:“您这是唯恐余家不乱吗?”
“呵。是殃少爷唯恐风沙渡不乱吧?”
年轻男子深有意会地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道:“这是天意。也许老天不满意余家的利益就这样被拱手让人,所以特地派来的使者惩罚一下罪恶的人吧,你说呢,元镇长老?”
“殃少爷准是听了某些人的蛊惑。”
年轻人的脸色阴沉下来,道:“余家若是能支持入城的秦拓海,整座风沙渡都吃下来了。凭余家的底蕴,需要在这夹缝当中求安稳吗?”他推了一把老者。
“你觉得到嘴边的肥肉,仅仅是秦氏的?那是天庆帝国的!你们还不知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老者脸色淡然,缓缓道:“殃少爷就这么确信,秦氏吞下整座风沙渡,会分余家一杯羹?”
年轻人满脸戾气地喝道:“余家若早点释放善意,何愁不封王拜将?还像如今这样每年掏着真金白银,倒马关的那些将士,除了伸手要钱,对余家还有一点敬意没有?”
老者看着亮白的光柱,眯缝着眼,笑道:“天川余家,之所以还不是天庆余家,就是靠着这条天川,这条养活了余家的川流。殃少爷,你是余家人,不是天庆人。”
“呵呵,笑话!腐朽!”
“这是底线。现在殃少爷您正在挑战这条底线,很危险!”风沙城终究挡不住飞扬的风沙,没多久,老者的枯发上多了不少细沙,簌簌地下落着。
年轻人双手负背,看着天空中炽耀的浩然气,呢喃道:“我就挑衅了。我倒是要看看,这风沙渡若是再添乱意,如何能够抵得住那五百麒麟军!”
“你”老者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空气中回荡着一老一少的执着。
风沙渡内,似乎还有不甘心之人,想要卷土重来。
留在风沙渡的这支麒麟军,站在风沙渡余家的一处密室之中,看着那窜天的白光。军首摘下面罩来。
身后的麒麟军俨然站立着,“现在动手吗?”
“再等等,要出手了,那就得雷霆一击!”声音老辣,赫然是秦拓海!身后的二十麒麟军,五个太古境的军首皆在!
“家主,我们其实可以借余家少爷的手,来”
秦拓海摇摇头,道:“余家大少爷,这颗棋子,陛下怎么舍得现在就用呢?”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线要放得长,这点小格局,用不着借刀杀人,一切都还是在陛下掌握之中。”
秦家,亦或者说是天庆,哪有这么容易放弃。(。)
第176章 都是算计()
春秋剑的光芒四散开来。
李永生坐在沙地上,手中明灯如同风沙飘摇中的一点孤火。他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大黑狗伏在沙地上,朝四周警惕着,等待万军覆灭的一刹那,抓住那一丝契机。
“剑开春秋!”
陌回执剑朝天,四散的元力如同一道道掀起的波澜,与沙化的妖兽碰撞在一起,随后化作湮灭。
巨大的波澜掀起,犹如升腾起的蘑菇云,直接将方圆十里的风沙都给激扬起来。李永生、林秦、大黑狗都消失在了沙尘之中。
风沙平息,陌回一剑落地。这招剑开春秋,抽空了他体内大部分的元力,其威力堪比极为强悍的地门元技。
一招春秋,四野皆寂。
他野望四周,却看不到林秦几人在何处。
啪!
啪!
啪!
掌声从夜空中响起。二十匹麒麟角马凌空而立,中间的铁骑掀开脸上的铁面,露出阴险的笑容,道:“不愧是陌先生。一招剑开春秋,就将这沙蜃吓得不敢动弹,还得是夫子的门生,就是不一般呐。”
“秦拓海?”
“正是秦某人,陌先生有何指教?”秦拓海将铁盔摘下来,夹在腰间,“风沙渡的夜色真壮观,秦某人舍不得离去啊。”
春秋剑别在背后,陌回起身道:“看来秦家主是唯恐风沙渡不乱,过来平添一些事端啊。”狂风吹来,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一边的冥河上,泛不起丝毫波澜,原本活跃的冥气,也在这一剑之下,被震慑地纹丝不动。整条冥河,成了一块绵长的墨玉。
“事端总是人挑出来的。陌先生也知晓陛下的脾气。这事儿是韩朝雨传的口谕,您可能不知晓,韩朝雨一般出宫,这事儿说明陛下很在意。秦某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恐怕不好交代。”
“所以呢?”
秦拓海笑了笑,道:“既然陌先生如此绝决,那么老夫只好请风沙渡再成无主之城了。”话音刚落,身后的麒麟军开始朝陌回包围上去。
“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不不不。陛下对于书院,对于夫子以及您,都是敬意有加。这是老夫的意思,所以陌先生若是再一意孤行,老夫只好请先生同样归寂于冥河了。”秦拓海眯缝着眼,笑意不减。
这自然是威胁,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别说威胁,就是暗杀,他秦拓海也干得出来。
没过多时,吹过的沙就已经附着在陌回的鞋边。他的眼睛明亮,但是手中的春秋剑更加明亮。
“既然秦家主要这般刁难,休怪陌回不看在夫子的面子上,与您撕破脸皮了!”
轻喝从夜空中响起。
春秋剑再一次绽放出光芒。
这一回,原本中和温润的浩然气忽然一改之前,再次锋芒大炽。每一剑,都让麒麟军的面首气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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